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深宫终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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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深宫终成灰- 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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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人留下,娘娘单独有话。”
  郑氏等人惊奇,于氏的脸上,却立马现出羡嫉和好(第四声)事的神情来,郑氏的眼神立刻压看向她,轻咳一声,带几个人叩拜而去。
  子钰单独跪在榻下,双手撑地,已有一刻钟了。她久未这样跪过,此时已是双腿麻颤,背上又开始发汗,只却是冷汗了。
  太后一直未语,好像又睡着了,陈嬷嬷也静默着,子钰不敢抬头,她撑着地,维持着低头躬身的姿势,看着自己额间的汗珠,掉落在光洁的地砖上,一颗,两颗……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太后虚弱的声音,“起来,扶她坐。”
  马上有人将子钰扶坐到一团凳上,子钰微一抬头,太后早也坐起,倚在榻子上,看着她。
  子钰双腿一软,又要跪下,太后抬了抬手,陈嬷嬷帮着说道,“好啦,恭人快坐着吧。”
  子钰这才踏实坐了,脸孔平放,眼睛却垂下。
  太后又端详了她一阵,缓缓开口道,“也不知我那皇儿,迷的你什么,”
  子钰闻言大惊,她下意识回头,却见下面的宫人,也早都清了个干净,屋子里,只余下太后、陈嬷嬷和自己三人。她此时心跳如鼓,抓着自己裙摆的双手,全是冷汗,面孔也雪白起来。
  她知道今日留自己,大有不好,果然听太后继续道,“哀家,要走啦,”子钰连忙跪下,将头紧紧贴在砖上,太后看着她伏地的背影,微微有些颤抖,笑道,“你,不怕么?”
  “怕!”子钰立刻抬头,脸孔雪白,眼仁乌黑,头发都汗湿了,但那目光,却如雪水般沁凉,太后眯了眯眼,没由来的,她喜欢那冰凉的眼神。
  她轻叹口气,“哀家知道,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可是,”她又抬了抬手,子钰身边,缓缓走来一个小宫女,手里端着一个茶碗,太后看向子钰,浑浊的目光里,却发出锐利的光,“哀家想要走得安稳,刘恭人,你能帮我,走得安稳么?”
  那碗,已经送到了子钰的鼻端,子钰瞪大了眼,她急促喘息着,颤颤接过。
  邱得意几乎是小跑着奔到慈宁宫,寝殿的门紧闭,守在门前的宫人们,都像泥塑一般没有声响。邱得意心跳得慌了起来,他抓住一个殿前的太监,“宁王府的家眷,进去多久了?”
  小太监有些迷糊,“回公公话,早已经走啦。”
  邱得意一楞,遂想到这小太监哪里知道里头还留了一人,忙又问,“走多久了?”
  小太监忙回道,“快一个钟头了。”
  邱得意顿时有些腿软,他盯着那门,考虑着要不要冲进去,却听门口有响动,抬头一看,陈嬷嬷走了出来。
  见到他,和那一脸焦急询问之色,陈嬷嬷并不吃惊,她立住身子,微微颔首致意。
  邱得意也站好,沉下脸,他摆好了架势,盘算着怎样让巷子内候着的两个太医把人带走,陈嬷嬷见状一笑,她走到门口一侧身,“恭人,老奴只把您送到这里。”
  邱得意一惊,一抬头,正是子钰走出了殿门,她脸色苍白,但身子却是稳的,见到他,也是一楞。
  “邱公公,”陈嬷嬷摆上了脸色,“皇上有什么吩咐么?”
