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嘴边还是换了称呼,不是太熟,他还是不习惯的直呼他人的名字。
顾单将喘息一点点的压下去,直起身子迎向他来的方向,眼前的他撑着一把深蓝色的雨伞,穿着灰色的T恤黑色的牛仔,换了一个背包,款式一样,颜色却是与昨晚的不同,可能是光线的问题,眼前的他与昨晚黑夜里顾单所看到的的男生似乎不是同一个人的感觉,唯一相同的是耳上戴着的那一副黑色耳塞,她在心里小小的吐一下舌头,面上仍是常态。
“霍知远。”生疏的称呼,顾单自己都觉得别扭,却是生生的压下。在他走近的时候才发现他撑伞的手里还艰难的夹着的那一卷眼熟的席子,顾单惊讶,忍不住抬手指向那床席子,“这”
“哦!”霍知远顺着她的指尖看向自己手中拿着的东西,轻轻一笑,“我昨晚回去的时候路过那里,见到它还在那里,所以就收起来了,一直想着怎么还回去给你,现在倒是方便,是你的,还给你。”
说罢将席子递过去给她。
“”顾单犹豫着接过,这确实是昨晚她在超市买的最便宜的席子,今天早上她去看过,早已不见了踪影,丢了之后还可惜心疼了好一会,没想到是他拿了去,“谢谢。”
霍知远笑着轻摇了一下头,看着她湿掉了的头发和衣衫,“你”话语间已经将伞往她的方向移了移,遮在她的头顶之上。
“没事的,小雨而已。”他靠近之时,身上有淡淡的香气,不似女生的香水,也不同于男生的汗味,顾单没有闻过,不知道那是什么气息,只是不难闻,反倒是很怡人的味道,就像是与他干净的形象如出一辙。
“对了!”顾单想起什么,扭头从包里掏出一个纸质的密封得很好的白色信封递给他,“昨晚我问了医院的护士,她说第二次你去换药的钱要2百多,可是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了,只有一百五十,剩下的可不可以下个月再还?真是不好意思,还要你自己垫钱。”
“”霍知远看着她细小手掌间躺着的那一个小小白色信封,皱了皱眉,知道她的窘迫,“这个你倒是不用,说到这个,秦辉那边有赔偿医药费,赔偿的钱远远多出医药费,你本来也是受害者,用不着你来出,赔偿的钱也一并给你。”说完将伞交给呆愣的顾单,自己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放到白色信封上推回去。
“这怎么行!”顾单皱眉,不肯接受。
“我不缺这个,你比我更需要”话出口的时候霍知远才意识自己说错了话,果然顾单的眉心蹙得更紧,脸上也有些变色,神色一沉。
顾单想起在火车上自己那一身的落魄!自己的吝啬自己的狼狈自己的斤斤计较自己的贫穷,都统统的落到他的眼皮底下,他沉着着一身的稳气,冷眼将自己的一切看得透透彻彻,却怎么都不点破,现在两人阴差阳错的在同一所大学,原本偶然的善意相处在此刻!在顾单的面前却变成一种*裸的轻视与异样看待,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被脱光了衣服一般的光秃秃,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但是偏偏现实教育她没有躲避尴尬的地洞,于是只能强装坚强的挺直自己的身子面对他,将狼狈掩盖下去。
“你是为了我受伤的,即使是他赔偿也是属于你的,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所以和我也脱不开干系,该我赔的我不会躲,这个钱是你第二次换药的,不够的话我会再想办法。”
说罢将信封和卡一股脑的全塞到他的手中,转身便走。
“顾同学!”霍知远几步追上,“他赔偿得已经足够多,你昨晚也给我出了大头的医药费,所以,就算他的赔偿你不要,那这个你可以拿出去吧?不然我心里也会觉得不安。”
他的话语真挚,顾单低着头咬唇看着他伸过来的那个白色信封,眼睛眨了眨,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发酸,最终还是伸手接过,沉沉僵硬的说了一声“谢谢”就忙的离开,始终没有抬头,生怕抬头就会被他揭穿自己内心的那一抹怯弱。
