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双臂环上他的脖子,承接着他难得外露而如此热烈深挚的感情。“小陶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伽叶子叹息。陶生打横抱起妻子,一边往内室走,一边低头狂热地吻她。
女童呆呆站在那里,迷惑不解。日暮安斋走到她身后,大掌压了压她的头顶,“阿篱(KAGOME),不要去打扰他们喔”她点头,乖巧地应允。
而阿篱无暇顾及其它,陶生和伽叶子走开后,原本站在那边廊下的身影完全露出,出现在她琥珀样的黑眸里。他方才似乎也在仰脸看廊上那对夫妻的亲密,然后慢慢垂下视线,看到了站在这边廊下的她。
“阿篱。”雪衣男妖摊开手掌,那枚系着银莲的时之钥静静躺在他手心。
“杀生丸。”阿篱看到他手掌里垂落半截的银链,自他手中溢出的白色光芒如此熟悉。
“我们该回去了。”金眸看着她,平静的目光中掠过一丝激动的亮光,闪瞬即逝。
“去哪里?”阿篱茫然地问。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站在她面前,把时之钥挂回她脖子上。“如果再不离开时间的夹缝,我们的魂魄将永远消失。”他平静地解释道。
“可是”她看到男妖猛然转过身来,眼睛明亮深邃,熠熠发光。 “女人,跟我走”杀生丸知道自己的语气甚至有些哀求的意味。她的迟疑来不及说出口,却被他拽了手腕一把揽入怀中,带着樱花气息的唇瓣迅速靠近,吻掉了她所有的话。
“呜”阿篱被吻得有些晕头转向,只觉得自己心跳加快无法呼吸快要喘不过气来了。那是个前所未有的吻,温柔轻缓,带着兽类毛刺的舌面不断刷过她口中每一个角落,纠缠着她的舌尖,不断吸吮。
“跟我走。”杀生丸呢喃着在她唇边说道,看到她眼眸迷醉不知所向的表情,眸光更加深沉。事后,阿篱倒是有万分腹诽:这大妖怪还真是活学活用,现学现卖!至于在时间的夹缝里,他看过些什么,却从来不提,有一次她偶然问及,他也只是摸着她的脸吻得她晕头转向,然后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问题核心。
时之钥绽开白色光团,包裹了他们交缠的身躯。
在回去之前,杀生丸的目光移向庭院中正趴在御神木下的女童,看到她灿烂明朗的笑颜,他的嘴角斜了一下,是个极稚气又桀骜不驯的浅笑。
阿篱(KAGOME)我想起来了。
冬雪(1)
“SOGA现代这边已经是冬天了”阿篱坐在自己床上,扭脸看着窗外。窗外雪落纷然。玻璃窗结了冰霜,透过窗看出去,只隐约看到模糊的雪影一朵一朵下落。
在时间的夹缝里,她看到自己遗忘已久的一段回忆,然后,最后消失的时刻,那个妖怪男子带着时之钥找到了她。在时之钥绽开的光芒里,她回到了现代的日暮神社,她的家。但是阿篱低下头,忧心忡忡:杀生丸也跟过来了,要怎么让他回去,那个属于他的时代?
唉——阿篱长长叹出一口气,决定暂时停止回忆,起身换了套寻常衣物,然后下楼。下得楼来,伽叶子和小瞳已经在厨房里准备午餐了。日暮安斋正坐在客厅沙发上阅读一份早报。熟悉的摆设,熟悉的人,连浮在空气里食物的香气也让阿篱觉得无比亲切起来。
她朝老人打招呼:“爷爷,午安。”老人放下报纸,转过脸来,老花镜架在鼻梁上,目光自镜片后透出来看她:“阿篱,醒了。不多休息一下吗?刚从战国时代回来,一定很累吧。多休息点好。”
阿篱微笑着摆手,“嗯,我已经休息够了。”整整睡了一天,也睡饱了。只有在家里才能够如此安心地睡去。四周看了看,又问:“草太”
日暮安斋重又埋首在报纸里,头也不抬地说:“草太一大早就带那妖怪去参观神社了。我已经把神社封了,所以不用担心跟你一起回来的妖怪会被外人发现。”
“草太带杀生丸去参观神社?!”阿篱有些惊讶,然后笑问:“爷爷,你没有用符纸神水退邪灭妖吗?”
老人的背影僵了一下,嘟哝道:“此妖功力甚强,神社的符纸和神水对他一点用也没有。倒是那妖怪只顶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就把我老人家吓了个够呛。眼神凶巴巴的——阿篱你怎么会带这么个妖怪回来”
伽叶子自厨房里走出,唤了一声,“阿篱。”阿篱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母亲,看着对方依然温柔亲切的笑颜,眼眶一红。低低叫了一句:“妈。”回应她的是轻悦温柔的目光。
伽叶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地说:“昨晚睡得还好吗?”围着洁白围裙的少女也走了过来,朝阿篱腼腆一笑:“姐姐,你睡醒了?感觉还好吗?”
