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暴皮,若是李媚君听见这么不怜香惜玉的话,不知会不会像普通女子般断心断情断意念?还是加倍猖狂,暗计尽出,把他给逼进洞房里?
“你若真的拧断她的脖子,现在就不是一甲状元郎,而是天牢阶下囚了。”
“你是太看得起她,还是太看不起我?”
好大的口气啊,怎么是看不看得起的问题,那不光是一条人命,那条人命上头还标注了“郡主”两个字呢。想起文婉姊姊说过的话,想起尹泰哥哥所言的他,她开始怀疑,擎曦是不是真有那么了不起,厉害到连皇帝都得让他三分?
“怎地这般看人?千万别太迷恋,我承受不住的。”他同她玩笑。
她没有因为他的玩笑而露出笑颜,反而态度镇重起来。
“文婉姊姊还说”
“说什么?”
“说你不是普通人物告诉我实话,你真的只是贺擎曦吗?或者,你还有别的身分?”
他手指戮向她匆顶,笑着捏捏她柔嫩的脸颊说:“我不是贺擎曦是谁?”
“比方是皇帝的私生子?”
“你在诬蔑我阿娘?这可不行,你不怕日后和婆婆处不好?”满脑子胡思乱想!他捏她鼻子一把。
“不然是,你手上握有皇帝的弱处?”
“如果我有,早死过千百次了,有没有听过“杀人灭口”?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他转开话题问:“说,你多久没睡好了?”
“三个月吧,你不在,我就睡不好。”
他满脸写着“我就知道”。擎曦拉过她、走到床边,下达命令,“上床去。”
“你还没回贺家吧?贺爷爷还在等你的消息。”
“放心,已经有小厮回去报讯,他们知道我来寻你。”
擎曦弯下腰,一把抱起予月将她送上床,除去两人的鞋子,拉过棉被、打横一遮,搂她入怀,睡觉去。
呼一个深入骨子里的满足喟叹。有小凉席在怀,这才是睡觉嘛,否则这么热的天候,教人怎么安眠?
“我还有话想问。”她推推他的胸口。
“问吧。”他眼皮沉重、不想睁开,直想一路睡进周会家。
“尹泰哥哥是不是同李媚君有仇?”
他倏地睁开眼睛,低下头,问怀问的那颖小头颅,“尹秦对你说了什么?”
“你先说,我再把知道的告诉你。”
居然学会谈判?擎曦觑她一眼,惩罚性地吻住她的小红唇,直到把她喻得气息不稳,才松开她,轻声说道。
“尹秦曾经喜欢上一个青楼名妓江晚晚,家里不赞成,他为此与家里闹僵。
“尹泰家族在京里是举足轻重的,因此这件事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掀起风云,却也把江晚晚的名声给妙得响亮,许多男人捧上千金、争相见她一面,甚至有人封她为京城第一美女。”
“之前,那个封号是落在李媚君头上的,听闻此事,她心里非常不服气,将晚晚劫走,晚晚是清倌,她却找来许多男人一起欺负她,事毕,还用利刃将她一张绝美的脸蛋毁去,悬吊于城门上。”
“此事发生时,尹秦不在京城里,当他回京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尹秦对晚晚不离不弃,因为一直以来,他喜欢的不是晚晚的脸,而是她的才情。但日日面对尹秦,晚晚心感渐愧自卑,最终选择三尺白绫、悬梁自尽。”
江晚晚的遭遇让予月心疼不已。李媚君啊李媚君,她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怎会这般狠绝!
“故事说完了,尹泰告诉你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我也没问。那日他在密林里救下我时,我隐约听见歌声,我以为练武之人耳聪目明,我听见,尹泰哥哥自然也听见,可是他并没有。我试着念出几句歌词,他听见后,怔忡不已、神情落宾黯然。几日后,那位晚晚姑娘找上了我,她希望我芳她传话。”
“她要你传什么话?”
“她说,唯有尹秦哥哥过得好了,她的魂魄才能自由飞翔,她要尹泰哥哥忘记江晚晚,另外追寻一份真切的幸福,他们此生注定无缘无分,可她愿在佛陀座前修身修性,修得来世与尹秦哥哥同船渡共枕眠,她发愿,要与尹泰哥哥约定来生。”
闻言,擎曦无语。
予月见状,轻轻推他。
“擎曦哥哥,如果方便,你把话传给尹秦哥哥吧?”
“他不会相信的,他会以芳我刻意找话安慰他。”
是因为这个啊,那她太有经验了,要取信于人,自然要有私密事来铺梗。
“他会信的,只要你告诉他,埋在梅树下的,不是红豆而是晚晚的心,阿泰没注意,它早已在春天发芽茁壮,长出一裸名为幸福的幸福树。你告诉他,晚晚真心希望他幸福。”
那是尹泰与晚晚之问的约定?擎曦懂了。
“行了,我会告诉他,现在,睡觉!”连日奔波、他早已累坏。
擎曦霸道的声音在予月耳里萦回,令她安全的男人回来,安全感也跟着回转。
闭上双眼,她也累坏了
李媚君不只一次上贺家寻擎曦,却总是相遇不到,最后她索性派了探子在贺后两家门口候着。
可她并不晓得两家只隔一道墙,擎曦只要跃过墙就能和予月见面,更不知道为了运送木料方便,后府有一个很大的后门,可以方便车子进出,于是后府的墙和后门,成了擎曦和予月的进出点。
擎曦相当松碌,朝廷派任尚未下来,他已经开始东奔西跑,予月不过问他官场之事,因此她并不真正确定他在忙什么,不过一有空,他便让她穿上男装,带着她到处跑。
予月知道躲遮不是好办法,同在临州总会相遇得到,何况朝廷派令下来后,他这个地方官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早晚会被抓到,但擎曦胸有成竹似地,并不担心。
这天,他带她到庙里拜佛,礼佛后,双双进入厢房,她才发现尹泰早已经等在里头。
透过擎曦的传话,尹泰对她有了新看法。
每回碰面,他都不断追着予月问生死、问佛法、问一些连老人家都参悟不透的人生道理,直到擎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才闭上嘴巴。
一壶清茶、两三碟点心,他手边一本青皮册子,笔墨纸砚都准备好。
看那情势,予月直觉要退出厢房,擎曦拉住她,问:“你要去哪里?”
