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走过,慢得像一个世纪。
丁莹不断揩着颊面上的汗水,手上已经是第三瓶矿泉水,感觉血液似乎被冲淡得,有些头昏眼花。
“喂,菲菲,我刚才出去瞅见大门外头真来了个女的。听守门的人说,已经在那儿站了有一个多小时了。你还不派人去接人进来?”
有人从外面窜进来,就跟邓云菲咬耳朵。
邓云菲推开来人,冷笑,“一个小卒子,就是得好好训训,帮她泄点儿火。”
旁人便都打趣儿,调侃之余,句句阿谀讨好。一群公子哥儿,惯都有过几分经验,全见惯不怪,嘻闹过去。
那时,不远处的吧台上,男人正跟人谈着正事儿,不时小啜几口。
邓云菲微眯了眼,唇角的笑意,全是得意。
大楼外
丁莹以手抚额,掠去一掌细汗,眼眸透过纸缝儿,看着那幢外观无奇,却内有乾坤的大楼,心里的冰冷悄悄漫延。
其实,她可以继续给男人打电话,相信他只要听到,会接的。
可是,她却不想打。
故意地熬在这里,故意地任心底的伤蜿蜒深长,漫漫无边。
瞧吧,丁莹,你还是输了,输得多么彻底呵!
如果,只是如果,他心中尚存一丝心意,能看到她打去的好几通未接电话,也该回执一个过来问问缘由吧!
呵,邓云菲趁机为难,也不过 。。。
于她自己的心是有意,自虐。
闭上眼,眼前亦是一片光晕,蝉声,蓦然赤入耳中,又一下焕散无形。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78。你有没有想过,娶我为妻?
人中下一阵生疼,丁莹幽幽转醒,便见着戴了礼帽的陌生男子支在头鼎上方,吓得她一下抽了口冷气,想要支起身来,却被对方轻轻一伸手,就无力地躺了回去。
那是会所的服务生,因她突然中暑昏倒,好心照顾她醒来。
“我说你怎么也不叫你里面的朋友出来接一接你,还傻兮兮地站在太阳底下。这年头,哪个老板敢这么黄士仁,你说出来我帮你教训他。”
年轻的服务生小伙儿很是仗义,把丁莹的话就立即理解成了一起虐待员工的事件,拍着匈脯要出头。
丁莹一笑,咱社会主义还是有好人好事儿的,她该知足了。
“丁莹,你傻子嘛!你存心想让我背黑锅,给三哥骂!”
邓云菲闻讯赶来,噼哩啪啦地就是一顿抱怨责怪,喋喋不体。本来已经被丁莹安抚下的愤情小伙儿,立即毛了,就跟邓云菲叫骂起来,整个一团乱。亏得领班过来,才把火熄下了。
邓云菲不得不带着丁莹转换阵地,去找阎立煌,一路走,还一路抱怨,“真是没文化的野蛮人。”手臂被抓了,青了一片。“我说你脑子是不是真给太阳晒花了,要上演一出韩国苦情剧?想这方法阴我?”
丁莹不睬邓云菲,进了大厅后,一眼就在吧台边搜到了那个男人高大的身影。掠过一群拥上邓云菲询问嬉笑,对着她指指点点的男男女女,她直接走向吧台。
那个男人,脱掉了西服外套,内里一件真丝制的印花衬衫,揉软的布料勾勒出男子柔韧有形的身体曲线,举手投足,尽是成功男士的性感魅力。
而他旁边,坐着的是一个气质更甚邓云菲的气质大美人儿,成熟妩媚,一身波西米娅的艺术家风格,高腰的花朵长裙,包裹出一双呼之欲出,可谓波涛滚滚,长长的裙摆隐隐开了岔儿,滑下一角时,勾勒出一双长长的美腿,十足钩引。
灯光明昧不定,他们叩杯,低眉,浅笑,眼波盈转之间,俱是一幅风景,再无第三者适合介入。
丁莹的脚步一顿,停在了阶上,抱着文件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收紧,再收紧。
却原来,这一次教她看清他所在的世界,是何模样。
这不是蜃楼,海市,天街,银河,这是实实在在的,属于那个男人,他,阎立煌的,花花世界。
周围的笑声,冷嘲,好奇眼神,低声窃语,渐渐离她远去。
呵,她还真像一出卓别林式的,可笑的,无声默剧!
被美丽妖娆、偏就喜欢挑这种地方谈事情的客户捅了捅手臂,阎立煌才方回头,顺着客户所指方向,被突如其来的女子怔了怔。
她怎么来了?
他眉头微蹙,她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好。
他没有立即起身,手上的杯子却悄悄扣紧了。匈口的一个剧烈起伏,被狠狠摁下。
丁莹走上前,轻咳一声,“阎总,有一份文件必须现在签。”
那声音沙哑,有些虚弱,但都被酒吧的乐声、人声,尽相掩去了真实模样,余下的
丁莹拿出文件,打开,手突然失了力,文件从指缝间滑落,一沓落文件都散在椅脚下。她低讶一声,不顾脚下椅凳就去捞,小腿重重地撞在金属栏上,发出“嗡”地一声闷响,疼得牙关一紧,却只捞回那么一两张。
他伸手要帮忙。
“不用,我自己来。”微哑的声音,透着冷硬。大掌,便僵了一僵,立即收回。
他眉间深痕,离开了吧椅,站在距离不过一步之距,看女子倔将地咬唇,明明不对劲儿,还要硬撑着。
“抱歉,之前您签好的文件,被我不小心污了水。”
她递上文件,送上签字笔。
笔,是他离开时忘了带上的那只极喜欢的金笔。
他目光微缩,一把抽过笔,翻开文件,迅速签下自己的大名,笔峰极锐,力透纸背。
丁莹只觉得这低矮又阴暗的环境,气味混乱,呼吸困难,喉咙都似被什么东西紧紧捏掐着,难受至极,之前中暑的症状似乎还没消散,冷汗蹭蹭地往外冒。她甩了甩头,男人身边的女子似乎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只回以礼貌的笑。
签完,男人将金笔夹在文件夹里,递还来,声音极沉,“以后注意点儿。问题虽小,但这项目却是千里之堤,容不得一只小蚂蚁。”
“是,我知道了。保证没有以后!”
