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穿着打扮,都应该是三个世界里的人,但他们同时躺在这里时,却又是无比的协调。
好像他们之间有同样的东西在互相吸引着,而那个东西似乎是以中间之人为牵系,让他们,或者是更多不同世界里的人都聚到了一起,显出了同样的洒脱,同样的快意!
“好说,好说,记得你当时曾拿走了我三只玉碗。”中间人笑意不减。
“玉碗?”珍珠人那眼睛一亮,几乎坐了起来,“莫非是你上次弄回来的波斯国公主送你的皇家御用的那三只玉碗?”
“正是那三只。”
“哦?”珍珠人当真坐了起来,“哗啦”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只碧绿的翡翠算盘,劈哩啪啦就拨开了起来——
“那每一只碗毫无暇疵,是上好的美玉,晶莹通透,打磨光滑,并且三只大小一致,从整玉打出,用材罕有,加上是皇家所用,又是那美丽高贵的公主所僧,意义非凡,拿到市上去卖,要比通常贵胃家的更有升值空间,嗯,七八五十六,六八四十八……”
他一边念叨,一边飞快地拨着,忽然手中一停,眼睛睁大,“好家伙,小子,你给老愚头的足足可以买下半座城池了,啧,他只为你划桨一次,留酒数坛,便将你们抛在小浪底自个儿
回去睡了好觉,你却给了他半座城池?”
“真财神,你似乎也忘了,你曾经也拿走了一颗听说足足有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论成色,论个头,就算皇帝老儿九珠龙冠上的那一颗也万万比不上,整个世间,只有那一颗……”渔夫则笑呵呵地继续捋着胡子。
珍珠人瞪起了眼,但瞪着瞪着突然又笑了——
“罢了,这小子一向大方,由的你我拿几件如何,何况到最后,那些东西不都又流向了另一个大口袋?唉,你我也只是过过手罢了,说来说去,是沾不到一文的。”
他又拨了拨算盘珠子,似乎又在算着什么,“这些年来,我这又出力又出钱的,似乎因为你这小子也赔了不少自家财产?”
他斜了一眼中间还在躺着的那一个,“小子,如果哪一日在下我没了钱去娶那媳妇,养那娃娃,这笔帐便是迟早要向你讨回来的。”
“对,要讨,要讨,还要让他多赔咱们喝几碗酒,下几盘棋,并且罚他将来无论到了何处,也不能忘了咱们……”渔夫点了点头,抚掌赞成。
“不错,你小子滑溜的似鱼一般,平日里捞也捞不着,对了,说起鱼儿,你最近既在钓鱼,怎的现在不急不徐,还在这里乘凉痛快?”珍珠人又躺倒,揣起了算盘珠子,重新用手指抿上了光突突的上嘴唇。
“呵呵,不急不急。”中间人眼里的酒波要流了出来。
“不急?早有旁人在侧虎视眈眈,你真不急?”珍珠人摇了摇头。
“不错,老弟,少年人,该出手时便出手。”渔夫则伸出一只手,来了个快刀斩乱麻的动作,那眼里的幽幽神彩与脸上是惯看风浪的沉着完全不搭。
“呵呵,其实这钓鱼说得未免有些亏待了她,应该说是在种花。”中间人却慢条斯理,声音如清彻的风贯穿于夜空中,让整个空气都因他的慢悠悠乐陶陶而变得从容惬意起来——
“种花?”
“种花。”
“哦?这世上看过花、赏过花,闻过花的人很多,但真正种过花的人,并不多。即使是老夫,也未真正地种过花。”
“但常听种花,需松土、灌水,除虫,让它沐浴阳光……”珍珠般的人眼神幽幽。
“是,但如果这世上有一粒花种,你们知道它是一粒特殊的奇花的种子,却在松了土,灌了水,除了虫,并让它沐浴了阳光后,它却迟迟不开,甚至连出土发芽都未有,你们等过一日又一日,它依然那般,无法知它何时会发芽,何时会抽长,何时会绽开,那时,你们当又如何?”
