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曾有一幕万分凶险,唐盈因腿部受伤,动作受阻,身子也直不起,加上个头本就低出对方,竟被对方从后背拿住衣领,便要一刀划破她的喉咙,但她反应极快,一口就咬上了对方已经到了喉边的刀口,硬生生将刀口锋利的边缘咬住,使刀锋无法进向她的喉咙。
甚至她牙关紧扣,将边缘硬咬得卷起,并趁机又移口咬上对方握刀的腕脉!
黑衣人显然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的顽强凶悍,也万万没意料到那不是招式的一招,便被咬了个实在!
而唐盈用属于女人打架时才用的招式扳回了一局!
牙齿向来是女人的特有武器,在特殊的时候会发挥特殊的功用!
但那一咬,她费尽所有的力气,满口的牙都酸痛无比,甚至双唇也被刀锋割伤,鲜血直冒,整个人惨不忍睹。
而她却在笑!
因为她还没有倒下!
黑衣人用另一臂的手肘狠狠撞击她的后背,才使她松了口。在倒退几步后,黑衣人握着自己的腕脉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唐盈。
唐盈则因后背又受重创,哇的吐出一口血——
如果不是那件宝衣化去许多力,她是否会五腑俱碎,立刻死去?
抹了一下唇边,割伤的唇一挨就痛,她又立刻缩回手,冷笑地看着对方——
而她的腿在颤抖,失血与用力过猛,那只腿已经支撑不住,不停地颤抖着。
“老夫要杀了你!”黑衣人似乎再也忍耐不住了,忘了身在何处,低吼一声,脚下一翻,挑起唐盈先前因手臂受伤掉落的一只钩,挥向唐盈——
唐盈已无力回击,在那只钩到面门前时,她的身子软了下去。
黑衣人一怔,却显然已不将倒地的唐盈看在眼里,跨过她就向房门扑去——
就在第二只脚要远离时,他的腿突然抽不动了!回头看,竟然是唐盈在地上狠狠地箍住了他的腿!
即使站不起来,唐盈仍用最后的力气,伏在地上,用受伤的臂狠狠地箍着那只腿!
而她的头颅同时也高高的抬着,血染的脸上,半露的眼中透出了一种深沉的倔强!
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倔强,夹着冷冷的恨意!
黑衣人又是一怔,抬起脚来就狠狠地踹下——
唐盈受伤的臂传来“嘎吧”一声,骨骼断裂!但她仍然紧箍着,仿佛那两只臂是被铁浆烫化后紧紧了融在了一起!
任是天崩地裂,也不会松开!
黑衣人眼里又闪过一丝困惑,是一种什么样的毅力,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境,竟让这样一个如花的女子如此拼命与坚韧?
但时间紧迫,狠辣迅速替代了困惑,黑衣人手臂抬起,钩锋向下——
一钩下去,唐盈头颅便会脑浆四溢!
但她仍在笑,那笑容就像开得灿烂的啼血杜绢,在血色中,夺目!
一丝恐惧浮上黑衣人的眼!
那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恐惧!
一个将死之人竟然能让他如此恐惧?
随云,唐盈已尽力!唐盈真的尽力了!随云,你还没好吗?你快些醒转吧,快些……唐盈已无法守护你了,无法了……
一行泪从唐盈的眼中滑下——
她的笑悲烈,仿佛已看到自己的死亡!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变中有变
黑烟相撞,混成更大的烟团!
简随云的身旁,两道烟交织在一起,乍分乍合、似缠似绕——
如果唐盈能看到这一幕,她会立刻想起,紫雁山头七色花的替身乍现的那一晚,她回返山上时,远远看到的月中飞影——
当时,那是简随云与一个蒙面之人交手!
而她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幕,因为两道影子宛如天上飞仙,过招间,似飞天幻影,将招式的快、准、稳与动作的潇洒飘逸,形式的优美灵幻完美的结合!
会让太多的武林人汗颜,生出望尘莫及的感叹!
