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皇后之下独大的静妃,一夕变天,因为欲要谋害皇后而被抓个现行,震怒天颜,被逐入冷宫终身不得外出。真实原因也只有当事几个人知道,陈蓉蓉挑衅之事,背后指使就是一直隐在暗处的静妃
李贵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除非必要几乎足不出户,宫中的奴仆宫女也是讳莫如深,嘴巴牢靠的紧。而她怀孕的事也就因此成功的掩藏了下来。令狐谦冷眼旁观,任由她喜的发狂,憧憬着孩子生出一朝得势~
没多久,皇甫静言被册封为梅妃,暂代皇后行使职责。大大咧咧的性子让她一开始吃尽了苦头,常常顾得这头顾不得那头的焦头烂额,幸好她也是灵慧之人,不过半个月慢慢摸透了门路也就上了手,很快有模有样的步入正轨。
作者有话要说:
☆、一年为期
天气很快热到了大暑。
身子渐沉的淇澜整日里昏昏欲睡,常常捧着书看不了两行,头一点一点的就混沌了过去,任由书本滑下落地犹不自知。
令狐谦愈发宠溺她,旁人半个不字都不能说,否则就是不死不休的死局。
可怜锦儿和福儿两个丫头,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得罪了主子,竟然半眼都不得待见,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就让令狐谦心生不耐赶回了王府。
倒是白芍,仿佛日渐得到淇澜的倚重,什么事都吩咐她去做,看起来当成心腹样的信赖。
令狐谦不管那些杂事,不管是白芍还是旁的谁人,只要淇澜喜欢就留下,不耐的就赶走,单纯的只求博得美人一笑,真的假的全不重要。
大暑这一天,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候,滔天的热浪一波波的没个尽头,沿河的柳叶都蔫头耷脑的打了卷儿,有气无力的蝉鸣吱吱的叫个不停,听的人口干舌燥坐立不安,直到深夜都静不下来。
皇宫内备下的冰块有过半都被送到了楚月宫,面对各宫索要的调度,执事的太监心中叫苦不迭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陪着笑脸挨着骂,自认倒霉。
入夏后,日头变长,红彤彤的太阳每天都拖沓着不肯落下,到用晚膳的时间,往往还是大亮着,映照在气势磅礴的宫墙内外,连绵逶迤的明黄琉璃瓦顶闪烁出皇家无双的气派巍峨。
淇澜又在院中的凉亭里睡着了,白芍无法,只能取了极薄的丝帛披在她身上,静候在一旁徐徐的打着扇子。
令狐谦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帧场景。
白玉无瑕的小脸有一小半枕在臂弯里,淡扫的蛾眉微微颦起,浓密的睫毛小扇子样的盖在眼睑之下,水润的樱唇似启非启,鬓角有一缕乌发滑落,轻轻的搭在挺翘的鼻尖,随着微风拂过,晃晃的不肯离去。许是发丝扰了她的好梦,又或者是淡拂肌肤呵了她的痒,紧闭的双眼不肯张开,小手却恼怒的刷过面前,挥开了那缕秀发,没一秒的功夫又复落下,调皮的覆在唇瓣上,如羽毛刷过。
她睡的并不安稳,手指间或神经质的抽搐一下,旋又放松。单薄的身子因为瘦削更突出小腹的凸起,已能看出将近四个月的身孕。
令狐谦看的痴了,站在那里连呼吸都慢慢放到轻缓。
白芍看到那抹明黄的身影,刚要行礼却被令狐谦抬手制止了。
两个人就隔着一里一外的距离陪着浅眠的淇澜,站在亭外的,还是权倾天下的一国之君~
太阳落山了,天边是殷红似血的火烧云,壮观的连成一大片,勾勒出各种各样的形状,有驰骋疆场的万马奔腾,也有叹为观止的天工神殿~
淇澜动了动身子,缓缓睁开的眸子带着不谙世事的懵懂,迷蒙着娇懒:“皇上嘶”皎洁的小脸一下子皱成一团苦瓜,手臂枕的时间长了血脉不通畅,倏然离开酸麻难忍。
“怎么了?”令狐谦几步跨上前,眼底的担心凝若有形:“哪里不舒服?传太医——”
“没事。”淇澜无奈的撇撇嘴角,淡然的转转手腕:“手臂麻了而已。”
白芍低着头,假装自己是聋子瞎子,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令狐谦这才放下心来,出糗的摸了下耳垂,讪讪的笑:“没事就好”
慢慢站起身,淇澜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早了,皇上用过晚膳了么?”
