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友千一听这话,心里面顿时咯噔了一声,暗自叫了一声糟。
“不是你卖的,难道是我卖的?”
谢友千声音虽然仍旧带着怒气,却比先前缓和了不少。
账房垂手望着谢友千,只是陪着笑,却不说话。
谢友千心头不觉又是一震,抓了抓自己的脑门,给账房使了个眼色,快步走回院内。
来到自己平常办公的地方,谢友千抖了下衣摆,在太师椅上坐定,才道:“吴先生,这海东青,你看咱们还能要回来吗?”
吴账房在谢友千下手站定,听了这话,不由得一阵苦笑:“掌柜的,白纸黑字,您都跟人签了契约。这事恐怕不容反悔啊!”
谢友千用力拍了一下八仙桌,怒而起身道:“这沈家人未免欺人太甚!我谢某人与他们沈家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他们为何要设计骗我入彀?”
吴账房小心的瞥了谢友千一眼,支吾了几句,才咬牙道:“三掌柜,只怕这事与二掌柜有些关系?”
“你是说这事要怪王福平?”
谢友千不由得一愣,这王福平仗着自己是东家的亲戚,一向喜欢作威作福,可要说这事和他有关系,是不是有些过了?王福平面子再大,能大到请动沈家三少爷来设计自己?
不提谢友千和吴账房和那王二掌柜到底有多少恩怨,且说秦寿一行三人乘着马车,却是又出了状况。
初上车的时候,倒还尚好。
沈凤兰待马车驶出了一段距离,便拖着秦寿,兴奋不已的分析这次的胜利成果。
能在不经意中平息了一场,可能针对沈府的阴谋。这让沈凤兰感觉很是得意。
“姓秦的,咱们可说好咯!若是我二伯问起,你要‘实话实说’的告诉他,这次能够挫败珍兽阁的阴谋,都是我的功劳!”
沈凤兰在“实话实说”四个字上,咬音咬的非常重。显然就是怕他回去之后,当真实话实说!
秦寿略略有些犹豫,倒不是为了争这份功劳。而是甄乾邹到底是借了沈府的名义,在外行事。若是不说清楚,怕是日后有人攀附到他身上,说他借着沈府的名义招摇撞骗。
若是搁在前世,哪怕秦寿明明懂得这个道理,也不会放在心上。不是他无所畏惧,而是他足够愣头青。
在这个世界沉寂的一年,让秦寿想明白了许多道理。做人不能放弃抗争的勇气,却也不能不闻不问的等人泼脏水!
就是秦寿这略一犹豫的当儿,沈凤兰突然向前一栽,差点没跌下马车去。
幸好秦寿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拦腰抱住。
“三少爷!三少爷?你没事吧!”
摇了摇沈凤兰,见她没有动静,秦寿心头微微一沉,感觉把他翻了过来。
秦寿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沈凤兰,多少有点不大习惯。虽然是为了检查她的身体,看看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可对一个还不知道男女之间乐事的闷骚男来说,到底是种困惑。
紧闭着双眼的沈凤兰,秀眉微蹙,不像平常那样,总是眉角飞扬,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压在底下那样嚣张。也因此少了几分强装出来的阳刚,多了几分属于女性的柔和。
她的鼻子平时总是刻意的鼓着鼻孔,让人觉得男人般饱满。可这个时候,秦寿才发现,她的鼻梁,竟是少见的秀美。
她总是习惯大张着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很四海。可真实的她,嘴巴竟是比秦寿见过的很多女人都要幼小。
秦寿忍不住双手团成一个圈,把沈凤兰的那张脸圈进去,而他的视线则通过那个圆圈看过去。
这一看不打紧,秦寿发现,沈凤兰竟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啪!”
秦寿用力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赶走了心中的臆想,暗骂了自己一声:“混蛋!我这是在想什么?都还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万一得了什么急病,若是给我耽误了怎么办?”
不知是被巴掌打出了急智,还是心中闪现了灵光。秦寿抄起了沈凤兰的右手,定睛一看。
“果然如此!”
身为沈家的少主人,沈记商号金陵分号的总掌柜,沈凤兰的身体健康,自然有许多人关心。也因此,不可能有什么隐疾没被发现。
唯一合理的解释,自然是问题出在珍兽阁!
秦寿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还是出在沈凤兰伸手去捉毒鱼的问题上!
尽管沈凤兰没被咬,手上也没什么伤痕。可她的手,到底是伸进了水里。谁也不敢保证,池水就是没毒的。万一
想通了关键,秦寿再不犹豫。立刻吩咐车夫,快马赶到留香园。
金陵这么大的地方,医生自然是不缺乏的。可一个好医生,又能保守住沈凤兰女性身份秘密的。秦寿就只认识一个不,还不能说认识。只能说是知道这么一个!
她就是和秦寿见了半面的柳观霞,听雪的医生姐姐!
车夫起先还有些不愿,以秦寿当日教训沈凤兰“纵马冲街,当罚钱三贯”云云来教训他,搞得秦寿好一阵尴尬。
暗自感叹了一声“腊月里的债,还得快”秦寿赶紧许下好处,并允诺,若是被巡差捉住,罚款他给,这才说动了车夫。
正文 第46章 意外遇到的人
马车在留香园门前停下,引来不少好奇的路人观望。
这条曾经车水马龙的青石巷,已经许久没有马车进来过。但凡了解些情况的,都免不了会感到好奇。
秦寿却管不了那么多,马车刚一停稳,便抱起沈凤兰冲进了小院。
心中挂念着沈凤兰的安危,秦寿竟是忽略了两个细节:一、留香园的大门,一向都是落了闸的。今天怎么这么巧,一推就开?二、沈凤兰虽然是个女孩子,身子却也不轻。以他的体力,原本是抱不起来的,现在抱的这么轻松,说明他的力量,也获得了极大的提升。
慌慌张张的冲进了绣楼,扫了一眼客厅,没人。无奈,秦寿只好蹬蹬瞪又跑上了二楼。
“柳大夫,快救人!”
