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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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随云- 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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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上路,你等先下去。”

“可是,三小姐……”

“我自有分寸,这种事虽急,却不急在一时,我有要事需办,明日傍晚会合,下去吧——”

那几人互望一眼,齐声应,“是!”

“唰唰”几声,人影迅速散去——

月下只余唐盈,她再底低头看了看信笺,娥眉轻蹙,“二哥啊二哥,小妹能做的便是再多逗留一日了,明日以后小妹就再不能为你守护了——”

轻轻一声叹息。

近三更时分,水府门前——

唐盈刚刚掠到朱红的大门处,正欲绕道后院翻墙进入,就看到一顶轿子一晃一晃地被抬着过来,轿前打着两盏灯笼,灯笼上写着两个字,“水宅”。

会是谁?正在犹疑,轿子停了,走出一位披了风披,步履蹒珊,抚着额头的女子。

“水姑娘?”唐盈诧异,这个女子大半夜的不在府中,反倒是从府外回来?

水湘泠闻言抬起头来,晃了晃脑袋,胭红的脸上醉眼流波,“姑娘怎么在外面?”

说着就打了个酒嗝,扑鼻的酒气冲到唐盈鼻前,脚下摇摇不稳,“呵呵,身在商场没法子,被那些个老扳请去灌酒,这不喝吧,生意就难做,这喝吧,那些王八羔子个个都想占姑奶奶的便宜……”

又打了个酒嗝,水湘泠弯着身子向墙角冲去,似乎忍不住要呕吐出来一

唐盈实在看不过去,原来一个女儿家要撑起家业有这些难处,于是走了过去,准备去扶她一把——

就在那时,几乎是她要走到水湘泠身前时,暗中突然有急厉的破空声传来,从左右两个方向同时袭来,目标直取那站都几乎站不稳的水湘泠!

唐盈提气,加快速度飞扑过去,一手揽向水湘泠的腰身,另一手拔出一只钩去磕挡那如流星一般的暗器——

“当”“当”几声,是飞刀!

好快的飞刀!

两名轿夫在飞刀下,吭也没有吭一声,便倒了下去,而她只护住了一个人,如果不是她眼急手快,恐怕其余的已扎进了水湘泠周身大穴!

但下一刻,她的颈上传来寒意,已被架上了一柄刀!

一柄比刚刚磕出去的飞刀还要快的刀!

心,突然开始泛凉,当刀架上脖颈的一刻,她立刻明白自己又掉入了一个陷阱,而且还是一个早已挖好,就等着她跳的陷阱!

“你,倒底是谁?”颈间的血在渗出,身后人不肯回答为何要杀她,她的问题依旧要问。

那柄刀仍在旋转,转得并不快,就似情人的手在温柔地抚过,却带着冰凉入骨的寒意。

“怎么,敢杀我,却不敢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唐盈在脑中判断着现在的情况,自己是否有可能挣出这把刀?

她虽能开口说话,却无法高喊出声,十分确定自己只要有喊的念头,身后的人会在第一时间就划破她的喉咙。

“唐三小姐,你的话太多了——”身后的人笑了,唇边的孤度在红灯的映照下似绝艳的花瓣,眼中是阴暗一片。

“再多,也没有你这两日的话多,你是一个热情的主人——”

冷笑声传来,“若不热情,怎么近得了你们的身?”

“看来,你早有预谋,一直在演戏。”

“戏演得很成功。”

“的确成功。”唐盈苦笑,如果不是真正信任了这个人,她刚刚不会毫无防备地就接近她,并且保护她,这才一招便落入对方手中。

“你是高手,我也是高手,若非你全心信任予我,分神去招架飞刀,并且身上伤势未好,我的确极难一招便制住你。”

“那是你演得毫无破绽,包括今夜醉酒晚归,可能也是为了等我所设下的圈套。”

“不错,我们一直在等,等你与她分开的时候,为了等这个机会,我们等得太久——”身后人的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温度,冰冷得就似一条潮湿洞穴中钻出的蛇,手中的刀似有意若无意地在唐盈的咽喉最突出的部分滑来滑去。

那是在告诉唐盈,随时都可以让她死!

