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文铜钱?”
“什么?你看了一眼小仙女身上不该看的地方,就只值五文钱?”
“四十文?”
“姑奶奶跟你拼了!没你这么侮辱人的!我难道连一碗白饭的价钱都比不上?”
呃秦寿现在才知道,当初自己花四十五枚铜钱,买走听雪一碗白饭,是多么冤大头的一件事。
秦寿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日后一定会被听雪反复提起,并且成为她从秦寿手里榨取钱财的有力证据!
最终,听雪从秦寿这里拿走了九十文铜钱。这才洋洋得意的,挎着提篮,扬长而去。
那背影,就跟一个刚刚侮辱了村姑的恶棍,没什么两样。
“也不过是两碗白饭的价钱,有什么可得意的?”
愿意花钱免灾,说到底,还是不愿意跟一只可口的萝莉治气。
走进留香园,被穿堂的凉风一吹,秦寿才恍然,自己为什么会在听雪面前屡屡落在下风。
女孩子长得可爱一点,真的很占便宜呢!
白天走进这栋古宅,恍然间,心中涌出一种很是异样的感觉。
距离大门不远处,有一堆依稀能看出痕迹的土墙残片,让秦寿疑心那是大户人家才有资格竖起的影壁。
再回头望向大门,更令人惊异的是,在大门的两侧,竟有三处被草草糊上的门洞。砖坯和黄泥斑驳其上,仔细观看,甚至还有稻草混杂其间。
这一切,在门外却不见半点痕迹,着实令人心生疑惑。
又走几步,一处只有重物积年堆放才能形成的巨大痕迹,让秦寿的记忆不禁和前世游园时,曾经看到过的太湖石相互印证。
除了这些之外,留香园里还有许多难以抹去的痕迹,不断的在向秦寿诉说,这家人以前,曾经是多么的阔绰。
正文 第17章 秦寿发飙
到底是什么样的遭遇,让一个很可能家资巨万的大户人家,败落到这种程度?败落到甚至需要一个女儿家不惜抛头露面,为人医病?
带着心头的疑惑,秦寿走进绣楼。
屋内简单却精美的家具,更是印证着秦寿心头的某些猜想。
拾级而上,秦寿径自来到二楼。客厅无人,听雪又说楚静怡还在,那就只能是在二楼了吧?
“听雪,是你回来了嘛?”
很温柔的声音,却不是楚静怡。难道说,这绣楼里,除了观霞和楚静怡,还有第三个人?
秦寿的疑惑,很快便被打破。
二楼关着的房门,被人打开了一角。半张秀美绝伦,却又和楚静怡截然不同的绝色容貌,跃入秦寿的眼帘。
可惜的是,她只在秦寿眼帘里闪了一下,便被坚硬的木门,残酷的隔绝在了房内。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里?”
温柔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厉色,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赫然给秦寿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声音,秦寿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是在哪里呢?
“不告而入,与盗贼何异?我劝阁下,还是快快离开的好!若是我高声呼喊,招来巡捕、衙役,只怕阁下想走也难!”
短短一段话,训斥、劝解、威胁,竟是诸般手段齐上。让秦寿不得不佩服这门后的女子,除了一副花容月貌,竟然还有这等玲珑心窍。
“姑娘切勿惊慌,我不是歹人。昨夜我曾送楚静怡楚姑娘来此治疗足疾,却忘记将一封带给她的信交给她。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秦寿的一番解释,似乎是让门后的女子想起了什么。
“你便是静怡口中的秦寿?”
“”
门后的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低低窃笑了两声,方才缓声道:“秦兄勿怪,观霞昨日不曾注意兄台容貌,以致当面不识,说起来,却是观霞的不是。”
“只是静怡今日一早便已离开,想是已经返回若云庵。秦兄既然是寻找静怡而来,我这绣楼素来不接待男子。秦兄若无他事,还请早点离开!”
又是不在?难道说,楚静怡真的像那尼姑说的,已经应邀去了苏州?
“那我怎么办?我眼巴巴的跑这么远,不就是为了送封信么?”
“还是说,秦寿要继续在这个城市里,等下去?”
当阳那座小城,值得秦寿留恋的东西不多。孟寄瑶、清荷或许她们是秦寿仅有的,需要牵挂的人。
或许秦寿可以尝试一下,在这座城市里,开始新的生活?
秦寿觉得自己需要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对未来的规划,秦寿早已经有了腹案。只是孟寄瑶的突然到来,打乱了他的生活罢了。
而现在,似乎让秦寿触摸到了让一切重新回到轨道上的关键节点。
一想到这里,心中那丝一窥观霞全貌的期待,瞬间就被秦寿抛到了九霄云外。
“既然如此,冒昧之处还请观霞姑娘原谅,秦某先行一步!”
一直到秦寿走到楼下,也不曾听到二楼的房门有打开的迹象,这才死了心,离开留香园。
从留香园出来,秦寿一路上都在考虑问题,所以走的很慢。
在快要走到沈记高升客栈的街拐处,忽然听到一阵马嘶人叫的混乱动静。
一辆疯狂奔驰的马车,以秦寿难以想象的速度,擦着秦寿的衣袖冲了过去。
恰好滑过路边的水洼,溅了秦寿一身的泥水。
从弯道处狂奔过来,又从水洼里带了些许泥浆,驶上官道的马车根本就没办法控制,车轮一滑,就直奔行人而去。
官道行人、车马从来都是泾渭分明,谁也没想到,会有一辆马车如此毫无顾忌的冲过来。
在马车的前面,正有一个梳着冲天小辫,举着一个糖人的小女孩,傻傻的望着马车迎面冲来,浑然不知危险将至。
“骂隔壁的,踩刹车啊!”
