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寿再度来到家门之前,用力推了一下,一如先前那般,没能推开。
“娘子,速来把门打开!”
往日唤来隐隐有丝甜蜜缠扰的称呼,如今出口却只惹来一阵黯然神伤。
“吱~呀~”陈旧的木门,在拉开的时候,发出带有古旧气息的声响,将秦寿从不太愉快的心绪中,拉将出来。
“输人不输阵,既然眼前这魔女已经对我不起”
心思刚刚转到这里,秦寿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明悟,忍不住嘲笑了自己一声:“人家是魔门妖女,和你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且不说至今没有突破最后一步,便是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如浮云一般不可捉摸。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人家对你不起?”
“官人,你回来啦?”
拉开房门的女子,容光是那样的娇艳,潋滟如秋水,明媚似春光,即便时常与她照面,这一瞬秦寿仍然不自觉的被她吸引,没了继续思考下去的心情。
“官人”
似是被秦寿看的很不自在,孟寄瑶放下长袖,裹住双手,轻轻拉了秦寿一下,把秦寿拽进了院子里。
大门一关,立刻便有无数偷偷注视的目光,被阻隔在了门外。
“秦寿这小子,还真是好福气,竟然能娶到那么漂亮的娘子,哪怕是少活几年,也是甘愿啊!”
“都不知道这小子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般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竟然都愿意嫁给他!啧啧”
门外的闲言碎语,没持续多久,便消散了个干净。
而秦寿的心思,却因为这些闲言碎语,又起了些许变化。
放在往日,即便秦寿对孟寄瑶不假辞色,却也何尝没有他们一般的心思?以为自己能和她做夫妻,是前世修来的福分?甚至于曾几何时,秦寿还在想:老天把自己丢在这个未知的时代,是不是就是为了让自己和她相遇?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年有造化,白首同心即便只是与她做些许时日的假夫妻,在秦寿的内心深处,原本也是甘愿的。
可悲的是,今天趴在墙外看到的一切,彻底击碎了秦寿的美梦。
魔门妖女到底是魔门妖女,她之所以留下秦寿的性命,与秦寿虚与委蛇,不过是想要得到秦寿后世的奇思妙想罢了。
哈!若是秦寿连这些利用价值都没了,她会不会毫不留情的亲自取走秦寿的性命?
“官人,你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你的眼神,看起来是如此的忧伤?可是借不到马,还被李家人所伤?”
孟寄瑶的心思灵敏,着实令秦寿心神大乱。差点就以为,她彻底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若非她后面补充的言语,还有她的动作,秦寿险些便夺门而逃。
“没没有!娘子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其实其实马已经借到,只是暂时还没能牵到府上罢了!”
其实这一刻,秦寿根本就没有心思敷衍她,和她相处的每一秒,都让秦寿感到心神不安。秦寿忍不住感慨:“这个时候,我还是在乎她的。在没有彻底斩断这段情丝之前,我和她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心中下了决断,去金陵的心思便前所未有的强烈起来。
秦寿扬手阻止了孟寄瑶继续追问的意图,朗声道:“娘子,我明日便去金陵。路上的盘缠我倒是已经备妥,干粮、细软之物,你可曾准备?”
许是知道秦寿不想说太多,孟寄瑶乖巧的点了点头,道:“已经备妥,就在厢房里,我马上去拿!”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厢房房门之后,秦寿的脸色不自觉的又开始变的阴沉起来。
或许,他真的需要换个环境才好。已经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待足了一年。对这个时代的熟悉,也已经达到了普通人的水准。出门远游,或许是个不错的决定!
这个时代,有些东西是秦寿熟悉的,有些东西却让秦寿感到诧异。单单从历史进程来讲,用秦寿所熟悉的历史来类比的话,这个时代差不多相当于北宋初期,有关北宋的历史,恰恰是秦寿所熟悉的。
只是这个时代,却多了许多不应该有的东西。比如高产、耐旱的美洲植物:玉米!
相比普通人,秦寿有许多他们不具备的资本。无论是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还是秦寿所掌握的制造技能也就是被魔门妖女称之为土木机关之术的奇技巧!
迈步走进厢房,从自制热水机里压下一杯热水,浅啜了一口,秦寿的心思忍不住又向前考虑了一步。
过去的一年里,为了适应自己的身份,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秦寿隐忍的十分辛苦。尤其是在孟寄瑶进秦寿家门的这一个月,秦寿每天都要加倍小心,生怕露出一丝的不妥。
大乾朝的整体社会氛围是相当宽松的,却还没宽松到可以轻易接受一些未知事物的份儿上。来到这个时代,秦寿没有想过要回去,却也没有想过通过自己掌握的见识和技能,改变什么。
上一世的木讷性格,在这一世对秦寿依然大有影响。不想出头,不想让自己成为出头掾子的混世思想,同样深深影响着秦寿。
“官人”
孟寄瑶一声轻唤,把秦寿从深沉的思绪中叫醒。
不得以,秦寿只好迅速收拾情怀,迎了过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秦寿便做出了一个抢前的动作。自家人知自家事,秦寿终究还是不能彻底放下啊!
秦寿停下了试图抢上去接包裹的动作,暗骂了自己一声犯贱,神色冷淡的对孟寄瑶道:“东西放在桌子上吧。天色已经不早了,你留在我房里多有不便。若无他事,你先回房歇息吧!”
“为什么?”
孟寄瑶神色复杂的望着秦寿,问话的声音是那样的柔弱。
就在这一瞬间,秦寿的心,不可抑制的再次剧烈颤动起来。感情,真的可以用理智来压制么?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人能给秦寿答案。
秦寿踌躇了一阵子,方才缓和了一下语气,道:“我只是觉得以我们两人的关系,你待在我房里不合适!”
