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待与东风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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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待与东风约-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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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空,只留下一张床,并将我的双手双脚全部锁住,连让我自杀的机会都没有。从那以后,便开始了我人间炼狱般的生活。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的折磨,都是难以想象的。人生就是这样毁了,什么男人的尊严,什么理想什么抱负,在那半年里,被迫接受的是难以想象的屈辱与羞耻。每日如腐尸一样的活着,唯一能做的便是瞪着双眼,仇恨地看着那些人,我清楚地记得每一个进出那个房间的人的嘴脸。我发誓,只要有朝一日,我能活着离开那里,我一定会让这些人下十八层地狱。直到半年后,‘夏之洛’再一次出现,我终于离开了那里。但她却告诉他,她不是夏之洛,并给了我一笔钱和一份写满了人名的名单,将我和母亲送出京都,但离开京都没有多久,母亲便去世了。之后我离开了家乡,一路漂泊到了白虎国,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母亲去世,留下他一个人生不如死的活在人世间,有那么一刻,他想过追随母亲而去,但是让他放弃轻生的念头,却是那份名单。
  “知道那份名单是什么吗?”他涩笑。
  品妤怔住了,瞳孔微微收缩。
  看着他痛苦而带着恨意的笑容,她顿时便明白,原来在山洞里,她无意中看到的好份名单,竟然是那些客人的名单。
  看她的表情,他便知道她已经明白那是什么。他又笑:“你知道吗?如果没有那份名单,我想这世间早已没了一个叫司行风的人。”但也正是这份名单,将他真正推进地狱,万劫不复的地步,如今的他,是个满手沾满了血腥的刽子手。
  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然后对他说:“别说了,别说了,就当我求你别说了。”
  他抽出手,点在自己的唇边,做了一个噤语的手势,“嘘,你今晚的角色就是做一个倾听者。”说到这里,他沉默了,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独自一人陷入那段回忆。
  夏之洛给他的银票,他全部撕了,那种肮脏的钱,他一分都不会用。到了白虎国,无处可居,便留宿于寺庙中。住持师傅说他尘缘未了,身上的戾气太重,若是长时间深入泥沼,不能及时回岸,将会万劫不复。
  后来,他无意中偶遇前来上香的贵妃娘娘花清琳,同样又是一个爱慕上官寻的女人。这个女人同样也来自于金碧皇朝,只曾受夏之洛陷害,与三皇子上官寻无缘,而赌气远嫁他乡,嫁给了声名昭彰的西陵川。
  初见到花清琳的那一刻,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满满的难以置情,便立即想到夏之洛。可见对花清琳,最初,他从未有过好脸色。只是花清琳与夏之洛不同,是个可怜的女人,还是个痴情的人,虽然嚣张跋扈,虽然将他当成曾经暗恋的对象,但对他却是真心实意的好,若是说为他去死,他相信她一定愿意。他之所以后来信她,是因为他和花清琳有着一个共同的敌人——夏之洛。
  花清琳拥有王宫中所有女人所没有的法码,便是白虎王西陵川唯一的子嗣,年仅一岁的西陵伏。保住花清琳这个外族女子在后宫的地位,保住她的皇子,这是他想翻身的契机。但只凭花清琳,还不能实现他的期望。能够帮他达到目的的,就只有西陵川。
  西陵川要的是稳住西陵家的天下,要的是唯一的子嗣登上王位。
  他出卖了所有,甚至出卖灵魂,承诺替西陵川平外戚内乱,铲除判党奸细,而将自己拱上风浪的尖上,几次大难不死,终于换来了如今的权势与地位。
  所有一切,目的只为复仇。
  每天夜晚,他看着那份名单,他看着那些人名,恨不能将内心的仇恨化作团团火焰,将这名单上的人统统烧死。
  每当回想起撷香阁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他都不知道那段日子是怎么煎熬过来的。他恨夏之洛,恨那个从未谋面却跟自己长得很像的男人上官寻。在得知上官寻为救夏之洛坠崖的那一刹,他受到了沉痛的打击。他不明白,为何那样一个蛇蝎心肠又疯狂的女人,会值得这个男人爱得那样疯狂,甚至甘愿舍弃自己的生命,而换回她的命。这个问题他一直苦想了五年,怎么也想不通。
  直到重遇夏之洛,他发现令他惶恐的事实,真正的夏之洛早在几年前已经死了,而现在活在夏之洛身体的女人是来自异时空的陌生人,将他从炼狱里救出来的也是这个陌生人。
  他想了五年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却在那一刹明白了,上官寻爱的不是那个疯狂的夏之洛,而是另一个人,这个人是他的恩人,他却疯狂地折磨了她一夜。
  他痛夺,他矛盾,这么多年的折磨,究竟算什么。所以,他宁愿相信那个女人说得全部是假话。不管她是谁,他都当她是夏之洛。
  仇恨的火种只会在他的体内生根、发芽、燃烧。
  他曾经对天发过势,只要他一天不死,他便要那份名单上的所有人都下十八层地狱。
  住持师傅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如今他已经坠入仇恨的深渊,难再爬上来。
  如今只差最后一个该死的何文虎,他便不用在深渊边缘苦苦挣扎了。
  品妤见他半天不说话,担忧他,于是偏过头看他,只见他目光无焦距的看着半空发呆。
  她轻轻叫了他一声:“侯爷……”
  司行风回过神,调整了个舒适的位子,抱着她的双臂收紧。他将脸埋在她耳后的发间,幽幽地叹着气。
  品妤咬着唇,想了想,便道:“如果有事埋在心里比说出来还要痛苦,那就说出来吧。”
  司行风抬起头,暗吸了一口气,贴着她的发际,似是自嘲:“人生在世有很多事都身不由已,不想去做,却又不得不做。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牵扯无辜的人进来,是不是很卑鄙?”
