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女入冷情帝君后宫步步惊心:海棠春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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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女入冷情帝君后宫步步惊心:海棠春烬-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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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悉数报给她和相爷。”
  “嗯。”这话还算老实。云裳不动声色转回头去望着镜子,敏珠是爹爹和大娘的人,这是明摆着的事儿。
  “可其实,敏珠心里真向着的,并不是老爷和夫人。”不待她开口问,敏珠已然自己招了。乖觉如她,早已嗅出云裳可能猜到了什么,索性把心一横,说实话。“明面上,敏珠是老爷夫人安插在小姐身边的眼线,小姐的一举一动敏珠都要向他们汇报。可实际上……敏珠只听大公子一个人的吩咐。”
  “这倒奇了。”云裳捡起桌上的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不管是爹娘的眼线还是大哥的心腹,目的不都是一样的吗?不过是看着我,把我的一举一动报上去。难道还有区别?”
  “当然有。相爷和夫人的目的是要确保小姐听话。而大公子……大公子吩咐敏珠跟着小姐,是怕小姐在宫里受了委屈,有难处没地儿说去……”
  “啪”地一声,象牙梳子生生被云裳掰断了一个齿。
  他安排人跟着她入宫,一举一动都要回报,竟然是怕她受了委屈?朦胧中有什么东西浮上了眼眶,云裳强装镇定,“然后呢?”
  “小姐要是有什么事,敏珠可以报信给大公子。遇到了难处,大公子也会想法子帮小姐化解。”
  真要有什么事,我不会坐视不管——
  云裳想起那日沐风行丢下的这句话,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是的,他发过誓,说要照顾她一辈子,永远对她好,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她没忘,她都记得。虽然恨他送自己入宫,但现在看来……他并没有食言,他仍旧还在默默的待她好,小心翼翼护着她,用他的方式不让她受委屈。
  够了。真的够了。一直以来她想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个可以永远信赖的依靠吗?即使不能跟他在一起,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再也见不到他,但只要她知道他心里还念着她,他还在对她好,那就够了。足够了。
  “那你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大公子的?”许久,云裳收敛起情绪,找回自己冰冷的声线,“敏珠,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无论做谁的心腹,主子都只能有一个的道理。”
  到最后,只能选一个是时候,你是会忠于他,还是忠于我?
  “奴婢是大公子的人。”敏珠咬了咬嘴唇,不假思索地答道,“不瞒小姐。当日奴婢的哥哥曾犯下人命官司。”涩涩笑了一声,眼里却忍不住滚下泪来,“若不是大公子出手相救,早就被斩首示众了。”
  淡淡“哦”了一声,云裳示意她起来,“你要报恩。所以在大哥和我之间,你最终会选择的主人,是他。”
  “是。大公子的恩德,敏珠虽死难报。”
  “很好。”丝丝笑意掠过嘴角,“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见敏珠诧异,伸手把象牙梳子塞给她,“行了,天也不早了,再给我梳一会儿头就去安歇吧。”
  “我也累了,该好好睡一觉。”
  丽妃留在了清思殿,白宸浩忙着摆平这只醋坛子,今夜肯定不会来了。
  本以为终于可以安睡。却不想,合了眼便开始乱梦。
  茫茫的雾,看不见远处也看不清近处,四目所及之处只有大片空荡的白色。她赤足站在那儿,只觉肩头瑟瑟的冷。呼啸的山风不停地吹着。她虽看不见,但却清晰的知道,眼前不远就是悬崖。
  本能的想要退缩,可脚下却像生了根,挪都挪不动。
  身旁依稀有人在说话,可是她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梦境里,白雾逐渐散开去,她看见自己身边站着个女人。美丽的女人。那么娟秀的五官,却带着绝望而慌乱的神情,满脸都是纵横的泪。女人期期艾艾地哭着,像是受了什么蛊惑,僵直地往前踏了几步,站到了悬崖边上。
  她本能的想要拉住她——
  却已经迟了。
  一脚踩空,那女子跌了下去。
  没有飞花的轻盈,没有蝶般的姿态。锦缎华衣包裹着的肉体,沉重的跌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她就站在悬崖边上,她看得无比清楚。那女子摔成了一滩肉泥,猩红的血液从她身体里迸射出来,溅了一地,在悬崖下的山涧里刻下永恒的印记。
  “不!别死!”她在梦里大声的喊着。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这只是个梦,要醒来,要赶紧醒来,只有醒来才能逃离——可整个人却像是被魇住了,动弹不得,身体是僵硬的,手不能动,脚也不能动。她觉得自己像块陈腐的木头。
  “你都看到了,对不对?”身后,森冷而幽怨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朵,像毒蛇吐着信子一点点逼近。“你恨吗?恨吗?”尖细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转瞬之间拔高上去,“我恨!”
