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的人都别想活了!
阿笙踏前一步,向已负手而立的季师爷道:“你不是个坏人,我不跟你打了,但是,你也别想帮那个大官抓我们,否则,七只蛊王齐出,你有几条命够喂它们?”
季师爷微一点头:“岩姑娘说笑了,此时此地要夺琅嬛性命,四只蛊王足矣。”言毕向夏尚书道,“胜不了,不如罢手。”语调平淡,一点也不像是属下对上司,倒像是跟陌生人在说话。
夏尚书大怒:“废物!都是废物!”
忽然又一个女声从人群外传来:“爹爹!女儿自己料理那淫贼!”
众人分开道路,让那位据说是夏家千金的少女持着短剑奔了过来,都在心里暗暗评价:长相还行,气势很高,功夫貌似没有练过啊
夏尚书怒道:“你出来做什么!还不回去!”
那夏小姐红着一双眼睛——气的——瞪秦薷一眼道:“清玉要亲手杀了这个这个淫贼!”
秦薷大声冷笑道:“哈!敢在湖中沐浴还怕人看吗?夏小姐,要人尊重你,你也先得自重吧!”
“你”夏清玉一跺脚,举剑向秦薷便刺。秦薷不闪不避,本欲接下这一剑,却在出手时忽然变了脸色,本来要夹住剑刃的手忽地转了方向,虚斩一记,用气劲将夏清玉震了开去。
短剑落地。
夏清玉惊恐地看着秦薷拾起剑,一挥手,那剑便刺进右手边的石板中,而自己手腕则被划开了浅浅一道伤痕,明明没有见血,却泛起了诡异的红色。
一股异样的腥气自伤口处飘散开来,人群中有人脱口惊呼:“真正的化骨散!南苗化骨散!”
“恶毒的女人。”秦薷冷冷望着夏清玉,目光中满含厌恶,“女孩子还是善良一点才会招人喜欢,你这样的哼!自己的毒,应该有解药吧,夏小姐!”
虽然身上还有剧毒未解,夏清玉却倏然收起了害怕的神色,只是盯了秦薷一眼,眼神怨毒。
起身跑走的夏清玉似乎不在夏尚书和季师爷的注意范围之内,反倒是阿笙,忽然向夏清玉喝道:“等等!你是芦寨什么人?”
夏清玉不理会阿笙,继续往回跑了几步之后,一个纵跃,消失在了屋瓦之间。
人群中响起低呼。
这样好的轻功,这样毒的手段,居然能在尚书府千金身上出现?
那,夏尚书和季师爷,又是怎样的人?
夏尚书的目光有些呆滞,在原地半日不动之后忽然说了一个字:“走!”便沿来路走了回去,只是动作僵硬。
季琅嬛向道破他身份的秦薷微一颔首,便也慢慢去了。
一时间,大街上寂然无声。
这时,风破忽然动了。
一闪身将飞来的暗器抄在袖中,迅速纵身而起跃上茶馆楼顶,将偷袭者一脚踢下街心,随之落下并踏上偷袭者右手,微微一错一拧。
瘫软在地的人发出可怕的惨叫。
众人看向他形状奇怪的右手,不由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那只手,在刚刚的一错一拧之下,竟然所有关节齐齐移位,而皮肤却一点伤痕也没有,倒好似这人天生长歪了手一般。
如果不是看到了那名青衣客的动作,如果不是这个人还在惨叫呻吟,真是不敢相信啊
秦薷勾勾嘴角,已经摇身一变又成了风流浪子的不羁模样。
“哎呀呀,这是干什么,下手怎么那么狠呐?”一边说着,秦薷一边走向了那个偷袭者,“夏小姐的人?这样的话虽然不用给好脸色,也不用这么狠呐!”言毕,也是伸脚在那只手上微微加力,反向一推,挪开脚时,那人关节已然复位,“风破啊何必这么绝情嘛”
风破冷冷扫了四周惊呆的人一眼,吐出两个冰块一样的字:“立威!”