秦寿狂叫了一声,却猛然警醒:马车只能靠勒住马缰来控制速度,哪里来的刹车可用?
警醒之后,便是反应过来的疾步狂奔。这么小的小萝莉,就这么丧生马蹄,将是一件多么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情?
马车上的车夫显然也发现了危险,拼命的勒住马缰,并且不住的用“余、我”这种类似结巴的音调,招呼着什么。
万幸马车在撞上小女孩的瞬间,被车夫勉强带离了原本奔驰的轨道,只是和小女孩擦身而过,把她带倒在地,没有发生令人心痛的惨剧。
马车上的车夫和乘客,一同走了下来。看到小女孩没事,转身就要上车离开。
看到车夫,秦寿倒没什么表情,可看到一脸惊慌的沈凤兰居然就在他身边,而且只是看了小女孩一眼就要走。
秦寿的怒火,就像是被点燃了的爆竹一样,顿时压也压不住。猛的冲到马车前,死死的拽住马缰。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沈凤兰看到秦寿站在马前,有些惊喜。
秦寿却没管这些,硬梆梆的道:“你赶着投胎啊?知不知道你这样驾车有多危险?”
沈凤兰眼神本就躲躲闪闪的,见秦寿态度恶劣,气势更是萎靡不振:“我我有急事,迟了我会很惨的!”
秦寿不由得更怒:“惨?再惨能惨过她?你知不知道,再偏一点,她就会没命!”
沈凤兰被秦寿咄咄逼人的态度给激怒,也火了起来:“什么偏一点就没命?她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你什么意思你?”
“我什么意思?你撞了人,道歉的话都没一句,就想跑,你问我什么意思?”
“我道不道歉关你什么事?用的着你为她出头吗?”
没想到沈凤兰居然是这种人,秦寿怒极反笑,道:“不关我的事?那好,你看看我身上的这滩烂泥。就是拜你所赐!你的马车刚刚从那汪泥水上驶过,溅了我一身又怎么算?”
正文 第18章 少奶有请
沈凤兰眼圈隐隐有些发红,可态度却没有一点软化的意思,反倒狠狠的捋开袖子,从里面掏出一只荷包,随手捻起一块银角子,愤愤的丢在秦寿脚下。
“一身烂袄能值多少钱?这银子足有二两,足足价值三贯钱,够你在钱记锦绣坊上上下下换身最好的还有富于!”
秦寿顿时被气的脸色铁青,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原来竟是这副德行?
“你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草菅人命?有钱就可以肆意妄为?你以为大乾朝的律法,是用来糊弄百姓的?”
不能不说,大乾朝的百姓还是极富正义感的。围观的越来越多,还频频的指责沈凤兰的不是。
更有激进者,嚷嚷着要报官。并引用《大乾律》条文,指责沈凤兰纵马冲街,按律当笞三十,罚钱三千文。
被撞小女孩的家人,这时倒是站了出来,很好心的安慰秦寿道:“先生,我家小娘也没受伤,我看就算了吧。别为难这位公子了!”
少妇的一句先生,倒是让秦寿有些惶恐。在大乾,只有教书育人的老师,和有德行的长者,才能当得这种称谓,秦寿只是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这让他寿于心何安?
“当不得夫人这般称呼,只是这小子和我本是旧识。不想竟是如此无礼,而且竟然仗着家里有两个臭钱,就敢如此目中无人。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要不然,以后他肯定会更加嚣张!”
车夫站在马前急得干转圈,却又不敢拉秦寿,显然是真有急事。沈凤兰却眼眶泛红的望向一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此时突然转过脸来,喝道:“你快点让开,挡着我,莫不是想要多点银子?二两不够,我给你五两如何?不行我就给你十两!十五贯钱可是不少了,做点小生意都已经足够!”
秦寿险些被气笑了:“你莫不是聋子?我让你道歉。钱,我们不稀罕!”
沈凤兰干脆扭过头去,再也不理秦寿。显然是牛性子上来,坚决不肯道歉。
他不退,秦寿不让,场面顿时僵持了下来。
不大的功夫,街道被堵了一多半,很是影响了交通。
秦寿隐隐有些后悔孟浪了些,该把马车拖到路边的。
恰在这时,有两位骑着马的衙役路过,见一大堆人围着观看,堵塞了交通,立刻便靠了过来。
骑马的衙役就相当于后世的交警,管的就是道路交通。他们手上还拿着特制的竹鞭,专门用来惩罚不遵守交通规则的行人。
只是见沈凤兰穿着锦绣,言语不俗,这才没有上来就打人,而是先了解了一番。
等事情弄清楚,又过去了小半天,足有一刻钟的功夫。
其中一名衙役便对沈凤兰道:“按大乾律,纵马冲街当笞三十,罚钱三千。不过事主都在,并且这位公子只要求你道歉,不赔偿,笞刑可以免了,罚钱、道歉却是必须的!”
沈凤兰咬着牙,虎着脸,瞪了秦寿半天,才勉强对被家人抱在怀里的小女孩道:“小妹妹,刚刚是姐姐不好,差点撞到你,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
抱着小女孩的少妇赶紧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我家小娘又没什么事。”
沈凤兰开始道歉,秦寿倒是松了口气。觉得这家伙,还算有救。
态度虽然不算诚恳,起码懂得进退,还不算纨绔的令人生厌。要不然,秦寿都要怀疑,自己之前和他的结交,是不是自己瞎了眼。
“咳吭!”
重重咳了一声,提醒犹犹豫豫站着的沈凤兰,还有一个人在等着。
他忍不住瞪了秦寿一眼,才很小声的道:“对不起!”
可随后,他又贴过来,在秦寿耳边补充了一句:“姓秦的,咱们没完!”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