甩了甩酸痛的手,随便掠了掠凌乱的发,明夏松了一口气,小郎的智商总算保住了。
孙大夫脚不沾地的跟着云柏再次来到杜家,气喘吁吁的同时,不禁感叹呀,杜府,咱们又见面了
云柏可不给孙大夫感慨的时间,拉了他就往里跑,孙大夫一个老人怎及年轻气壮的云柏力气大?一拉就风一般地开始飘,一直飘啊飘,直到小郎屋里才停了下来
心里虽然不悦,老大夫却顾不得跟云柏计较,一见杜礼,他就连忙走了上去,条件反射般拉着杜礼的手就开始诊脉。
“孙爷爷,你搞错啦,这回是小郎啊!”明夏一见,哭笑不得,忙纠正了孙大夫的错误,这孙大夫倒也恁的气定神闲,并不因为这而有一点尴尬,反而痛快地放了杜礼的手便开始诊治小郎。
这一乌龙叫大伙都啼笑皆非,连卢氏也忍不住有了点笑意。
见孙大夫用心诊脉,一屋子的人重新拧起了眉头,等着孙大夫的结果。
孙大夫行医一辈子,经验丰富非比寻常,一般的小病小症倒也难不倒他,小郎这热虽然发的凶猛,但经过明夏的紧急处理,这会也降下不少,孙大夫诊完脉便轻轻点了点头,杜礼卢氏一见,都放了心。
孙大夫点头,那就证明病情不严重啊!
知道是明夏的法子给小郎先降了温,孙大夫大大地赞了一回,明夏倒有些不好意思,这可不是她聪慧的缘故,实在是经验的优势啊。
孙大夫开了些退热的汤药便离开了,云柏跟了孙大夫去拿药,卢氏守着小郎不肯离开,明夏便和三娘扶了杜礼回去歇息,留了三娘陪着爹爹,她便寻了宁玉去收拾晚膳。
忙活了一天,明夏就有些心力交瘁,小脸上便现出疲态来,宁玉看了心疼,便不许她在厨房忙活,直撵了她去休息。
休息?这时候哪里又能静下心来休息呢?
抱了剩下的半坛酒,明夏本打算重新上封,手还没有动作,便闻见一阵酒香扑鼻,明夏心中一动,便忍不住抱了坛子,来到了屋后的小运动场。
夜色慢慢地降下来,四周都有些黑暗了,明夏寻了场子的正中间,一屁股坐了下来,抱着坛子就是一大口。
这时候还没有蒸馏这个技术,所以酒的度数极低,就连这坛子杜礼精藏的,喝起来也跟那饮料差不多,凭明夏以前酒量,这点子酒根本喝不醉人。
一边喝一边盘算以后,夜风袭来,明夏顿觉神清气爽,郁郁的心情也开解了不少。
哼,许氏算什么?程氏算什么?看她们家不顺眼,又怎样?抛过脑后去就是了,理她们呢!
没钱又怎样?爹爹重病又怎样?要人接济又怎样?她才不会让贫困打垮呢!
她要养家!
她要赚钱!
她要让嫉妒卢氏的人,以后连仰望也望不见!
她要让欺负她家的人,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她要让杜礼真心的笑逐颜开,她要让三娘和小郎,开心的成长!
一股豪情从心中迸发,明夏腾地站了起来,高举了右手,对着天空做了个胜利的手势,然后捧起酒坛,哗啦啦就灌了下去!
这一豪放的动作落在云柏的眼里,差点没把他吓死!
这年头,女孩都这么疯狂么?
觉察到有人近前,明夏扭头一看是云柏,呵呵一笑,道:“云柏,你回来了么?拿到药了?”
“嗯,”云柏仍处在惊愕之中回不过神来,明夏也不理他,道:“吃饭吧,走,家去!”
