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晚·帝宫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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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宫九重天- 第1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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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呢?
      我也不年轻了。
      偶尔揽镜自照,里面冷峻孤漠的女人,看着已如此陌生。
      这样的我,和多年前的那个盈盈,还有相似之处吗?他又何必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如此心疼,如此痛惜,如此内疚,如此悲伤。。。。。。
      竟看得到他眼底的泪光。
      我眼中也是潮热,忍也忍不住,便要落下泪来,慌忙拉过前方纱幔,飞快垂落,隔绝在他和我之间。
      他的身影便在雪白的纱幔后模糊,但低低的一声呼唤越发地温柔清晰。
      “晚晚!”
      不忍,不舍,不甘。
      还有誓不放手的决绝。
      头脑蓦地清明。
      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以固执出名,却因他三言两语放弃报仇,我待人冷清,却因他神伤,我曾被人疑心与他勾连叛国,依然不知避嫌,我已是定王妃,依然和他眉目传情。。。。。。
      而他。。。。。。
      他不放手,我便由他不放手吗?
      依稀记得刚刚他腰间所悬的宝剑,便扣了一枚剑穗,正与他送我的那枚风格相类,花纹相似。。。。。。
      司徒凌必定见过他,并注意到了他的剑穗,从而猜出了我的剑穗从何而来,因此,我对那枚剑穗越是珍惜,越是在意,他越是怒气勃发,越想将它毁灭。
      前尘一梦。
      多年前也罢,数月前也罢,总是碎了的梦,早该让它散逸无踪。
      我已放弃,又怎能留他一个人去追逐那个早已化作镜花水月的梦想?
      若他坚持,他势必会继续留在大芮,留在势单力薄的异国,面对权倾朝野谋略无双的司徒凌。。。。。。
      而时至今日,司徒凌又焉能容得我再存异心?
      淳于望会粉身碎骨,连同相思。
      如果注定会有一人粉身碎骨,那个人一定是我。
      不能是淳于望,不能是相思,只能是我。
      肩舆缓缓抬起时,我握紧空荡荡的承影剑,深深吸一口气,冷冷下令:“杀光。”
      肩舆一顿。
      沈小枫失声道:“将军,你说什么?”
      我缓缓道:“俞竞明及其亲属,族灭,一个不许留。”
      外面有片刻的寂静。
      随即,哭喊声,惨叫声混作一片。
      军令如山,他们必会不折不扣执行到底。
      房舍抬起,一步一步向外行去,把那一切仇恨和亲情抛到脑后。
      我再听到淳于望说一个字。
      哪怕是一句劝解,一声斥骂,可只是低唤一声我的名字。
      他必惊痛,他必有解,但我已无须向他解释。
      我已是定王妃。
      回到秦府,秦彻已在怀德堂前迎着。
      我下了肩舆,走向他道:“二哥,怎么这儿会出来了?天冷了,风大,着了凉可不好。”
      秦彻扬了扬唇,说道:“哪有这么弱?早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的腿伤没有我严重,休养这许多日子,也的确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遭逢家门惨变,又亲眼目睹妻儿惨死,这许久依然精神萎靡,无法视事,今日肯出了卧房来接我,已是难得。
      他举目看向那边正把棺椁浩浩荡荡抬往灵堂的队伍,问道:“都还顺利?”
      我点头:“顺利。端木家的人除了藏在宫里的,早忆死得差不多了,且随他去,俞家的人。。。。。。我已杀光了。小瑾他们也该瞑目了!”
      秦彻低叹:“报不报仇还其次,只要你平安便好。”
      我才知他等在这里,竟是因为不放心我,我吃力地蹲下身,握了他的手笑道:“我自然平安。以定王府和秦府如今的地位,谁敢动我分毫?”
      “是么?”
      他苦涩一笑。
      “司徒凌从小就待你极好,如今又做了夫妻,想来更该看护周到。可你在定王府养伤这许久,反而更觉单薄,连性子都孤僻乖戾了许多。。。。。。竟连我这做哥哥的也看不明白了。我不怕旁人和你过不去,只怕你和你自己过不去。”
      我笑道:“二哥你多虑了,只是大夫再三说,我除腿伤之外,又有头疼旧疾发作,需得静心调养,因此总不出门。。。。。。瞧来竟是我错了,习惯了在外奔波劳碌,在家呆得久了,反而闷坏了。既然二哥担心,日后我也常出来走走。——我也渐渐痊愈,该把手边累积的公务处理一下了!”
      秦彻道:“养好自己的身子是最重要的,公务倒不急。这几个月我虽未出府,倒也听说过,定王把秦家的事当作自己的事,对秦家军更比对自己的部属还优厚,想来你也不用太操心。只是闲了也该回府住几日,你除了是定王妃,也是一等昭侯,是秦家之主,寻常过来拜访的文臣武将很多,你总不露面,到底不妥。” 



      陌上尘,梦遥知何处(三)


      我听了他的前半截话,心头已突突直跳,忙道:“我自要回府住的。何况既已处置了俞家,我

      也该让嫂子、小瑾他们入土为安了 。他们。。。。。。他们好歹几个人一起走的,想来泉下也不寂寞。” 

      秦彻捏紧我的手,说道:“是。。。是不寂寞。”
      却已泪光莹然。
      我咽下嗓间气团,侧头吩咐道:“回去告诉定王,今日我在府里歇下了,陪我兄长过中秋。另外还要预备丧仪,暂时便不过王府去了。素素小姐也先接回来吧,待我回王府再随我过去便是。”
      秦彻叹息,忽张臂将我拥住,低声道:“活着的也罢,死了的也罢,这个中秋,我们一家人到底还在一起。”
      我几乎哭出声来,却道:“不错,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
      将秦彻送回房去,让沈小枫好生看护着,我自己一径去了书房,令人去请秦哲。
      秦哲许久才过来,说道:“有昔日俞竞明提拔的两名大臣前去号哭喊冤,我等不好处置,又怕将

