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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不过你有件事情做对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来得真是时候。”胡涂疲惫笑道。
云深心酸,哽咽道:“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吧。”准备帮胡涂戴上氧气罩。
胡涂摇了摇头,倔强地甩掉,“我还想与你说说话呢,这么快就嫌我啰嗦了?”
云深看着胡涂,鼻子有点酸涩,想隐藏这种懦弱的情绪。
“兄弟,劝你一句,黑社会就是一旦踏进来,就别想干净走出去,好好做决定吧!你想和谷思在一起,自己得站到怎样的高度,还有在银行保险柜里,放着给你最后的礼物。”他向云深说出了的密码。
云深不明地望着胡涂,“是什么?”
“去看看吧。”胡涂虚弱地摆了摆手,“累了,好想好好睡一觉,梦里要有二丫就好了,真讨厌啊!还没告白呢,别打扰我做梦,你出去吧!”缓缓闭上了眼睛。
云深看了胡涂好一会儿,轻轻地走出病房,心情跌倒谷底。
站在门口的林志见到他出来,迎面便问:“深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毒蛇’在做什么?”云深的声音冰冷。
“自大当家洪叔倒下后,毒蛇与二当家开始争夺帮中的权利,分别跑向全国各地,与各管事者接触,准备在总公司的股东大会上选出下一届的当家人。若二当家当上当家人的话,对我们还好,如果是‘毒蛇’的话,那我们的日子会变得非常难熬的”林志担忧道,胡涂哥时日无多了,云深哥又刚刚出狱,前景一片黑暗,必须选对立场。
云深轻抬手,没有让他说下去,“先带我去胡哥的办公室。”胡涂说银行的钥匙在保险柜里,他想知道里面有什么资料?还有他要看胡涂旗下所有公司的财务资料。
银行保险柜里,云深拿出一叠文件,看着里面资料与数据。
回想起与胡涂一起走过的这些年,记忆就像流沙,抓得再紧,依然会从指缝溜走。
文件重新放回到保险柜中,情绪瞬间敛去,明确知道,还不是时候。
在做事之前,云深决定,远远地看一眼谷思。
当然,这个举动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他以公事为由,巡视胡涂费心打下的事业。
数据比他想象得还要庞大,这么多年他走得顺风顺水,真人不露相,说得就是胡涂这类人吧。
车停在马路对面。
谷思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浑身透着孕味,行动有不便,还是那么的漂亮,少了张扬,多了一份婉约,想着她肚子里是他的孩子,情绪无法抑制激动起来。
与她成为小学同学是偶然,中学却是他刻意要求的,因为她的思想非常有意思,原本单纯地想靠她近一点,说不清那是不是喜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拥有她,可凭什么拥她入怀?
一颗炙热的心?
看尽人情冷暖的他,知道这个世界有它的规则。
如果他不能给谷思提供她所需要的东西,那么他将永远得不到她,看似叛逆的她,却隐藏着一颗‘不期待’的心,看似热情,实则疏离。
并不需要谁,也不期待被谁所需要。一次又一次的游戏,正是源于这种‘不期待’。
十多年来,她还是一个孩子,没有想过迈入成人世界。所以她活得轻松,轻松自由飞翔,只有大学制度的胸襟开阔,才能是她的容身之所。
呆在她身边,正是他渴望拥有她的这一份超脱的轻松。
走进她的心里,执起她的手,是他努力奋斗的原动力。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竟会变成一场思想搏斗的交响曲。
帮黑帮做事的这些年,云深见识到了许多,也看到了许多,譬如人的生命如此卑劣,这个世上有两种人,穷人与富人。
这种分类并非单纯的物质比较,还有精神领域。
澳门那一次,那个卧底警察死的时候,他远远站在一处,冷眼远观。
他深知,人生变得危险,正是你对人生不认真的态度。
然后,沉入海底的水泥筒里的人,下一个或许就是你。
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会死,账目做得再完美,赌场洗黑钱的工作,风险非常大,还有操控股票被发现,也许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上一句告白的话,他也就不在了。
顿时发现,原来所有的痛苦纠结,在生死面前,变得渺小而卑微。
所以,他放下过去,认真的严谨的去完成每一件事情,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无欲无求,遮掩掉心里那份期许,忘记黑暗。
没想到上天也跟他开了个玩笑,兢兢业业走过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事业线成功,也赢得了她的青睐。
生日的那天,他已经不想等了,想跟她求婚,她却能风轻云淡地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喜欢与分手两个相互矛盾的词,从她嘴里轻而易举地吐出。
知道她言不由衷,甚至推着她走,心中只是试探,希望她能回头,只要她愿意回头看一眼就好。
令他失望的是她没有。
那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心底有个声音提醒自己,她会回来的,回来的后,只有胡涂被捕的消息。
一周后,一则低调的新闻报道让整个江州市沸腾了,一下子掏空了他所有的精神支柱,她这次是真的要结婚了。
这么多的努力,还有与她在一起的两个月,竟沦为一场海市蜃楼。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能自怨自艾,必须理智,否则他将被彻底打入十八层地狱,面临的将是永远的失去。
在这个大染缸的世界里,云深已经练就理性去拥有,包括感情。
结婚吗?
