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有,那男子两根手指夹住了剑尖,剑尖便凝止不动,女子的拼却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剌进去,却可惜,一分也不能进。
忽地,金属断裂声起,那柄袖底剑寸寸而断,劲风突起,那些断剑反弹,直向那女子而去,扑扑有声,女子嘶声惨叫。
“凭你,也配和我交手?“男子冷冷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如冰霜凝结“您答应过我的,您不能失信!”那女子凄声道。
“我不会要你性命,但也不能让你流落于外,被他人利用!”那男子酷冷的声音响起。
“不,不会的,主公,自此之后,我和他便归隐山林,不会再出现于这世上,主公,您便饶了我吧!”女子脚上,双臂瞬间便被鲜血染红,却是凄声叫道。
原来不是红杏出墙,和绿帽子也没什么关系?
我大失所望。
叶萧斜着眼望我:“酥油饼子,没什么好看的了吧?咱们还是回去吧,你看看,这男人武功挺高的,咱们的职业虽是杀人,可没有给定金要这个人的命啊?”
我侧过头,刚好瞧清了他眼底闪烁的神色,皱眉道:“叶萧,你老实告诉我,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直盯盯与我对视,“没有,绝对没有!”
叶萧心虚之时,便会用理直气壮的表情来掩饰,我心底存疑,想起这几日来的蹊跷,转头望向场上,那男子从怀里拿出一颗药来,道:“我却不放心,怕你周围乱说,只不过,如果你哑了,四肢又残废,便不会周围乱说了,对吗?”
冷风从树枝问刮过,我忽觉身上起了层寒意,他脸上冰冷的面具散着幽幽冷光,手里拿着的红色药丸如毒蛇的信子。
他要这女人四肢皆断,口舌皆发不出声。
只有这样,才能使他的秘密不至于外泄。
那女子张惶地声音响起:“主公,您说什么?我若变成这样,还怎么活得下去?主公,我替您办事,最后竟落得这样的下场么?您想要的,我都已交给了您了……”
她不停地磕头,头上的纱帽伏地又起,伏地又起,忽被地上伸出的干枯杂草勾住,纱帽便一下子被揭了下来,露出漆黑的头发……
只可惜,从我这里,看不到她的面容,只不过纱帽揭下,她的背影更现阿娜。
“是么?”那男子冷冷的眼眸从面具之后扫下。
“我说错了,说错了……”那女子吓得浑身一抖,“求主公饶恕,饶了我吧……”
她已泣不成声,身子在阳光下缩成一团,却把头伏得更低,额头抵着石砾,几乎要埋了进去。
她的声音娇柔轻脆,可不知道怎么的,传至我的耳里,却让我感觉有些熟悉,我仔细想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回身问叶萧:“叶片儿,你有没有感觉,这女子是我们的一个熟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熟人
说话当中,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萧,可我只看出了他眼底的迷惑:“熟人?不会吧,咱们的熟人就那么几个……是你没完成的任务?”
我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只得又向场上望去。
只见那男子把红色的丸子丢落地上,那女人抖抖索索地爬了过去,拾起那颗药丸,绝望地缓缓放至指尖相看。
她对他竟是这般地害怕?
一击不中,便不敢再有叛心?
她的缓缓回头,望向石像后边,我终于看清了,她是一个中年妇人,脸上虽有略有皱纹,但总算是容颜清秀,面目皎好。
石像后边,是她那奸夫,她一心想要护着的人,为了他,她不愿意跟这所谓的主公离开。
可那个锦衣华服的男人,依旧倚在石像之上,一动不动。
“你千万不要负我,不凡,你不能再负我了……”
听到这里,我脑中哄地一声,忽地醒悟,她所说的,莫不是孟不凡?
那么,这个女人,便是将孟不凡挟持走的玉香儿?
我仔细端详着这个女人,终于,让我看出了一些玉香儿的眉眼来,除却了脸上的皱纹,她已然大变模样。
她几日前满头花白,现在却是风韵尤存!
也难怪我怎么也猜不到的这个女人的身份。
“叶萧,她是玉香儿……”我对叶萧道,但却没有听见叶萧的回答,回头望去,却见他脸色一片平静,我心底一跳,忽升起股不安,“叶萧,你早就知道了么?”
“不,我哪里知道……”他又是一脸的嬉皮笑脸,“酥油饼子,你未免也太多疑了,我只是比你先一步认出了她。”
“什么时候?”
“就在你认出她的前一个瞬时!”叶萧一脸严正。
我死死地盯住他,可他连眉毛眼睛都不动一下。
“那个人是孟不凡,他被你斩断了左手,那么,那个男人是谁?”我轻声道。
我看着站在场上的那个男子,他高大的身材在地上投下了阴影,仿佛他走过之处,便处处荒寂阴冷。
这个面具后面的男子,会是谁?
“酥油饼子,你不是不喜欢孟不凡么?任由他去罢了,他辜负了这么多的女人,到了最后,让他被一个女人困住,岂不是好?眼看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回去吧?”
我的确不想理孟不凡之事,想想他的从事,我心底便忍不住一阵发麻。
可想及师傅,我又有些不忍,道:“也不知玉香儿会怎么折磨他?”
“依我看,玉香儿对他是爱恨交织,要说折磨,却不会。”叶萧道。
眼看玉香儿要把那药丸送至嘴边,鬼使神差地,我手里捏着的石子便飞了出去,直飞到她的手腕上,她的手原就有伤,一下子捏不住,那药丸飞起,跌落于地。
“是谁?”那面具男子两道视线如冷光一般射来。
我见避无可避,从石像后站起,遥遥地道:“是我,怎么着?”
