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颜蔻色连忙又夹起来递到他的嘴边。她离凌霄寒的座位是最远的,这么做难免有些吃力,笨拙地夹着食物往凌霄寒嘴里送的样子居然像个小小的孩子在给大人尝自己觉得好吃的零食,顺便邀赏。凌霄寒看她,觉得心里像是被小动物用舌头舔了一下似的痒。
于是他伸手去捉那细白的小手,颜蔻色纤细的指尖一个不防就落入了凌霄寒的手中。他这是第一次牵她的手吧,只觉得触感冰凉滑腻,却又是不可思议的柔软,心里的痒不仅没能止住反而变本加厉了。凌霄寒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忽略这种感觉,迅速就着她的手把筷子上的食物吃掉,马上放开。
颜蔻色收回手的时候难免心有余悸,这个面瘫王爷真是诡异的让她受不了!可是,刚才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又回来了,她的回忆又仿佛回到了那一夜,某个霸道的男人把她抱在胸前,两人身体相贴,急速有力的心跳声从那个胸膛里传来,让自己犹如电击。自己这是……爱上他了吗?可她也不敢多想,只是有些颓然地低下头去。爱上这样一个花心、冷漠又不爱自己的男人,势必百害而无一利,何苦来呢?
相比于颜蔻色,凌霄寒倒是早就有些明白自己内心的感觉了,他只是性子要强,根本不愿意承认罢了。对于这样一个对自己阳奉阴违又根本不买账的女人,若是表现出太多的好感,自己不是很没面子?只不过看她在那里装懂事装乖巧,自己就忍不住要恶作剧,要气她,想看看她的底限到底是什么。
刚才还一个命令一个顺从,现在却各怀心事了。调戏与被调戏的两人都有些沉默和惴惴不安的感觉,看得在场的人都是一惊!这是什么氛围?只有蝶衣了然于胸的样子,她抬头对两人微笑,然后低头吃自己的饭。众妃子里真的是在认真吃饭的也只有蝶衣一个人了,其余人原本的心思就不在吃饭上,这下更是要炸锅了。
“王爷,你真是偏心呢,自从蔻色进来,眼睛就没有在我们姐妹几个身上停过呢。”一直没开口凌潋滟调侃道,顺手倒了杯酒给凌霄寒,眼睛笑盈盈的,倒没有几分醋意。
“怎么?潋滟吃醋?”凌霄寒瞬间冻结了一样的脸色马上恢复了过来,反问凌潋滟道。
“是呢,同是王爷的妃子,当然要雨露共沾了。”凌潋滟笑,向他举杯示意。
凌霄寒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马上和凌潋滟你一言我一语地喝起酒来。两个人果然是更像是兄弟而不是兄妹或者夫妻,莫非……颜蔻色微微地抬起眼向凌潋滟看过去,那样的细眉长眼,笔直高挺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唇……席间的女子不施粉黛的只有两人:一个颜蔻色自己,一个就是凌潋滟了。
☆、三十八,古代的拉拉?
莫非……凌潋滟其实是个女同性恋者?!
她是女同性恋者?!作为凌霄寒的妃子只是幌子罢了?!颜蔻色想,又马上否定了自己,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讶异。自己这怎么会这么想呢?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是同性恋者不是吗?这个女人不过是表现的硬气一点儿罢了,自己的灵魂里不也住了个有骨气的男子汉吗?何况,她又是个古代人,哪里会开放到搞拉拉的地步!