他打开打火机,把报纸点燃,把里面的内容燃成灰烬,记住了一个名字。
他投身工作,努力让冷静下来,谷思那天表现很奇怪。
胡涂因为公司账目的问题入狱,配合谷思的举动,他知道那绝非巧合,只是胡涂的事情发生得太奇怪。
公司的数据出现了漏洞,是云深管理的投资。忽然明白,有人想要对付他。
云深知道洪叔的健康日益渐下,二当家因为十年前有心反扑,现在只是头衔,‘毒蛇’是洪叔的亲侄子,脾气暴躁,性格不够稳,洪叔对他又爱又恨。
胡涂这些年把事业干得绘声绘色,深得洪叔器重,对他提了又提,生意也红红火火,导致胡涂成为下一当家的热门候选人。
洪叔有心提拔,云深便有意促成,可胡涂爬得太快,引得‘毒蛇’不满,甚至利用毒品交易想增加自己名下的营业额。
洪叔虽有责备,却并没有惩戒‘毒蛇’,这种做法非但没有让‘毒蛇’感恩,反而越来越嚣张,对胡涂嫉妒之意表现明显。
胡涂公司旗下的漏洞则是‘毒蛇’购置毒品却被警方告吹导致亏损的金额数字。
云深感到很奇怪,这笔钱怎么从本公司流出的,每笔款项的支出必然经过他与胡涂的手,寻着线条调查,调查的结果让他惊讶地倒抽一口气。
这笔款子是成立江州建筑公司的第二笔投资款,形式上要划入总公司过过场做数据,利用转账的方式划入总公司,没想到并没转入成功,之后被人取了出来,划入总公司的钱,谁敢轻易去动?
云深知道做这件事的不是别人,正是洪叔。
一股寒意爬上脊梁,那么,洪叔想要对付他,还是胡涂?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他无法保持冷静了,想起与洪叔聊天谈业务的时候,洪叔对他的欣赏,还有称赞。
如果洪叔想帮‘毒蛇’登上当家之位,那胡涂与他一直都在为‘毒蛇’做嫁衣。
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谷思低调嫁给了严非格的那一天,云深站在窗前,望着天上无法触碰的星星。
他见过严非格,的确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男人,优秀的家世,高贵的人生,游戏人生又睨视着人生,他会喜欢谷思一点都不奇怪,他嫉妒了。
一路追逐,不过是一场空,得到了也像没得到,做到了也像没做到。
回首这些年走过的一步一步,谷思就像一个无法企及的梦。
谷思说的对,梦只有人才会做的东西,梦会醒的,梦得太久了,而他也真的倦了。
云深坐在窗子面前,独坐到天明,夜黑过去了,光明依旧不曾降临。
所以他决定,换回胡涂。
对黑社会的兄弟们看来,这是义薄云天的举动。只有云深自己知道,他无论飞得再高,也寻不到心中那个怀抱,就算谷思回到了他的身边,他也给予不了她幸福,因为明天太渺茫了。
却不想在入狱的第二天,谷思来了,他起初不想见她,始终抵不过挣扎。
她嫁给严非格的确有苦衷,但他看着,觉得很伤心,因为她不信任他。
他们第一次打开天窗说亮话,看着她假装坚强又固执不愿屈服熟悉的模样。
云深知道他又败了,害怕情绪会失控,所以狼狈地想逃离有她的地方。
当她大声喊出她怀孕的那一刻,他太过震惊,回头时,留下地只有她苍凉的背影,还有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正如胡涂所说,这个孩子来得真是时候。
云深被押解回澳门,在收监的日子里,警察一遍又一遍的盘问无意义的问题,逼他供出幕后者,这么多年,挣了足够多的钱,唯一得到的好处,让警察对他说话客气了点。
他选修过法律,他们握有证据,因为证据不够充分,或许是想一把铲除这个最大的帮派,总觉得还差点什么。他们只能暂时将他收押,想要利用他,干扰黑帮的事务,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冲入他脑门。
毒贩里有警察的卧底,那黑帮不会有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是谁?要不然‘毒蛇’贩卖毒品的事情怎么会走漏?
难道洪叔怀疑的人是他,还是想靠这次混乱,揪出那个人。
云深细细思量,开始筛选人物,一直认为自己是受好运气眷顾,没想到竟会遭遇这种境况,所有的事情想通后,真心觉得,命运对他开了一个非常大的玩笑。
命运线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而且还不止是一个,云深的思绪混乱了。
世上偶然的概率值太少了。
坐在监狱里,云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真是他想的这样,那么他出去了,应该怎么做?
在与警察来回无意义的周旋中,还未想出应对办法。
洪门内,洪叔因为健康欠妥,倒了下来,导致帮派内斗越来越汹涌,最后引发了一次大暴动,死伤二三百人。
胡涂与‘毒蛇’两败俱伤,二当家渔翁得利。
他没想到,胡涂受严重的伤了,然后把他从监狱弄了出来。
胡涂的手下希望他去讨好二当家,二当家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洪叔倒下,他东山再起,眼巴巴等着他过去协助他,打倒‘毒蛇’,他怎么会不知道。
云深的车驶过《灿烂花间》,眼中波澜不起,他看到一辆保时捷的车子停下,另一个男人走到她的身边。
他认真的看着那张脸,走上了胡涂口中要下决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