言罢抱了酒坛子,留着目瞪口呆的云柏继续惊讶,她便先行一步了。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她不怕。
第十三章:教养是对人用的
小郎毕竟是小孩子,生理机能十分活跃,自那热退了之后,便又开始生龙活虎,明夏看了倒放了心,只是严禁他出门,其他时间,也不拿功课逼他,只是由得他放松两天。
三娘自来与小郎疯惯了的,见小郎有假放,自是不甘心闷在屋里习字刺绣,明夏也大发了慈悲,放她陪着小郎玩。
杜礼的病情有了好转,虽然还是浑身无力,但气色却红润起来,明夏至今也搞不清楚杜礼这神奇的病症,到底是哪一类的,便只能交给孙大夫,由他去诊治。
云柏去了地里干活,明夏得闲,便跟了三娘小郎,去屋后的小运动场闲溜达,顺便还能督促他们背点千字文,又防了小郎乱跑再次伤到额头。
正玩的高兴,突然大路上一阵马蹄声起,明夏诧异,这个时候,马匹可不是谁家想有就有的,整个杜张庄,也就张家养着几匹,杜二狗眼红,自家也高价买了两匹养在马厩里,宝贝的不得了,别说骑了,简直是供祖宗一样的供着。
三娘和小郎也好奇起来,都停了玩耍,目不转睛的盯着大路。
待到三骑近前,俩小鬼便欢呼一声,齐齐跑了上去。
那最前面马上的人,不是小翠的丈夫尹贵又是谁?
“尹大叔,你怎么来了?”明夏也很高兴,尹贵相当于杜家的管家,虽然沉默寡言,但很能干。
尹贵忙下马,笑了笑,道:“二娘子,三娘子,小郎,老爷夫人还好吗?我是来给林公子带路的。”
明夏早看见跟着尹贵的那两匹马上,其中一个公子打扮的斯文年轻人,另一个作小厮打扮,二人都望着她微笑。
再细看一眼,明夏发现这公子的容貌有点眼熟,联想起他的姓氏,便笑道:“原来是林家表哥,明夏失礼了,表哥莫要见怪。”
此人正是林天凡与苏映容的长子林飞卿。
“表妹你好,莫要客气。”林飞卿微微一笑,俊逸的面容如沐春风,那样舒坦的笑容,一下就把明夏秒到了。
这一刻,阳光仿佛都汇集到了林飞卿的身上,碧蓝的天空都成了他的背景,那样温暖的笑容,任是大雁看见了,也要噗通一声从天上掉下来吧
明夏眨了眨眼,狠狠地欣赏了一下,才福了一礼道:“表哥远来辛苦了,先家去歇歇吧,爹爹娘亲见你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尹贵也帮腔道:“是啊,表少爷快请吧,这一路您也辛苦了。”
林飞卿点了点头,又跟三娘小郎一一打过招呼,才唤了自家小厮跟上,牵了马,随着明夏尹贵向前去。
三娘和小郎早跑在前头报信去了,林飞卿还没到杜家门口,卢氏便带了宁玉迎了出来。
“飞卿见过三舅母。”林飞卿将缰绳扔给小厮,便作了个大大的揖。
卢氏自然高兴的很,忙双手扶起林飞卿道:“飞卿莫要多礼了,都是一家人,快请进罢。”
林飞卿先见过了杜礼,转达了林天凡夫妇的问候,才向卢氏杜礼道:“飞卿这次来,是奉了家父之命。家父看过三舅之后,急着去信都接掌文书,没来得及跟三舅叙话,特地叫我告罪。”
“告什么罪呀,公事要紧!”杜礼是个大憨人,听林飞卿这么一说,忙笑着摆手道不要紧。
林飞卿也笑了,道:“家父挂念三舅,回到信都之后便派人广问名医,终于请得一个药方,特地叫我带了来,请三舅舅母过目。”
林飞卿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笺来,明夏忙走了上前接过,又递给卢氏拆阅。
卢氏看完,感激地望着林飞卿道:“你爹爹娘亲费心了,回去替舅母跟他们道谢。”
“舅母太客气了。”
卢氏笑笑,便向杜礼转达了林天凡和苏映容的关切,杜礼自然听的开心,明夏见了,心里也高兴。
可是,即便是名医,只听人叙述,看的准么?
