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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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女- 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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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林家的运作,明夏还想到一个方法,便是同样与信都舞弊案密切相关,一直在长安待职的,前信都刺史,钟鼎。
  这个人,也是与明夏有过一面之缘的钟惜月的父亲。
  钟惜月给明夏的印象很不错,连带的,明夏便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前信都刺史钟鼎也隐有好感,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么逆推之,下梁正的话,上梁也该差不到哪里去才是。
  更何况,钟鼎的口碑,一直都不错,传言那是一个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大儒,清正廉洁光明磊落,但却有一个缺点,不通事务,典型的书呆子。
  这样的人,最容易被人欺瞒。
  所以,苏氏也不确定,那巨大的亏空,究竟是钟鼎所为,还是另有隐情。
  明夏更倾向于后者,这在她遍访仍在信都的前刺史府仆役之后,更加确信。一个人,最难瞒住的,便是自己身边的人,所以,在拜见了钟鼎在信都的长随,车夫,甚至曾伺候过钟惜月的仆妇之后,从他们交口称赞之中,明夏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只怕这巨大的亏空案子,是另有人瞒着钟鼎而做下的呢。
  而此人,也许还在信都城中。
  除了这样处心积虑用心险恶的人,谁还会在苏氏初来信都之后,意图绑架秀儿呢?
  因此,明夏再三思考,又通过一些途径与苏氏交换了意见,她才作出了这个大胆的决定,让云柏前去长安,找到钟鼎,一为提醒,二来么,也想从他那里进一步了解情况。
  这是在冒险了,前提便是,相信钟鼎。
  否则,那可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堂阳却是比不上信都的,虽然同是冀州辖下的城镇,但信都是州治,自然繁华很多,堂阳虽不济,也是一个大镇,明夏拐过了数十个街道,打听了好几个人,才弄明白了林飞鸿办事的府衙所在之地。
  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明夏却被人告知,林飞鸿下班了,现在回家了,根本就不在府衙。
  嘿,不带这样的吧!
  明夏望着渐沉的夕阳哀呼一声,只得拖着疲惫欲死的身子,再次问那守门的,林飞鸿到底住哪儿啊?
  那人倒也干脆,三言两语指明了林飞鸿住的地方,明夏道完了谢,便取了块碎银子塞给那人以作谢仪,正要上马离去,却见那人捏着银子,又吱吱唔唔地加了一句:“公子,此时要找林大人,只怕还是去城中翠碧楼的好最近,大人迷上了翠碧楼新来的头牌,每日必会宿在那里”
  什么?
  青楼浪荡子?
  明夏目瞪口呆,林家有林天凡和林飞卿这两个洁身自好的榜样在前,她根本没想过,苏氏口中那个“得力”的侄儿,竟是这样一个人!
  虽然明夏身着男装,况且平生自认最无姿色,是那种行夜路也最安全不过的,但一听这好色之徒,还是下意识的抖了一抖,本能的便有些鄙视。
  但鄙视有什么办法,这是一个男权的天下明夏叹了一口气,对这几千年来的不公,很觉得无能为力。
  算了,自己与那林飞鸿又没有什么关系,还是救人要紧。
  明夏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只得继续下问道:“多谢小哥,敢问这翠碧楼,又在什么地方?”
