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太后端起茶,轻轻的抿了一口,旋即,话锋一转,“忠孝礼仪廉耻,而你除了一个孝字却是不忠不义,寡廉鲜耻,妇德无存——一,你为友不忠,以色侍君,至帝于危境;二,你为妻不忠,视婚盟为无物,背夫失贞;三,你为女无德,操守有失,行为不检。如此背德忘礼,不知悔改。哀家今日教你跪着就是让你反思己过的。”
太后虽然是不涉政事,摆着修身养性的姿态,在长乐宫中安度,但是这不表示,她就愿意从权利的顶端掉下来。在宫里的女人无论生活如何的安逸,但是防备与斗争已经成了骨子里无法摆脱的习惯,更可说是本能,尤其是在眼下的这个局面,太后就更不会掉以轻心了。偌大的长乐宫中到处都是太后的耳目,不信任的人,她是不会放在身边的,一旦有了什么风吹草动,却是没有一个能逃得过他的耳目。
昨夜太后确实是身体不适,但是这不代表她会容忍一些事情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而不闻不问。
从昨夜玄莳与她谈完话后没有离开离开长乐宫,而是斥开了身边的宫女太监去了上香苑,长久老于算计的脑海中就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不过太后没有去管,而是选择相信皇上,知道他处事会有分寸的,也知道他的心根本不在云姒宓身上,两人不过都是逢场作戏,虚与委蛇罢了,也就放任了,没想到最后竟然擦枪走火,做下那种糊涂之事。太后岂会不想阻止,但是知道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她只能将小林子周围的人清走,派心腹之人守着,以防走漏消息。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清晨离开的时候会那么容易,如出无人之境,中间的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
太后的话说得明明白白,即便是再傻再愚之人也明白她在说些什么了。云姒宓笑容一僵,所有的屈辱翻江倒海而来,在践踏着她的骄傲,羞辱着他的自尊,那些不堪的记忆犹如洪水猛兽在她脑海中上演,痛得她全身血液都要倒流回去。
她深吸一口气,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是不想死的,所以她逼着自己低下头,逼着自己以另一种姿态来面对太后。“臣女罪孽深重,实在无话可说,还请太后娘娘赐死。”
一招以退为进,逼着太后只能选择放了她,或者是杀了她,而她现在还有利用的价值,太后自然是不会轻易的就要了她的命,云姒宓就是算准了太后这一点,所以才敢大胆请求太后赐死。
“想死倒是容易,随便一句说说,就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却是不管死后会如何了?”太后声音中有些薄怒,“给哀家说说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姒宓还是依旧垂着头,一双美目隐在长睫下,教人看不清眼中流转的光芒。
见云姒宓没有出声作答,太后声音淡了三分,多了几分温和,“宓儿,给哀家说实话。”
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云姒宓很清楚这件事是瞒不下去了,目光一闪,抬起头,颇有些期期艾艾的看向太后,一颗晶莹在眼中闪闪烁烁,“太后,臣女真的毫无诱君之心,尤其是这着待嫁之时,臣女是万万不敢行差就错,昨夜相邀皇上却是臣女的错,但是最后臣女到底还是没有去,可没想到偏偏事情就是那么巧,最后还是与皇上相见了,不料皇上一看到臣女,就神智失常……做出了那些事。臣女不敢说无辜,但是已失了女子最珍贵的贞操,请求太后娘娘赐臣女一死。”
委曲求全的纤弱,楚楚可怜的姿态,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做的恰到好处,就像是她真的是无辜极了,不但无错,反而是受害之人。
从任何一个角度讲,做出昨晚那种事对她有害无益,她根本没有理由去做,但是太后相信皇上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就生出如此的冲动,肯定是事出有因,只是她一时猜不透罢了,而她当然也不会轻易相信云姒宓的,女人的眼泪有多真,她很多年前就明白了。
“是吗,那皇上到底为何会失常?”太后的声音淡淡的,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只是拨着茶杯中的茶叶,眼神渺渺,让人猜不透她心底到底作何打算。
“这个……臣女也不知,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臣女当时……根本无法思考。”说到难堪处,云姒宓口中一顿,别过头去,似是再也不愿忆起,每想起一分都教她再多一份痛苦。让人看得有些不忍,“太后,你就别再问了,臣女现在只求一死。”
太后长叹了一口气,凤眸中是疲惫的,从昨夜收到消息到现在,她就没有睡过,此时此刻面对眼下的残局,更是头疼,知道云姒宓的性格外柔内刚,肯定是问不出来的。而且若是现在她再出什么事,就更加落人口实,受人权柄,唯今之计,对于云姒宓只有一条出路,“好了,你也别哭了,哀家都知道了,你也起来吧。以后就在南跨院好好待着,也不用出去了,哀家会叫司仪监的嬷嬷过来好好教导你的,明白了吗?”
太后言下之意,分明就是要将云姒宓软禁起来。在这种时刻,太后岂会轻易放过云姒宓,一旦危急之时,她还有几分用处,这只是其一;其二,如今北辽迎亲使节那边事情连连发生,天下人的眼睛都在看着,作为远嫁和亲的云姒宓更是大家关注的焦点,就更不容有失了。其三,也是为了皇上,到底是在宫中,走动间难免会遇上。实在是不如不见。
云姒宓默然,点了一下头,算是应下了。
太后走过来,亲自将云姒宓扶起,手,温和的抚上她的脸,磨搓着云姒宓的脸上血色鲜明的五指印,半是怜惜、半是内疚地说道,“还疼吗?”
