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姑母谢你的三十两纹银,还有一块玉佩,值多少我也不知道,你可收好了,别胡乱花,以后用钱的地方不知有多少呢。”言毕才正了色,低声道:“你放心,那件事情姑母不会再提了。”
云柏先前都很有我为鱼肉的自觉,任凭明夏说话他却抱定了主意不反驳,直到听到明夏最后一句,才狂喜起来,嘿嘿嘿笑了几声,连银子都忘了去接。
明夏翻了个白眼,将那钱袋塞进云柏的怀里,又凉凉地道:“翠黛姐姐是多么好的姑娘啊哼,竟有人还看不上眼呢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呀。”说完便忍住了笑,迈了步子向前去了。
云柏大窘,旋即郁闷的很:这种事情他一个大老爷们都不好意思开口,怎么她竟能说的这般轻松?真是个怪丫头啊
云柏单觉得明夏言语行事都奇怪的很,却哪里知道这本就是另一时代的灵魂?
作为一个习惯了自由恋爱的现代人,明夏也不赞成苏氏让翠黛以身相许的报恩法,所以云柏一提出来,她便留了心,在苏氏向卢氏隐晦地提出来时,适当地暗示了云柏家中已经订亲的消息,苏氏不愿委屈自己的丫头做小,便打消了原意。
明夏先把手里的东西放好,才赶着回了屋里,稍稍洗漱了一下便抱了那个小包袱去见杜礼和卢氏。
杜礼也劳累了一天,为了等药却还强撑着没睡,卢氏也换了衣裳,正坐在杜礼身旁给他擦脸。
明夏便笑嘻嘻地进了屋,乖巧地坐了一会儿,又帮着卢氏端盆换水,直到卢氏忙完,她才上前一步,端端正正地站在这对双亲面前。
“二娘,你你怎么了?”卢氏一见女儿的模样不寻常,便疑惑了。
“是啊,夏儿,这是怎么了?”杜礼最是疼爱儿女的,一见明夏这模样,摸不清她是受了委屈还是怎么的,也忙撑着坐直了身子。
明夏却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道:“女儿今天擅作主张了,特地跟爹娘请罪。”
“擅作主张?”卢氏不解,想了一想才道:“难道是说你下水救人的事情?二娘,娘不是怪你救人,不过以后可不能这般鲁莽了,你的水性本就是不好的”
卢氏没说完便红了眼睛,明夏忙道:“娘,我以后不会了,我以后一定注意安全,不会叫爹娘担心的。”
卢氏怕勾起杜礼的伤心来,忙笑道:“是是,二娘现在是大人了,办事稳重,娘放心。”
明夏也就陪了小心,谦逊道:“娘说的哪里话?女儿还不都是亏了爹娘教诲,才能知道一点子为人的道理,不至于丢了咱们杜家的脸面罢了。”
明夏的话让杜礼卢氏又想起今日席上程氏拉着明玉到处惹人嫌的场景,顿时觉得面上无光,可又不好跟程氏讲,便都沉默下来。
明夏一见双亲讪讪的模样,便知道了二人心中所想,其实她也觉得没脸呀,好歹是一个家族的,以后叫人可怎么看他们杜家呢?好在杜家在这信都城还微不足道,人家顶多笑话两句便抛在脑后了,只是,让林家却得给人笑话好一阵了。
即便如此,苏氏对明夏一家也并没迁怒,甚至,还与林天凡支持了明夏的大计呢。
想了想,明夏便道:“爹,娘,姑母一家帮助我们够多了,我想着赶紧把酒馆经营好了,咱们有了余钱,也就不会让姑母老是费心了。”
“是啊,咱们现在,可给人添了不少麻烦”杜礼长叹一声,就有些郁郁。
明夏忙道:“爹爹过滤了,姑母重情重义,姑父也是个有担待的,爹爹能有这样一个好妹子好妹婿是福气呀!倘若叫姑母听到了爹爹的话,又要说你见外了。”
杜礼闻言也笑了:“夏儿说的有理,爹爹太见外了,你姑母会不喜的。”
明夏和卢氏相视一眼,俱都抿嘴笑了起来。
“爹爹娘亲,今天我是想跟你们说说咱们酒馆的情况的,”闲扯了这半天,好不容易把气氛搞起来了,明夏忙瞅准机会道:“我们的酒馆现在收益好多了,但是眼见的三娘和小郎也要升学了,束修和文具都要准备,家里的开销也大,我想着把酒馆扩展起来,再收拾一下将二层也开放了,这样下来,想必酒馆的生意不会差,家里也就宽裕下来了,爹娘觉得怎么样?”