与谁分开?唐盈苦笑,听得出是指简随云。

有简随云在,他们不好下手,但这个人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如果知道她明日就会离开简随云,可能不会在今夜动手。看来,自己刚刚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此人未必清楚。

“能否告诉我,你与我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否也是预谋?”

叹息,世上竟有人能变化得如此快,上一刻还笑意盈盈、娇媚婉转,下一刻便成了一把杀人的利器。而她,很难相信现在把刀架在她颈上的人,就是白日里还领着她们遍游洛阳城的那个水湘泠!

“不制造第一次偶遇,又怎能创造第二次相逢?唐三小姐是一个谨慎的人,你身边的那一位,更加地难以捉摸,不取得你们的信任,太难下手。”水湘泠身上的酒气依然存在,只是眼里却是清明的杀意。

“你们将她怎样了?”

“我们?”

“难道暗中射飞刀之人与你不是一路的?”

在这把刀比在自己颈上的一刻,两旁暗巷中便再无声息,那几把飞刀也像长了眼睛,盘旋着飞回暗处,四周变得静悄悄一片,好像出刀的人已经离去。

“你很聪明。”

“聪明,却不狡诈,还是着了你们的道!”

“江湖险恶,三小姐,你还太嫩了。不过,你放心,那个女人不是我们的目标——”

“你已知她是女人?”有些意外。

“还是个很难对付的女人。”

“听起来,不是你们想放过她,而是你们没有把握去动她。”

“随你怎么说,一个快死的人总会逞些口舌之争,杀了你,那个女人将再也不会找到我——”水湘泠眼中戾气一闪,腕间已有了动作。

“稍等!”唐盈的声音比她的动作更快地破出喉咙。

水湘泠的眼底浮起一丝阴毒的笑,“等?如果再等,会错失良机,那个女人还在宅中,唐三小姐,你还是上路吧——”

她已不容唐盈再说话!

“千面娇娘!”唐盈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说出了四个字,而这四个字让身后人的手一顿,眼里闪过异色。

“你为了杀我,要弃这宅子不顾了?”唐盈迅速地问着。

对方既然说杀了她后将再也不会被简随云找到,只能证明她将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宅子。

“要它何用,月前我已将她卖出。三小姐,你似乎十分肯定我就是这宅子的主人。”

“在你请我们入府后,我便让人打听过你,这洛阳城还真有一个水湘泠,也真有一座水宅。”

“你果然心思缜密,为了防止你这一套,我的身份并不都是假的,可以告诉你,我的确叫作水湘泠,也的确是洛阳人,并且平日里也的确支撑着水家的生意。不过,唐三小姐,你竟然知道我就是千面娇娘?”

她是为了这个问题,才停了手。

“没想到千面娇娘是十三煞中最会演戏的一个。为何猜出就是你?第一,要杀我的人并不多,而一直以来想杀我的人,只有一帮人。第二,你现在就要杀我,与他们有关系便是很明显的事。第三,你既然早知简姑娘是女子,那更加说明你与你的同伴早已在跟踪我们!”

从第一次相遇到现在,已有近月的时间,而这之间,叫水湘泠的这一位也并未全程跟着,是直接等在了洛阳,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早已算准了她与简随云定会路过洛阳,才会提前安排好在洛阳居住的名目,不然,无法合理地创造再次相遇的机会。

而简随云身穿男装时,旁人绝难会认作她是女儿家,她浑身上下的气息并无通常女子的娇媚,是凌架于众多男女之上的出尘脱俗,男装女装均适宜,看到她的人只会将她想得悠远,非凡尘人,绝难去质疑她的性别,包括她自己也是亲见简随云换穿女装后才肯相信那是一个女子。