“不疼。”
“你可怨哀家?”
“太后是君,臣女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女岂敢对太后有丝毫的怨想。”
“说是不怨,心中到底还是怨的吧。”太后握住云姒宓的手,温情的目光,慈和而又亲切,“哀家知道这件事,你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是皇上对不起你。但是你也要明白,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是君,而你是臣,天子行事,臣下不得妄言。”
说的再难听点,便是皇上无论做什么都不是错的,你这个做臣下的,不管是愿,还是不愿,都只能认了。而且这件事还关系到天家声誉,皇室尊严,更是不能轻易教旁人知道。
云姒宓一咬唇,强压住心头的怒意,逼着自己维持住修养,低下头,掩住眼中的神色,道:“臣女明白!”
“哀家身体也乏了,你就下去吧。”太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安慰的意味,然后放开她的手,让云姒宓走了。
云姒宓退开一步,施了一个礼,就告退了。
屋子一开,暖暖的初阳照进屋子里,拖得云姒宓的身影斜长若烟柳,单薄而绵软,落在太后眼中也不禁有三分的唏嘘。
红颜命苦,尤其是聪明的红颜更苦。
此时此刻,太后心中想起的是另一个红颜,云姒宓的母亲,已故的云王妃,程思妍,昔日相交的好友,却是因为爱上了两个不同的男子而终于走向了陌路。谁也不是天生就是会耍弄权术的,只是在不同的环境中开始改变了,所以她登上了天下女人最尊贵的位置,而思妍却是红颜薄命,早早的去了。
今日的云姒宓,楚楚可怜的模样与思妍是如何的相似,若非是当日的过错,也不会生出今日这么多的事端,一切都是过去造的孽啊,而这冤孽延续下来,一直不曾离开,让下一辈的人偏生要受如此多的折磨。
思妍,我对不起你,没有履行当日对你的诺言,到了黄泉地下,我怕也是无颜再面对你的。这一刻,太后不是太后,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子对一个已故之人的忏悔,她的眼神愧疚中还有一丝的落寞,这是太后隐在人后的软弱。但是太后始终是太后,软弱不过是一时的,只有坚硬的心才能在这个深宫之中活下来。
可是哀家不会后悔,因为那是哀家的儿子,是哀家唯一的希望,他的血脉也延续这个王朝千秋万世,他的声名是贤明的,是绝对不能容人玷污的,是任何人。
太后闭上眼睛,坐回到榻上,刚想要唤成林进来,伺候她休息片刻,没想到成林就来通报上皇上来了。太后眼神一转,也已经料到了皇上来的目的。
从榻上做起身子来,让皇上进来。
“太后万安。”
来之前,玄莳就听说太后召见了云姒宓,想必太后已经知道昨夜发生的事了,他也早就料到此事定然是瞒不过她的,所以一听说之后,便匆匆赶了过来。时间算计的正好,云姒宓前脚一走,他后脚就到了。一进来,就看到屋中只有太后一人,而成林一直都守在门外,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了。
“来母后身边坐吧。”懒眼一瞅玄莳,太后的语气中不乏疲惫,在自己儿子面前如果还要做戏的话,那宫里的日子迟早会让人发疯的。
玄莳走到太后身边,精致的俊颜上此时难得流露出几分真情,“是儿子对不起母后,教母后费神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唇边的笑意是淡淡的,却是能淡去儿子眉眼的愁意,“天下父母心,母后也不过是平常的女子,皇上又何必歉意。”
看着太后投来的宽慰目光,玄莳将昨夜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朕回去的时候细细想了一遍,事情肯定是出在那木样香之上,若非有它,朕岂会失控。”
“你的意思是,云姒宓本来想害的是另有其人,可最后偏偏阴差阳错,到底还是与你遇上了,才会出现昨晚发生的事。”那个另有其人太后没有说出口,她大约是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之所在。儿女情长,这些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不说而已。没想到云姒宓竟然会出此下策,招数狠毒,算计到这个地步。可是眼前的这种情况,太后是更加的莫可奈何。
“朕确实是如此想的,也不然事情也不会发生的那么巧。还有那只纸鸢,朕到现在都有些搞不清楚到底是是出自谁的手笔?难道那天晚上还有人在场不成?”
“皇上,你可曾想过,如果一切按着云姒宓的计划,那么昨夜来的又会是谁?如果她是将计就计,那么事情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太后自信的笑了笑,脸上的神情全是一片的了然。
玄莳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双清明的眼中竟也染上了尘埃,“母后是说……事情是她做的?”
太后摇了摇头,头上的凤钗微微一晃动,“对也不对,那只纸鸢是她放的,依着哀家的猜测,她应该还不知道云姒宓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知道其中有诈罢了,而引你过去也不过是将计就计。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造化弄人啊,若是你真顺了她所说,去了南跨院,反而不会再生出下面的事情来了。”太后一顿,话锋一转,“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再多说也于事无补,皇上当务之急要做的便是与北辽的协定,云姒宓这边反倒不是最要紧的了。她的事情母后已经替你安排妥当了。”
玄莳嘴角一扯,心中复杂,颇觉得不是滋味,“看来这些日子母后将玉明若带在身边没少了调教,不过只是数日未见,已经学了不少本事了。”本事到可以毫不犹豫的算计他,如果昨夜来的人是她,那么事情……玄莳在心中猜想着,明知不该,但是心思却是越发不由人……
太后看着皇上脸上的神情,眉心一皱,她担心的另一件事又来了,她沉下目光,转而和煦一笑,“确实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