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和尚,你可真够嚣张,刚刚才死里逃生,这会儿又嚷嚷着要闹少林,你莫非是欠揍欠上了瘾?”她瞅着追上来的千慧。
千慧身后一群尾巴,早已在昨夜便被打发回去。
“嘿嘿,婆娘,洒家说过,俺生平有两个最大的愿望,其中一个是要娶个天下第一老婆!但这个愿望是成不了……”看看行在前边的简随云,花和尚叹了口气——
“但不防告诉你,洒家这辈子还有一个更大的愿望,就是一定要把少林绝技学全了!七十二技,俺要技技精通!”
“喔?这个愿望你已快要达到了。”
“是快了,从十八年前就快达到了!”花和尚瞪她,前面七十一技他才只了十三年,但这最后一技,却又花了近十八年,竟然还未练成。
“他爷爷的,七十二技,偏偏有一技必须得习练‘洗髓经’方可达成,可洒家偏偏就没瞧过‘洗髓经’他们都说那本书只是达摩传下来的一本普通经书,是修佛参禅的瑰宝,被当作镇寺的宝贝给藏了起来,说将来要传承万年,当成古董留给后代。
呸,全是屁话,洒家就是觉那最后一技必须得靠‘洗髓经’!否则洒家为何一直参不透那招式的奥妙?却不知老家伙们把书给藏到了哪里去,寻了多年也未找到,简直不得之而不后快!今日这一走,洒家自然还得再潜回,迟迟早早也得给他偷出来!”
风吉儿瞧着他一脸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张狂——
难道这家伙这么多年死守在附近,不肯远离嵩山,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他已经做到了常人做不到的,还那么执着,这种坚持与韧性,不可谓不绝了!
“喂,和尚,奴家怎么越瞅你越顺眼了?”她闪着眸子笑,不可否认,这和尚的身上还真有些可爱的地方,很对她的胃口。
“哼哼,小娘们,洒家也瞅着你越来越顺眼,实在比江湖上那些假东西们来得舒服痛快!”
“嘿嘿,同感同感!”
“那小娘们,洒家认干娘一事,你就得多多出力了!“花和尚翻着眼皮道。
呃!这家伙实在是狡猾!风吉儿回言,“好说、好说,其实,和尚哪,将来你若见着我家那小子,恐怕会更对眼法!”
“喔?哪一个小子?”
“嘿嘿,到时你就知道了,你是老奸滑,他是小奸滑,我怕你们二人若遇着,便是狗眼看绿豆……”
“咦?那不就是对上眼了?听你这么一说,俺还真想见见他,就冲你这份不老实,想必他也不会是个好东西!哼哼,哪一日我若与他遇上了,定要好好验验他滑到了哪个程度!”
“嘻嘻,就怕你也滑不过他……!”
此时,面前豁然开朗,原来已出密谷!
谷外路上,有一辆车,停在那里——
车帘卷起,车中人,淡淡地望着他们——
似早已等候在那里。
而薄染晨雾的山林、葱葱渐郁的青绿、妍红烂漫的山花,仿佛突然因那个人的存在,没了颜色——
“喂,你瞧那小子是否顺眼。”风吉儿呶了呶嘴。
花和尚吊着眉毛,也瞅着车上人,“洒家不得不说,这小子的皮相挑不出半点毛病,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瞅,都顺眼得很。!”
“你也觉他顺眼?!”有些意外。
“哼哼,好看的东西,洒家没理由偏去说他不好看!”
风吉儿偏头,这和尚侧真是真性情!张狂中,竟然丝毫不做假!
“不过,洒家倒想探探他的深浅,可惜,干娘在这里,洒家又得回去处理事务,否则,那班小子会把昨日的事给传得到处都是,不过,这小子不像个简单的料子!”花和尚眯着眼,喷着气。
“我看他也不简单,就是不知到底如何,和尚,咱们瞅空时好好摸摸他的底,如何?”
