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拨出去,却是长久的沉寂。
丁莹不解,反复拨打,都是“你已不在服务区”的无信号提示,仔细一看,发现倒立的三角小堆栈一个信号条都没有,空白的阴影上还打着一个小红叉叉。
顿时,小红叉叉在她眼里无限放大,感觉就像叉掉了她唯一的生机。
电话打不通,还能怎么办?
“喂,有人吗?来人啊——”
恐惧一下被放大,丁莹吓得扑到大门上,用力拍打敲击金属大门,深闷的响声,伴着细微的叫声,从厚厚的金属壁里传出,却只是禁锢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根本传不出去。
脑海里立即出现了类似于电梯杀人的恐惧影片,现在她身处在二十多楼,按重力加速度,若是电梯直接这么掉下去,可以把地面砸个粉碎下陷一米多,里面的人那就像脆弱的火柴棍儿,直接折断,全身骨头都被重力加速度给粉碎掉。
“啊,救命啊——”
这时候,丁莹完全体会到新闻报道里的一个事实,地震被困压的人,有时候不是因伤痛而死,更多是因为心理恐惧失去了求生意志而死掉的。
她开始放声大叫,更用力地拍打金属大门,渴望至少能听到点人声,而不是孤零零地一个人被关在这里。早知如此,她就该留下来陪那个披着羊皮的狼共进晚餐,也比现在这样好太多了。
她虽不信任男人不会再对她不轨,他肯定不会害她性命这点是肯定的。
原来,人在面对生死时,节操尊严什么的都会变得很渺小。
那么重视所谓的人格尊严,也许只是因为,她没有那些傲人的学历外表家世背景,只剩下这寥寥无几的一些尊严和傲气可以让自己觉得有价值,丝毫不低于他们那些人,才能与他们平等以对。
其实,那都是她的想法和心态,她也很明白这种思维方式的误区,可是她无力改变。
叫了又叫,拍了又拍,还是一片死寂,无人回应。
拍得手也疼了,匈口更是阵阵闷痛,因为恐惧而引起胃部肠道的收缩,肚子更不舒服。排气扇的停止运作,电梯里很快变得有些闷热,空气也有些污浊。
无力地跌落在地,只能用双手紧紧抱着臂膀,一臂的鸡皮疙瘩,头皮和脸颊都在发麻,却是哭不出来。
突然就想起,曾经同样的停电夜,有个男人陪在她身边,温柔相慰,笑语珠玑,在两个手机的灯光下,他们目光相牵,悄悄动了心,生了情,种了爱,渴望牵手一生。
“是谁说勇敢,就不怕痛爱的伤。没有那温热的肩膀,未来那么长。我不够勇敢,忘不了你的模样,谁能还我那些旧时光”
手机里的音乐,突然放到了这一段《最美的时光》。像这样漆黑寂寂的时刻,似乎回忆一下变得格外清明,每一个音调,每一个字句,拂摸着过去那段旧时光。
甜蜜的,悲凄的,纷至沓来。
——丁莹,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父母?都说丈母娘见女婿,越见越欢喜。
——切!你又知道了,俗话都说岳丈见女婿,越见越讨厌。
——我在朋友这里,今晚不回来了。
——不,我从来没说过。没有!
越是甜蜜的回忆,现世越是残酷冰冷得让人心寒,绝望。
她深深吸了口气,鼻子发酸,眼眶刺痛,却已经是,哭不出来。
反正,一切都过去了,没了就没了吧!
她又站起身,抚着冰冷的金属大门,扬起手,狠狠砸了下去,继续大叫。
人总不能永远只为回忆而活着,苏蔓最终学会走出了那段十年的情感桎梏,她算什么呢?呵呵,朋友说,你也不过才几个月的两相厮守,人家六七年的都分了,也还活得好好的各自嫁娶了。
如果情伤可以用时间的长短来衡量深浅轻重,她想她丁莹还算是幸运的吧!
自欺有什么不好,这可是他们草根族快乐生活的心灵鸡汤呢!
砰砰,两声不同的重击传来。
丁莹突然一怔,不敢置信,自己的呼救终于有了回应。
其实仔细算算时间,这段紧张恐惧逼仄害怕的过程,也刚刚过去一刻钟,却仿佛似熬尽了她的半生,那么漫长。
她停住了手。
砰砰,又是两声重响,不是她的幻觉。
随即更传来了男人浑厚有力的呼唤,“有人吗?里面有人吗?回答我,莹莹,你是不是在里面?丁莹——”
那晚之后,丁莹想起朋友说过的最快失恋疗伤法,找个更棒的恋人,展开一段更精彩的恋情,用更惊心动魄的美妙回忆去埋葬曾经的伤,什么都会过去。
她开始,有些认同了。
“丁莹,你在不在里面,回答我!”
阎立煌的声音又大了几分,那重重锤击的力量通过厚重的金属门,竟然传到了丁莹平覆的指间。
瞬间激起一阵说不出的战栗,又从头皮麻到脸颊,丁莹知道这一次不是害怕。
“我在,我在,阎,阎 。。。
立煌,我在这里。”
金属门里,传来女子奋力挣扎的大吼声,传出来时却是小小的,细细的,闷沉沉的。
阎立煌终于听到了回应,一颗高悬的心也落了地,他所在的电梯间也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手机被他扔在地上一边,开着全亮不熄,他紧紧盯着金属大门,眉头高耸,眸底逼出两道焦急的光芒。
整幢大楼都突然断了电,他用的是笔记本,初时也只怔愣了一下,并没有太慌张。
而此时,听着电梯里闷闷的女声,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吓坏了,有没有哭,但他的心情很糟糕。
“丁莹,你再用力拍打一下电梯门。听到了吗?用力拍门!”