  “只要能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做什么我都愿意——”声音的主人歇斯底里的在她耳边喊着,一边喊,一边用力抓着她的身体,一直抓出条条斑驳的血痕来。歇斯底里过后,尖细的声音忽然又换了诱惑的口吻,带着星星点点的哀求伏在她的肩头,“来,我们做个交易……”
  不,这句话分明是她自己说的。是她说的:“想报仇?好啊,我们来做个交易。”
  交易,对,就是交易。
  白色的雾气渐渐散尽。手能动了,脚也能动了。她不再站在悬崖边,而是远处空旷的草地上。悬崖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棵开满了白花的树,孤零零站着。说话的人不见了,可那声音却还绕着她。“咱们说好了,可不能反悔的啊……”
  “你不能反悔啊。”
  望着四周,她突然觉得恐惧起来。“你,你在哪儿?不要装神弄鬼,你出来!快点快出来!”
  “我出不来了。”那声音是从她心口处传出来的,女孩儿尖细的嗓音,幽怨的,又带着一点冰冷的笑意,“我就在这里,跟你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
  冷汗沿着脊背滑落。涔涔的恐惧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是云裳啊,沐云裳。你说我是谁?”那声音笑着答她,“你怎么糊涂了呢?咱们是一体的,你忘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云裳……”
  “不——”
  倏忽惊醒。睁开眼,眼前是雕花的大床,帐子顶上绣着梅兰竹菊,落地的轻纱在一侧悠悠的荡。摇曳的烛火渐渐近了,是守夜的宫女采绿。“娘娘,您没事吧?”
  云裳坐起身来,抚着胸深吸了口气,喘了好一会儿才哆嗦着接过采绿递过来的茶。浅啜一口,“没事。”
  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金色的阳光从树梢上落下来,草地上闪动着一块块深浅不一的斑痕。海棠白色的花簇随风轻摆,在那斑驳的树影里跃动,不时落下些花瓣,纷纷的,像雪。
  春已暮,夏方初。
  天气一日热似一日。就连房后背阴处的几株海棠,现在也已经开始凋谢了。
  那日之后,白宸浩再也没有来过琴微殿。也不知道丽妃使了什么手段,听说将帝君哄得连几个才人美人那里都不去了,只一味夜夜在临芳殿里逗留。宫中为此很是传了一阵子的闲话,众人都说,原指望相爷家美如天仙的女儿进宫后能笼络住君心,跟跋扈的丽妃分庭抗礼……可没想到,这美人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傀儡,才充了没半个月新欢,就被陛下冷落在了一边。
  到最后,只剩下跟端妃做伴的份儿。
  闲言碎语多了,少不得有些就传进了云裳的耳朵。她也不恼,无声一笑,转头吩咐敏珠去把曲谱拿来——借着云淡风轻花尚好,再把端妃教授给她的《相见欢》练一遍才是正经。
  《长相思》后的第二天,云裳专程去了飞音殿,拜端妃为师,专心学琴。不过她并不常往飞音殿去。一则端妃是个清淡性子,不喜欢招呼人。只是见云裳诚意要拜师,乐得顺水推舟收个投缘的徒弟;二则她也忌惮丽妃,怕自己和云裳走得太近了会引人侧目,生出别的事端。所以仍旧是过她那深居简出的日子,只三五不时的遣人送些曲谱琴书过来。
  丽妃对云裳倒是没有半点顾忌,常来琴微殿里坐坐,或是打发人叫云裳去临芳殿说话。言语间提起来,仍是为云裳不得宠的事情不平——可是却又说,“我也没法子。私底下当然也提起过的,可我才刚起了个头儿,他就拿眼睛盯着我,不许我再问下去。”
  “姐姐费心了。”云裳也不细究她这些话到底是真的假的,只感激说,“其实我这样也挺好的。”
  “好什么?”丽妃瞪她一眼,一脸的怒其不争,“眼下是没什么问题,可还有天长日久呢!你总该不会是想守着个姑娘身子在宫里坐一辈子吧?”见她不答,沉吟了一下,又曼声道,“按说这话不当讲。依我看……帝君这么待你,还不是因为你们家老爷子……”
  “这话怎么说?”