“这……”渔夫开始沉吟,“莫非,那本不是一朵会开花的种子?”
“或许,在土中时它出了什么问题,如果久久不出土,连芽都未发,又怎会期待它会开花结果?”珍珠般的人也沉吟。
“但我会等,不会急,只会等,耐心地等,并且会更加得精心,为它施更肥沃的肥,灌最清甜的水,勤力除虫,让它沐浴更充足的阳光,并给它最适合的生长空间,直到它自己破土而出,抽节而长,完全绽开的那一刻——
“喔?”珍珠人的眼亮了起来——
渔夫的眼也亮了几分,“那需要很多的时日,很多的耐心。”
“是需要很多的时日,很多的耐心,但它自己绽开的一刻,定是奇美绝伦!”中间人的眼睛亮晶晶,堪比天上的明星,直让人怀疑天上浓云遮去的星芒全掉在了他的眼里。
而天空划过一道闪电!
宛如那“奇美绝伦”四个字在夜空中所炸开的烟花!
三个人,三张面孔,便在电光的闪现下于房檐上形色不同——
“老弟,奇美绝伦,便是异世奇葩,你有那信心?”
“呵呵,老哥,异世奇葩,便不是人间之花。也许直到它绽开的一刻,也不会像其它花儿一样逞娇显艳,甚至仍淡淡遥远,自在一方,但你对它所做过的种种,却会不知不觉中潜入它的生命中,潜入它的心里……”
“哦?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潜移默化?”渔夫抚着下颔。
“不,不仅仅是,更应该是轻风细雨随入夜,润物细无声……”珍珠人又抿上光光的上嘴唇。
“呵呵,我只知对待她,只需恒心、耐心,还有细心,总言之,是用心。”中间人的眼更加明亮,所有的星光已不足以形容那明亮。
“好一个用心!当日老夫在小浪底为你们撑船,见你从千里之外几乎骑伤了你那匹‘老朋友’才奔回的同时,便赶到小浪底亲自烹鱼,而那条鱼是你前一夜刚到洛阳郊外就又弃马用轻功连夜从几百里外的黄河边用竹篓背过去的新鲜黄河鲤鱼时,老夫我就心里嘀咕了,你要款待的人,不一般!”
“还有,你在洛阳城、小院内,日日为她烹茶煮酒,还熬了一些奇怪的汤,听说,她要离开洛阳时你还特意为她准备浴桶衣物,并备了满屋子的荷包牡丹,其心昭昭呀,其心昭昭……”
“呵呵,你们弄错了,我只顺手拔了一株周家的百年牡丹,其它的荷包花是十三娘自行准备的。”
“喔?看来十三娘时你们的事十分上心。”
“岂止十三娘,老弟,你身后的人都会很上心……”
“那岂不是会很热闹?”中间的人眨了眨眼——
“的确会很热闹。”
“那我岂不是应该躲得远远的?”中间人又眨了眨眼——
“小子,诸人本是个个都在世外,却被你拉进了这世中,难道你想在如此好事上避着我们?”
“呵呵,哪里、哪里……”中间人晃了晃脚,但笑得像只狐狸——
“一看你地笑,就知另有诡计,谁能算得过你?唉——”珍珠人突然叹起气来,“一颗朱樱果,三百年一开花,三百年一结果,你竟然将之磨成粉末,混在汤中,日日给她服下……”
另一个人也叹起气来,“又有谁知道,这世上除了一朵千年奇花七色花外,还有一种海外仙果,是六百年才一结果的灵株,被你福缘深厚地得之,却毫不可惜地送了人……”
“不错,你的用心,竟用心到如此地步。”珍珠人突然又坐起,掏出算盘拨弄起来,让区区来算算,朱樱果,是六百年自然精华所化,应有七色花一半的功效。寻常人食了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习武人若食了,也可提升内力,有助修习,并可解奇毒。
世人只为七色花抢破了头颅,死伤惨重,却不知你这儿曾有一颗朱樱果,虽比不上七色花的神妙,但同样是世间难得,就算遇上了,如果福缘不厚也未必能得到,你极不易才取得,竟未给自己留一分半毫,如被江湖人知晓,怕不是恨得咬牙切齿?