  品妤咬了咬唇,他这话是指她么?她早已不后悔遇到他,也不后悔随他出宫。
  她淡淡地道:“你能救那么多人,何故要为难无辜的人呢?既然为难,那就不要做。”
  司行风回过神,不禁皱眉,遂问:“为何?”他想知道自己矛盾纠结的原因所在。
  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会有仇恨,只因为放不下。若是一辈子放不下,一辈子都要生活在痛苦之中,一辈子都不开心。既然好不容易重新活过来,为何让这个全新的生命,跟随着曾经的痛苦生活一辈子呢?”
  她知道撷香阁失火的事,李老鸨的死,定与他有关。虽然她能明白他内心无法弥合的痛,但她不希望他一辈子生活在仇恨中。一辈子放不下,一辈子活在仇恨中,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他又一阵失神,口中不停地重复:“你不会明白,你不会明白……”
  她抿唇,决定避开这个话题,于是转问他:“其实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对吗?”
  他恍神,目光幽远地看向桌上的烛台,隔了一会儿才道:“不是。我的家乡在金碧皇朝的西南方向,往西北走一点,便与白虎国接壤。这里,只是后来方便做事而建得宅子。”
  她以为是他的家呢,原来是后建的。她不禁又问:“那为何取名苏园呢?还是说你本来姓苏,单名一个穆字?”
  他说:“不,司行风是我的本名。我娘姓苏。”
  原来是这样。她不禁想,建立苏园,是一种缅怀和思念吧。
  “这里很美。”她由衷地赞扬。
  他笑而不语。
  她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渐渐,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开来,空气突然之间变得稀薄起来。
  耳边吹拂着阵阵热气,品妤不敢太用力的呼吸。原本轻微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起来,她整个人紧张至极。
  他的双臂收紧,她在他的怀中感觉快要透不气来。就在她以为快要被勒断气的时候,他却将她的身体扳了过来。
  她抬眸看他,他的脸庞近在咫尺,烛火的光亮被他的身体挡去了大半,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直到唇角上温热的触碰,她仿佛听到了心掉落深谷的声音。
  这个吻就像是点点火星一样,遇到炙热的空气,一下子燃烧起来,速迅地将她和他点燃了。
  他说过他不会强迫她,可是他却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诱引她。
  他极其的温柔。
  十指的紧扣,身体的交缠,韵律的默契,他带给她的是前两次不曾体会的感觉。空洞的身体一下子被填满,就在颤动的那一瞬间,仿佛她已不再是她,身体没了重量,轻飘飘的浮上了半空……
  
  第四十二章 利箭无情(一)

  ……》
  自从那一晚过后,每到夜幕降临,司行风便会出现在品妤的房中,似乎他与她同房已然成了种习惯。
  但是,只要天一亮,他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冷漠的平远侯爷。偶尔与他视线有交汇的时候,他最多只看她一眼,然后迅速移开视线,不再看她。即便是只有两人独处的时候,他依然是那种不冷不淡的态度。然后到了夜晚,俨然又成了另一个,温柔而热情,与白日里是完全两个不同的人。
  她渐渐恍惚,她是不是沉浸在自己构建的一个美妙的梦境中,不肯醒来?
  又是一个似梦似幻的夜晚过去了,她从睡梦中醒来,屋外的光亮将屋内照得通透,已是晌午。
  她坐起身,丝被不经意地滑落,一阵凉意直向她袭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体未着寸缕,她惊惶地将丝被拉至胸前,瞪着眼睛,看着丝被上的花纹,一阵失神。
  若不是身体的酸痛,让她回想起昨夜是怎样的纵情,她不禁怀疑昨夜又是一场梦。
  脸颊不禁变得滚烫,这么多年来,她从未有睡过头,今日却是破天慌第一次。
  她未曾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一步,从意识到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他的那一刻起,她便不断地压抑着自己情感,不让它在他的面前泄露。可悲的是,她发现无法避免的面对他的时候,她依然控制不住,深深沉沦。
  她涩涩地笑了笑,她真的不再是以前的她了,如今的她越想越多,越想得到却越是得不到。她变得贪婪了。这样不好。
  她咬着唇,迅速地穿起衣服,下了床。
  最初的时候,她会担心丫环小厮们撞见司行风从她的房中离开,后来她发现她的担忧根本是多余的。苏园上上下下早已知晓她与他的关系,就算是某一日他宣布纳她为妾,也不会有人觉得惊讶。
  别人怎样看她,对她来说,都无伤大雅。她本就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和想法,只是担心这事若是传出去,或多或少会烦扰到他。她不想因为这事,而让他烦扰。
  打扫完他的寝室与书房,她正打算去园内修剪一下蔷薇花,意外听到春桃和夏荷两个小丫头在花园内闲聊。
  春桃说:“哎呀,吓死我了,方才公子的脸就跟锅底一样的黑。我到苏园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公子发这么大的火。”
  夏荷说:“可不是,就连老夫人忌日的时候,最多也只见着公子喝酒,喝多了便是睡觉,也没见着像方才一样。也不知他跟那许家小姐是怎么了?”
  春桃说:“是呀,公子这么些日子,对那许家小姐有多喜欢呀,每次那许家小姐来苏园,就跟招待皇亲贵戚一样,就连她身边的那个叫燕儿的丫头都耻高气昂的。可是方才,我看那许家小姐的脸就跟变戏法一样,红了黑,黑了白,怪可怜的。”
  夏荷说:“可怜什么呀。我觉得那许家小姐根本就配不上我们家公子,人长得娇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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