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生了几粒疣,干扁的嘴里只剩几颗摇摇欲坠的黄牙,看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个千年老妖怪。
他防备地看着她。
仿佛洞悉他的心思,老女人细小的眼睛迸出一道精光,她举起手中的拐杖敲打他。“该死的癞虾蟆,还不快放开我的外孙女儿!”
外孙女儿?谁呀?他看了看四周,眼光最后顺着老女人的视线,落在他怀里的小巫婆身上。
莉儿?不会吧!
他抬头瞥了老女人一眼。心想:不太像啊。
艾莉儿打了个嗝,缓缓地睁开眼,正想给她的未婚夫一个早安微笑,却在看见他肃穆的表情后,将眼光移向他所看的方向——
她惊讶地喊出声:“外婆?!”
“莉儿,你这小傻瓜,你是做了什么让伯顿气到把你退学?”
凤宣怀呐呐地在心里头想:不会吧!小巫婆这么可爱,老巫婆却这么
仿佛听见他内心的独白,老玛芬眯起她已经够细狭的眼,喝道:“离我外孙女儿远一点!你这只目中无人的癞虾蟆。”
凤宣怀铁青了脸。他这辈子还没被人用这么侮辱人的字眼骂过。癞虾蟆?哼!
他挑衅的将艾莉儿更亲匿的抱紧了些。“我为什么要离我未婚妻远一点?”
“未婚妻?”玛芬迟疑地看向艾莉儿。
后者用力的点头。“外婆,你来得正好,我们今天就要结婚了。”
“结婚!”老玛芬像火鸡一样尖锐地道。“嫁给这只青蛙?”
青蛙?从癞虾蟆变成青蛙算不算是“进化”?凤宣怀皱起眉头。
艾莉儿则咯咯笑出声:“外婆,他不是青蛙,他是我的爱人。”
凤宣怀用力的搂了搂艾莉儿,表示他很高兴听见她那么说。
老玛芬那双细长的眼将凤宣怀从头到脚审视一番,许久,她抬起头向她的外孙女儿摇摇头,说:“莉儿,你不能嫁给他。”
艾莉儿的笑容僵住。“我不能?为什么?”看向凤宣怀他与她一样惊讶。
玛芬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睁着,她用她睁开的那只眼看着凤宣怀说:“因为我们家族的子孙不会与一个不爱她的人结合。莉儿,亲爱的,你看清楚,这个人并不爱你,你不能嫁给他。你母亲我的女儿,将你托付给我,我不能让你走进一个不幸福的婚姻。”
凤宣怀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
艾莉儿看着她的玛芬外婆,祈求道:“不,外婆,我爱他,我愿意嫁给他。”
老玛芬盯着她问:“你不在乎他永远不会爱你吗?”
艾莉儿颤抖了下,摇头说:“我在乎,但我会努力让他爱我的,外婆,请你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
玛芬怜惜地看着她,“莉儿,我不能冒这个险,我的职责是维护你的幸福。”
她看向他:“要我同意这件事,除非他能证明对你的爱,否则他休想娶你。可是,我现在就要带你走,所以他必须现在就证明。”
艾莉儿看向他,无声的请求着他:求你,说你爱我,即使只是谎言
但他只是僵硬的拥着她,占有性的向玛芬挑衅:“我不证明,我也不会让你带走她,莉儿是我未婚妻,我们今天就会结婚,你阻止不了我!现在,如果你要参加婚礼,我很欢迎,但如果你要带走我的新娘,请你立刻离开。”
玛芬尖锐地笑出声。“小伙子真不知天高地厚,我带我的外孙女儿走,你若能阻止,就尽量阻止吧!”她伸手一抓,原本还在凤宣怀怀中的艾莉儿一瞬间便被她牢牢拾在枯瘦的手里。
魔法!他很快意识到这一点。小巫婆的外婆当然也是个巫婆会使用魔法的老巫婆。
他冲下床,怒道:“把她还给我!”