卢氏不懂经济,便不开口,杜礼闻言点了点头,旋即又皱了眉:“夏儿说的都有理,我以前也想过给酒馆里添些好酒,奈何本钱不够,这想法便搁置下来了,如今夏儿在前头的整理我也看过了,是挺不错!夏儿比爹爹有出息呀。”
明夏却不好意思了,虽说酒馆里的布置都是她想出来的,不过这可并不是她的原创,受起夸奖来便不那么心安理得。
“爹爹,其实我正是要跟你们说本钱这件事呢。今日姑母和姑父说,想要帮助咱们家,可又怕爹爹娘亲见外不肯受,便想‘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又听我说要整顿咱们酒馆,就出了些本钱,要投资入股,等我们酒馆赚钱了,就给姑母姑丈他们分红。女儿一听这法子不错,那时候爹爹娘亲又去给祖父祖母大人请安了,我便做主应了下来。爹爹,娘,你们不会怪罪夏儿的自作主张吧?”
明夏仔细看着杜礼和卢氏的脸色,生怕这俩人为了面子又不肯受,心里很是惴惴。
其实苏氏和林天凡本是拿出一百两银子来,要给了明夏接济杜礼,可这种事本就是杜礼卢氏最抵触的,明夏哪里敢胆大包天地应承下来?但是白花花的银子在跟前,又是现在这般的雪中送炭,明夏哪里肯轻易放过呢?当时便想了这么一个主意,不说是林家的接济,反而要他们入股,等着酒馆赚了钱再给林家分红,虽说林家看不上这样的小钱,但这样一来,杜礼和卢氏该就能接受了吧?
果然,杜礼的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点了头。卢氏心里也是不愿的,但想到这回是夫家亲戚的接济,便不那么抗拒,也就同意了。
这结果自然让明夏笑逐颜开,她可是早都想好了这笔钱的用处了,而且,这是一百两啊!一百两,抵得上她家酒馆大半年的收入了!这一笔钱,足够缓解杜家现在捉襟见肘的窘境了。
五十两,是必须留下来给杜礼买药的,剩的五十两,她可以再给酒馆添置一些桌椅,装饰,以及一些花样流行的碗碟,再备些好酒,弄些精致的小菜点心,倘若二楼开放,还需再请几个机灵的伙计明夏拨着算盘,嘴里一边念叨,一边算帐。
杜礼说酒馆的成绩不错,便都交给明夏打理,卢氏也不阻着,明夏便握了家里的大权,当然了,也可以说是担了家里的重担,不过那都不要紧,反正她是愿意的。
明夏就着油灯昏暗的亮光,又勾画了一遍,猛然想起还有牌匾的钱没算进去,忙在支出一栏又添了牌匾一项。
今日与林天凡商量分红的时候,明夏便问起姑丈的字是不是写得好?苏氏听了便捂着嘴笑,明夏便趁机跟林天凡求了字,林天凡问明原委,就叫了那天明夏碰见的那位差爷,名关正的,恰巧他要去柳家取林府的牌匾,顺便请他将“小雅居”三个字送到了柳家,等牌匾做好后,明夏派了人去拿便是。
苏氏和林天凡的体贴照顾,又让明夏心里的那点不快烟消云散了,她也想开了,本来这就是古人的思维方式,苏氏的想法自然是无可厚非的,也就丢开了手。
打了个呵欠,明夏突然觉得乏了,便合上账本,准备休息。
小院里却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格外分明,明夏顺着敞开的窗子望去,突然看见对面房上出现了一道黑影,在月光下这般清晰,顿时骇地如坠冰窟。
第三十一章:云来阁
直到那人轻轻巧巧地落下地来,明夏还有些呆愣。
贼?强盗?还是杀人放火的场面立刻在脑海浮现,明夏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贼可能是看见了明夏这边的灯光,竟然转过了头来看,这一看明夏才松了一口气,这人是力奴。
搞的这么神秘,力奴是出去做了什么吗?现在可是宵禁啊,他竟然出去了,不要命了吗?还是,这力奴本就是歹人?