“呕~”颜蔻色终究是有孕在身的人,强迫自己吃东西的后果就是胃里有了反应,有酸水要呕出来一样。不能让她们看到!是敌是友还难说呢!颜蔻色心想,紧张地皱起了眉头。可是身体的反应不是想控制就控制的,她也有些无能为力的意思。
此时凌霄寒根本不敢把目光集中在颜蔻色身上了,尽管他很想,却还是强迫自己不要看过去。蝶衣专心吃着饭,也可能想着自己的事,而其他的妃子眼睛都在凌霄寒身上,自然都无暇顾及颜蔻色的事。倒是正把盏言欢的凌潋滟把一切都看到了眼里,马上对凌霄寒使眼色。
凌霄寒顺着凌潋滟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小小的人儿脸色苍白,眉头要皱不皱、一副极力掩饰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吃不下去就不要吃!”凌霄寒心疼,说出来的话却依然冷冰冰的。
颜蔻色诧异地抬头,直接对上了那双幽深美丽的眸子。“不好意思,”她说,委屈似的咬了下嘴唇,就要起身离开。果然是被人讨厌了吗?她就知道,凌霄寒骨子里冷的像冰一样,怎么会关心自己呢。
“哎,别急啊,”还没等凌霄寒开口,凌潋滟先说,“看来蔻色妹妹身体不适,姐姐送你回房,可好?”
“不用,”颜蔻色下意识地拒绝说,又觉得不妥。马上说:“不必烦劳姐姐了,蔻色自行告退就好,以免扫了王爷和姐妹们的兴致。”
“没关系,红玉,拿两个披风过来,随我送颜妃娘娘回冷月阁。”凌潋滟也不管颜蔻色是真心拒绝还是随口一说,马上站起身来吩咐贴身丫鬟道。
“那就烦劳姐姐了。”颜蔻色见推脱不掉,起身行礼道。在凌潋滟和丫头红玉的搀扶下走出了养心斋。自始至终,凌霄寒一句话都没有说,哪怕是一句“身体不舒服,用不用叫大夫”的问候都没有。
“颜蔻色啊,你居然会为这个人动情,”走在路上的颜蔻色脸色苍白地对自己说,嘴角却噙着一抹自嘲的微笑。
“姐姐执意送我出来,可是有事?”她知道自己跟凌潋滟一直没什么交情,也不觉得她会对同是妃子的自己这么热心,与其让她一路走到冷月阁去,不如主动发难。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要送送你罢了。”凌潋滟笑,眼睛弯弯的样子都很大气。“红玉,去我房里找几颗凝香丸给颜妃娘娘。”算是把小丫鬟支开了。
“我和一般的妃子是不太相同的,”相伴走了一段路后,凌潋滟缓缓地开口说道,“我不爱表哥。”
“嗯,我知道。”颜蔻色说。心想,这还用你说,看都看出来了。凌潋滟和蝶衣两人大概都是不爱凌霄寒的,因为两人都没有要争宠的意思,更没有要讨他欢心的表示。
“我有磨镜之癖。”凌潋滟说,并没有尴尬的神色。
“什么?”颜蔻色觉得自己肯定是出现幻听了,凌潋滟说什么来着,她有……磨镜之癖?!她知道磨镜是对女同性恋之间床事的一种说法,却拿不准这个说法在凌狐国是不是和中国古代一个意思。她刚刚猜测凌潋滟可能是同性恋者,当事人就主动证实了?!不可能!即使是,又为什么偏偏要告诉她呢?
她想,她一定是误会什么了。
☆、三十九,果真是拉拉?!
“凌姐姐,御凉城里的官话和乡下人的土语有所差别,蔻色想自己一定是误会什么了。”颜蔻色被凌潋滟直白的说辞吓了一跳,,“不知姐姐的意思是?”
“我只爱女人。”凌潋滟是个直爽人,她马上接口说。
颜蔻色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在顷刻间如遭雷击,古代对同性恋已经开放到这个地步了吗?如果是,凌潋滟也不至于把红玉支开才告诉自己,若不是,她为什么单单要告诉自己呢?她讨厌替人保守秘密,那很累。
“哦,”颜蔻色也是有见识的人,尽管心里波涛汹涌,脸上的神色却依然是淡淡的,“姐姐把这件事情告诉蔻色,不知是要蔻色怎么做呢?”
凌潋滟的神色怪怪的,不一会儿,她干脆停了下来,转身直面颜蔻色,“蔻色,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有孕在身吧?”她问,言语里没有任何攻击性。
颜蔻色也直视她,望进那双线条刚毅却又深沉好看的眼睛里,她到底想说什么呢?为什么眼里的情绪好像那么多,却又好像没有什么呢?
