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的脸上还是不断往外滴着血迹,滴答,滴答,落到了杨吉的脸上。
杨吉倒吸一口气,不知从哪提出一股精神,跌跌撞撞四肢并用的跑了。
女鬼停下阴恻恻的哭声,轻轻地说,“我一个人在这林子好多年了,你不要走,留下来陪我,陪我。。。。。”
杨吉又吓的动不得了,那声音根本是贴着他脖子说的,突然左臂一阵奇痛,杨吉听见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他惨叫一声,捂着左臂,使出吃奶的力气头也不回的蹿了出去。
女鬼兀自喃喃地说着,“不要走,陪我,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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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吉的脚步声远去了,一直匍匐前进的女鬼站了起来。
她双手捧住没有五官的脸,四处看了看,在自己脸上揪了两下,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住。
乌云深处的月亮也忍不住好奇,露出脸来看着她。只见她满脸鲜血,长发落地,血渍流到了衣服上,白衣红血,煞是凄厉。
她扭过身又走了两步,一下子踩到了自己的长发,绊倒在地上。她稍显狼狈的站了起来,恼怒的解着缠在脚上的头发,无奈满地青丝已乱成一团,扑通一声,又摔在了地上。
从她身旁的大树上传来几声轻笑。
女鬼坐起来,怒道,“笑什么笑?谁再笑,我就找他索命!”
树上笑的更欢。
一黑衣男子从树上跳了下来,敲了下她的头,“还真当自己是厉鬼了,你要找谁索命?”
男子身形高挑挺拔,斯文俊朗,剑眉刚毅,星目清明,清秀却不乏洒脱利落之气。穿着一身夜行衣却还是丰神俊朗,气质出凡,端的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女鬼嗔道,“老大,你还敲我头,快帮我把这闷死人的东西弄掉!”
一个苗条俏丽的黑影也从树上落了下来,她笑盈盈的用一块湿巾在“女鬼”脸上擦了两擦,指甲一挑,揭掉了面皮,露出一张闷的发红的小脸,大大的呼了口气,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转了两转,问道,“小米,你怎么轻轻一抹就去掉了?”
黑衣女子正是顾小米,她一边解开“女鬼”头上扎着假发的簪子,一边说,“那当然,爷爷教我易容可不是教假的。”
十五岁的少女顾小米一张圆圆的脸,弯弯的眼睛,长相甜美可人,一笑两个深深的酒窝,只是过分活泼的性格依然没有多大改变。
顾小米把“女鬼”的假发拆下后,“女鬼”也就是林灵才轻松的站了起来。
这张“鬼脸”的构造是把两张未刻画五官的脸皮粘在一起,之间夹一层鸡血,下面涂了不透水的材料,“女鬼”轻轻用手指在脸上一按,就会有血迹渗出。这是顾小米想出的神来之笔,她得意的不行,对刚才的现场效果也相当满意。只是兴头过了,想想爷爷制作这人皮面具十分不易,自己偷偷拿了出来,回头跑不了要受罚,忍不住垮下小脸。
又一名黑衣男子从树上跃了下来,他有些幸灾乐祸的说,“啧啧,这可是两张人皮面具呀,师傅怕要花三个月的功夫才能制的出。看有些人回去怎么交代!”原来这人皮面具材质难得不说,精致打磨的过程更是繁复。
说话的正是和顾小米一向不对盘的江磊。江磊已是个十九岁的青年,身材挺拔结实,微褐色的皮肤,五官线条明朗,目深鼻挺,器宇轩昂。