他似是怔了一怔,声音更冷:“多管闲事之人,往往死得快,你不知道么?”
我道:“这倒是真不知道,怎么,你想要我死?怎么个死法?”
他更是怔了一怔,语气有些奇异:“你想救她?”
“不想……”
他有些好笑,“那你出来干什么?”
“我想杀了她……”说话之间,我便动了手,拔出腰问的剑,向玉香儿冲了去,“免得你将她弄得不死不活的……”
我一动,他便动了,半途当中,他拦下了我手里的剑,用的是一截树枝,他随手捡的。
和他一交上手,我便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在受伤以前,我可能还能和他斗个棋鼓相当,而现在,不下十招,我便会被他击败。
对于打败仗,我已经很有心得了,所以,才能成功地活了这么多年。
我准备逃跑,可奇的是,每当我力不从心,准备弃甲投降了,他便露出些败迹来,让我在逃与不逃的两难之间来回徘徊。
如此反反复复,我居然和他斗了上百招,不分胜败,这让我信心大增,大叫:“叶萧,快来帮忙,今日还不把他擒下?”又得意洋洋,“想不到我的武功大增啊,大增……”
不知怎么的,那张面具后面那双眼象在笑。
可我仔细望去,那眼又变得冰冷了。
叶萧从石像边冲了过来,眼看到了,却脚下一绊,居然摔了一跤,摔在了地上……
我目瞪口呆。
“今日你们人多,想欺侮人少么,我便不和你们计较……”他忽地退出战圈,直飞到一棵树上,“等下一次,我再和你们算总帐,嘿嘿……”
他飞身而起,几个起落,消失在远处。
说实在话,他这个落败,让我莫名其妙,他这就称败了?
没见他的败绩啊?
叶萧从地上爬起,来到我的身边,连声道歉:“酥油饼子,对不住啊,实在是吃得太多,身子太过笨重,武功大不如以前啊!”
我上下打量他苗条的身材,道:“你要瘦成什么模样才正常,象纸片儿么?”
他很愁的模样:“我那些夫人喜欢我这模样。”
这个人有事瞒着我,这是肯定的,只不过,这儿不是还有玉香儿么,问问她,就知道刚刚走的这个人是谁了!
我走到玉香儿面前,把剑尖对准她的鼻尖:“说,刚刚那人是谁?如果不说,你的鼻子就变成朝天的猪鼻了,你喜欢朝天的猪鼻?”
她连连摇头,神色惶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每次见他,他脸上都戴了一幅面具,他要我把楚太后的动向告诉他,我知道楚太后杀了我的姐姐,我不能让她好过……”
“所以,你便一边向楚太后投诚,一边向这个人汇报?”我把剑尖搁在她的鼻尖上,顺势一削,吓得她尖声而叫,“别担心,你鼻子上脂粉涂得太多,我帮你刮匀一点,不过,下次可就不是脂粉了!”
我的威胁很凑效,她伏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吓得直哆嗦:“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他找上了我……他什么都知道,知道楚宫里发生的一切,知道我的姐姐,也知道我装疯卖傻,他许诺,给我千金难求的药材,帮我恢复容貌,许诺带我走,让我享受荣华富贵,我便答应了,什么都答应了他,他只要我把楚太后的动向告诉他……”玉香儿满脸是泪抬起头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是谁,他一定是玉才仁,是我的哥哥?要不然,他怎么会那么恰巧出现?”
她脸上的迟疑我看得清楚,连她都不敢肯定那个人是不是玉才仁。
“既是你的兄长,为何你和他没有半点儿相熟之感?”
她和玉才仁之间生疏之极,两人相遇,眼神都几乎没有交流,我也看得极清,自是不敢相信。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他了,他变化那么大,我不敢相认。”玉香儿道。
她是一个反复无义的女人,能在孟不凡身边装疯卖傻这么多日子,定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更添之性格反复善变,我怎敢相信她的话?
我慢慢走到跟前,瞧清了她眼神闪烁,冷笑道:“说,他到底是什么人?玉才仁已被人换了,是么?”
玉香儿一惊,瘫软在地,怯怯抬头望我,又瞬息把头垂下:“不错,他扮成我的兄长出现的时候,我便察觉了,他并不是我的兄长,他是那面具人,给我下命令的面具人……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姑娘,你放过我吧,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她视线移到石像后一动不动坐着的孟不凡身上,“我只想和他一起,了此残生。”
叶萧走了过来,低声道:“酥油饼子,看来,她的确不知道什么,咱们这么久不回去,你师傅定然惦记的。”
他倒是提醒了我,师傅如果跟了来,定会把孟不凡接了回去的,在我看来,孟不凡让玉香儿带走更好,让他们两人彼此折磨,相互憎恨,这是对孟不凡的处罚。
想到此处,看到孟不凡依旧不动不动坐着,我对玉香儿道:“他怎么了? ”
玉香儿恭声道:“怕他周围乱走,我给他喂了些药,让他睡着了,姑娘,你不是不喜欢他么,我日后,不会让他过好日子,但也不会让他死了,这么一来,岂不趁了你的心意?”
我心底暗惊,心想玉香儿怕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咳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从怀里摸出些药来,扔在她身上:“你把身上伤口整理一下,便领着他去罢。”
玉香儿连连磕头,把药拾起,自己忍痛涂药。
我回头一望,见叶萧遥望远处,不知看些什么,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的脸上,使他的脸晦晦暗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