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莲记 作者:dnax》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狱莲记 作者:dnax- 第13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自己出门去了。
秦追在床上睡了一日,全身乏力,口干舌燥肚饿难忍,想起来又动不了。直到傍晚,江轻逐才回来。秦追听他在门外对店伙吩咐几句,片刻后进了房,独自坐在桌边喝茶。秦追想问他要水喝,张了几次口却没半点声音。他转头瞧江轻逐侧影,见他对着桌上茶盏发呆,不知在想些甚么。过了半晌有人敲门,江轻逐起身开门,店伙小心翼翼端了个大碗进来。秦追不知碗里是甚么,江轻逐拿了凳子摆在床边,将大碗放在凳上,看他一眼又转身出去。
秦追瞧碗里黑漆漆的,一股药味传来。他心中一暖,竟生出些力气,扶着床慢慢坐起,将药碗捧在手里,张口喝了下去。药汁虽极苦,喝下肚却暖暖的,秦追伸手摸伤口,也无半点湿濡之感,已包扎得十分妥当。他坐在床上瞧着空碗,心想江轻逐虽待他冷漠,却仍肯细心为他抓药治伤,若姚家凶案的误会能解开,仍可与他重修旧好,想到这里虽觉伤痛难忍,但一来无性命之虞,二来已将心中所藏的话说清,反而没了牵挂,心头一宽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半夜时分。秦追抬眼望去,江轻逐和衣在桌边打盹,想到前几日在高升客栈,二人互谦互让,不由心中感慨思绪万千。此刻他与江轻逐似友非友,似敌非敌,自己醒着和他无话可说,反不如睡着了眼不见心不烦。他瞧了一会儿,忽然又想,从此之后,这人在世上再也没有亲人,孤孤单单委实可怜。江轻逐性子古怪,眼高于顶,也没甚么知心好友。秦追越想越后悔,若那时多留意些,说不定便能救下姚家父女,可事已发生,悔之晚矣,想着想着又有些倦,索性闭上双眼多睡一会儿。
次日再醒,江轻逐在床边瞧着他,见他醒来,冷冷道:“睡够了没有,今日要赶路,这就走吧。”秦追由他拉了起来,下楼到乌雪身边道:“你养的这匹野马真难对付,再不听我使唤,我一剑砍了它。”秦追心道,原来是乌雪不听话,不让他上马,心中不禁好笑,便撑着身子到乌雪身旁轻轻抚它颈背,哄了半天才转头对江轻逐道:“好了,乌雪以后不与你作对,听你的就是。”江轻逐道:“我不稀罕。”说完推他上马,自己仍坐在后边。出了这镇子,江轻逐每到集镇村落总要停下歇息,找人替秦追煎药换药。秦追重伤之余马不停蹄多番劳顿,甚感吃力,伤势虽有好转,脸色却一日比一日差。江轻逐极少说话,有时停下休息,瞧他容颜憔悴,脸上没半点血色,也有些焦虑。
这一日走到半途,头顶太阳照着,秦追却觉浑身发冷,头疼欲裂,昏昏沉沉险些从马背上跌落。江轻逐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捞住,触手竟有些滚烫。他心中烦闷,下马到路旁溪水中取了些水给秦追喝,面色不虞道:“怎么了,别又装腔作势误了我行程。”秦追道:“我有些倦,你将我绑在马上再走,不会耽误你赶路。”江轻逐冷哼一声道:“说得轻巧,你半路死了,岂非还要怪我害你。”秦追蹙眉不语,歇了一会儿道:“我好了,走吧。”江轻逐伸手探他额头道:“脸色白得死人一样,还走甚么,索性这一次歇够了再走。”说罢将他翻下马背放到路边树下,自己也坐着闭目休息。
秦追平日身体强健极少得病,这回一伤上加病十分凶险,身上忽冷忽热,难受异常。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虽醒过几次,似乎有人喂他喝水,喝完却又人事不知。终于有一刻,醒来觉得身上轻了许多,手脚也有了力气,他年轻体壮,内功深厚,休息得当纵然有伤也好得比寻常人快。