小子,你就算是将之随便卖了,也会得到数不尽的好处,你竟然毫不可惜地送了人,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这世上能做出这种事的,恐怕也只有你一人了,而你这买卖算是亏大了,亏大了!”
他的算盘拨得“哗哗”直响,一边拨一边摇头,一脸的惋惜。
“任何一个人都有私心,私心的程度在于是自己应该得到的,还是去抢来的。如果是老夫得到了那样的灵果,恐怕也无法如此大方,哪怕是给心中的人,老弟,你不简单呀不简单。”
他们几番言语,道出了另一个江湖人不知的秘密。
原来,这世上曾出现过一种类似七色花的灵果!
虽不及传说中的七色花,但效果同样惊人,会让世人动心,但是,那株果子只是曾经出现过,现在,已无!
“朱樱果呀,就那样悄悄地没了,悄悄地进了一个人的腹中。”突然停了算盘,珍珠人再度叹气。
“嗯,进了另一朵异世奇葩的肚。”渔夫拈须而笑,
“呵呵……”中间人还是不看两边一眼,只是笑眯眯瞅着天上——
一直瞅着,仿佛风急云涌的天上有什么吸引着他,让他就那样一转不转地瞅。
“朱樱果,三百年一开花,再三百年才结果,长于山海外仙山中,它性属至阳大补之物,这世上能服下它并克得住它的人不多,虽然我服下后会同样有排斥,但凭功力可将其异感压住,并将其功效全数运用,但它如果能用来更好地控制冰魄珠,岂不更妙?”
“冰魄珠?”珍珠人的眼中一亮,忘了叹息。
“百年前,有一颗火魂珠,百年后,将有一颗冰魄珠,是为火魂珠而出世。”
渔夫的眼里也闪过什么,“火魂珠……想当年,那火魂珠几乎要了许多江湖人的老命,也使事态无可遏制地发展,如果不是它的威力,想来,那一对碧人也不会被逼到在天下人面前摔琴绝念,立下誓言,余生不再相见吧?”
“这个区区也听说过,火魂珠,是火之魂,威力之大,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一场劫难的人无法真正体会,但据说,操控火魂珠的人必是至阳至刚的内力,并且从幼时便要经受火炼之苦,还要受尽千般煅打之刑,才能够将火魂珠的威力发挥……”
“呵呵,不错,而冰魄珠,必得是至阴至寒的内力才可操控,并且从幼时起就要忍受极阴极冷极冰极冻之苦,受万般冰针刺骨之罪……”
中间人的声音变得幽幽起来,眼里的笑也仿佛幽远——
旁边的二人听得眼中一跳,“你是说……”
“她,可以操控冰魄珠,这世上,也只有她能够操控,习练乾元罡气便是要从一开始起,必得在极阴、极寒、极湿处修练,从幼时便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而她今日修为更甚当年之人,其中付出多少,不用去想便可知道……”
渔夫沉吟了——
珍珠人也抿着嘴唇沉吟了——
“坤元罡气越修习越强大,她随之所接受的阴寒之气也越重,就如墨柳山庄内,那处地穴是处不可多得的阴寒之处,深陆地下百丈,云老儿挖得辛苦,却也给她缺了一处练功之所。当时不急着出来也是为了让她在那趁势修习,以助功力,她果然也把握了那个机会,使修为更上一重楼。但积在她休内的至阴至寒便越厉害。她虽然可以靠修习其它内力与心法以做调适与互补,积压的阴寒却至始至终都是被封在那里的,并未化去,如果有一日,她不慎受重伤,无法再控制那被封的力量,或者随年龄渐长而体力渐弱后,她便有可能受那阴寒反噬,被积聚的寒气所伤。功力越高,反噬越重。如你们所言,朱樱果六百年才得一果,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