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雪燕小姐来这里是想刺杀我吧,怎么还不下手呢?”
原本笑意盈盈的美丽脸庞一下子变得冰冷,从她那对星光闪闪的招子里更流露出惊人的杀意。同时我更留意到,她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匕首。
身为魔弓兵总将,雪燕的实力绝对在我之上,而且我们位于空间有限的露台上,加上她手上又有武器,一旦进行攻防战,我在召唤卫士前被杀的机会实在很大。
“色鳖大人称你为战场魔法师,我本来也嗤之以鼻,但今日一见方明白“盛名之下无虚士”的道理。不知男爵如何晓得雪燕的动机呢?”
“其实很简单,就是你那句“跟普通男人似乎没有什么分别”以我观察,妖精族男性比较保守单纯,你的话应该是指人类男性而言。可是这也太奇怪了,因为我记得多年以来都没有女性妖精来帝国造访,那你又为何知道我国男人的事情,故此我才起了疑心,发现到小姐的意图。雪燕小姐,不若我们来玩场游戏,当是我临死前的一个遗愿吧。”
“哼,好胆色。不知你想玩什么游戏?”
“游戏很简单,但也很复杂,只要接下来我说错半句话,你就可以立即杀了我。”
雪燕微感愕然,但很快就回复平静,她手中匕首指向我的咽喉,在阳光的反映下透出了蓝色的光泽,相信应该是涂满了剧毒吧!
“快日落了,我们开始游戏吧!”
表面上我仍在好整以暇的观看风景,实际上却开始思考,脑袋以最快的速度运转。太阳还有一点时间才落山,原本让人神往的景致却没法可以打动我。只要我的推断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也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人说开头最难,第一句我应该说什么好呢。这样吧,我觉得奶是杀不了我的,不知雪燕小姐是否相信?”
“嘿嘿嘿,你的胆子真不是普通的大呢。我可以说你这句话肯定是错,不过你也不会甘心吧。我就暂且搁下这句话,还有什么遗言?”
“遗言我有一大箩,但我没有想过是今日说出来。不若由我来猜猜奶的身份吧。”
雪燕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可是目光之中却掠过一点似是狡黠、又似是高兴的神色。凭这个微仅可查的神色,让我晓得她肯定不是奸细。
“若果我说奶是暗妖精布下的内奸,相信奶一定会很高兴,对吧。”
被我轻松的耍了一记,雪燕只是冷哼了一声。
要猜透她的动机和弱点,最重要的线索是她刺杀我。她既然晓得帝国男性风流好色的习性,那她应该对帝国的事情很熟悉,对于传颂北方的三三三英雄事件没理由会不知道。可是她刚才却没有跟色鳖一样表明自己听闻过,那就是一个很有用的资料。
她不想被族人发现她留意人类的事情,这可能关乎她的私隐。
另一个问题是她的身份。即使是大长老,又或是皇太子,也没有充足的理由在这个危急关头行刺我,否则亦要得不偿失。垂死老头亦讲过,因为妖精族人的民族意识非常强,而且他们的物欲简直浅得吓人,故此在妖精族人的思想中根本不存在有奸细这个名词。
排除了政治因子,看来她只是凭自己的喜好来决定刺杀行动,那么推理的范围将会缩窄了很多。
脑际灵光一闪,她生出刺杀我的念头应是介乎于会议开始到结束之间。原因很简单,她没有说出自己听过三三三英雄故事,但却在事后故意向我行礼示好,这种矛盾表示出她当时在犹豫不决。
“雪燕小姐奶太冲了,还没有深思熟虑清楚就来行刺,奶可知道行刺的目标是谁啊!”
雪燕一振手上的匕首,但却没有实时刺过来,那就是她被我说中了。她正在靠这种无聊的虚张声势,意图隐瞒起自己的想法。
她当时犹豫不决,事后才决定要杀我,最大原因是受到某些事情激发,才会让她忘记族中生死存亡的大事,要不顾一切前来发私怨。
对了,原因在于百合,她当时跟我耳语就是唯一有可能惹起雪燕的地方,就像激怒驹年的情况一样。既然雪燕熟悉帝国的事情,那她亦肯定听闻过我的声名狼藉。加上受到我和百合亲昵的行为影响,才会激发起她某些埋在心底的往事。
好!既有胆量来杀我,我就要让奶瞧清楚我亚梵堤到底有多可怕。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装作笑得喘不过气,被我刺激的雪燕表现得很紧张,她以凌厉的眼神盯着我,可是握着匕首的玉手却出现震抖。
“无聊,真是无聊。居然为这些无聊透顶的理由,来刺杀我这位帝国使臣。而且还选在同胞生死一线之时下手,奶这位魔弓兵团长实在愧对手下。”
“收声!”
“我有说错的话,奶大可以杀了我。”
“……”
“如何,被我说中了吗?奶是因为感情问题,想来杀我忿。可以想像到,应该是跟人类男子有关系吧。”
“你……”
胜负已分。
单看雪燕的表情已让我知道猜个全中,她刚才威吓的气势亦削弱下来,余下问题是我应该如何去制服她。
“事情发生在三至四百年前,对吗?”
她的面色倏地剧变,呼吸亦不住加速,失声惊叫道∶“不可能,不可能的!这事只有一个人知道,你不可能会知道的!”