  “你不知道?”丽妃仿佛吃了一惊,夸张的睁大了眼,“外头都快闹翻天了。这段日子,相爷和陛下为了什么新政的事情,有些分歧——”
  “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懂这些。”嘴上这么说着。云裳别过头去。她岂会不知道?有敏珠这个耳报神,外面的局势总有风声传到她这里。白宸浩要推行的新政触动了达官显贵们的利益。沐相心里腹诽,嘴上难免就有异议。君臣间有了裂隙,朝中大员更是干脆分为了两派,多半人都站在相爷一边,想劝帝君回心转意。
  云裳理了理琴弦。
  丽妃的话不无道理。沐云裳原本就是相府送给帝君的一份厚礼,只可惜送错了时候——刚一入宫陛下就跟相府起了不快,冷落她是最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倾城绝色又怎样?她可不敢妄想在这个当口上还能靠着美色扭转全局。
  但也不能就这么束手枯坐下去。敏珠也劝她。关起门来掏心掏肺地劝,“小姐,您总得为自己考虑。”
  考虑什么?考虑如何博取白宸浩的欢心?考虑怎么从丽妃手里分出一杯羹去?——云裳涩涩笑了起来,丽妃对自己很好,但这种拉拢和喜爱,谁敢说是不是出于黎后当年对端妃的那种心理?她越是不得宠、不得势,越是好在这深宫里面好做人。有沐家做后台,丽妃端妃都存心有意要拉拢她,她自己也乐得细细端详这盘棋……这么想着,伸手拍了拍敏珠的手,“先就这么着吧。”
  琴声再度响起,花径彼端行来匆促的人影。一青一白,白衣女子是云裳的贴身宫女倾虹,紧随她身后的青衣人却是个面目生疏的小内侍。
  “淑媛,这是清思殿的陆公公。”倾虹行了个礼,乖巧的束手站到一边。云裳和敏珠对望了一眼,清思殿的人?
  未及细想,陆茗已在云裳面前站定,也不行礼,只肃然道:“帝君口谕,请沐淑媛即刻动身往明霞殿去。”说罢,转身就要告退。
  “明霞殿?”明霞殿是元公主在宫内的居处,素日没几个人往那里去。元公主眼下又不在宫内,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宣她去那儿?难道说……云裳使了个眼色,敏珠会意,赶忙将一只绣着镶金福字的荷包塞在陆茗手里,顺势拉了拉他的袖子。“劳烦公公特来跑这一趟,实在辛苦了。”
  这姓陆的太监虽然年轻,但毕竟是跟在帝君身边的人,不像别的宫的人那么眼皮子浅。掂了掂那荷包的分量,倒也不推脱,大大方方收下了,躬身向着云裳一揖,“谢淑媛娘娘的赏。”
  云裳不动声色,“你方才说,陛下唤我去明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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