他和顾小米吵吵闹闹的过了五年,战争不断升级,一言不和即大打出手。最开始,江磊完全不是顾小米的对手。可自从他们几个跟着顾伯学武后,江磊为雪前耻加倍刻苦,顾小米却是耐不住性子,今日学易容明日学阵法,没得耽误功夫,这两年和江磊动起手来已是不相上下。顾小米见自己没的白出一身汗,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就不太热衷于动手了。江磊毕竟是男人,自然不好意思先出手,所以近来两人倒渐渐好了些,不再一见面就打的鸡飞狗跳了。
顾小米瞪大眼睛看着江磊,“你这叛徒。我们锄强扶弱,你不帮忙还说风凉话,真是不知耻。”
江磊哼了一声,“那个没用的杨吉,随便揪出来套个麻袋揍一顿也就结了,偏要装神弄鬼。”
林灵接过话茬,“怎么叫装神弄鬼,我们是灵异门,当然得有些自身特色。揍他一顿稀罕吗?我们这样做才能保他一生难忘!小米不要怕,我帮你跟师傅说去。”
江磊摸摸鼻子,“得,我说不过你们。可怜我们三个青年才俊,成天就跟着你们两个小丫头干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事。”
李逸扬擦掉林灵脸上的一小块血渍,抬头朝树上喊,“浩然,你还不下来?等那杨吉跑回去,如果他家人不信邪找了来,却是麻烦,我们收拾收拾走吧。”
树上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我怕下去见到女鬼,在树上这样躺着,倒是舒服的很。”
林灵撇嘴,“那你看星星吧。我们要走了,看等下真有女鬼来找你!不过你长这么漂亮,女鬼大概也舍不得害你。”
林灵说完,一袭黑色的身影就从树上落了下来。只见他一双迷离雾眼韵味风流,嘴角带笑含情脉脉,眉翠唇红,肤质极好,五官细致优雅,一张脸精雕细琢的比女人还漂亮,气质冰冷飘逸,真可谓人如秋水玉为神,此人正是程浩然。
他皱了皱修长好看的眉毛,“林灵,不要把“漂亮”这个词放在我身上。”
林灵只是搂着李逸扬的胳膊嘻嘻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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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把“道具”收拾干净,然后就各自回家了。
李逸扬和林灵走在林府后面一条较为僻静的青石路上,月光把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
林灵穿了身月白衣裳,套了件天青色对襟马甲,个头只到李逸扬的肩膀。她身材稍嫌瘦弱,明明已满十五岁,却还像个半大孩子,神气举止稚气未脱,实在不如身边的李逸扬长身玉立,气质出众。
林灵显然还未从刚才的角色扮演中回过神来,一脸兴奋双手比划着发表演出心得体会,李逸扬只是微笑。
林灵说,“你不知道,我特别进入状态,在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女鬼,在树林里游荡了好多年,真的是孤独凄凉。哎。。。。。。我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对了,老大,最后杨吉特别惨的叫了一声,那是你们谁打的?”
李逸扬说,“是江磊用块小石头打的,杨吉把小虎的胳膊都打断了,自然是要还的。不过灵儿,这种装神弄鬼的事我们以后还是少干。”
林灵反对,“这是本门特色,要发扬光大!”
李逸扬苦笑,“杨吉以为是真的见了鬼,哪里知道什么灵异门,本门要怎么发扬光大?”