“还没。”令狐谦老老实实的作答,带着些许期盼看着她。
“白芍去看看御膳房今日送了些什么膳食。”淇澜小手覆在肚子上,一步步走下凉亭的台阶:“皇上如不嫌弃,就一起随意用些吧。”
令狐谦忙不迭的点头:“好。”
外面虽然比室内凉爽些许,可是烦在蚊蚋小虫颇多,飞来撞去的不胜其扰。别说吃饭,一张嘴说不定就会撞进去一两个。
进了屋,白芍手脚麻利的将冰桶放在近软榻的地方,倒了一碗主子每日都要喝的冰镇酸梅汤,放好了两块篾竹片拼成的凉席坐垫,然后才吩咐其他的宫女往矮几上走菜。
如今偌大的后宫,下到扫地的奴才,上到每一宫的主子,没人不知道淇澜的鼎鼎大名,自然没人敢于怠慢半分,好用的好吃的都是精挑细选的往这楚月宫送,膳食上自然不用说。即使比不上九五之尊每顿十八道菜肴那么奢侈,却也是品种繁多花式翻新,远高于一般妃嫔的标准。
有道玉兰瓜片的凉菜,碧绿的青笋片配上雪白的百合,上面还点缀了鲜红的玫瑰花瓣,看上去美不胜收。即使淇澜胃口不佳,却也被鲜艳的色泽所吸引,举筷尝了两口。
令狐谦吃的心不在焉,可是却一一记下了她喜爱的菜式,琢磨着回头告诉御膳房,以便投其所好。
“皇上,我有话跟你说。”仿若大病一场之后,淇澜的话少了很多,除非必要几乎不开口。而且对待令狐谦也是言简意赅,不兜圈子的直言相对。
“澜儿尽管说。”令狐谦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鸡蓉球,这是她前些天喜爱的小食。
“一年为期,待胎儿娩出坐足月子后,我要离开这里云游天下。”淇澜说的轻描淡写。
令狐谦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掉落在桌子上,眼中飞掠过惊慌:“澜儿你又胡思乱想~”
“我是经过认真考虑的,”淇澜的表情无比认真,即使淡然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我也告诉过你我来自另外一个时空,不管怎样,我希望这辈子能够走出去看看这个不一样的世界。或许行遍河山,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刚刚触及到疑似幸福的一颗心不断的下沉,一直沉入永无翻身可能的十八层地狱。令狐谦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失意凄苦:“朕不想让你走”
他说的是不想,而不是不能。
淇澜心中有所触动,只是什么都没说。
“朕知道曾对你做过很多错事,只是希望你能给朕个机会好好弥补,看着孩子慢慢长大,朕会将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你们母子面前”令狐谦的声音涩涩的:“你喜安静,朕就不让任何人靠近这楚月宫,你讨厌虚名,朕就不用任何皇后妃嫔的身份来束缚你,你若是住厌了朕陪你去别院行宫别走好不好~”
“最好的又有什么用,那不是我想要的。”清浅无害的声音说出的却是最冷硬伤人的话,淇澜将手覆在小腹上:“我不恨你。只是这宫中不是我的归宿。你也说过会待这个孩子视如己出,我深信不疑,即使他的父母双亡”
“别说了!”令狐谦额角的青筋浮起,眼中是难以隐忍的痛楚:“你一定要这么残忍么?要用自己的性命来胁迫朕?”