雪燕开始出现歇斯底里,让我知道我越来越接近事实的真相,但同时也越来越接近危险的边缘。
我记得卡朗曾对我说过,世上有所谓“相由心生”尤其是魔法师,由于长期修练精神力量,所以心境的状态更会直接反映在外表相貌之上。
雪燕的实际年纪比百合还要年长一倍,可是她的外表却只有十六岁左右,看来反比百合更洛u~轻。原因肯定是她年轻时,发生了一些让她挥之不去的回忆。如果我推断没有出错,她不只是外表,就连精神力和魔法力也停留在那个阶段。
百合今年二百岁,那雪燕当时应该更年轻,照时间推论是她一百来岁左右的事情。计算时间,就是三百年前了。
折磨她长达三百多年的,应该是一个跟我一样,来自帝国的人类男性。
“从前有个故事,大约发生在三百多年前,有一位纯真而又美丽的女妖精,她在偶然的情况下邂逅了一位人族男子……”
“停……停止……不要说……”
“那位美丽的妖精原本立下大志,要成为一位受人景仰的魔法大师,可是却因为那个男……”
“死!”
被我的说话刺激,雪燕终于精神失控,晶莹剔透的泪水在眼眶边流出,随着一声震动整个房间的尖叫,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和族人的存亡,匕首直往我的咽喉刺过来,生死存亡就全看这一刻。
“小燕。”
“啊?”
我温柔地微笑,以最柔和的声线轻叫一声。雪燕果然生出反应,在精神失控之下分不清事实与假像,攻来的一击也停顿了半刻。
生与死就在这一线之差。
我凭着本能的反应以手刀劈在雪燕的手腕上,当击落她的匕首时,我亦同时向后退入房内。
可是雪燕的反应和实力仍远超越我的估计,就在匕首未及触地的刹那间,她用脚尖一挑,匕首竟御空朝我的咽喉追来。但最叫我头痛的,是她竟然一边踢出匕首,一边已经开始念动咒语。
风系初级魔法,回风术。
我还没退到房门口,在我身周的空气已不断乱飙,形成无数个吸力惊人的旋涡,把我的身体硬生生扯回房子中央,惨痛地失去了逃出房间的好机会。此时我真的头痛了,没想到雪燕竟然是风属性的。
在七大元素当中,风属性的魔法肯定是单打独斗中最强的魔法,其效率速度比火系及雷系,甚至是光系或暗系都要更高,可说是埋身肉搏的皇牌法术。
虽然不及百合,但雪燕确有置我于死地的能力,如果她是在正常状态的话。
在这股封死我所有退路的旋涡中,我勉强地站稳步伐一掌拍开刺来的匕首,同时亦开始念咒施法反击。
原是打横飞开的匕首竟神奇地由风力吹回到雪燕手上,她握着匕首,目光狂乱,笔直的向我面庞直刺过来。
匕首突然在我面前数寸许停下来,接下这一击的是一个比我更加高大雄壮,但远远不及我英俊的泥偶。
地系初级魔法,泥偶术。
泥偶替我接下了这一击,同时反手向雪燕打出力量狂猛的一拳。风力消散,雪燕显出了魔弓兵团团长的一流身手,她身轻似燕的跃在空中作出一个美妙的后空翻,不单避过了泥偶的一拳,而且更在半空中得到一丝时间的缓冲,念动咒语再次施展魔法。
也在此时,守在外边的两名侍卫终于发现不妥,踢开了房门一起冲进来。
妖精秘传风系魔法,连环五风刃。
刚才是头痛,但现在则是头皮发麻。这是我从没见过的法术,更不晓得世上竟有同时发出五把风刃的神奇魔法,这种法术在单打独斗中可说是无法避开的。
“不要拔剑!”
当我面临生死一刹之时,我仍不禁急急提醒想冲上来救我的两名守卫。他们是里安道为我精心挑选的剑击好手,可对魔法却一窍不通。风刃虽属初级魔法,可是其威力却足以劈断五寸阔的精钢巨剑。如果他们不拔剑,由剑鞘加上剑身还可能勉强抵挡这一击而不死,否则一定是人剑同时被劈开的结局。
首先是那个巨大的泥偶,坚如皮革盾牌的身躯被两道风刃扫过后,竟给它们十字型的破开成四份。另外的三道风刃则向我们三人同时劈过来。
我往后一退,背脊硬撞在墙壁之前。
惨叫声在身旁响起,我两名手下果然被风刃所击中,两把长剑连剑带鞘同时被劈开,血花立即四溅,他们更被剩下的冲力抛得往后飞开,撞破墙壁后飞出房外。
一股莫名的怒火由我心内焚起,顺手探到背后那把挂在墙上的配剑。银光一闪而过,本应把我劈开两半的风刃竟奇迹地改变方向,向着上方一飞冲天,坚固的石制天花更劈出一道巨大裂缝。
“咦?这个是……”
“好眼力,奶猜对了。”
龙煞四绝剑技。
这招出自神圣妖精族中,大剑圣龙煞的最终剑术,而我使出的是龙煞剑技之中的龙煞柔剑斩。此种柔剑的最高境界是泼水不沾,以借力打力的方式化解任何的攻击,理你是物理攻击还是魔法攻击,只要能够发挥出阴性的力量就能全部抵消。
惊见我竟会懂得连大长老亦不晓得的秘传剑技,雪燕因心生恐惧而后退。幸好她陷于失常的情况,否则定会看出我根本没有体力去施展多一次这种霸道的剑法。这是我压箱底的本领,但即使十足状态也只能使用一次而已。
怒啸一声,长剑由酸麻的右手转交左手,剑柄在我手上回转一圈,有如长虹一样直击惊慌失措的雪燕。
“不!不要杀我!”
正当我的长剑要向她的胸口刺进去时,她竟然先一步跪下来,还双手抱头痛苦地啜泣起来。
可能是感应到我有危险,跟我有契约的百合竟在此时出现在房门口,惊见房内外的狼藉景像而目定口呆。有这个圣女在场,我终于可以呼一口气,两条脚不争气地发软,整个人坐倒地上。
“我早讲过,奶杀不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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