玛芬邪恶的笑着,“有本领就来把她讨回去呀。”她手中的拐杖蓦地指向他,“小心了,年轻人。”接着,一道光束射向他。
凤宣怀机警的躲开,但他身后的台灯却躲不过,变成一只癞虾蟆跳到床上。老天!这老巫婆来真的。
艾莉儿哀求着紧捉住玛芬的衣袖:“外婆,别伤害他。”
但玛芬只是哈哈大笑,又射出几道光束。虽然都没有正中目标,但房间里已经多出了许多恶心的爬虫类和各种野生动物。
用鸡飞狗跳来形容这情景一点也不夸张。
凤宣怀一边咒骂,一边闪躲着玛芬恶作剧似的魔法。
等到玛芬终于玩够了,她长袍大抽一挥,包住自已和艾莉儿,哈哈大笑道:“死癞虾蟆,你的新娘我带走了,若想再见到她,除非你能证明你的爱。”
她们在一阵紫色的烟雾中消失离去。房间里除了到处乱飞、乱跳、乱爬的动物,就只剩下一个错愕的无法动弹的凤宣怀。
她们消失足足有三秒之久,他才咆哮出声:“老巫婆,把小巫婆还给我!”
可恶,她真的带走她了!
一只由床头电话变成的变色龙爬到他头顶上,盘住他,他恨恨地在地板上捶了一拳。
半个月后 美国大西洋岸某小岛
海鸟在岛的四周飞翔觅食,偶尔才栖息在岸边的礁石上。
暖流经过的缘故,岛上气候温暖而潮湿,在高纬度地区的秋天,岛上依然绽放着各式各样的花朵。
在开满着野花的山坡上,一个长发少女坐在草原中央,数着花瓣的数目。
他会来,他不会来。
他会来,他不会
已经过了半个月了,虽然不抱着希望,但她还是期待他会来。尽管玛芬外婆说他不会,她仍然相信他会。
她也只愿意相信他会。
同样是半个月后 东太平洋的小岛城——台北
深夜里,一个男人坐在长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正将放在床上的花瓶碎片一片片的黏回去。
艾莉儿的水晶花瓶在上回的混乱中,被一只动物推倒,破掉了。
他将碎片收集起来,包在报纸理,尝试着修补这只易碎的水晶花瓶。
碎片的锐口割破了他的手指,他的两只手已经伤痕累累,但他不感觉到痛,因他已没有心。
Cocoa 纳闷的看着她的上司。
他变了。变得不爱损人也不跟人家抬杠,他没有生气的眼神仿佛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值得他留恋的地方。
聪明的她当然猜想到原因他大概又失恋了。而且这回比以往更加严重。
她把外线电话接给他:“经理,一位曼妮小姐找你。”
他居然叫她回绝掉,不接。同样一位季芸芸小姐来找的时候,他的反应亦然。
如今他已将公司发行的那套电脑游戏“天堂”玩烂了——他总算投降而把玫瑰献给女巫。但过了关后,他居然捧着电脑萤幕偷偷地哭了起来。
哇咧,他这副痴情男子的模样更令她差点也为之神魂颠倒。
现在全公司里的单身女郎莫不卯足了劲想趁机攻进他的心房,无奈他对每个人都视若同等,以礼相待,彬彬有礼的态度教人跌破眼镜三副。
他彻头彻尾的变了。看着他黯然销魂的神情,她不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经理,天涯何处无芳草,反正你又不是第一回失恋了,不如另觅春天吧!”
凤宣怀抬起头,只淡淡的说:“这一次不一样,我想,我爱她。”
她纳闷地说:“那么就去把她追回来呀。”
他摇摇头,痛苦地道:“我如果知道她在哪里,早就那么做了。”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小巫婆的下落。他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也不知道那个老巫婆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她更纳闷了。“怎么会不知道呢?她从哪里来的,就往那里去找不就好了。”
Cocoa 的话像晨钟一样将凤宣怀的硬脑袋狠狠地敲醒。是呀,他怎么会没想到呢?他蓦地站了起来,交代他的秘书说:“帮我请个假。”
“请多久啊?”Cocoa 问。
他茫然地答道:“等我回来再告诉你。”
那就是很久喽。“如果老板不让你请那么久呢?”