  邱得意见子钰无事,忙平静下了脸色,并比平时多躬下了点身子,平静道,“皇上午间要来探望太后,让老奴来报。”
  陈嬷嬷点了点头,“知道了,娘娘很好,”说着看了子钰一眼,“请皇上放宽心。”说罢转身入内。
  乍一从从宫殿的阴影里走出,子钰只觉被阳光刺了眼,而再一秒,她仰起头,贪婪地呼吸这煦暖的光。
  邱得意一边轻声道,“请恭人随我来。”
  子钰立马有些警醒,她身上的衣服,已被今日的几重汗水湿透,此时听他一说,下意识的就要拒绝,而此时邱得意的目光,已经有了不满,子钰想了想,哑声道,“请公公带路。”
  乾清宫。
  宋宝金望着端坐在上的和帝,皇上眉间紧锁着,看来是心情不郁。他刚任首辅半年,虽朝廷上没出什么大事,但知太后病重、太子积弱,是为和帝的两桩心事,而今日所报之事,又与太子有关,眼见着他脸色越来越沉,不禁有些心慌。
  “朕竟然不知,太子竟愚昧到这个地步!”和帝忽将奏本往案子上一摔,抚住了额头。
  宋宝金赶紧跪下,“皇上息怒,太子宅心仁厚,是国之大善也,只要小心引导,将道理说通,其日必将成为圣主,依微臣看,此事还须与太傅好生商议……”
  和帝静默半天,方叹了口气,“也只能先这样了,下午你便与思圣一同前来。”
  宋宝金急忙称是,跪拜出去。一出门,却看到邱得意带着一女眷在厢房侯着,宋宝金与邱得意打了招呼,并不敢多看,忙匆匆退下。
  和帝仍然抚额大虑,太子良善,但君主过善是为可欺,而徐家势大,已成气候,自己在时,还可以压住,但百年之后,可怎生是好?!
  长叹一声,他抬起了头,一时觉得有些眼花,再一看,她已经盈盈拜倒,“臣妇拜见皇上。”
  子钰伏在地上,心内有些酸涩,刚那一眼,和帝比两年前在木达围场时,又清减了不少,本来就瘦削的身子,竟只剩下了架子一般。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何情绪,只跪伏着,不想站起。
  黄袍的一角,已到了眼前,子钰颤颤地抬起头,和帝伸出了手,她一怔,也伸手握住,站起了身。
  和帝看的她仔细,她长大了,额头、面颊,虽不如小丫头时带着点娇憨的婴儿肥,但却更柔和了,像有什么东西随着时光流逝,从内里融化了,流淌到脸上一般,显得更加柔润。她的美,本就有些湿润朦胧,带着点凉津津的颜色,年龄越大,愈发如此。
  和帝背转过身,“太后没对你怎样吧。”
  子钰轻摇头,仿佛他能看到一般。
  和帝回到座上,闲话了几句,忽状似不在意说道,“你们府里,叫淳于郭的,是有大本事的人,青廷与他都谈些什么,你可知道?”
  子钰低垂下头,她知他想问什么,静了静,抬头轻声答道,“妾身只知服侍王爷王妃,尽自己的本分罢了,哪里管这些爷们的事。”
  和帝的心中,顿闪过一点闷痛,他踱到她身边,柔声道,“你不喜欢我问这些?”
  子钰也站起身,偏过头,“是。”
  和帝笑了,他转过她下巴,眸子里带着几分满意,“你当真是一点都不怕朕啊,反而是对朕,最会使这小性子。”
  子钰有些懵懂,她楞了楞,是这样吗?有多少次,她是仗着他的,喜爱,做了多少大胆犯上的事,她实是知道他对她的……而为什么对那一位,撒娇可以,耍赖可以,却总是在关键时服软,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
  和帝见她朦胧着大眼,微叹一声,吻了上去,子钰惊跳着就要躲过,却被强制地固定住了头颅,迫她仰高,深深地吻住。
  子钰像是被钳制住的娃娃,她被迫着抬高了头,嘴唇在最初已经被咬住、分开,他的唇舌,舔吮过自己唇内的每一个角落,她有些恼怒,更多的是羞愧,她已经对男女之间的吮吻并不陌生,却还是快被对方掠夺得像是呼吸都快没了……
  终于被放开,子钰垂下头,大口得喘气,和帝见她小拳头抵着自己的胸膛,轻问,“月华的事,你还怪我么?”
  子钰全身漫过悲哀的无力,她摇摇头,“能怎样呢?您是皇上,别说月华,天下都是您的。”
  和帝心内一动,抬起她下巴,“你呢?”