说完,大步走出人圈。
“立威啊”秦薷苦笑,这家伙不会还以为是在军营里当将军吧!不过这才像是风破的风格嘛,“呵呵真不愧是魇城奉刀使!”
秦薷的喃喃自语没有人听到,众人只看见他摇摇晃晃却总是紧跟在大步前行的风破身后,二人一起,消失在路的尽头。
有人过去看那个疼的昏过去没了声息的偷袭者,惊恐地发现,他右手关节虽已经复位,骨骼,却已经碎了。
☆、第六章 劫火 (3305字)
那夜的大火不仅仅是他们的劫难,或许也还是我的?
——风破
…
嘉和四年六月十三日夜,扬州府发生一件大案:以养病为由归乡的夏尚书府中失火,夏尚书及千金清玉并姬妾仆从无一人逃出。
次日,扬州府官员命仵作搜检,找到共一百七十三具焦黑的尸体,已然无法验尸。
地方官惊惧非常,本欲匆忙结案只报曰“因情事结私仇,凶手鸩杀府中众人并纵火”而凶手本人却也“身死府中”,不料巡按御史次日恰好来到扬州,严令州官彻查。
终于,在查无头绪的情况下,巡按御史稍作妥协,上报朝廷称有山贼夜袭扬州城刺杀夏尚书并纵火烧宅。
朝堂震怒,上令将军莫鸢飞统兵万人至扬州缴费,一时间,江南流匪肃清。
江南官员因此案丢官者,数以百计。
此案过后,皇次子举荐官员数十人,包括新的扬州知州张澜、苏州知州齐仲彦等,而这些人,都是由从前的太子太傅如今的宰相韩坤玥一手提拔,而先前的那位巡按御史,则是由皇次子于半年前亲自举荐。
老皇帝毕竟已经老了,宿疾缠身,眼见得没有几日可过,他的儿子已经开始为自己着想,一朝天子一朝臣,江南的案件是否由流匪所为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即位的新皇能够得到地方官的忠诚。
当然,这些话没有人说。朝臣们对此事默契地不置一词,任由朝堂上微妙的局势一变再变。
民间对朝堂之事所知不多,但,关于此案的流言却比朝堂上的奏章上书精彩得多了。
这些流言,让这件大案的真相益发扑朔迷离起来:夏尚书及其千金夏清玉、师爷季氏,当日曾当街与人殴斗,出手之狠毒令人发指。而当夜大火中,夏宅甚至无一人求救——寂然一夜,仅有火烧木质梁栋发出的“毕勃”声。
只在子夜,火势渐熄时,有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在宅中响起。
扑火民众闻声者,皆惊怖非常,至于神志不清起来。其中一人因惊恐多日不眠,终于暴死家中。
人们说,夏家有人冲犯了邪魔,大火等事,是邪魔索命的结果。
有人停了传闻,四处找人问询“当街殴斗”一事,却发现这事情似乎并为存在过——的确有人说得精彩详细,但若要找亲眼目击者,竟然一个也不见。于是,此事便被当做无聊的杜撰,被所有人遗忘了。
其实,那场大火烧起来的时候,风破,秦薷,岩笙,都在扬州城外,离城门不远的地方。
坐在树枝上的阿笙把一个就囊丢下树,秦薷接住,二话不说拔了塞子就开始灌酒。
树上的阿笙脆生生地笑了,满头银饰叮当作响。
“喂!秦薷,我岩笙决定,从今天开始——喜欢你!”
“噗——”
风破嫌恶地瞥了喷酒的秦薷一眼,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挪开几尺。
“咳咳咳”
阿笙从树上倒挂下来,一张俏脸正对着因呛酒而面色通红的秦薷。
“咦?你脸红了!这么害羞?没关系我不会嫌弃你太害羞的!不用担心!呐,我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呦!”