阿篱挽起嘴角,淡笑:“我很好。谢谢关心。”低下头,有些愧疚地说:“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伽叶子和小瞳相视一笑,同时说道:“平安回来就好。”婆媳俩的微笑方式如出一辙,温柔亲切。
阿篱怔了一下,然后笑起来。躬了躬身,仍是感激地道谢。
“可以开饭了,阿篱,你去叫草太和你朋友回屋吧。”伽叶子笑道。小瞳接着说:“我和妈今天煮了很多菜,为姐姐和那位先生接风洗尘。”
“谢谢。”阿篱再次道谢,又道歉:“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妈,小瞳。”
伽叶子无奈地笑:“阿篱,对自己的家人永远不必客气的喔。”
“是啊,姐姐。我们是家人,不必这么生疏地道谢。”小瞳笑道。
阿篱看着那两张相似温柔的笑颜,眼角湿了,一边抬手拭眼角泪滴一边笑着点头:“是!我知道了。”
小瞳解下围裙,朝她说:“姐姐,我陪你去找他们吧。”
“嗯。那就一起走吧。”阿篱点了点头。
两人提着伞走到主屋门口,才刚推开了门,那寒冷刺骨的冬风便扑头盖脸而来。阿篱打了个冷颤,摸摸身上单薄的棉织和服,忽然怔了一下,肩上披了一件棉织披肩。
伽叶子帮她掖了掖衣角,关切道:“天冷,小心着凉了。你这孩子,出外一趟回来就不会照顾自己身体了。”后面那句话里有些责备,让阿篱心头一暖,“嗯,谢谢,妈。”她转脸看向少女,小瞳也已经穿好了外套。
“走吧。”
两人便一道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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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碎碎的雪纷纷洒洒,红伞上很快积了纯白的雪。因着重量增加以及撑伞人行走间的摇晃,不时有一块雪滑落,坠到地上。神社偌大的庭院里已经积了一层薄雪,人一踩上去便留下不深不浅的脚印。还有沙沙的踩雪声。
阿篱和小瞳一先一后走过御神木下。那株古老巨大的树此刻只余虬枝,枝桠被雪覆了一层又一层,隐约还看得到树枝原来沉厚的墨色。
阿篱仰起脸,看着雪落中的御神木,眼神有些恍惚。小瞳停下步子,问:“姐姐,怎么不走了?前庭没有人的话,我们去后院找找吧”许久没有得到回答,她便静静地站在阿篱身后,笑意微微地看着落雪的天空。春日灯笼,木栅栏,石阶,矮松,日式屋顶也一一俱被雪覆盖,纯白至净。
“小瞳,为什么”阿篱突然开口,迟疑了一下,又问:“为什么你对妖怪一点也不害怕?你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吧。” 对于跟她一起出现在神社大殿里的妖怪男子,家人似乎没有表现太大的惊异,即使是小瞳也似乎很平静地接受了妖怪的出现。可是她实在是很不放心,这样一个大妖怪出现在现代,万一被人发现,会是很严重的事。于是神社很快就被封了,对外称休息,外人勿扰。
“嗯,我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妖怪。以前草太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不过他是跟姐姐一起回来的,应该是你的朋友吧。所以我不怕。更何况草太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小瞳淡笑回答,前面那道身影似乎沉默了好一会,忽然又转过身来,温柔地看着她:“小瞳,我想我现在大概可以理解,草太这样喜欢你的原因了。”
“姐姐?”少女的眼神黯了一下,低下脸。她确实是一开始便觉得,其实阿篱是不太赞同草太和她太早订婚的。
阿篱微微一笑:“对不起,一开始对你抱持着敌意。”顿了一顿:“如果草太连神社的事都告诉了你的话,那么我父亲的事你应该也知道的,小瞳。我作为姐姐,因为很关心我弟弟,所以好像有些太过度保护他了,却没意识到这孩子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为一名真正的男人已经二十岁了,草太。呵呵——小瞳,谢谢你爱他。欢迎你成为我们的家人。现在才说这句话好像有点迟了”
少女一怔,继而笑得眉眼弯弯:“我很高兴成为日暮家的一员!”
阿篱也弯起了嘴角,无声微笑。
姐姐!小瞳!远处传来爽朗快活的男音,两人一齐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俊秀少年一边朝她们挥手一边跑过来。“姐,你醒了!睡得还好吗?”
阿篱微笑着点头,“还好。”草太放下心来,转过脸一看,又窜到小瞳那柄伞下,很快脱了外面那件风衣外套,覆在她身上。低眼看着她责备:“天这么冷,怎么跑出来了?”少女回以一笑,“要开饭了,我陪姐姐出来找你们。”他接过了她手中的伞。“下次出外面记得多加件衣服,老学不会照顾好自己”“是是是,我知道了,管家公!”她信挚旦旦地保证。
呵呵——阿篱看着小俩口打情骂俏,嘴角越来越弯,终于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草太抬起头,看到姐姐似笑非笑的表情,脸一红:“那、那个”突然想起来,转身看向身后:“对了,姐,你的朋友”
雪地里,雪衣男妖慢慢走过来,身形几乎与无瑕白雪融为一体,而无瑕的纯白里,衣料上绣的樱纹愈发红艳靡丽,与他姻红静美的妖纹和眼神相衬,清冷中妖魅无双。美得足以使人迷失心神的大妖怪,却又烟尘不染,高傲如神祗。
世界只余雪落的声音。簌簌下落的细雪里,他慢慢朝三人走近。
“杀生丸。”阿篱站在红伞下,表情有些怔忡。他已经走到三人面前,表情淡漠。她抬起眼看向他,他却静静移开了视线。莫名地,阿篱吁出一口气,转过头朝他们说:“回屋吧。妈和爷爷还在等我们吃饭。”
一行三人一妖往主屋走去,雪地里留出错错落落的脚印。一对少年少女同撑一伞,并肩走在前面,时不时低声笑语,耳鬓厮磨,极是亲密和谐。阿篱和杀生丸慢慢走在后面,静默无语。她撑着伞,低头前行,似乎是很认真地看路;而他静静走在伞外,目光静默,看不清任何情绪。
慢慢的,距离越来越远。前面那些欢声笑语变得隐隐约约,听不清了。阿篱悄悄抬眼,目光看向伞外男妖。绵碎的雪落在他发上肩上,时而擦过他脸侧的姻红妖纹。随着前行的动作,冬风迎面而来,挟带着雪花下落。当她的目光下落,却触及那空荡荡随风的袖摆。
左手手臂握住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