秦寿已经尽量的平抑自己的心情,控制自己的语气,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一个被抛弃的怨妇。可惜,秦寿错了。秦寿就像一个怨妇一样,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是夫妻啊!”
“夫妻?有我们这样的夫妻么,啊?吃、穿、住、行,我们有哪一样是在一起的?彼此之间除了偶尔说上一句话,甚至比陌生人都还不如!”
面对孟寄瑶若无其事的平淡语气,秦寿终于爆发了!假象,一切都是假象!她刚刚根本就是在用柔弱的语气,来玩弄自己的情绪!
险之又险的,一个念头在冲到秦寿头顶的时候,被秦寿压了下去。揭穿她的身份,并不能给秦寿带来任何可以预期的好处,反而会把事情搞的更糟。
“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么?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的欢喜之情么?”
孟寄瑶没有反驳,也没有否认,只是微咬双唇,双眸微红的看着秦寿。
仿佛有一股满载酸涩的电流,从她的双眼射入秦寿的心底,让秦寿满心踌躇,不自觉的压下心头的怒气。
“真是一个妖精啊!”
直到摆脱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盯着有些破旧的木门好一阵,秦寿才醒过神来。若是抛开感情因素来讲,这魔门妖女,还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赐恩物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答应和你那个,是不是就能挽回我们之间的感情呢?”
好似有人把一盆冷水先浇在秦寿头上,然后又把秦寿丢进了温泉里,听完孟寄瑶这句话,秦寿竟是百感交集,一时说话都有些哆嗦了起来:“你你刚刚说什么?”
孟寄瑶凝了凝神,屏息道:“我是说如果官人很在意奴家的身子,奴也可以先把身子给了官人。”
秦寿忍不住死死盯着她,脑袋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固定住了似的,根本生不出转开的念头。但见她双眸虽然依旧挂着红丝,面颊之上却多了几分羞赧之色。
“狗日的,该不会是晃点老子的吧?魔门妖女的话真的可信么?”
理智告诉秦寿,这可能是一个圈套。但面对孟寄瑶这般神仙中人似的天姿国色,秦寿的生理反应,完全忽略了秦寿的理智存在。
天!她仅仅只凭这么一句话,就勾起了秦寿的反应!
“哼,左右老子也不吃亏!”
秦寿发了发狠,勉强把自己的注意力从孟寄瑶身上移开,脑子飞快的转了几圈,却想不出这样做会对自己带来什么害处。
秦寿一时没说话,竟是让孟寄瑶多了几分心思。
“官人,可是担心妾身并非完璧之身么?若是如此,官人大可放心。待到官人从金陵归来,官人自可去找那刘稳婆,想必以刘姥姥的仔细,定会给官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孟寄瑶的这番话,倒是让秦寿不自觉的心头一喜。旋即,秦寿又忍不住暗恼起自己来:“我这是高兴什么?难道就因为她这一番话,就可以当作下午什么都没发生过么?”
“况且,妾身自懂事起,身上便滴了一粒守宫砂。官人现下便可以验个究竟”
这般说着,孟寄瑶很干脆的撩起了葱绿色的衣袖,露出一截粉嫩嫩,白晃晃,滑腻腻的手臂,尽管是在灯光辉映下,依然晃花了秦寿的眼睛。
“守宫砂?还验个究竟?这算什么?预付的定金?”
秦寿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心情有些复杂,说不清是对她那诱人的玉臂感兴趣,还是对上一世一直很好奇的守宫砂传说感兴趣。
在一根中通外直,秀外慧中,细腻不知其有几许的嫩臂之前,秦寿根本生不出去看一看守宫砂的念头。只是一直贪婪的在那白皙诱人的雪色肌肤上来回逡巡。
是谁说的色不迷人?狗屁!那是他没遇到孟寄瑶这般迷人的天姿国色!反正秦寿已经是被迷的五迷三道了这才只是一根玉臂,若是肉丘丰臀幽谷呜秦寿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为什么要哭?鬼才不哭!天天待在一个屋檐下,足足三个多月啊,守着这么勾人的一个美女,秦寿愣是当了一百多天的和尚!秦寿委屈啊
不自觉的,秦寿试图握上那只玉臂。
孟寄瑶却是脸上微微一红,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随后又似乎是觉得不妥,又自动上前了一步,把手臂送入秦寿的狼爪呸!哪里是狼爪了,分明是一只宽广的大手嘛!
可是这入手的玉臂,还真是很滑呢
“咕嘟!”
该死!秦寿居然在这个本应一本正经扮作君子状的时候,吞咽口水更该死的是,秦寿居然还咽的那么大声死啦!死啦!死定啦!
秦寿偷偷望了孟寄瑶一眼,却见她玉腮之上罩着一层淡淡的红霞,面孔微微偏转,望着陈旧的木门,似乎是想从上面找出一朵花儿来。
秦寿忍不住老脸微红,她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分明隐藏了笑意这次真的丢人丢大了!
秦寿假模三道的放开孟寄瑶的手臂,尽管秦寿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可还是忍不住辩解了一句:“我只是一时有些口渴罢了”
孟寄瑶低声“嗯”了一下,放下衣袖,很乖觉的挪到桌前,接了一杯茶水,送到秦寿手上,道:“官人,请用茶!”
如果她能一直这样对自己,该有多好
秦寿知道,这一刻,他的心又软了。
“不能这样,秦寿,你不能心软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理智很清醒,可当话出口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