“不是胁迫,”淇澜默默轻笑,端杯喝了一口清茶:“是实话。虽然不中听。皇上,留在这里面对四壁宫墙我会死的,即使不自杀也活不过多久。”有爱所在再苦也是甘之如饴,无情所依万般的繁华荣宠又要来何用?
言语能伤人至此,令狐谦今日算是领会了那种字字诛心的感觉:“他已经不在了,你又要走去哪里?”
这还是秦王薨亡后,令狐谦第一次提及。他知道即使封锁了消息,澜儿也不会全然的无查。
忐忑中并未等到淇澜的暴怒或是哀恸,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淡如清莲的笑意,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骏白在我心里,从不曾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等你入梦
黑暗中一双明眸熠熠生辉,带着不尽的思念。
床顶层层蔓蔓的细纱如云似海,铺天盖地的笼罩下来,蔽出这一方独处的小空间却也阻不断那无孔不入的刻骨情思。
骏白,你听得到我在呼唤你么?
若是你还在这世上,为什么不来接我离开?哪怕是见上一面也好
若是你已不在,又为什么迟迟不曾入得我的梦里,在那没有伤害没有算计的地方,轻言浅笑执手相伴
每日睡的那么多,依旧等不到
鼻腔泛起酸涩,带着微微的刺痛。眼睛睁到最大,却依旧止不住泪珠的滑下,落入鬓发带起不自知的沁凉~
若是你在,是不是又要取笑我,都要当娘的人了,还是这般没出息的爱哭鼻子
举手拭去眼角的泪痕,复又轻轻的放在小腹。
宝贝很乖,除了一开始的几日孕吐,几乎不曾折腾我这个母亲。不知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倒是希望她是个女孩,安安稳稳的寻个像她父亲一样出色的男子携手一生,不参政权不立戎马,将你我这辈子所有的坎坷都绕过去,平静琐碎的幸福着。
我曾经在梦里见过她的小模样。眼眸清澈明亮,小嘴殷红微翘,十指青嫩如葱,咯咯笑着等你来抱
倒是有着七分你的神情,三分我的样子
阖上双眼,淇澜坠入纷杂紊乱的梦里。那里,有光怪陆离的二十一世纪,也有追不上却带着希望的白衫胜雪的卓然背影~
骏白,等我,等我睡着,入梦相见
乾池宫。
柔和明亮的偌大南珠将房内照的纤毫毕现,可是却照不亮令狐谦心里的阴霾。
朱令宇弓着身进来添茶水的时候,很意外的发现主子站在桌案旁不知在凝视什么。
伺候在皇帝身边的人本就收敛了全部的好奇心,何况是活了五十多岁的大太监朱令宇。
细心的将半杯的冷茶倒掉又续上热水,朱令宇眼观鼻鼻观心的准备退下。
“朱令宇。”令狐谦开口,淡淡的:“过来帮朕瞧瞧,画的像是不像?”
朱令宇恭敬的唱个喏,小碎步走上前看着长条桌案上墨迹未干的仕女图。
从令狐谦十二岁入宫起,这只画笔不曾提起过,是以从来无人知晓,作为勤勉持政胸怀天下的一国之君令狐谦,还有着极为难得的不俗画功。
画面上是浅笑绰约的大义公主,站在枝骨虬结的梅花丛中,身姿纤弱容颜似仙,一双明眸柔情似水,恰是惟妙惟肖的呼之欲出。
“皇上所画极为相似,老奴开眼~”朱令宇倒真是有些惊讶,字字肺腑。
“可惜。”令狐谦淡笑,提笔在旁边一蹴而就——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是当初寿辰时,澜儿唱给自己的歌:“她从不会有这样的表情看着朕。”
朱令宇不知道说什么,沉默的侧立着。
涩涩的闭眼,令狐谦从那种怅然的情绪中脱身而出:“朱令宇,你入宫有多久了?”
“回皇上,老奴入宫已有三十二年。”朱令宇不知主子此言何出,还是毕恭毕敬的回答。
“三十二年,”令狐谦睁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倒是一直忠心耿耿,不管是对朕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