  子钰对上他目光,没有答话。

  道如意

  子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醒不来。太后的脸,那张带着点蜡黄、像是被蜡油冻住了的冷漠脸庞,近得触到了自己的鼻尖,喉咙也像是被她扼住,嘶哑着问着自己——
  “你能帮哀家走的安心么?”
  啊!
  她在一片恐慌中猛然醒来,惊得失了话语,转过头,被笼在一片温暖的怀抱中,有声音焦急而又温柔得低语,“钰儿,宝贝,醒醒……”
  青廷看着怀里的人儿,她眼睛还空睁着,眼仁因惊恐变得很大,整个脸庞,还带着噩梦未醒的呆滞,青廷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将她揉紧到自己怀中。
  好一阵,子钰才回过神,她眨眨眼,明白了自己的安全,身子也放松下来,只声音还有些喃喃的,“刚才梦里头,那药,好像淋了我一身……”
  青廷抚着她背,轻嘘着,“都过去了,”拨过她头发,“头发都汗湿了。”
  子钰平静了一时,忽稍稍脱开他怀抱,黑暗中,她抓紧了他内袍的前襟,“我再也不要做什么人的软肋、累赘,再也不要!”
  青廷有些怔住,而她已经哭了出来,“太后说我让皇上分心,会影响他的判断,她说我狐媚惑主,只会被人拿来利用,将来害了他,还会害了你,”她拼命摇着头,“我再也不要这样做一个被人拿用的累赘,不要!”
  青廷见她激动,知今日之险实甚,虽不知太后最终为何没有杀她,但这惊吓,却是实实在在的。当下压住自己心内酸痛,将她重新环住,她哭得伤心,眼角、鼻头都红通通的,整个小脸水洗过一般,更显得人娇弱无力。
  青廷吻住她唇角,轻声道,“我们不怕,”将她搂紧,一点一点吻着,“我会保护你!”
  子钰睁开眼,黑暗中,就着点月色,他的眼神浓郁而清澈,看她平静了些许,轻笑却坚定,“我们再也不让这样的事发生,嗯?”
  子钰吞了吞嗓子,她声音微弱却也坚定,“王爷,我必也得有自保的能力!”
  太后于当晚薨逝。
  和帝恸极,第二日即宣布罢朝三日,文武百官,三品以上,均入大内扶哀,外命妇三品以上跟随。
  子钰是正四品恭人,并不用去宫中举哀,外命妇入宫,须一月有余,按礼制,前三日须夜宿于宫内,其余三十八天则是早去晚回,帮着贵妃等内命妇治理丧事。
  郑氏盘算了一下,将子钰唤去,欲将府内一些事务,分担给她。子钰初是推辞的,但郑氏晓以利害,说明了当前,自己和邱氏、于氏、万氏,均得入内治丧,余下的姬妾中,子钰位份最长,又能服众,是以应当担此重任。
  最后,郑氏拉过子钰手,道,“妹妹聪明能干,阖府都知道的,我早就想把一些府里的事务分担给你,只是怕人闲话,可巧现在是个时机,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你就算帮帮姐姐,接下了吧。”
  子钰听到此,忙站起了身,恭敬回道,“如此,妹妹不才,就替姐姐忙活一个月吧,姐姐且放心,我既接下了,必当做好。”
  郑氏喜欢她这态度儿,点头笑道,“有什么不清楚的,谭家的很可以问一问。”
  子钰忙回道,“是,自然得请谭娘子一边帮忙把关。”
  果然,子钰接下差事后,于氏虽颇有微词,直到自己辛苦、别人趁机“篡权”,但因着治丧,也挑不出何刺来,也只能发发牢骚便作罢。
  这边厢子钰接了账本、拿了差人的花名册,管了三五日,谭娘子见她做事抓大放小,每每都能切中关节,既给底下人自主的空间,又不能被糊弄了去,心下很服。而子钰,虽说也看到一些个弊端陋习,找谭娘子一问,看对方的言语神色,便知道了,但她说好了只管一月,因此只暗记在心里,拘束着他们不敢借着自己管的期间过分,并未想着怎样去改革。
  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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