“那是当然,毕竟他想拐走俺干娘!”花和尚说得理所当然。
而二人的声音悄如蚊呐,早放慢了脚步,与简随云拉开了许多脚步——
“好,那就一言为定了!”风吉儿又挤了挤眼。
“哼哼,别算计了,俺知道你是想借俺这身功夫替你试探,你个婆娘回去也练练功夫,别嫁了人便不思上进!!”花和尚睨她一眼,脚下一动,眨眼间,追上了简随云——
“干娘,这下子可真得道别了!俺若回得晚了,那班贼儿贼孙会以为俺遇了不测,还不得冲来攻打少林山门?干娘,就此别心,”
他倒十分干脆,大刺刺地冲简随云拜了一拜,就展身一掠,如大鹏飞去——
走得好快!
风吉儿也追上前,伴在简随云身边,行向马车——
“你,该离开了。”
就在她离车身还有数丈远时,她突然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恩?花和尚不是已经走了?
抬头,正对上简随云的眼——
“你,已该离开。”简随云的眼望着她,淡笑,重复。
什么?!风吉儿眨眼,这话来得实在突然。
“出中州后,路途颠簸,你不宜再行。”简随云看向了她的腹部——
“随云?”
“怀胎初期,不宜颠颇。”
怀胎?
愕然中,低头瞅瞅自已的腹部,那里平坦而紧实,杨柳纤腰,细得仍可一手盈握,开什么玩笑?
“嘻嘻,随云,你许是弄错了,我这肚子一向不争气。”她再拍拍腹部,不已为然。
“你的葵水,可按期到来?”简随云似笑非笑。
“葵水?”风吉儿膘了眼车里的唐云引,她是很大方,但当着那样一个男子,突然谈起这女儿的私事,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自在。
“说起来,这次的葵水是来得晚了些,不过,到今日也只迟了几日而已……”
她自幼习武,气血自是比寻常的妇人通畅许多,葵水一向来的准时,但一般人迟几日、早几日也是正常的事。
“你的脉象,不会欺你。”简随云笑的浅淡,声音仍是不急不徐。
“喔?奴家也懂些脉象,却没摸出它有什么变化……”风吉儿立刻用自己的右手探上自已的左腕,而简随云是什么时候摸过她的脉象的?
“不足一月,并不明显。”
风吉儿微张着嘴——
但凡行走江湖者,都会为保己身,学些简单的医理。例如配个金疮药、处理些皮肉伤,甚至用内力疗伤、逼毒之类,而擅长点穴、解穴者,更是熟知人休经络穴道,以及气血运行的轨道。
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所懂的那些,只是皮毛而已!
不由摸向自已的肚子,开始半信半疑,因为,简随云说出的话,她无法置疑。
如果说一日之前,简随云在她心中只是高深莫测,那一日之后,她便觉得这个女子是无所不达!
至少,不会做欺骗他人之事!
“先前飞出,接你时,于空中已给你号过脉,他,很平安。!”简随云的笑,舒缓。
闻言,风吉儿忆起她自己被花和尚打飞时,简随云是抱住了她,而她也反抱住简随云,但那时,手腕并未被简随云碰触。
“女子有孕,会有多方显现,气色、面象、肤质,走路形态……不同的时期,不同的表现,把脉,也不需腕脉相接,臂内同样可以……”
风吉儿从来没听简随云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而且这个女子总是似遥远又似很近,但这一刻,她似乎在那双总是淡淡悠然的眼里,看到了一些微微的暖意?
“难道我真的有孕了?”她听出了名堂,觉出了简随云在医理上的精深,竟然可不抚腕间脉而断他人内情!
抚着腹部,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激动,嫁为人妇八年了,除去前三年,为照顾患有怪疾的幼弟而刻意避孕外,这五年来,一直顺其自然,但她的肚子从未有过消息!
她以为,“怀胎”这个词离她很遥远!