秦寿也没多想,就撞开了二楼的房门。
不想房门撞开之后,竟有三个人围坐在一张绣榻上,正在谈笑。
背对着秦寿的,是古灵精怪的听雪。侧对着他的,一个是见过半面的柳观霞,也就是他要找的柳大夫。
不过那最后一个,却是他没想到的孟寄瑶!
见到那张宜喜宜嗔的俏脸,秦寿的大脑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刹那间全身麻痹,竟是做不得半点反应。
曾经以为,今生今世再也不会见到的女人,真真的坐在自己面前,那种感觉,让秦寿有些无所适从。
酸涩之中,竟然带着一点点喜悦,这种奇怪的感觉,让秦寿很难接受。
“不!我不可能对她还有感觉的!”
“谁让你进来的?”
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被突然闯进来的秦寿打破,柳观霞很是有些不悦。
听雪一见姐姐表情不对,有心帮秦寿一把,却又担心自己会成为柳观霞火力倾泻的对象,便假意呵斥了秦寿一句:“你都不会敲门的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表面上听雪是帮着柳观霞在骂秦寿,其实却是扭曲了柳观霞的原意。
“谁让你进来的”潜台词或者接下来的一句,多半都是“滚出去”“不会敲门”和“没有礼貌”两句一出,就把敢秦寿出去,变成了最多臭骂他一顿。
秦寿被两人一骂,倒是恢复了冷静,道:“这位是沈家三少爷沈凤兰,一直女扮男装。我来金陵不久,实在找不到熟悉的女医生。不得以,才来找柳大夫。”
“还望柳医生看在医者父母心的份儿上,救她一救。若是我估计的没错,她是中了毒。若是耽搁的太久,说不定就会没命!”
秦寿很清楚,若是不说明沈凤兰的女性身份,柳观霞多半是不会出手救人的。要不然,她大可堂而皇之的悬壶济世,也不会把这绣楼当作医堂,只给那些夫人、小姐们看病。
再结合柳观霞初见自己的态度,秦寿很确定,她对男人,多半很有成见。
柳观霞没有回答,只是“哼”了一声,站起来往里走。
秦寿见状不由大急:“柳大夫,就还是不救,你给个话啊!要是你不救,我找别人救还来得及!”
听雪也跟着站了起来,拖着秦寿的胳膊,就往外拉:“笨蛋!我姐姐不赶你走,就是答应帮她治啦!告诉你哦,要不是我姐姐只肯给女人治病,金陵杏林国手的头把交椅,早就落在我姐姐的手里啦!”
秦寿心里稍稍放心,道:“我也知道你姐姐医术高超,可驱毒和看病是两码事”
“切!”
听雪白了秦寿一眼,道:“你这外行就不要胡说八道啦!自古医毒不分家,一个医生,若是制毒、解毒,根本就算不得入门!”
秦寿被这一骂,倒是醒悟了过来。这并不是感冒发烧都能在医院住上好几天的时代,医生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的。
若没有过硬的基本功,没有足够的经验,根本就不敢挂着招牌悬壶济世。了不起,也就当个走街串巷的赤脚医生。
听雪见秦寿情绪稳定了下来,便拉着他下了楼。
回到一楼,却见甄乾邹正双拳交握,交集的走来走去。
要说沈凤兰突然中毒栽倒,最担心的人,并不是秦寿,反倒是他。
甄乾邹比秦寿更明白,他们现在之所以能在沈府那么风光,固然有秦寿的原因,可更大一部分,还是因为沈凤兰。
秦寿是等下黑,看不到沈凤兰的作用。甄乾邹却是在底层挣扎惯了的,对人情世故认识的尤其清楚。所以,才会这么的着急。
“七哥,少爷他”
秦寿摆了摆手,道:“柳医生手段高明,除非是她不救,既然肯救,应该是很有把握”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望了听雪一眼。这只是他的推测,并没有事实的依据,既是为了让甄乾邹放心,同时何尝不是为了让自己宽心?
好在听雪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认同了秦寿的说法:“没错,我姐姐确实有这个规矩。若是救不了的,绝对不会留下。既然留下来,就表示她有绝对的把握。”
得到肯定的答复,秦寿倒也彻底松了口气。
一路紧赶慢赶,先前还不觉得。身体这一放松下来,倒是开始隐隐有些倦意上涌。
“她怎么会来金陵?又为什么会在柳医生这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越是疲倦,大脑却越是兴奋。秦寿不自觉的,想起了孟寄瑶,以至于连听雪对他的呼唤,都完全没有听到。
“喂!你这人,要是再不回答我,我可要用冷水泼你了哦!”
听雪的再三呼唤都没有得到回应,一时着恼,忍不住揪起了秦寿的耳朵。
“嘶!你想谋财害命呀?”
秦寿轻轻的把听雪的小手拍开,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哼!谁让你都不理人家!”
听雪小身子扭的厉害,也不怕变成麻花。就连一直担忧沈凤兰安危的甄乾邹,都忍不住看直了眼。
扫了甄乾邹一眼,秦寿不由暗自感慨:这要是搁在我那个时代,还是受法律保护的小萝莉。在这个时代,却都已经可以做孩子他妈了!这正是风骚蚀骨正当年啊!
正文 第47章 你为何要伤心?
秦寿是因为多了些见识,对萝莉只抱有着培养的心态。甄乾邹却不一样,想的就比较贴近实质了。
听雪冷着脸对甄乾邹道:“你要是没什么事,请先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贼眉鼠眼的,看到就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