林灵站住,“对呀!这我怎么忘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在树上刻上“灵异门”三个字,”说着就要往回走,“回头我制作点名牌,行动完了就留个牌子,我们灵异门才打的响名号。”
李逸扬一把拉住她,“你且住吧。杨吉本来以为撞了鬼,心里发虚,以后只怕还收敛些,你这么一弄,岂不是前功尽弃?”李逸扬话是这么说,其实只是觉得装神弄鬼太丢人。
林灵却信以为真,“还是老大想的周全。那杨吉不过是王皇后家不知拐了几道弯的亲戚,就这么嚣张跋扈,吓死他也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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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年林灵一时兴起要成立个门派,闭门冥思苦想了一整天,立志要为门派起个响亮的名号。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让扬哥哥加入,把自己和李逸扬的名字各取一个字,灵逸派?逸灵门?似乎都不错,抉择了半天,最后灵异门三个字进入脑海,她越想越觉得这名字当真是特立独行、意向深远,让人拍案叫绝,过目难忘。名字决定好了以后又决定把小伙伴们都拉拢过来壮大门派。后来误打误撞,他们开始跟着顾伯学武。
因为顾小米出人意料的表现,灵异门第一次门派职务选举以失败告终,三个月后,召开了第二届门派选举大会。顾小米当人不让的作了第一名,她要做门主夫人。
十四岁的江磊已是又高又壮,比他小两岁的程浩然总是吃些亏,一场缠斗下来,江磊赢。江磊说他和李逸扬一个左护法,一个右护法,没什么好争的,两人就没有再出手。程浩然虽然对这门主之位不感冒,可他如果输了就走,实在没有风度。顾小米陪着笑脸一直说,门主夫人只是对外的一个宣称,挂名制的,不碍着什么,程浩然就答应了下来。江磊打趣程浩然,你小心她缠你一辈子,程浩然一笑置之,心想这所谓“门派”也不过是个玩笑,并不放在心上。
林灵就郁闷了,闹了半天她是最低等级门徒。顾小米好言安慰,事已至此,让你作李逸扬的直系下属好了。林灵想扬哥哥对自己一向好,这样总比谁都能支使自己强,也就答应了。于是,门派的最初发起者林灵就成为了灵异门的最低等级门徒。因为她是李逸扬的直系部下,林灵再见了李逸扬就撵着他喊老大,李逸扬说叫什么老大,粗鲁的很,可林灵却是叫顺了口。
自那以后大家聚在一起想吃包瓜子的时候都会理所当然的支使最低等级门徒去,林灵一边跑腿一边心在滴血,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误交损友真是害人不浅。所幸李逸扬总是陪着她,从不摆上级架子,还安慰她,一旦本门再招人,就把她提升为中护法。只是五年过去了,林灵依旧是最低等级门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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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到林府后院,李逸扬轻声道,“小心些,不要让你爹发现了。”
林灵点点头,跃上墙头,姿态不甚优美的翻了过去,回头露出一个七颗牙齿的灿烂笑容,挥挥手蹦了下去。
李逸扬想想自己从小到大来林府最多的地方就是后院,空气中洋溢着浓郁的槐花香,林府后院有两棵种植多年的槐树。闻到这熟悉的香味,一股略带惆怅的温馨浮上心头,因为他不管在哪闻到这味道,总能条件反射的想起林灵小时候把小脑袋探出院墙外的样子,乌黑的眼珠,快乐单纯的神情,一脸脱笼小鸟的兴奋。
以前她回家晚了,是踩着自己的肩膀废死力气才能翻过去的。有一次往下跳还跌断了腿,爹很生气把自己一顿好打。我心里也愧疚的很,一夜没睡好,第二天天一亮就跑去看林府,她一见我就咧着嘴哭了,把用木板固定住的腿从被子里挪出来,说,“扬哥哥,疼死了,你给我吹吹。”我心疼的不得了,轻轻摸了摸她腿上的绷带,含糊的说,“灵儿乖,很快就不疼了。”她一边抽噎,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以后再回家,我叫小雅在下面接着我。”
现在她好歹能自己翻过去,虽然姿势丑了点,已是很有出息了。
想到这里,李逸扬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家。
第八章 踏青时节竟逢君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清明节留给人们的印象似乎仅限于此;其实这只是一首流传较广的诗词,真实的清明节别有一番风貌。清明时节,天清地明,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正是春游踏青的好时节。清明踏青早在唐代就已盛行,历代承袭成为习惯。本朝民风较为开放,女子在市井上甚少避讳拘束,不过深闺中的贵族小姐毕竟不同,出门的机会要少得多。所以清明这一天,各家小姐都出来踏青赏景。皇城临郊满是看不尽的衣鬓香影、轻笑欢语。青年公子们在这一天更是兴高采烈,借踏青之名,相看平日难得一见的小姐们。一见钟情,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