但唐盈看不到这一幕,江湖人也看不到!
“不!”
呼声响起,在钩锋带着煞气向唐盈颅顶而下时,有人冲来——
但杀气充盈,钩到锋到,黑衣人动了真正的杀机!即使不为冲向屋内,他的眼里也闪出势必要杀死唐盈的狠意!只因这个女人的笑刺激到他了!
他一生中,从来没有过如此莫名的恐惧!仿佛那笑容是一种嘲笑,嘲笑他就算武学盖世也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女子!即使把对方伤到体无完肤,也无法折掉她的意志!
仿佛输的是他,败的是他,伏在地上任人宰割的也是他!这让他狼狈,恼怒,并像有一种精神上的东西侵入他脑中,让他汗毛倒竖!急于想抹煞这种感觉,他就要杀了唐盈,让这个女人彻底的消失!
毕生功力倾在手中,挥钩的速度加快,再加快!
“不!”冲来的人睁大双眼,却救不及也救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钩锋划上唐盈的头颅,无法阻止那拼尽全力的锋芒的落定!
唐盈的脸上,却仍是笑容,血染的眼中透出一种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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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一场颠峰之战!
没有观众,只有对手!
如同光华四溢、千年难得的明珠被封死在盒中,陷在黑暗里,寂静地演绎——
可惜,太可惜!如果有好武之人得知了这小小的室内竟上演着如此一场比斗,怕不会因未身临其境、亲眼旁观而懊恼终身!
好武之人,多是爱武之人,即使是别人打斗,也恨不能见一见传说中的颠峰之战,但纵观江湖,豪雄无数,又有几人在一生中有此机会?
两道黑影,一个轻灵妖异,一个潇洒自在,都集视觉感观与功力于一体,上飞下挪,无所不至,将室顶房梁,四壁滑墙飞了个遍,却偏偏无法打至简随云身边——
幽幽的绿眸是越打越惊,眼神如箭,要穿透横空插出的这个人!
而那人自蒲团上站起后,于黑巾处露着的一双眯眯笑眼一直笑得幽幽放光,就好像一只狐狸。
简随云头际缭绕的紫烟则似到了最浓的时刻,浓得即使不用细看,也能看到紫气冲天,直上梁顶!
她的脸上,也有更多的细密的珠汗沁出,滑落,放在膝上的手,掌心向上中,也仿佛有两股看得到的气流在源源不断地流向丹炉,并且似细河汇聚,越来越粗圆——
圆得似两团龙柱!但炉火的火焰却在渐渐的低落——
异色又浮入绿眸眼中,时间要到了!最好的时机也要过了!
“咝”——
又有什么在空中划过,直向简随云!
不是剑气,而是一缕黑线!丝迹笔直,且是出奇不意,在与蒲团上的人打斗间,于袖间飞出——
就像突然多出的一只手,诡异绝伦!
风突起,蒲团之人的眼中划过一道亮光,长袖反卷,带起强风,卷向黑线——
看不清,道不明,说不出,述不了,只知道,黑线在不可思议的速度下,被不可思议的风团卷裹,就像光与影、风与气的冲撞!
柱旁的青幔突然如被无数利剑割裂,炸成飞花片片,于空中飞舞——
墙角竹筐中的草药也随着筐子腾起,四分五裂,到处飞散——
但诡异的是,那些碎布与竹筐,都舞得没有声音,散得轻悄静谥!并且毫无落地的声音!
只有回旋飘浮,绝不落地!像被空气托着——
一切都近似无声,而无声中,炉中火焰如熄兵掩鼓,青蓝的焰苗没在灰烬中,掐断了最后一丝火苗。
然后,简随云的眼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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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静!
很静!
短暂瞬间的静!
冲来的人似乎不能相信这种变化,怔愕当场!
黑衣鬼面人也不能相信这种变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眼里浮出惊疑、莫名、不可思议,然后,是恐惧!比先前更深的恐惧!