秦追坐起身来,瞧天色已是傍晚,身边却只有乌雪在。爱马过来低头轻嘶,伸出舌头舔他手背。秦追轻轻摸它脑袋,笑道:“我又没死,垂头丧气做甚么?”忽听身后有人道:“虽然没死,也和死人差不多了。”秦追仍有些乏力,懒得理他,江轻逐提着只野兔,到河边用剑宰了,剥洗干净,回来架在火上烤。秦追瞧他拿宝剑做屠夫肉刀,想说话又怕惹他不悦,乌雪却不管这些,在一旁朝他打着响鼻。江轻逐抬头见一人一马都瞪着自己,脸色一沉,向着乌雪道:“看甚么,再看我连你也一起烤了。”
秦追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江轻逐听他一笑,又朝他看去。秦追道:“这兔肉你又不吃,何必杀生。”江轻逐道:“我是不吃,不过见不得你整日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秦追道:“我也不吃。”江轻逐不悦道:“杀也杀了,不吃也得吃。”秦追瞧了瞧天色,略有些歉意道:“天晚了,怪我又耽误一日。”
江轻逐哼了一声道:“你睡了两天一夜,怎么自己一点都不知?”秦追大吃一惊,不信道:“我哪有睡这么久。”江轻逐道:“我骗你做甚么。”秦追皱了皱眉不说话,江轻逐不会主动套近乎,两人默默瞧着火堆,不一会儿肉已烤熟了。江轻逐拿来放他面前,秦追大病初愈,嘴中苦涩,对这无盐寡淡的肉也没胃口,但瞧江轻逐忙了半天,不忍拒绝,便承他情拿来吃了。
一夜无话,次日起身,秦追精神大长。江轻逐在溪边喂马,乌雪虽不再与他作对,却总对他不理不睬。秦追到溪边掬水洗脸,听江轻逐道:“不错,这样好多了。”秦追不知他说甚么,抬头望去,江轻逐道:“前几日惨白着一张脸,像是我故意虐待你。”秦追被他说得有些窘迫,便道:“多谢你日夜照料。”江轻逐道:“不必谢我,我不过是要你心服口服,若你是真凶,也别怪我下手狠毒。”秦追道:“罪证确凿,我绝不抵赖,若无证据,你便不能当我是凶犯。”江轻逐爽快答应,牵了乌雪过来送他上马,尔后自己也要上去,岂知乌雪突然发力,猛地向前窜出,竟让他这一骑落了个空。江轻逐大怒,脚下一点往前纵跃,伸手抓住马尾用力一扯。乌雪疾驰之下忽然遇阻,几番翻腾却甩脱不开,情急之下倒退几步,人立而起长声嘶鸣。秦追人在马上,他大病初愈,手上欠力,乌雪受惊险些将他甩下地来。江轻逐见他危险,连忙松手,又发足一蹬跃上马背,紧扯缰绳道:“这野马疯了,下个镇上我就将它卖了。”
秦追稳住身子,轻抚爱马鬃毛,对江轻逐道:“乌雪与你不熟,不肯让你骑,过些日子熟了就不会这样,你何必与它计较。”江轻逐哼道:“不让我骑,我宰了它。”秦追知道他说着玩,便拍拍乌雪颈背道:“听见没有,现下连我都要瞧江爷脸色过活,你若不听他话,他要宰了你了。”乌雪晃晃脑袋,不知有没有听懂。江轻逐双腿轻轻一夹,它便朝前急奔而去。这马儿被江轻逐治了多日总是不情不愿,此刻主人下令,它发力疾驰越跑越快,连跑两个时辰。江轻逐从未骑过如此快马,一时只觉意气风发爽快不已。他怕马儿跑累,拉了缰绳要停,秦追道:“乌雪爱跑,你让它跑个痛快,累了它自会停下。”如此又跑了一会儿,渐渐瞧见前方有城镇的模样。
秦追这几日看路途方向,知道江轻逐要去姚家,过了方才的山路,瞧界碑已是陈家集地界了。到了客栈下马,江轻逐将缰绳扔给店伙,向掌柜要了间房。秦追跟他上楼,见客栈外来了个小姑娘。这姑娘一身粗布衣裙,瞧身段样貌,不过十二三岁年纪,站在门外左顾右盼。秦追见她小小年纪只身一人,便多看了两眼。这时正巧有个地痞路过,瞧这姑娘眉清目秀机灵可人,动了歪念,笑嘻嘻道:“小妹子,你怎的一个人在这儿,跟我回去吃酒罢。”