      军伤神,因此遣人回了定王。定王令下于大理鞫问,查究有无协同谋逆之举。这一耽搁,所以

      过来晚了。”
      我冷笑道:“俞竞明若是冤,岂不是连端木青成都得平反了?”
      秦哲道:“可不是?无非晓得皇上对端木皇后仍有尊崇维护之意,背后指使的端木皇后都不曾处

      置,却斩了俞家上下十四口人,心中不平而已。”
      “不平?”我淡淡道,“这世上又有多少公平的事?在朝廷之上讲什么公平,他们是第一天当官?”
      秦哲笑道:“如今定王发了话,他们的官只怕也当到头了!”
      定王。。。。。。
      我抚抚着案上仰首傲啸的猛狮镇纸,问道:“这几个月我一直在家静养,定王也不曾亏待我们秦

      家军吧?”
      秦哲答道:“定王和秦家的交情,又有谁人不知?何况如今。。。。。。”
      他暧昧的看了我一眼,“如今都是一家人了,自然更加好了。这次平端木氏之乱,我们也折损了

      近两千人,可收集端木氏残兵时,定王将其中五千人交给我和良绍整编,算来我们反而赚了。我

      们拟了封赏名单上去,定王一经手,竟比原来更丰厚,不少功臣推恩至父母兄弟一并受封。除了皇上犒赏,定王自己对有功将领也多有赏赐。”
      “这么说来,定王目前在我们军中必定声望极高了?”
      “不错。。。。“秦哲终于听出了些言外之意,小心地望向我,”军中人人都认为,定王之言,必是昭侯之意,领定王封赏,就和领昭侯封赏无异。将军,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我笑了笑,“近来定王有没有干预过秦家军内部的调派?”
      “并没有大的的调派。一些琐碎军务,都是我等上报兵部。按例原要向将军报备,但是将军正在养病,因此每次封了函件给将军的同时,也抄送了一份给定王。有两次定王略作改动批复下来,

      我们也依了定王之意重备折子。再就是几日前定王曾令北都部分驻军换防。”
      果然不是什么大的调派。
      但终究让秦家军开始服从他的调派。
      我问:“先前秦家出事,足有一个月的时间定王不闻不问,军中可曾有过议论。”
      秦哲怔了怔,说道:“开始是有过。不过后来都说太子——当今圣上和定王有过约定,并不打算闹出兵乱来以至生灵涂炭,因此只由太子出面安抚端木氏并照应秦家人安泰。谁知太子被囚,再也无法善了,定王才被迫起兵。谁知到底晚了,不仅秦家伤亡惨重,连将军都受了重伤。“
      他迟疑着问:“难道。。。。。。不是这样的?”
      我不答,轻轻提着那沉重的镇纸叩在桌面,沉吟许久才道:“转告诸将,日后定王若再有兵防调

      动,一样领命,但调动以前,需直接派人面禀我,待接到我手令后才许行动。”
      “是!”秦哲领命,却开始不安起来,“将军,定王和秦氏,到底。。。。。。不能算作一家,是吗?

      ”
      “不能算作一家。。。。。。”我苦涩一笑,“又怎能不算作一家?秦家。。。。。。已经无人了,我入了定

      王府,秦家的军队又能往哪里去。。。。。。”
      他们几个心腹大将是知道内情的,我是昭侯,是秦家军主将,却也是定王妃。
      秦瑾已死,秦彻半身不遂,成亲五载,好容易有点血脉又被害了。便是未来再有子嗣,待长成之时,天知道这大芮会是谁的天下,这秦家军又还是不是原来的秦家军。
      便是跟秦家情谊再深,也没有人敢寄望于那个根本不会出世的秦家子嗣。
      他们只能寄望于我,并紧跟我的脚步。
      我成了定王妃,十五万秦家军便是我最奢侈的嫁妆。我以定王为夫,他们便同样奉定王为主将,

      一体从命。
      何况定王势焰熏天,又对秦氏部将另眼看待,正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谁不乐得顺水推舟?
      我又问秦哲:“近日朝中对我有何议论?” 
      秦哲道:“将军一力保皇上登基,功在社稷,自是人人都说将军忠义。再则。。。。。。”
      “再则什么?”
      秦哲觑着我神色,轻声道:“再则人人心知肚明,太子当日被囚深宫,手中兵力有限,将军若是拥立定王,远比拥立太子轻松。将军能逼着定王退出帝位之争,足见将军对皇上的忠心,也可见定王对将军何等爱敬。故而将军虽伤病不出,依然权倾朝野,人人敬惧。” 



      陌上尘,梦遥知何处(四)

      我笑道:“人敬我惧我,是因为我是秦家主将,还是因为定王对我敬爱有加?”
      秦哲一呆,答道:“恐怕。。。。。。二者原因都有。旁人不会去细细分辨这个。”
      我想着堂中那四具棺椁,连心都灰了,低声道:“嗯,也是,犯不着去分辨了。。。。。。你且去吧!”
      秦哲退下,脸上已见戚色。
      他应该也已明了,秦家一门将绝,所谓的秦家军,早晚会被改作其他姓氏。
      便是我生下孩子,也将会姓司徒。
      独在书房坐了许久,忽有冷风扑过,却是司徒凌走了进来。
      他一边解着身上宽大的蟒袍,一边问道:“怎么不点灯?”
      我支起身,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遂道:“刚打了个盹,不知不觉天竟黑了。”
      那厢侍女急急过来掌灯,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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