丁莹把文件收好,抑着气,却一直没抬头看男人一眼,只说,“阎总,没事的话我回公司了。”
阎立煌默了一下,鼻翼缓缓地扩张,拧着眉扫过女子微湿的鬓角,还有裙角上一抹明显的污泥。
“嗯。”
淡淡的一声,不轻不重。
丁莹又礼貌性地朝男人身后的女子,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开了。
等到女子的身影消失,阎立煌才收回眼,旁边传来女客户一声轻哧的笑声。
他拧了下眉,做了结束语。
邓云菲过来时,眼神微微闪烁。
阎立煌问,“她是你叫来的?”
邓云菲欲盖弥彰,“我只是听她很着急,所以就说了个地址。没想到她真的能找到,还”
“还什么?”
邓云菲咬唇,“还真是有急事儿。我以为,她是故意想要找你。”
阎立煌的脸色却更沉,“云菲,你这谎话也不多想想,编圆点儿。之前你拿了我的手机,她打来电话你不理,未接来电你也不知道删除掉,把证据擦得干净些!”
“三哥,我”
“不要叫我那个称呼!以后,你和其他人一样,在公司都叫我阎总。别让我再提醒第三遍!现在还是工作时间,把你的那些无聊的小心思都给我收一收,你面对的这些人都是客户,不是你的闺中蜜友。嘲弄自己兢兢业业的同事,你以为外人会怎么看待我们的企业形象?!”
邓云菲被训得僵在原地,一脸郁卒。
阎立煌紧握着自己的手机,大步离开。当他追出大厅时,远远地只透过玻璃墙幕,看到丁莹已经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恰时,那个愤青服务员因送丁莹出来,还在愤愤地跟同事抱怨客人的低素质,以及丁莹被邓云菲一流折磨到中暑的事儿。
阎立煌目光一闪,便走了上去。
“这位先生,我想请问一下,刚才你是不是看到这姑娘来这里?她现在还在吗?”
“哟,照得可真漂亮。她是你什么人呀?”愤青服务员看到阎立煌手机里调出的照片,变了几变。
阎立煌识得那眼光,“我刚才在跟女客户谈事情,这客户就喜欢在这种地方谈事儿。我怕她误会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见阎立煌的语气肯切,态度又很诚挚,愤青服务员在确认之后,便一股脑儿地把前后听说到他自己经历的所有事,都说了一遍。
。。。
“我说老兄,你要真心疼自个儿女朋友,好歹刚才脚程也快点儿啊。我看她脱水有点儿严重呢?那小身板儿,啧啧,在那么大的太阳底下,就是我一男人也撑不过两小时。她竟然还站了”
话未完,阎立煌已经沉着脸,跑出了大楼。
靠着车窗,丁莹双眼紧闭,唇角抿出一丝涩涩的弧。
不过是易时,易地,换了一个人罢。
一切都没变。
同一片天空下,哪怕你身处水深伙热,另一方,也依然肆意,欢畅。
他说,完了。
不是么?
一旦转身,便什么都不是。
早就料到这一刻。
还好,她没有丢脸到,再用眼泪去乞讨。
包里的手机持续震动了几下,就因为没电而自动关闭了,毕竟,这之前连续几个小时不停拨打,机械也会累得想要休息一下的,不是么!
“先生,到底要去哪儿啊?”
出租车司机有些苦恼地问着身旁不停拨手机的男人,本以为在那有名的大人物会所前拉到金主儿了,穿得也不赖,没想到从上车到现在,一直沉着脸色折腾手机,瞧他连拨数通都不通的模样,是个正常人都心急哪!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shit!”
司机师傅一听客人竟然骂出了英文,双眼都瞪大了,迅速从后视镜里扫了眼男人。
啧啧啧,长得这么称抖,个子又高,八成是个香蕉人吧!
“路易斯,抱歉拿这种事打扰你休息。可是,是我勘察不周,她中暑了,脱水可能很严重!那个笨蛋的手机关机了,真是”
在一片地道的京骂声里,司机师傅悄悄开车,不敢再问,暗暗心惊这爷们看起来多斯文俊秀的,这一发起火来就变样儿了。他一小老百姓可惹不起啊!
阎立煌抱怨完后,气得立马挂了电话,让司机开去公司。
由于之前一直没报目的地,车兜了个大圈子才到达公司。
“阎总,丁莹刚走,她说身体有些不舒服,好像是中暑了。”
又迟了一步。
“看她脸色,确不太好。本来我们想送她回去的,不过,她说自己能走,看样子应该不是很严重吧!”
都当场昏倒了,怎么会不严重!
李倩恰时过来,听到便说,“那座诺丁山,向来就喜欢逞强,把自己当男人使。”
阎立煌转身走掉,同时又掏出电话,“查到了没有?”
路易斯道,“立煌,不好意思,以目前的技术真的查不出来。她已经关机了,完全没有信号传出,也没法进行卫星gps定位。若是还能开机,我们也可以想办法通过给她打电话,让她”
无奈,只能挂掉电话。那方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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