姑娘一惊,变色道:“我不认识你,怎么能跟你回去。”地痞嬉皮笑脸道:“不认识,吃了酒就认识啦。”说着伸手去扯她袖子,姑娘推不过,只道:“我不去,我不去。”她吓得花容失色,周围人见了纷纷摇头,却无人出来帮忙。秦追正要下楼打发地痞,江轻逐一把拉住他道:“不用你管。”秦追道:“这痞子欺负弱女,怎能不管。”江轻逐硬将他拉到楼上,秦追还想分辩,眼前一花,楼下传来“啪啪”两声脆响。江轻逐跃下楼,抬手两个耳刮子朝那地痞脸上扇去,又一脚将他踢出门外老远,道:“滚远些,不许回来,倘若再来,我要了你狗命。”那地痞被他一吓,连滚带爬就跑了。江轻逐转身上楼,楼下店伙客人都不出声,心想这人脾气当真暴躁,不过倒痛快治了那下作痞子。
秦追在楼上看见心中解气,微微一笑。那姑娘逃过一劫,直盯着江轻逐瞧。秦追又想他少年英俊,出手不凡,姑娘见了难免心生好感,也不以为意,先进房休息去了。江轻逐唤来小二吩咐煎药送水,秦追在房里听他道:“明日我要去姚家庄,你随我一道去。”

第九回
秦追早知他要回姚家庄,点了点头道:“也该去瞧瞧,或许会有甚么眉目。”江轻逐道:“那天夜里我急于追你,事后又忙着料理义父后事,姚家上下一直未曾细看,明日你在我身边,不得离开半步。”秦追心知他怕自己暗中将证据毁去,反正心中坦荡,答应道:“我一定寸步不离。”
江轻逐坐了一会儿,忽然道:“方才那姑娘,我瞧着有些眼熟。”秦追道:“看她行走举止,应该不会武功。”江轻逐点头嗯了一声。秦追道:“小小女孩儿既不会武,只身一人拿着包袱在街上走,岂不危险?”江轻逐心有疑惑,苦思冥想不得其解,只得作罢。秦追剑伤未愈,行动仍有不便,正解了衣衫自行换药。江轻逐见他揭开白布,胸前伤口红得发黑,虽已收口,模样着实可怕,不由皱了皱眉道:“这伤好得这么慢。”秦追伤得极重,一路颠簸至此若非身体强健早已撑不住了,这几日只要在客栈落脚,江轻逐都将床铺让给他睡,自己不是桌边打盹就是窗下和衣凑合。秦追只念他的好,知道他嘴上刻薄,心地极好,便处处让着他些,过往的事绝不计较。
江轻逐见他不答,只当他心里有气不屑与自己说话。他心高气傲,不爱看人脸色,转身出门去了。秦追不知哪里又得罪了他,心想明日要去姚家,今日便得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当下理好伤口和衣而睡。
江轻逐直到傍晚才回来,见秦追睡得正沉,就独坐窗边发愣,因心中有事全无睡意,就这么一直坐到天亮。秦追醒来不知他整晚没睡,见他双眼泛红定又在想姚家灭门之事,心中好生难受,不知如何劝解。二人一起下楼,到了门外,秦追见乌雪身旁立着匹红鬃马儿,虽不是甚么良品神驹,却也十分精神。江轻逐道:“你这马讨厌得很,我不爱骑它,昨日又去集市上买了一匹。”
这几日二人都是同骑乌雪,秦追明白江轻逐怕自己伤重无力拉不住缰绳,如今伤好了大半,自不必再两人一骑,心中竟有一点失落。此去姚家路途不远,穿过山林便是姚家后院,秦追边走边瞧,那日夜斗情景又历历在目。将近晌午,二人来到姚家后院外,秦追见院门紧锁,便道:“听说这山里有盗匪出没,要不要雇些看守,也好照看姚前辈的财物。”江轻逐道:“上回我粗略瞧过,家中值钱的东西早已搬空了。”秦追皱眉道:“莫非姚前辈尚未去世,东西已被搬走了?那些黑衣人行事诡谲,并非寻常盗匪,要找东西也不至如此,就算当真见钱眼开怎么还会给你留下赤秀剑。”江轻逐道:“你仔细瞧过我这剑么?”秦追道:“险些丧命在你剑下,就算瞧得不仔细也差不了多少。”江轻逐伸手拔剑,赤秀剑秦追见过两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