他笑了笑。“那么就随他开除吧!”
他捉起外套,冲了出去。去向全世界证明他的爱。
他爱她呀!在失去她以后,他才看见了自己的心。
他爱她,爱情的酵素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就已经发酵。长久的相处只是更加深他对她的感觉。
他一直不肯承认那就是爱,也不知道那原来就是爱,他甚至欺骗自己向她求婚只是为了与季则的赌约,他骗了她,也骗了自己。直到他失去他才蓦然醒觉,他已经失去太多,不能够再失去一次——他唯一爱上的这一次。
他要找到她所说的那个魔法学校。
他要找到她!
半年后 英国威尔斯
一个与世无争的宁静小镇上来了一个衣着褴褛的男人。他背着一只破旧的背包,脚上的靴子已经磨得非常老旧,身上的衣服也是。他过长的头发和满嘴胡渣显示出他已经许久没有好好整顿过他的面容。
这东方男人甫一踏进这小镇,便引来镇民的注意。
他跟一个小贩买了一个全麦面包和一瓶热牛奶,同时跟他打听:“查柏莱特魔法学校要往那个方向走。”
“北方,魔法森林的深处。”小贩替他指引方向。
他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只看到一大片几乎望不见尽头的森林。
就是这里了,他花了半年的时间才找到这里来。小巫婆口中的魔法学校根本不在地图上,他从一开始的茫无头绪四处打探,一路风尘的终于来到了这里。
他喝掉牛奶,把瓶子还给小贩。
道谢后,他背起沉重的行囊朝那片森林走去。
她等不到他。
玛芬外婆说他不爱她,所以他不会来。
她渐渐灰心。
半年已经过去,他也许已经忘了她。想到这个可能,她就难掩伤感。也许他娶了别人呢?她无法什么也不做,无法只是再等待下去。
她偷偷拿了玛芬外婆的扫帚,打算悄悄离开这座小岛。
但是乌鸦发现了她的意图,嘎嘎大叫起来。
是的,乌鸦萨伊德——玛芬找到了它。据说玛芬发现它时,它正气息奄奄地闪躲一群调皮孩子的弹弓攻击。
玛芬在乌鸦示警后翩然出现。
她心虚的将扫帚藏在身后,但玛芬仍然看见了它。
原以为玛芬会处罚她,但意外的,没有。
玛芬说:“孩子,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才半年而已,你不必这么着急除非,你不相信他。”
信任!这正是她与他之间的弱点。她不信任自己,他也是。她被击倒了,她伤心地哭了起来。
玛芬拍拍她的肩膀,叹了叹:“孩子,我的莉儿,你向来欠缺的就是耐心。”
他照着镇民所指引的方向走。但林深不知处,进入森林以后,他老是觉得自己在原处打转。
天色愈来愈暗,再走不出去,今晚可能得在森林里过夜。
他身上只有少许干粮,不确定能够擭多久。在确定自己已经迷失在森林里之后,他停了下来,坐在石头上休息。
草丛里传来一阵声响,他警觉的站了起来,看见是一只野兔,他才松了口气。
这森林诡异又茂密,不知道有没有食人的猛兽?
野兔在他面前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又钻进另一处草丛中。他无路可走之余,决定跟着这只兔子走,他拨开一条树藤,跟着兔子钻进更茂密的森林中。
兔子仿佛真是幸运之神遣来的使者,追着兔子追了好一段路,他已经不晓得自己置身在森林里的哪个地方,但是这不重要,因为他已经找到了他要找的。
一座古老的城堡耸然矗立在森林之中。
他呆望着那座向来只出现在童话书中的古堡,看着古堡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一个穿着白色丝绸长袍的红发美女从中走了出来。
一个星期后
老玛芬站在岸边看着船只靠岸。萨伊德栖在她的肩上,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