不行,明夏决定了,还是想办法回信都,尹贵不是也说,酒馆生意不错,他和小翠两人忙不过来么?
明夏正想着,突然见宁玉出现在门口,脸色竟有些惶惶。
见卢氏与杜礼正和林飞卿叙话,明夏便悄悄走了出来。
“宁玉姐,怎么了?”
“二娘,你二伯母来了。”
程氏?
明夏愕然,程氏会来杜家,一定是知道林飞卿来了,想先来把这个外甥请回去,得老爷子的欢心吧?
只是,她居然敢来?
在刚欺负了她家,弄伤了小郎之后,她竟还敢大摇大摆的来?
明夏有些疑惑,难道自己家里的人真的都像是这么好欺负的,不敢对一个刚结仇的人怎么样么?
忙同了宁玉出门看,果真见一个穿金戴银,珠玉满身的妇人,带了一个丫鬟,一个姑娘,还有一个年轻人,就这么浩浩荡荡,游街一样的近前了。
瞧程氏那颐指气使的模样,好像这是她家后花园似的,明夏就郁闷鸟,于是乎,她一个转身重新进门,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盛满脏水的大盆。
想都没想,明夏一个扬手,便将一大盆脏水泼在了门前,好巧不巧,正到程氏的脚下。
鼻孔高昂的程氏吓了一跳,忙后跳一步,旋即指着明夏骂道:“你娘是怎么教你的?叫你这么对待长辈么?亏还是大户人家的闺女!没教养!”
“教养?”明夏嗤笑一声,将盆子递给宁玉,抱了胳膊轻描淡写道:“教养是对人用的,你配吗?”
此言一出,程氏当即跳脚大骂:“小贱人,反了你了!这话是谁教你的?你的眼珠子都让狗叼了去是不是?连长辈你都不放在眼里了!”
程氏这么一叫唤,便有些街坊好奇地围了上来,明夏眼角瞥见陈老伯和吴大娘还有些相熟的邻里都在,登时放了心。
程氏身边带了个儿子呢,杜明伦早已成年,又是庄稼人,力气肯定有一把,只要邻里在跟前,明夏便不虞杜明伦会对她拳脚相加。
“哼长辈?一个亲手将侄儿的额头向榻角推的人,配称长辈?一个下死手要我家断香火的人,敢来说自己是长辈?一个根本没把我们当小辈来疼来爱,反而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来这里要我们叫她长辈!”明夏想起那晚小郎的急症,心里越发怒了起来,望着程氏冷道:“我们没你这样的长辈,我们没有这样要我们命的长辈!我们也不会认这样狠心的长辈!”
第十四章:打架
云柏哼着小曲儿,优哉游哉地从田里往回走。
今天没有那个鬼丫头看着,他便可以随心所欲顺遂心意想歇便歇想怎么做便怎么做他可以躺在绿草之中,随意地仰望蓝天白云,累了,就闭上眼睛听听清风,挠挠耳朵赏赏唱歌的黄莺,腻了,也可以不必顾忌有人在侧,大展拳脚练练身手关键是,还有钱钱拿!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更让人幸福了呢?
今年的运道,果然不错!
“嗖嗖嗖。”
云柏一乐,瞅瞅四下无人,顺手取下肩膀上的农具,便耍了几招漂亮的枪法!
最后一个回马枪,云柏漂亮地定了一会儿身形,方才得意地大笑两声,然后收起农具,扛在肩上大步走了开去。
一路虎步龙行,云柏走到杜家所在的里弄,突然觉出点不对劲
那里,那么多的人,做什么呢?
难道,有杂耍?
不像。
那么,是说书的?
可是,说书的人群往往很静,只是偶尔会有大笑传出,眼前的人群里,却隐隐约约传来怒骂的声音呢
打架!
云柏一拍脑门,终于福至心灵的意识到了真相!旋即运脚如飞,快速向事发地点移去!
哈,打架,他喜欢!
人群里的响动,不仅传遍了一条里弄,就连杜家屋里,也听地清清楚楚。
林飞卿最先发觉,明夏偷偷溜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