“姐姐说笑了,蔻色没有那个福气,何来身孕之说。”颜蔻色说,做出真诚的样子。她是个善良的人不假,却不得不说谎,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时空里,能保护自己的也只有她自己罢了。
“恕潋滟眼拙了。”凌潋滟也不跟颜蔻色争辩,谁也叫不醒装睡的人不是吗?只是继续自己的话题:“潋滟的情人是个女子,王爷也知道。”
嗯?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蔻色不明白。”颜蔻色装傻,开玩笑,人最好不要为明知道不是好事的事情好奇,否则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女子和女子欢好是违背道德伦常的事,是被世俗所不容的。”凌潋滟简直是穷追不舍,她越是不想知道,越是要告诉她。“潋滟虽贵为郡主,是当今圣上的表妹,可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依然是皇家的耻辱,轻则被逐出灵狐国境,重则斩首示众。”
“怎么能那么庸俗!”颜蔻色忍不住打抱不平,“爱情的事情是超越性别界限的,爱男人就对,爱女人就天理不容了吗?男欢女爱就对,女人间有共同的思想态度而相怜相惜,就是错误的吗?所谓的道德伦常,不也是因为定规矩的祖先爱的是异性不是同性吗?”
如果定“道德伦常”的人是个Gay或者拉拉,那不是要把异性恋的“狗男女”沉猪笼?颜蔻色郁闷地想,她一激动发表起来现代人的演说来,也不知道凌潋滟能不能听得懂。
“蔻色,你真是这么想?”凌潋滟诧异地看着她,眼神里似乎有莹亮的液体要涌动出来。她……听懂了?还很感激自己?额,不要啊。颜蔻色在心里碎碎念,嘴上却说:“蔻色虽然才疏学浅,倒也不是狭隘之人,让姐姐见笑了。”
凌潋滟的眼圈都是红的,颜蔻色看到心里很同情。在各方面都开放了的二十一世纪,要维持一段为世俗所不容的感情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些同志跳楼的、割腕的、最后不得不隐瞒自己的性取向跟异性结婚的有多少呢?何况在这样封闭的时空,要坚持自我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她凌潋滟看上去再强大也不过是个女人,一个人强撑着,也实属不易吧?
☆、四十,拉拉的养成计和出柜史
“瑞王爷可知道姐姐另有所爱?”
“自是知道的,王爷名义上是夫君,实际上算是潋滟的救命恩人。”
……
凌潋滟也不知是被什么样的冲动驱使着,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细手握住了颜蔻色雪白的腕子,开始娓娓道来。细说之下,一头雾水的颜蔻色慢慢地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凌潋滟的母亲和先皇是一个祖父,论辈分她是凌霄寒堂姑家的女儿,又按照凌家人不论男女与外姓人通婚生出的子女都要性凌的规矩随的母姓。她比凌霄寒小三岁,因为自小做男儿装束打扮,擅长刀剑弓马,小小年纪便长了一副巾帼英雄飒爽的模样,深得先皇和皇后喜爱,快五岁时母亲端郡主去世了,皇后怜惜,便把她留在了宫里给凌霄寒陪读。
而凌霄寒是皇室十兄弟里不论相貌风度、才华气质还是性格脾性跟先皇最为接近的一个,深得先皇的宠爱。又是嫡出,上面有当太子的亲哥哥和当皇后的母亲罩着,自然是从小说一不二,嚣张跋扈得紧。可凡事都有例外,一开始他也是不喜欢凌潋滟,慢慢地就亲厚了起来——前提是凌潋滟在他的手下当了几年的跟班,摸透了他的脾气脉门,也学会了怎么顺他的意。欧阳怀远能跟他成为生死之交不也是这个理儿吗?
“我在宫里长到十三岁,在王爷身边一呆就是八年。那时候什么都跟着他学着他,不管是读的书,看的乐谱、图画、剑法,甚至是练得武功,跟的师傅都是一样的。那时候的王爷在我眼里就像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