  “翠碧楼就在城中,公子只需顺着这条大街一直向前,便可寻见。”
  果然,那翠碧楼倒是极为好找的,因这夜晚,也只有那里灯火通明歌舞升平,隔着老远便可闻见。
  明夏站在翠碧楼的门前,望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站在门口,叽叽喳喳地跟过往的行人调笑,脚下突然就如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
  嘿,两世为人,像这种声色场所,咱们纯洁如同小白兔一样的明夏,还从没有来过呢。
  直到脸上抹着一层粉墙的老嬷嬷眼尖,见自家大门口不远处站了个翩翩少年,便殷勤地上前,明夏才惊觉了,自己光顾着在翠碧楼门口发呆,连使命都忘了。
  递出银子说出来意,那老嬷嬷早眉开眼笑,喜不自胜地领着明夏上了二楼,继而在一处颇为幽静的房前停下,见明夏颇为拘谨,神色间又有些隐隐的好奇,那老嬷嬷只道这还是个雏儿,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便也不为难她,还上前代为敲开了房门。
  出人意料的,这翠碧楼头牌的房间,一点也不同于明夏脑海里幻化出的那种靡丽奢华,细看了去,竟还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雅,再加上几点峥琮的琴音,明夏几乎要以为,这是哪个大家闺秀的闺房呢翠碧楼,果然是有些门道的。
  明夏打量的有些出奇,直到一个神采飞扬的俊逸男子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才回过神来。

  第八十四章:转机
  林飞鸿得了讯息,当晚便分派人手,报回了林家家主的耳中,林飞鸿自己也离开了堂阳前去斡旋,明夏的任务圆满完成,她也就顺势回了信都。
  去时急急,回时明夏倒很优待自己,三天的路程她走了整整四天,于第五天头上才到达了信都城。
  明夏站在城门外,很觉得不可思议,这几天的经历,仿佛一场梦一般,现在想来还有些恍惚,几天的时间眨眼即过,这种感觉,当真是怪异无比。
  尤其是在听到三娘和小郎的欢呼声,由远及近的时候,这种梦幻的怪异便更加浓重了明夏定定地望着不远处扑过来的小身影,还恍惚地以为,难不成,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不对!
  明夏摇了摇头,再看两个越来越近的小鬼,挥舞着四条小胳膊,欢天喜地地向她跑来,突然就被一股巨大的幸福击中了全身。
  真的是三娘和小郎!他们从武邑回来了!
  这个认知一下子就叫明夏忘乎所以地咧开嘴来,忙滚鞍下马,向着冲过来的三娘和小郎张开了手臂。
  她怎么就将这事给忘了呢?
  怪不得自己总是心神不宁,觉得身边缺少点什么东西,却原来是这般缘由。
  明夏恍然大悟。
  算一算日子,其实也差不多了,明夏走时卢稽刚刚下葬,三七之后,也就是两旬加一天,再加上卢氏他们在路上耽搁的时日,今天到达,可一点都不出乎意料呢。
  都是最近变故太多,她竟然忘记了,该死该死!
  “阿姐,真的是你!你是来接我们的么?”
  “阿姐,小郎好想你和爹爹呀!”
  “阿姐,恬妞还好么?我给她带了好东西哦!”
  “阿姐,表哥一路上夸我进步很大呢,我很乖的哦,没有惹娘生气!”
  三娘和小郎将明夏团团围住,叽叽喳喳地便开始了无休止的炮轰,然而明夏一点也不恼怒,她瘦消的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容,耐心地听着弟妹争先恐后地在身边拌嘴,抢着跟她亲近,只觉得再没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二娘,你”林飞卿看着明夏身上的男装,顿时了然,他也下了马来,笑道:“这是秀儿给你弄的吧?这个鬼灵精,就她主意多。不过嘛,”林飞卿笑了一声,抱着胳膊品评道:“还不错,足够迷一个姑娘回家了。”
  林飞卿说完,便笑吟吟的等着明夏反唇相讥,他这个表妹,口才还是有两分的。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那张本该绽放笑颜的脸上,却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甚至,林飞卿还从中看到了忧伤,他顿时感觉不妙了,表妹从卢家离开的时候,说是作坊上遇到了麻烦,难道,这麻烦,竟如此严重?
  林飞卿疑惑之下,便细看了两眼,这一细看,他心中的不安更浓了,表妹瘦消的双颊上,分明还残存着赶路的艰辛,她的衣衫上,也尽是长时间行路而留下的细尘,她的眼睛,曾经从容清澈的双眸,此时却蕴含着浓浓的焦虑与疲倦,还有她手中的马林飞卿双目顿时大张,那是朝廷专门供奉的驿马!