阎立煌要根据声响的震动,感觉女子电梯的位置,是否已经落到下一层,还是卡在中间,或者还在本层,亦或降了一半还是多半?!
砰砰砰的震动声,来来回回,响了数十下。
男人和女人,隔着一扇厚重的铁门,传递着有限的消息,反反复复,持续了不短的时间。
“阎立煌,你听到了吗?”
“我听到了,丁莹,很清楚。”
“你可以叫人来吗?大厦六楼是他们的物管办公室,每天都有人值班的。”
“我打过电话,那里没人。”
“”
丁莹无语,想到自己的手机打不通,男人也找不到物管,那现在就只有找警察或者消防战士帮忙了。
“莹莹,你等等,我马上把你弄出来。”
“阎立煌,你要干什么?你可以打电话叫警察,或者119。”
“我打过了。他们来得太慢。你等等,先听听音乐,我马上就回来,别怕。”
“阎立煌,你要去哪儿,你干什么去?”
丁莹一听急了,这时候她真不想男人离开一步,只想一直陪着她就好,等别的救援部队过来。
“丁莹,别怕,我很快就回来,我不会离开你。相信我!”
“阎立煌”
再唤,男人似乎已经走开了,没有回应。
丁莹焦急拍打的手帖着冰冷的金属门,慢慢滑了下来。心里为那句“我不会离开你”,紧紧地揪着,拧着,又酸又疼,百味杂陈,分不清是高兴,难过,还是恐惧,无奈,厌恶,或者期待。
她摇了摇头,把音乐换成摇滚,想要驱散那些在黑夜里就会变得特别猖狂而无孔不入的魔障。
告诉自己,现在是紧急情况,阎立煌会这么说,都是为了安抚她罢了,不必多想。
阎立煌不是那个渣男,他们完全不同。
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时,在漆黑空旷的楼道里,发出哐啷啷的金属敲击声,身形高大的男人在跑了几层安全通道,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工具,立即跑了回来。
“丁莹,我回来了。你等等,我马上救你出来。”
“阎立煌,你在干什么?”
“猜猜看!”
都这时候了,这男人竟然还有心情调侃,他以为他是阿诺蓝波,还是电视男主角啊!
“阎立煌,你告诉我啊,你在干什么?你不要乱来,打电话给警察让他们来救我。”
“傻妞儿,这只是一件”他的声音重重一顿,仿佛很用力的样子,“非常简单的,大事儿!”
丁莹听得心子发紧,就怕有个万一,“阎立煌,你别逞强。我这里也不危险,你别万一”
“莹莹,你必须学会一件事。”
可是男人的声音仍然吃紧,似乎完全没有罢手的意思。
“阎立煌,你别总是那么大言不惭的好不好,这种时候不是耍大男人威风的时候,你最好”
她的声音突然一顿,因为感觉到掌下的金属门似乎传来动静,掌心正正帖住的门缝仿佛有了一丝松动。
“丁莹,能不能看到斧柄?”
随即,连男人的声音都变得更清楚,像是直接通过空气传播。而不是隔着一道厚厚的金属门那么深闷模糊。
丁莹的手机亮光朝上一照,看到金属门竟然裂开了一掌宽的距离,她立即想也没想地就用手去扒住了一扇,往后用力。目光顺着灯光直直投向外,透过细细的门缝儿,她一眼看到了正在门后的人。
那张熟悉的俊脸上,布满焦急担忧的神色,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似乎也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门缝时立即透入外间更为清凉的空气,连同男人好闻的气息也飘了进来,吸入鼻端,让丁莹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安心妥帖,鼻头禁不住又是一酸,她用力抽了口气,把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了双手上。
只希望,只想,只要!
“嘘,别急,别急,我来。你看到斧柄了没?用它把门先抵住,我来扳。”
“我看到了。”丁莹担心男人一个人的力量撑不住,低头看到斧柄就在自己膝盖的位置,那里正是男人站着的地平面,显然电梯只是下降了一点点,电一停,它也立即停止了运转,和楼层交错的空间还很大。
她深吸口气,一手扳着门,一手伸下去够住了斧柄,将之托了进来,正正卡住大门。
这其间她松了一下,就感觉门似乎又闭合了一些。等她迅速将斧柄卡好了,听到门外的呼吸又沉又重,就像大大鼓力的风箱,不用看也能感觉到男人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维持那三指宽的空隙。
“阎立煌!”
“在,我在。”
一道更亮的光,从漆黑的另一头直直射了进来,那是男人刚才找到的一把led工程手电筒,马力十足,把隔绝两端的门缝照得透亮,也照亮了刚刚还惶惶不安、孤寂恐惧的一颗心。
她的手一伸出去,完全没有想过这样可能有多危险,便被那一边的一只大掌紧紧圈住,温暖浑厚的热度迅捂热了那片湿冷瑟瑟,心都暖了,那游移不定的寒意终于被驱散。
“那一液存在,忘不了你的模样,我和你美好的旧时光”手机音乐还在放。
三指宽的门缝外,男人眼神坚毅,眸底光芒比足下的电筒还要明亮慑人,让她情不自禁,想要交付更多,信赖。
“别担心,我保证,你很快就能出来了。”
音乐声里,男人紧了紧她的手,双唇微微一裂,露出雪白的牙。以前她总觉得他这样笑,又坏又邪,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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