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毋相忘(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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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毋相忘(完结)- 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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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他肩窝处找了个位置枕好,想起两人皆裸着,便有些羞赧,下意识的把身子往后挪了挪,他发现了,不依不饶的黏上来,肌肉紧致结实,她大窘,推了推他,他不管,只顾和她纠缠,一面凑近她耳边柔声问道,“还痛么?”

                她面红耳赤,闭眼点了点头。

                “下回就好了”裴臻喃喃,躬身端详她的脸,“春君,你欢不欢喜?咱们是夫妻了,这辈子都分不开了,你欢喜么?”

                他笑吟吟的,眼神温暖而满含爱慕,她只觉甜蜜,心里起了阵阵涟漪,点头道,“自然欢喜。”

                
            如今方尘埃落定,日后他便是最亲的人,可以相信,可以依靠,没有人再会背地里叫她孤女了毋望微哽着想,如果高阳郡王就此消失,靖难之役裴臻可以凯旋而归,那她的人生就更圆满了。犹豫着伸手去圈他颈项,手指不经意间触到了他胸口的疤,圆圆的不甚大,心道那定是害他常发作的那个箭伤罢,于是愈发仔细的去摸。

                裴臻呼吸不稳,闷哼道,“仔细摸出火来,届时可要你负责的。”

                毋望唬了一跳,忙讪讪的缩回手,复想起燕王府置办的嫁妆来,”那六十八抬东西怎么处置才好?”

                
            裴臻略思忖了道,“横竖是送来了,总不好退回去。大战在即,军中总需饷银粮草,我另拿十万两贴补燕军,一来还了燕王的人情,二来也算军功一件,他日大业得成少不得分派好处。”说着收紧手臂把她揽紧了些,“我想同你说说孩子的事。”

                毋望失笑,才成亲便想孩子,也忒猴急了些不好意思的扭了扭道,“你说罢。”

                
            裴臻挑了她的一缕发丝绕在手上,沉吟道,“我是巴不得快些得个小子的,可我算了时候,大军开拔也就这几个月,万一你有了身子,临盆我又不在跟前,那可怎么好索性等攻进了应天再说,道时候有我守着你,家里人也都在,这才放心。”

                
            毋望早就羞不可抑,这便是未雨绸缪么?才圆房就说什么临盆她转过身背对着他,把脸埋进枕头里,自己没有主张,凡事都听他安排罢了,旋即又觉不妥,她知道夫妻做了那种事就会怀孩子,他现在才说岂不是晚了么

                
            朱红的褥子衬着雪白的肩背尤其迷人,他恶意的轻挑起锦被,借着烛光看见那曲线细柔的不可思议,心头的火早已烧得嘭嘭作响,倾前了身将她紧贴在胸前,嘴里暧昧的呢喃道,“夫人别忘了我祖上世代行医,这点小事难不住为夫,再说这大好光景,岂能因噎废食”

                
            又托了那曼妙腰肢向后移,就着先前的湿润尝试着挤入,她支吾低唤着,回过头来看他,满眼的困惑羞涩,亦嗔亦怒,他邪肆的勾着唇角,长臂一挥,床檐的软烟罗摇摇晃晃的放了下来,缠缠绵绵,无休无止

第112章太傅
          

                
            建文元年七月初四,北平布政使张昺,都指挥使谢贵带兵包围燕王府,燕王假意将官属捆缚,请二人进府查验,后摔瓜为号,着帐后埋伏刀斧手一举将二人诛杀,当日夜里攻北平九门,七月初六,通州归附,七月初八攻破蓟州,遵化,密云归附,七月十一攻破居庸关,七月十六攻破怀来,擒杀宋忠等,其后击败耿炳文,大胜李景隆,又经郑村坝之战,白河沟之战,济南之战,灵壁之战,渡江直取京师,建文四年六月十三攻占应天,燕王登基称帝,改年号“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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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东宫中,一男子着忠静冠服,两手相负,在偌大的广亭中央踱步,昂首高吟,“道,人法也,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为国为民,道之大者,术为道生,方为大术,大术之首,韬光养晦,十年砺剑,出剑,一剑封喉……”

                
            对面御桌旁的几个孩子昏昏欲睡,他看了大摇其头,无奈的叹口气,伸脚在桌腿上重重一踢,那御桌轰然作响,穿袍束冠的小爷们吓得直蹿起来,慌忙敛神坐正了,眼睛不住的往那男子精致的脸上瞄。

                “皇太孙,我才刚说的什么,重给我复述一遍。”他踱回案前坐下,一手托腮,一手提笔蘸饱了浓墨,在石狮镇纸压着的宣纸上画起美人图来。

                
            皇太孙朱瞻基嗑嗑巴巴的重背了一通,唯恐他一时兴起,叫他把志、谋、术、决、学通通背来,自吓得大气不敢出。偷眼看座上的人,嘴角微扬,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才要松口气,那人悠然道,“志立而后谋,何为谋者?”

                朱瞻基绞着手指,哼哼似的应道,“谋之一,术也;谋之二,忍也;谋之三……”

                
            旁边的书翻得沙沙有声,他嗤之以鼻,从小就懂得暗渡陈仓了头也未抬,温吞道,“长安候,临江王,你两个有这闲情,不如将前头落下的课业补齐罢,孔孟之道,八股文章,可都参详透了?”

                那两个唬得魂飞魄散,低头再不敢多语,他冲朱瞻基扬了扬下巴,“臣下请问皇太孙,何为为君之道?”