看着她急急远离的背影,霍知远站在原地,那样倔的脾气,始终会吃亏。相比之下,在火车上的她似乎温顺一些。
☆、第七章
回到宿舍,只有黎郭妮和张萌在,见到顾单就把班里刚刚发的通知交给她。
“军训要买军训服,和着年级费一起,要交两百块。”
听到这,顾单原本阴郁的心情再一次跌了一度,沉着步子走到桌子前坐下,将白色信封拆开,里面是散散的一百五十块钱,加上自己身上的几十块还不够两百,加上偷偷塞在背包里的,阿爸给自己的钱也不过是一千左右,昨晚霍知远的医药费就已经用了八百多。
如果是在小县城,这样的一笔钱无疑是一笔大钱,两个月的生活费就这样被她在来到学校的两天就花得精光,再怎么落魄,也不能再向家里伸手要钱的。
“顾单,今晚上就发课本,明天上午上课后得把钱交齐,班委还没有选出来,暂时先把钱交给杨帆。”
“嗯,知道了。”
黎郭妮和张萌对了一下眼,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趁着中午下去吃饭的空隙,顾单将银行卡里最后的一百块钱取出来,除开交年级费的两百块钱,顾单身上只剩下八十多块,沉着气一股脑的将余下的钱全都冲进饭卡,回到宿舍才得知,交的钱只是军训服,运动鞋还得自己买。顾单顿时*气,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所有的焦急与烦闷都显得那么的无力。
“顾单,是不是手头有些紧?我妈这个月给我打的生活费还剩不少,我就怕自己忍不住花掉了,要不我借给你,你帮着我看着?下个月还我也行,怎样?”张萌嬉笑着开口,一脸的无畏。
顾单知道她们是为了自己不那么难堪,但是就是偏偏不能开口说个好字,强扯出一个笑道,“刚来学校要花的钱肯定还有,说不定明天就得用上了”
顾单是典型的南方人,不似张萌跟黎郭妮,说话卷着舌,她说话带着一股浓浓的南方软语的口音,不大声,糯糯酥酥的,惹得人气不起来。
张萌本就是想帮她,自己已经尽量的做到让她不那么介意跟难堪,但是被顾单这样婉转的拒绝,心里还是隐隐的觉得有些气,脸上的笑倒是挂不住了,渐渐收起来不再言语。
黎郭妮在一旁打哈哈,但是效果并不明显,顾单没心思去顾及,只是在忧着接下来的一个月该怎样熬过去。
到最后顾单没有买运动鞋,打算就穿着自己平常的鞋子去军训,临近军训衣服才发下来,薄薄的一套短装迷彩服,又过了一日,原本计划好的军训又被流行性流感阻断了,还未开始就结束。
大家收到消息一阵激动,谢天谢地的说要庆祝,宿舍里的姐妹在昨晚就已经提议说要出去一起吃顿饭,顾单原本想推辞,肖杨帆先她开口。
“明天我男朋友也来,这一餐怎么都得我们来请,你们带着人去就行。”
肖杨帆是个内心稳重处事有条理的女生,院学生会和校学生会还未正式开始招人就已经在内部抢她,这当然是后话。
宿舍的妹子听说是免费,自是高兴,唯有顾单,心里总是怪怪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嗯”一声算是应答。
军训取消,替补上的自然而然就是上课,外院的英语专业大一的课程很紧,课表打出来,除开周末,几乎每天都是课满。
校园那么大,顾单倒是没有想过还会遇见霍知远,只是早晨在食堂买完早餐找位置的时候遇上了,霍知远是和夏冶一起的,和着的还有另外两个男生,顾单不想与他们打照面,想躲开,没想到被夏冶先一步发现。
“顾单!”夏冶的声音挺大,将顾单的脚步生生的断掉,只能回过头看向他们。
“师兄好。”顾单倒是聪明,笼统的将一干人都打了招呼。
霍知远站在夏冶身侧,见到她倒是没有露出多惊讶的表情,不,应该是没有表情,他今天还是T恤牛仔裤的搭配,头发被剪短了些,显得比之前精神多了,没有戴那一副黑色的耳塞,顾单有些不好意思,看向他的手,厚厚的纱布已经被换下,只绕了薄薄的一圈,应该是好了不少,稍稍的安下心,自责的感觉慢慢放下,看着霍知远,“你的手好些了吗?”