“你们不是要谈事情?”
“我有说你得避着吗?”他莞尔一笑,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方才坐定,他就抢先开口道:“该说的说、不该问的别问,晚晚的事,予月全说完了,不会有更新的事。”
予月点头,认下擎曦的笃定。的确不可能有更新的事了,擎曦回来,孤魂野鬼再不敢近她的身。
“知道了。”
尹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把手边的册子往好友跟前推去。
擎曦拿起来,翻一翻,快速看过几页后,凝声问:“没有更直接的证据?”
“有,听说藏在他京城的府里,我派几批人夜探,但里面埋伙不少高手,还有种种巧妙机关,我的人无功而返。”
“阿飞呢?他也不行。”阿飞是机关专家,擎曦特为尹泰寻来的人,他布下不少机关,助尹泰的阿爹无数次选过敌人暗算。
“就是他也不行,我才着恼,想尽办法也没有进展。”
“所以你想回京吗?还是想继续留在这里?”
“这里有些事,我已经摸索出些许脉络,就此放弃太可惜。”
“你可以交给我。”
“交给你?你能分得了身?再过几日就要赴任,届时,李媚君还不知道要怎么让你伤脑筋,再者,你的生意、你的予月和贺家,哪样不需要你分心,算了,这种事,还是让我这个王老五来盯着吧。”尹秦出声揶揄。
“干嘛讲得这么可怜。我有个堂妹呀思芹,长得又温柔又美丽,虽然不会弹琴喝曲儿,可女红可是一流的。予月,你说对不对?”
“思芹的好处才不只你说的这些。”予月笑脸盈盈回道。
“怎么,还有我不知道的?”擎曦接腔。
“贺四叔和婶坤,没把思芹当女子教养,因此她不像一般闺阁女子软弱好欺,她读很多书,见识很广,还有一副侠义心肠,果勇、聪明,不畏强权,虽然是身无武艺,可该做的事,即便知道危险,也要去做。”
“我都不知道予月这么擅长观察人?”尹泰好笑问。
“我经常导思芹聊天,互相推荐书册,我发觉她书读得很广,几乎什么都有涉猎,况且小时候,我同思芹一起上学,师父经常夸赞她是才女呢。”
“最最让我吃惊的是,那天在宝亲王府,李媚君都快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她还坚持陪我一道去换衣服,她分明吓得手脚冰冷、浑身颤抖,可看在旁人眼里,她还是一副气定神闲模样。你别告诉我,面对李媚君那种强势恶毒的目光,普通女子可以做到她那样。”
第十八章
“如果她像你说的那样,下回倒是可以去瞧瞧,如果瞧得不错”
“怎样?动心思了?”擎曦接话。
“不,可以认个妹子来玩玩。”有他这个“哥哥”在,贺思芹的身分可要攀贵上好几等。
“不必,贺府风水好、男子多,思芹的哥哥们排排站,一个厅堂站不完,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哥哥。”
两人斗过几句,笑闹一阵,尹泰方端起认真态度,问:“擎曦,你打算躲李媚君躲到什么时候?她可不是个会死心的女人,她要的东西,向来都会要到手。”
“你以为我是“东西”?”擎曦恶起口气。
“行,我说错、我道歉,你根本不是个东西!!”
一句挑惹人的话,却让予月笑得闷不拢嘴,看见她的笑,擎曦失了计较心。
他握起她的手,认真说:“予月,你相信我,就算是皇上,也没办法逼我做不想做的事。”
“所以如果哪天你娶李媚君进门,肯定是心甘情愿喽?”尹泰闹他。
尹泰这话,纯粹是开玩笑,这时,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一句玩笑,会在擎曦和予月之间重重地划下决裂的一刀。
予月又笑开怀,看着擎曦那张踩到粪便似的臭脸,她心想,杀了李媚君大概会比让他心甘情愿迎娶郡主更容易。
这天晚上,予月和擎曦并肩躺在床上。
她问:“你觉得,尹秦哥哥会忘记晚晚,重新爱上别人吗?”
他思索半晌,回道:“我并不认芳尹泰对晚晚有那么深刻的感情,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不过,晚晚对尹泰确实倾心。”
擎曦的话让予月芳晚晚难过。晚晚倾心,尹秦却未必多情,听起来,让人有些伤感。
“可尹泰哥哥力晚晚迟迟不肯成亲,是明摆着的事实。”
“尹秦的性子有些执拗,旁人越是勉强,他越是要逆着来,如果他家中双亲不那么反对晚晚的话,也许他不会反抗得这样强烈。”
“其实他何尝不朋白,晚晚那样的身分根本进不了他家大门,又怎不清楚就算他真的排除万难,把晚晚娄回家,依晚晚那副清高孤冷的性子,根本无法扮演一个好妻子、好媳妇。也许初时,彼此尚有几分欣赏情谊,但到最后,恐怕两人之间只会剩下无止境的争吵而己。”
“可我在他脸上真切看见落宾哀伤。”予月反驳。
“我没说尹泰不喜欢她,以晚晚的才情,心系于她的男子一大把,何况是从小便受诗词文章薰陶的尹泰,然而他们两人的性格相异太大,尹泰从小被人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