  “二娘,到底出了什么事?”林飞卿望定明夏的眼睛,凝重地问着,他敢断定,绝对不是小事!
  二娘可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
  明夏叹了一口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便捡着紧要的迅速说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见林飞卿一脸的震惊,便奇道:“表哥,你没有见到我让人送去的信吗?”
  得到林飞卿否定的摇头,明夏苦笑一声,道:“或许是他路上耽搁了吧”否则十多日前派出去了人,怎会到现在仍杳无音信?
  林飞卿点点头,并不纠结在自己为什么没有得到消息上,现下了解情况才是最重要的。“二娘,现在爹爹还被囚在府衙内么?娘和妹妹怎么样?”
  林飞卿毕竟是大家出身,大风大浪虽没见过,听也听的不少,只一惊便迅速地回复了正常,除了初时担心父母幼妹而心神俱震,之后的他,便显出一股让明夏颇为佩服的冷静和镇定。
  “这个,我现在也不清楚八天前我离开信都的时候,姑母和秀儿还都安好,姑丈我虽未见到,但长史大人曾派人来告知,姑丈只是被囚禁起来,料想,应该也无妨”这种案子,也不是强行逼供就能成的吧,明夏有些惴惴地想。
  林飞卿却摇了摇头,忧心道:“这也未必,你不知道,这些人争起权势来,向来是不择手段的”他沉吟了一下,又问道:“这回来查案的,是哪位大人?表妹你可知晓?”像这种涉及地方大官舞弊的案子,朝廷都会派遣特使来过问,若是派来一个与林家不合的那可就麻烦了。
  “是一位御史大夫,叫吴岑的他还带了一个李姓的将军帮助他查案,姑丈便是被这李将军派人看住的。”这也是赵月儿用那核桃一样大的字迹传来的消息,虽然明夏读着费力,但,终究是读通了,而且,很感谢,若是没有赵月儿,明夏什么消息也得不到。
  呼呼,倘若这回的事情能够善了,那么她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感谢赵月儿,顺便送她几本字帖做谢仪
  “竟然是吴岑!”林飞卿不可思议地道:“竟会是他!事情果然不简单。”那吴岑是有名的冷面御史,谁的情面也不讲,偏偏颇得当今的宠信,陛下既然派了他来,那么,就说明这事牵连的权贵肯定不少!
  但也有一个好处,吴岑是个软硬不吃的,爹爹一向秉公守法,倘若那吴岑真的人如其名,那么,有利的是他们林家。
  林飞卿眨眼间便想的通透,望见明夏一脸的忧虑,他反而笑了起来,道:“辛苦表妹了,表妹出这趟远门,又是往哪里去?”他虽然已猜出个大概,但仍想听明夏说出来。
  明夏便将此行的目的地,乃至自己的两个方案一并倒出,林飞卿听到明夏竟是在青楼找到的林飞鸿,不禁失笑道:“那小子还是那副风流相二娘,没有吓着你吧?”
  明夏干笑一声,心道差一点,口中却满不在乎地道:“当然没有。”
  “没有就好,”林飞卿笑笑,也不拆穿,只是望着明夏的眼神慢慢深邃起来,嘴角也挂着淡淡的笑意,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滑过明夏的脸颊,替她拢好有些散乱的碎发,口中温声道:“二娘,谢谢你!”
  林飞卿突然的亲昵叫明夏僵立当场,她有点搞不明白状况,这,这见林飞卿也只是帮她拢了拢头发,再没什么出格的动作,明夏松了一口气,偷偷地站远一步,挤了个笑脸道:“谢什么?表哥,我们都是一家人么”
  然而这句很平常的话,此刻听来却颇为怪异,明夏掐了自己一把,胳膊上的痛意叫她头脑一震,终于把那什么赧然旖旎都消去了,她才抬起头,悠然笑道:“表哥,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姑母对我们一家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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