她说话的时候他倒是专注的一直看着她,意识到她问的是自己时,抬抬自己的手,“好多了,再换一次药就可以了。”
“嗯,那就好。”顾单不知道还要接着往下说些什么,想要告辞,夏冶在两人之间看了许久,最后将视线落到顾单手里拿着的那一袋子满满的食堂馒头上,有些惊讶,“你怎么买那么多的馒头?食堂的面点都是发酵粉加糖精。”
身旁的另外两个人跟着笑起来,倒是一脸的认同。
顾单紧了紧自己的手,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告了辞。
找了个算是角落的地方坐下,一口气打了五个馒头,是连着午饭一起的,在还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之前,她能做的就是开源节流,尽可能的将生活花销降到最低。
看着夏冶和霍知远两个人朝这个方向走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转了转方向,假装没有看到,只是但愿他们不要与她同桌。可是偏偏事与愿违,夏冶叫了一声“顾单”便拉着霍知远在她对面坐下,一脸的笑意。
“还以为你走了呢,正好,一起吃早餐,知远,打一下电话给丽君,问问她到了没有。”
顾单抬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霍知远又戴上了那一副看似很精致的黑色耳塞,看着他低低嗯了一声,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耳塞上的小金属反射着光亮投到顾单眼中,被刺痛的眼眨了眨,迅速的低下头啃自己的馒头。
“军训取消了,你们也开始上课了吧?”夏冶找出话题。
“嗯,是开始上课了。”
顾单正寻思着快点吃完离开,谁知还未开口鼻尖就飘过一阵清新的香气,颈后扬起一阵风,来不及反应,身旁的空位就已经有人落座。
及腰的直长发,随意的别在脑后,细眉大眼,像是可以揉出水来,一席柔黄连衣裙衬着白皙的肤色,果真是再多的言语都形容不出那种柔美。
顾单看了一眼便在心里记住了。
“丽君,你算是到了,知远刚给你电话。”
“我已经看到你们了,来,给你。”她笑颜和熙,将一个小小的精致的圆形饭盒从袋子里抽出放到桌子上推至霍知远的面前,“听阿姨说你最近胃口不怎么好,今早上起早做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胃口。”
“爱心便当啊!我倒是没有的!真是可怜!”夏冶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差点逗笑了顾单,话语间的调侃一听便知,看着情形,两人倒像是情侣一般,抬眼去打量坐在对面的霍知远,脸上显出的是一种想要拒绝却不好意思的为难。
“我妈又乱讲话。”
“你又不让他们来看你,阿姨是担心你才嘱咐我多看着你,别错怪了阿姨的好意!”被称作丽君的女子脸上的笑意也渐消。
夏冶知道两人的又要开始推辞,忙的转开话题,视线放到顾单身上,“对了,顾单,你上次问我要知远的号码,你不是刚到学校几天吗?是怎么和知远认识的?”
顾单和霍知远都是猛地一阵,听夏冶这么一说,丽君才注意到到自己坐着的顾单,脸上的低落渐渐被惊讶代替,“认识?”
。“呵呵”顾单唯有干笑“这个”
“”霍知远低头打开饭盒,里面整整齐齐摆着的是三个饭团还有抹了酱的面包片。
“夏冶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丽君听清她的名字是顾单之后笑了,岔开这个并不合时宜的话题。
霍知远受伤的手不可能无缘无故,教务处发出的处分通告,通告里面将事情的起因说得很是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