一连串的疑问浮上心头,可力奴却并没有向她解释的意思,只是隔了夜色向这边看了一眼,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嘎?这是什么意思,不准备给她一个解释吗?
明夏有点恼,但是深更半夜的也不好去找了力奴问究竟,便压下疑惑,吹熄了灯睡觉。
尽管劳累了一整天,但兴奋和疑惑还是折磨地明夏睡不着,天马行空地想了半天,才有了些困意。
可醒了以后,她突然发现杜家的酒馆竟然门可罗雀,她的一系列措施没有一点成效,原来的客人也不肯来了,杜家哭声震天,柳云儿还倚着“小雅居”的牌匾,见明夏没钱便拿了大锤砸她的招牌力奴出来了,浑身浴血的样子,看见她理也不理,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抄了一把大刀便杀出门去,云柏却站在一旁冷笑,也不帮忙,她急的嗓子都喊哑了,却不见一个人来
“啊!”明夏打了一个激灵便坐了起来,却原来是恶梦一场。
定了会儿心神,明夏便下了床,拿冷水洗了把脸才觉得好了一些。
窗外已经蒙蒙亮了,但太阳还没升起来,远处一片鸡鸣此起彼伏,偶尔还夹杂着几声犬吠。街上传来“咚——咚!咚!咚!咚!”的响声,那是宿夜未睡的更夫,在打五更天的梆子了。
明夏没了睡意,便索性穿衣梳洗,收拾完了她又去看了看昨夜收好的一百两纹银,见银子还好好地躺在柜子底,便取了一块十两的放到妆盒里,准备今天去置办东西。
推开门,明夏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除去落后的社会水平,这里的环境真的没得说,蓝天白云那是晴天必见的,清新和风也是柔柔的,沙尘暴对于半个唐朝人的明夏来说,那是存在于现代的童话。
回身关上门,明夏便准备去厨房,说实话,晚上没有宵夜,她的肚子早就唱起空城计了然而,她的脚步还没迈开,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
明夏骇了一跳,抚着胸口责怪道:“力奴,你做什么?!”先是害她做恶梦,这会儿又起了大早专门跑来吓她吗?
力奴却不说话,一阵晨风吹过,掀起他厚重的刘海,那道刀疤便现出了狰狞的形状
明夏顿觉汗毛倒竖,忙伸了双手互相摩梭着两只手臂,还咧着嘴挤出一个笑容来,道:“力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是要坦白吗?没有就不要站在这里挡人的路呀
力奴眨了眨眼,望着明夏生硬地道:“我,请你帮忙。”
虽然力奴说的不顺畅,口音也有点奇怪,但明夏却听得清清楚楚的,他想请她帮个忙!
杜家的家务已经把明夏忙的团团转了,卢氏都说她这些日子也见瘦了她真的没那么多的精力再去为其他的事情费心,而且,力奴的麻烦事,肯定没那么简单!或许,跟他的夜游有关?
什么事情白天不能做,却要在晚上避人耳目呢?那一定是见不得人的事呀,见不得人的事情,能有什么好事啊?
明夏真想一甩袖子,道声老子不爽帮你忙可是,看到力奴那双眼睛,木然中透露的一丝恳求,明夏便开不了口。
“我给你,做牛做马。”力奴一见明夏犹豫,便忙抛出自己所能给与明夏的回报。
做牛做马?明夏一听这话却笑了,力奴现在可就是她家的家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