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的敌人比你们强呢?”女侍说。“马烈丝主母会哀求蜘蛛神后拯救你们这个可怜的家族吗?”
“不!”马烈丝大吼道。“我们将会借着罗丝女神赐与我们的力量来和敌人作战。即使敌人比我们强,我向罗丝女神立誓,他们将会为了攻击杜垩登家族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神后侍女再度陷入失神状态,和它原先所属的界域,一个比魔索布莱城还要黑暗的地方沟通。马烈丝紧握着在右方布里莎的手,以及在左方维尔娜的手。然后她们把这股力量依序传递给圆圈最后的玛雅。
“蜘蛛神后的确对你们的行为感到欣慰,马烈丝·杜垩登主母,”侍女长篇大论地说。“相信当战争开始的时候,她将会赐福于你们家族,也许……”最后两个字所留下来的模糊空间让马烈丝感到不安,只能接受罗丝女神在任何时候永不给予任何承诺的事实。
“那么我的问题呢?”马烈丝大胆地抗议道,“我召唤您来的理由呢?”
一阵强光让四名牧师目眩。当她们的视线恢复之后,她们发现腊融妖又再度缩小,又从玛瑙碗中瞪着她们。
“蜘蛛神后不会告诉你们已经知道的答案!”神后侍女宣布道,从异界传来的声音带来强而有力的压迫感,毫不留情地刺进黑暗精灵的耳朵。火焰又再度冒出刺眼的光芒,蜡融妖跟着消失了,让那珍贵的碗碎成无数的碎片。
马烈丝捡起一片较大的碎片,往墙壁掷去。“已经知道了?”她愤怒地大吼。“谁知道?我的家族中有谁胆敢对我隐瞒这件事实?”
“也许知道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发现了这个秘密,”布里莎插嘴道,试着让母亲冷静下来。“也许她才刚发现这个消息,还没有机会向您报告。”
“她?”马烈丝主母怒目道。“你说的会是哪个‘她’,布里莎?我们都在这里。我的女儿中有哪个家伙会笨到忽略了对我们这么明显的威胁?”
“不,主母!”维尔娜和玛雅异口同声地大喊,两人看见母亲越来越暴躁的脾气,都同时失去了自制力。
“我从来没有注意到任何的蛛丝马迹!”维尔娜说。
“我也没有!”玛雅跟着说。“我这几周以来都在您身后,我看到的迹象并不会比您多!”
“你暗示是我遗漏了什么蛛丝马迹吗?”马烈丝面目狰狞地说,指节泛白。
“不是的,主母!”布里莎压过众人的喧闹大喊道。她的嗓门大到注意让马烈丝暂时平静下来,把注意力都转移长女身上。
“那么就不是‘她’了,”布里莎推断道。“那么就是‘他’了。你的某名儿子可能有了答案,又也许是札克纳梵和锐森。”
“是的,”维尔娜同意道。“他们只是低劣的男人,根本无法了解这些细节所代表的重大意义。”
“崔斯特和狄宁出城去了,”布里莎又说道,“他们参加的是出城的巡逻队。在他们所属的巡逻队中安插有所有位高权重家族的孩子,换言之,也就是每个胆敢威胁我们的家族都有可能!”
马烈丝眼中的烈火熊熊燃起,但她的外表却因为这合理的推论而放松下来。“当他们回到魔索布莱城的时候,带他们回来见我,”她指示着维尔娜和玛雅。“你,”她对布里莎说,“把锐森和札克纳梵带过来。家族的所有成员都必须出席,这样我们才会知道到底谁知道了什么消息!”
“包括了表亲和土兵们吗?”布里莎问道。“也许在我们近亲之外的人知道答案。”
“我们也该把他们召集起来吗?”维尔娜自告奋勇地说,她的声音中隐隐含着兴奋的气息。“所有家族的人,也就是杜垩登家族的战斗编制部集合起来吗?”
“不用,”马烈丝回答道,“别找士兵和表亲们。我不相信他们和这件事情会有所牵连。如果我们的近亲不知道,神后侍女一定会告诉我们的。询问我们根本已经知道的答案是让我很丢人的件事,我的家人竟然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她钢牙紧咬一字一句地缓缓把剩下的思绪说出。“我不喜欢丢人!”
崔斯特和狄宁不久之后同到家中,两个人都精疲力竭,很高兴冒险终于结束了。他们才刚走到通往房间那方向的走廊就撞上了从另外一边急匆匆赶来的札克纳梵。
“英雄已经回来了哇,”札克直视着崔斯特说。崔斯特并没有忽略他声音中的嘲讽之意。
“我们已经成功地完成了任务,”狄宁针锋相对地说,他因为札克没有理睬他而感到不甚高兴。“我率领着——”
“我知道那场冲突,”札克对他保证道。“城中的人已经传颂了无数次。快点离开,长子。我和你的弟弟有要事要处理。”
“我想离开的时候就会离开,”狄宁怒目道。
札克瞪了他一眼。“我想要和崔斯特谈谈,也只有他能听,你还是离开吧。”
狄宁的手放到了剑柄上,这可不是个聪明的选择。他还来不及把剑从鞘中移出一寸,札克纳梵就单手赏了他两个巴掌。另外一只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匕首抵着狄宁的咽喉。
崔斯特惊讶地看着,确信如果继续下去,札克一定会杀死狄宁的。“如果你还想活命,”札克再度说,“滚!”