                朱瞻基吞了吞口水,辞不达意道,“回太傅,为君之道,始于立志,志不立,人不成,所谓志也……上及天,下通地……”

                
            太傅大人抡起了诫尺,在桌沿上敲得噼啪乱响,不悦斥道,“错了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理而下乱者臣同你说过很多遍了,百姓疾苦放在心上才能做个好皇帝,你竟未能悟,今日骑射不去也罢,把《十诫》抄上二十遍,明日巳时拿来我瞧,若好便好,若不好……”他阴恻恻的磨牙,“可仔细你的皮臣不管你是不是皇太孙,一时犯在我手里,照打不误。”

                朱瞻基白着脸诺诺道是,想了想,尤不死心,谨慎道,“太傅大人,昨儿我二叔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太傅挑起一眉,嗯了一声,那上扬的音调吓得几个小爷哆嗦了两下,努力挺了腰板想坐正些,小腿肚上的肉却呼呼直抖起来。

                “汉王是这么说的?小时昏眊,大了能成栋梁么?”太傅咬牙切齿的冷笑,“我只听说过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细咂滋味后大惊,那太傅活阎王似的,虽不至于真的开打,却总有法子整得你死去活来,最小的越靖郡王朱瞻墉两眼噙泪,几乎要哭出来,这时恰见湖畔堤柳下,一位淡妆美人以手托腰缓缓而来,众孩子如蒙大赦,叫道,“太傅大人,皇姑来了”

                
            太傅的脸色瞬间变得色彩斑斓,分明欢喜得发出光来,还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一边斜眼看,一边继续边踱边吟,“大象无形,大奸似忠。物极必反,黑厚,清白,缺一不可……”

                
            那美人越走越近,明眸皓齿,妩媚多姿,因身子渐沉,近来走路愈发的摇弋生彩,太傅大人神魂俱被吸引,晕淘淘颂道,“独旷世之秀群,表倾城之艳色,佩鸣玉以比洁,齐幽兰以争芬。”

                
            这是服软来了太傅得意的想道,自己三日没回家,她果然沉不住气了,这回该重振夫纲扬眉吐气了罢。好好的太傅府不住,偏吵着要搬到太仆府去,虽说体谅她追思父母的心,可日日睹物伤怀总不好,伤身不说,如今她还怀着孩子,到时候孩子落地长成了个倭瓜,那怎么了得还有,他堂堂当朝一品,住丈人家府第,那不是倒插门了么?可丢不起那个人,万万不成

                美人提裙上台阶,左右内侍躬身而扶,太傅忍住凑上前的冲动,颇豪迈的昂首而立。

                小爷们纷纷作揖,“给皇姑请安。”

                美人巧笑嫣然,“我同太傅有话要说,你们且歇会子罢。”

                
            皇太孙和一干郡王候爷们作鸟兽散,美人拣了张圈椅坐下,气定神闲的看着装腔作势的太傅大人,淡淡道,“你住在户部衙门诸事都不便,吃不好睡不好,何苦难为自己?我看你低个气儿,跟我回府罢。”

                
            太傅想起这几日的痛苦和满身被蚊子咬的包,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很想点头,突然大男人的气节又冒了出来,心道劝降来了?战场上生死一线都未叫他动容,这次岂能轻易归顺遂不以为然道,“行军时条件艰苦得多,眼下算不得什么。这阵子公务繁忙,住在衙门里方便。”

                美人低头略一沉吟,道,“后儿是老太爷的七十大寿,大舅舅操办的,咱们也随份礼,礼单都备妥了,你可要瞧瞧?”

                太傅大人摆了摆手,“家里的事你拿主意就是了,我哪里有空管这些个这满朝文武谁像我似的一人兼三职?这会子喘气儿的空都腾不出来。”

                
            美人侧头想,官衔是多了些,太子太傅、户部尚书、驸马都尉,当年参加靖难的功臣,不论活下来的还是阵亡的,大抵都封公封候,挂个虚职吃奉禄,谁像他,一连封了三个官,还都是实打实的辛苦活,看来报应到了,皇帝陛下的千两黄金岂是好坑的?不榨干你才怪。

                
            太傅大人讪讪的笑,其实说忙还真不是那么忙,下头当差的一大堆,他只需大事拿主意罢了,在她面前喊忙,她心一软,这事就过去了,夫妻俩,何必为这些小事闹别扭呢太傅大人痛快的臆想起美人捧心的娇态来,谁知等来的不是她的嘘寒问暖,只听她笃悠悠道,“既然你不回家,我给你备了换洗衣裳,回头打发人送到户部去。

                
            太傅大人语诘,心头涌起从未有过的失落,都怪那该死的李景隆,本来他的小娇妻娇俏可人,那厮却趁他们往大宁借兵时,五十万大军兵临北平城下,逼得她同武将的家眷们入军督战,当他回城时看见她着海水江牙紫蟒袍,身披山纹铠甲,威风凛凛站在城头时,惊得差点没背过去,这下好,她练就了水火不侵的功夫,如今他想使点伎俩占点便宜也不能够了。

                
            美人拿水眸瞥他,哀戚道,“你以国事为重,我一人在家也无趣,孩子一日大似一日,身边没人也不成,我还是回谢府去待些时日罢,那里舅母嫂子都有,万一有什么事也好照应。”

                这下太傅如临大敌,暗忖这是要回娘家啊,走了容易,要请回来可不好办啊他开始无比纠结,不做倒插门,媳妇就要跑了,选哪头都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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