言毕,红光一闪,阿笙人已在一丈之外,还跟两人挥着手,渐渐去得远了。
“咳咳咳”秦薷把卡在喉咙里的咳嗽声发了出来,呆呆地望着少女离去的方向。
大概他,听错了?
秦薷把头僵硬地扭到面向风破的方向,某人脸上可恶的表情让他在十分不爽的同时明白自己没有听错。
可是
“我刚刚那算是被,调戏了?!啊?!”
风破想了想,随即冷静地点头:“按你的标准应该算是。”
轰!
仿佛有一记响雷劈在秦薷头顶,让他感到这个世界简直一片灰暗。
他!
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才貌无双的秦薷!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秦薷!
被一个貌似只有十六七岁比自己小了五六岁的小丫头!
调戏了?!
过了好久,秦薷才从前所未有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唉,年轻人,就是受不得打击啊
同时。
风破的笑意,秦薷的挫败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近乎漠然的冷静。
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二人同时向某个方向迅速移动过去,转瞬间,就已经消失在夜幕中。
夏家大火!
诡异的,艳红的火焰,如同彼岸红莲,盛放在夏家大宅,吞噬着,毁灭着。
救火的人一盆盆一桶桶水浇上去,却一点效果都没有,火还是那么大,还是肆意焚毁着。
灵术·红莲火。
风破跃入火中,那焚尽万物的红莲火却丝毫伤不到他。
拔刀,凌空虚斩。
一道气刃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破空而去。
风破能够感受到自己发出的气刃斩断焚烧着的木石,分开保护似的聚集在夏宅中央的一团火焰,然后,刺透了某人的身体。
“啊——”
刺耳的尖叫爆发出来,刺得人耳膜生疼。
不知何时也跃入火中的秦薷低低说了声:“惑音术。”
“啊,临死的挣扎了吧。”风破不在意地把刀用长布裹起,回身要走的时候,却见一道人影扑进了火中。
秦薷讶然:“那是”
风破皱皱眉:“你去追踪术师。”说罢,连反驳的机会也不留给好友,便向人影奔去。
真是,傻到家的家伙!这火是你们这些普通人对付得了的吗?
何况还是个姑娘家
那道人影在火焰的阻拦下前进得并不快——尽管灵术已经破了,但火熄还需要时间。
终于,人影停在了火势格外凶猛的一处院落前。
“停下!”风破厉声喝止。
淡绿衣衫的少女回过头来,带着一丝惊讶的神色。
艳红的红莲火映红了她的脸颊,她已然凌乱的长发和绿衣在气焰的撩动下舞动着,明亮的双眸中映着站在大火中却神色冷静、微微有些严厉的他,一抹惊奇在她脸上闪过。
是她,司徒青萝。
风破对这个女孩子有点印象——谁让那天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与“淫贼”一词联系在一起的“大日子”呢——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眼见刚刚被气刃斩了的那人的残念在“活人”和“灵力”的感召下又活动起来,风破冲过去把茫然的少女拉到一边,拔刀欲斩了那点残念,却听得身旁的少女一声惊呼:“小心!”
莫名其妙地回头一看,少女已经飞快地拔出剑,向那因残念带动而向这里扑来的一条长长地火龙,一剑刺去。
白痴!
“人”的剑,怎么可能与灵术师德残念相抗衡!
然而,就在风破满心急怒地想要救援的时候,少女手中剑身一颤,点点银光自剑身上四散开来。
明明那么微小,明明那么弱
却居然,破开了那条火龙!
瞳孔倏然收缩。
没有灵力,这少女竟然能仅凭一柄剑破坏了灵术师的红莲火,甚至,消灭了那些残念?
一点一点,宛若浩瀚夜空中的点点星光,汇聚起来,令夜幕为之灿烂。
她的剑,细小,脆弱,却有着刺穿灵术的力量。
司徒花侍?
秦薷说的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