“水小姐,我认识简姑娘到现在,只见她穿过一次女装,那一次,便是在农家桃花村下,而那一次,有三个杀手突然出现,并且逃走了一个——”

“好!聪明!唐三小姐的脑袋果然有几下子,我的确是十三煞中排行第四的‘千面娇娘’,也是其中唯一一个女杀手!同时,也正是那一次借火遁离开的那一个,可惜呀可惜,可惜你是事后诸葛亮,多说这几句话也无法为你引来救兵,此处四周无你的唐门子弟,而那个女人正在宅内深睡,这宅子很深,就算她有千里耳也难听到这门前的动静,何况你这位唐门的小姐是自己离开客房的,一个自己走开去办私事的人,她又怎么会赶着出来,看看你是不是出了意外?所以,唐三小姐,你还是乖乖上路吧——”

杀机从未停止,此时更加明显,唐盈闭上了眼——

死亡是怎么样的?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就要领略到死亡的滋味了。

她很遗憾,遗憾自己还未完成祖父的期望,尚未配制出“黑沙掩月”的解药;也遗憾自己年轻的生命中除了武学与毒药,竟然是空白一片,甚至没有尝试过“情”的滋味,最遗憾的是,她还没有机会报答简随云,就要这样毫无意义地离开——

一身牵挂,一身不甘,可奇怪的是,她的眼前竟然又浮现出另一张面孔,面孔上快活的笑意让人忍不住嫉妒。为什么会想到那个人?她有些迷惑。

等待似乎很漫长,漫长得仿佛时间已凝滞在这一刻,她不得不睁开了眼——

颈上的尖刀仍在,但拿刀的手就像石化了一般,动也不动,停留在片刻前的那个角度。

而她很冷!

周围突然如寒冬降临,温度骤然降到了冰点以下,门前的两盏灯笼也似被结为冰灯,射出的光带着寒芒!

“是……你?!”

身后的水湘泠在说话,唐盈一怔。

那两个字很普通,但水湘泠的语气却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声音,就像有飞镖猛烈地击在了剑尖上,让剑尖发颤、晃动,并且有一种被击痛的长鸣——

仅仅是两个字,她便听出了不同寻常,一个女人能用这样的声音说话,非同一般,其中含了多少忍耐,多少挣扎,才能有那种颤意与痛楚?并带着一份隐隐的慌乱。

一个作为杀手的女人,能这样说话,更加不同寻常!

是谁?

现在,有第三个人出现了,一定是!在最关键的出现,心中一阵波澜,是简随云吗?

“是你!一定是你!”水湘泠再度开口了,这一次的语气中是肯定,颤意更加明显。

“放——开——她——”

另一道声音响起,出乎唐盈意外的,是个男子的声音。

只有三个字,却如冰珠卷在刺骨的冷风中,钻进人的心窝里。而这三个字,就似某种格外的恩赐,仿佛那个人若不是看着水湘泠的刀就卡在唐盈的喉前,也绝不会说出这三个字的。

周围的寒气更重了,就如陷在万年玄冰的包围中,唐盈感觉自己身上已起了鸡皮疙瘩,是因为寒冷而起的。

“你,是为了救她?”水湘泠这一次的语音中是讶异,是不可置信!

但没有人回话,唐盈看不到水湘泠,也看不到那第三个人,如果她能转身就会发现在大红灯笼的火光下,有一只剑正指在水湘泠的咽喉上!

那柄剑很长!也很窄!

剑尖寒芒慑人!

拿剑的人,反手执剑,背对着水湘泠,但他的手臂很稳,稳定得可以在水湘泠的任何一个小动作下就害开她的咽喉,正如她想害开唐盈的咽喉一般简单。

“为什么?”水湘泠脸部的肌肉在扭曲,艳丽的面孔变得无法形容的阴沉。

那个人仍然没有说话,似乎再多说一个字都是多余的,但他的手以微小的孤度动了一下——

水湘泠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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