即使在此时,也是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不过——
“不过,就算我这肚子里有了小娃儿,那离他要出来还早得很,不影响我们上路……”突然咯咯一笑,她柳眉飞起。
“孕初,不宜颠簸,否则,易坠。”
嗯?
风吉儿笑不出了——
“昨日受伤,你已动气血,牵扯胎气。”
风吉儿更加笑不出了——
怪不得昨日简随云不让她服丹丸疗伤,原来是看出她腹内胎儿不宜用药,他奶奶的,好在她来少林的路上,趁机于车中调息过了。
看来,现在需要更加谨慎了。
“随云,你是何时看出我有孕的?是昨日,还是更早?”她很疑感。
“第一面时,便知。”
竟然在入周园前,她便已有孕在身?
“那你为何不早此对奴家说?”
“早知,现在知,对你而言,皆同。”
呃,风吉儿眨眨眼,嘿嘿笑——
的确,早知又如何?
虽然她是想要个小娃儿来玩玩,但那时就算知道自己有孕,也断不会错过周园的热闹,何况身边还跟着粘人的相公,如果那家伙知道了,怕不把她缠死?更会逼着她回山庄,哪里会让她有机会坐上马车,遇上这一路的好戏?
说起来,她得感谢简随云,不然,龙占天若缀在身边的话,可当真就没这一番奇遇了。
“你,最想做的事已做了一些,已该离去。”简随云又是淡淡一语。
风吉儿怔住——
简随云的这句话,有深意!
对上那双悠然如薄云轻绕的眼,她不得不再次惊讶——
难道这个女子真能透人心思?她目前最想做的事,就是跟着这辆车,而她已跟了一程,虽仅仅一日,却像是过了许多时光,收获颇丰。
若让她此时离开,是有不舍,极想再知道接下来又会遇上什么?却已比完全没跟时,多了些了却心思的安定。
难道,不将怀孕之事早此告知她,也是为了让她了却这点小心思?
但简随云怎会如此到透?虽有锋芒,却不外露,让身边的人舒适而自在,丝毫感觉不到她聪慧下的压迫。
心中无端儿涌起一种情绪,她风吉儿绝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嘻笑怒骂间,是快意江湖,除了对相公与胞弟,对他人只有江湖凶险的虚实不定,哪里有过半分心里的真东西?
可此时,她竟然觉得有一种东西硬是从心里冒了出来——
“娇妻呀!!”
突然,一声大喊,有人从林中冲来——
全身一抖,风吉儿只觉汗毛倒竖!这、这、这,她没听错吧?
连忙望去,那奔来的人影,威然如山,可不正是她那相公?
“娘子,你还犹豫作甚?为夫在那旁听得分明,也早已等得心急,你却久久不做回应,既然简姑娘叫你离开,你离开便是,要小心身子……”,来人一把就扶上风吉儿胳臂,就像扶着个易碎的瓷瓶,小心翼翼中,满是急切。
“你怎会在此处?”风吉儿瞪起了眼。
“为夫的若不在此处,定会懊悔一生,娘子,蜀道艰险,你现在的身子娇贵,咱们还是回庄里安养着去……”
龙占天的从一出现,那双眼就没离开过风吉儿的肚子,声音中是惊喜交加的狂热。
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会这样!
风吉儿揪起了相公的耳朵,“你听着,我是习武之人,不是关在闺阁里的千金小姐,你少给我来这套……”
“娘子,刚刚听言,你昨天似乎受过伤?此事当真?发生了何事?你有无怎样?感觉如何?你……”龙占天的耳朵被揪得通红,但嘴里就似倒巴豆一般问个不停,完全无视另外的人。
“你不知昨日之事?”风吉儿眯眼,难道这杀千刀的并未一路暗跟着他们?那他为何会突然出现?
“娘子,你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近日都吃了些什么?有无好好休息?马车是否颠簸……”
“够了够了,我与你回去,天哪,老娘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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