在一钩挥上唐盈的颅顶时,那几乎不可能被挡住的钩锋,竟然在最不可思议的时候,被他自己收住了!
太奇异的变化!就像天河之水从天上倾下的那瞬间,突然就覆水而收,逆流回流,重归天上!
怎会这样?
他为什么会收手?
冲来的人几乎是立刻地发现,这个鬼面人执钩的手竟然在颤抖,并且在迅速的变黑!
就像投入烈火中被燃烧一般,变得焦黑的同时,仿佛能闻到一种恶臭!而那手的腕处还有个血淋淋的伤口。
“你……你竟下毒?”鬼面人的手臂在颤抖中,更加狠辣地怒瞪向地面的唐盈。
他的声音甚至在扭曲!是一种痛苦的扭曲!
唐盈的头颅仍在高高地抬着,嘴上的笑更加奇怪!
是的,她施毒了!
在清明的神智被周身的疼痛逐渐剥离的时候,她没有忘记,自己出自毒门!更没有忘记,自己身上所备的最厉害又见效最快的毒,是在牙齿中!
之前,她数次想下毒,但意识到这个人的武学修为也是十分罕见,属顶级高手,非一般人,并不能想给其下毒便下毒,而且情况紧急,如果一击不中,便会打草惊蛇,再难成功!且对方显然也知道她出身唐门,打斗间分明是处处防备,所以,她要在对方想像不到的时候,才能给其重重一击!
就在刀锋即将划上她喉咙的瞬间,她一口咬住匕首锋芒,不惜咬破牙关,唇齿皆伤的同时,又咬向对方的腕脉,就是为了把装在牙中的毒给注入了对方体中!
而对方当时以为她败势已定,更以为会一刀会结果了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她出了那样一招,也是那一瞬间的疏忽中,被她一击奏效!
她冷笑!
这种毒叫作“满布沙”,毒性猛烈,会很快的由中毒处顺着血液入心脉冲去,并有运行中会迅速破坏肌体组织,产生常人难忍的疼痛,是唐门有效的武器之一,也是毒物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
如果救治不及时,便很快会攻入心脉,让中者惨痛而亡!
鬼面人的眼眯成一条缝,甚至能看到眼角处有青筋在抽搐,他的手抖得很厉害,甚至钩也在摇摇欲坠,这疼痛让他刚刚收回了手,但现在,他右手臂的焦黑已漫至曲池穴处,牙也在咬得咯咯作响,手中的钩却迅速地移到了另一只手中,再起锋芒!
一旁冲来的人,大惊,飞快拦来——
唐盈的眼里在逐渐涣散中,划过意外——
鬼面人显然也有强韧的意志,即使毒性猛烈的疼痛中,也仍然要坚持杀了她!而她尽力了,尽了全力,她已再无能力阻挡……
“叮”的一声!
“咦?牛鼻子,你怎么乱吐东西?瞧瞧,都吐到别人身上了。”
“老酒鬼,你也知道我一向怜香惜玉,眼见一个好端端的姑娘,突然成了这模样,不得不惊叹这个人竟然下得了如此狠手,叹息呀叹息,这一叹息,嘴里就吐偏了……嘿嘿,不小心,实在是不小心!”
空气中,突然传来这样两道声音,声音不高,仿佛就似站在身旁的两个人在对着你轻轻地耳语,非常低浅,却咬字清晰。
可以说,丝毫不影响空气的寂静,但偏偏就是钻到了人的耳里,让人听得清楚却看不到人影!
鬼面人不知在何时竟然飞到了几尺外,握着仍在不断泛黑的手臂,扫视着院中每一处,包括房顶墙檐,最后,眼睛是盯着身旁的柱子上——
那里,有一个洞!洞里,有一枚杏核!
竟然是一枚杏核?而且还沾着湿润的杏肉与口水,分明是刚刚才吃完吐出来的!
但就是这东西打下了他倾尽力气的一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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