狄宁双手举起,缓缓后退。“马烈丝主母会知道这件事情的!”他警告道。
“我会亲自告诉她的,”札克对他笑道。“你认为她愿意为了你这个蠢蛋费心吗?马烈丝主母认为家族中的男性应该自己决定地位的高低。快滚!等你有了敢挑战我的胆子之后再回来。”
“跟我走,弟弟。”狄宁对崔斯特说。
“我们有事要处理。”札克提醒崔斯特。
崔斯特看着两人,先打量着狄宁,然后看着札克,震慑于这两人之间高涨的杀气。“我留下来,”他决定道。“我和武技长的确有事情要作个了结。”
“随你便,大英雄。”狄宁转过身,怒气冲冲地离开。
“你又多树立了一名敌人,”崔斯特对札克说。
“不差这一个,”札克豪迈地笑着说,“在我气数告终之前,我还会树立更多的敌人!不用替我在意这么多。但是,你的行为已经勾起了你哥哥的妒意。该小心的是你。”
“他摆明了恨你入骨,”崔斯特继续道。
“我死了他一点好处都没有,”札克回答道。“我对狄宁不构成威胁!但是你……”他故意留下让对方思索的空间。
“我为什么会对他造成威胁?”崔斯特抗议道。“我又没有什么想和狄宁争的。”
“他有权力,”札克解释道。“现在他是长子,但这是他努力夺来的位子。”
“他杀了诺梵,那位我从来没见过的哥哥。”
“你也知道?”札克说。“也许狄宁怀疑有另外一个次子会依样画葫芦成为杜垩登家族的长子。”
“够了!”崔斯特厌倦了这愚蠢的晋升体系。札克纳梵,你对这到底知道多少,他想。你杀了多少人才获得目前的地位?
“地元素,”伴随着话声,札克低声吹了声口哨。“你今天打败的是个强悍的敌人。”他深深一鞠躬,毫无疑问地展露了对崔斯特的讥笑和轻蔑。“这位年轻的英雄下一步有什么计划呢?也许是个恶魔?除掉某个神人?我想没什么可以阻止——”
“我从来没听过你说过这么无聊的话,”崔斯特不屑地说。现在轮到他反击了。“难道除了我哥哥之外,我又勾起其它人的妒意了吗?”
“妒意?”札克大喊道。“把你的鼻涕擦干净吧,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我除掉过数十个地元素!恶魔也是我的刀下亡魂!不要太高估你那穷酸的丰功伟业。你只不过是个流着战士之血的种族中一名小小的战士。忘记这一点会让你送命的。”他刻意加强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用讪笑的语气;这让崔斯特开始思索他和武技长相约在练功房中的‘切磋’将会有多真实。
“我知道我有多少斤两,”崔斯特回答道,一还有我的极限在哪里。我已经学到了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我也是,”札克反斥道,“不过时间比你长了几百年。”
“练功房在等着我们,”崔斯特冷静地说。
“在等着我们的是你母亲,”札克纠正他。“她命令我们全都到神堂集合。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们会有时间可以作个了断的。”
崔斯特一言不发地走过札克身边,怀疑他和札克的刀剑将会替这段对话画下一个句点。札克纳梵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人?崔斯特思索着。这是在他进入学院之前苦心孤诣训练他的恩师吗?崔斯特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是因为他知道了札克的恶行才会对他另眼相看吗?或者这是从他自学院回来后,武技长的态度才有转变呢?
长鞭破空的声音把崔斯特从沉思中打醒了。
“我是你的侍父!”他听见锐森说。
“那又怎么样!”一个女性的声音说,这是布里莎的声音。崔斯特溜到下一个转角处,偷窥着另外一边的景象。布里莎和锐森两人撕破了脸,正僵持不下。锐森赤手空拳,布里莎则拿着蛇首鞭。
“侍父,”布里莎轻蔑地笑道,“三个毫无意义的头衔。你只不过是借种给主母的种猪而已,除此之外别无它用。”
“有四个孩子是我的种,”锐森辩护道。
“三个!”布里莎纠正道,再度挥动着鞭子加强她的语气。“维尔娜是札克纳梵亲生的,不是你的!诺梵已经死了,只剩下两个。其中一个是女性,因此地位比你高。只有狄宁地位在你之下!”
崔斯特靠着墙,看着他刚刚走过的空旷走道。他一直怀疑锐森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个男人根本对他毫不在乎,从来没有责骂、赞美过他,也根本不曾给过他任何建议或训练。但是,听见布里莎亲口说出……锐森又不否认,这可是完全不同的另回事了!
锐森慌忙地想要找论点反击布里莎伤人的话语。“马烈丝主母知道你的想法吗?”他暴吼道“她知道自己的长女觊觎她的头衔吗?”
“每名长女都想要主母的头衔,”布里莎对他笑道。“马烈丝主母如果毫不知情那才可笑。我保证她知道得清清楚楚,我也是一样。当她因衰老而失去力量的时候,我将会继承这个头衔。她知道这件事,也接受这个事实。”
“你承认将来你会杀了她?”
“如果不是我,就是维尔娜。如果不是维尔娜,那么就是玛雅。这就是我们的作风,愚蠢的男性。这是罗丝女神的教诲。”
当崔斯特听见这段邪恶的对话时,他胸中的怒气几乎快要破腔而出,但他依旧忍住,静静地待在角落。
“布里莎不可能耐心地等候衰老让马烈丝失去力量,”锐森大吼着,“一柄匕首就可以办得到的事情,何必等那么久?布里莎现在就想要坐上主母的宝座!”
锐森接下来发出的声音成为连续不断的惨嚎声,六头的蛇首鞭如雨般落在他的身上。
崔斯特想要插手,想要冲出去把两个人都打倒;但是,当然他不行。布里莎的一举一动仿佛是被揭穿一样的难堪。布里莎现在的作法就是她自小所学的,也就是确立她支配锐森的权力。崔斯特知道,她不会杀死他的。
但是万一布里莎打红了眼怎么办?万一她真的杀死了锐森怎么办?在崔斯特心中开始不停增长的空洞中,他怀疑自己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