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浮石的功力比起南宫正二人不知高了多少,两人被花香所迷陷入昏睡之前他就察觉到不妥,小小的子夜迷魂花药力对于他而言根本不起作用,他把如珠召来贼匪的全过程都看在了眼里。
所有贼匪连徐氏以及如珠两母女,一共二十七人,其中并无高手,都只是些练过外家功夫的普通武夫。除了六人留在外间,其余二十人,八个看守院子里各个厢房以及进出门户,其他的负责搬运财物到三进院子的偏厅去。
他先回到白茯苓所住厢房的外间,一言不发迅速出手将六人制住,夺了他们随身带着提神的小醋瓶子,然后将他们全数扔到窗外花丛里藏好。
确定就算有贼人回头也不会察觉同伙已经被制住后,海浮石马上回到三进院子那边将南宫正和刘伯伦救醒,将六个小醋瓶子交给他们,请他们尽快去前面叫齐其余各人到那个偏厅去将他们搬运财物的十二人全数抓获。
南宫正与刘伯伦是这一行人中脑子尚算清醒冷静,有几分谋略的,他们糊里糊涂被救醒了,一看身处的环境,就知道自己着了别人的道了,正是惭愧羞恼不已,听海浮石向他们交付“重要任务”,顿时精神一振,当即施展轻功绕过偏厅回到二进院子去召集其他人来帮忙围剿恶贼。
二进院子里种植的子夜迷魂花不多,他们一行人又都是内外兼修的世家子弟,南宫正等两人很快就把他们全数弄醒,出发扑向目的地。
海浮石回到四进院子里转了一圈,看见一个贼人就收拾一个,不多时,八个负责监视望风的贼匪尽数被制服。
他飞快回到白茯苓的厢房前,一切与他离开时并无异样,他顿了一顿,举步走到内间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道:“白小姐,在下海浮石,没事了,请开门。”
屋内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片刻后,门闩被推开,房门从里面慢慢打开,昏暗的油灯光线下,美人如玉现于眼前。
海浮石垂首看了她一眼确定她平安无事,轻咳一声道,“小姐受惊了,这院子里的贼人已经被制住,还有一些在前面的院子里,很快我的同伴也会将他们擒获。”
白茯苓眨巴眨巴眼睛“哦”了一声就再无下文,海浮石被她看得一阵局促不安,仓促道:“我将他们带到前院去看管起来,审问看是否还有同党,小姐安心休息吧。”
察觉他要离开,白茯苓先下手为强地一把揪住他的袖子,怯生生道:“他、他们都睡着了,叫不醒。”
海浮石把刚刚收缴上来的八个装了醋的小瓶子全数取出来,迟疑了一下,似是怕触碰到白茯苓,没有把瓶子直接放到她手上,走开几步搁到一旁的木箱上,匆匆道:“让他们闻闻瓶子里的醋,就可以把他们摇醒了。”
说完转身便落荒而逃,也没想到该问问面前这位“娇弱”的小女子——人人都昏睡不醒,怎么就你半点事儿没有呢?
白茯苓看着他的背影弯弯嘴角,刚才在内间听他出手收拾外头几个贼人,手段干净利落,怎么到了她面前就这么缩手缩脚呢?
轻呼一口气,以只有自己才听到的声音轻道,“美人当前不欺暗室,不知道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
一转头,见白果与白芍已经推被坐了起身,白茯苓哼哼道,“终于醒啦!不容易啊!”
白果听这带了火气的讥讽,眼珠子转了转,辩解道;“小姐吩咐到非到必要时都得装睡,不能暴露嘛……我看白芍姐姐没起身……”很干脆地把责任推给了比较大的那一个。
白芍很淡定,“贼人进来的时候,他就在外边”她虽是女子,但论到耳力别说白家无人能及就是放眼江湖也难得找到一个胜过她的,她一直细心留意周围的动静,而海浮石竟然已经到了窗外她才有所察觉,她还从来不曾遇到过轻功如此厉害的人。
白芍向来话少,更是从不说谎的,白茯苓听她这么说便没有继续怪他们,走回床边去抱起正在闲闲舔爪子的小狸花,道:“应该可以安心睡觉了,明儿起来再想想怎么收拾那些小贼!你们去叫白阿五他们不用装昏睡了,起来照常轮值吧,小狸花,下半夜你帮忙守夜好不好?有人来了就喵喵叫两声得了。”
白果偷笑,有人来?谁啊?竟然不是让小狸花扑上去咬喉咙挖眼珠了……嘿嘿,小姐十九希望来的人是那位海盟主吧。
结果这边是一夜无话……
海浮石将被制服的贼老大先行拎到第三进院子里,那边偏厅已经灯火通明,一众少侠女侠们把搬运财物到院子里的贼人围堵住一阵暴打,这种“行侠仗义”的事情他们干起来特别有劲,尤其对手只是懂些拳脚外家功夫的莽汉,本领跟他们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一时间只恨正义之士太多,贼人明显不够用——他们十个人对上十二个贼,其中两个徐氏和如珠母女还是不会武功的弱质女流,人均分一个都不够。
海浮石到时,一面倒的围剿已经结束,十二个贼人被打的鼻青脸肿,死狗一样趴在那个放满了牌位的偏厅上,他一手扔下贼老大,走到三个女侠面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一路上他对三女都是不冷不热的,甚至有点避而远之,现在忽然主动搭讪,连清高自持的花影寒都不由自主露出几分亲切神情来,刘娉婷更当即道:“海大哥要我做什么直说就是了,我们之间有什么可客气的?”
这话说得太露骨,旁边的人听了都面露异色,海浮石一窒,尴尬非常,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去对赤芍药道:“里面院子尚有十四个贼人,已经被制住,院子里很多人还被子夜迷魂花的药性影响昏迷着,可否请几位女侠派丫鬟前去将那些贼人拘来?”
赤芍药见他疏远刘娉婷,心中暗爽,连忙点头道,“这有何难?”当即向身边的丫鬟打了眼色,四个丫鬟中,有两个是花影寒带来的,他与刘娉婷各带了一个,她的丫鬟躬身领命而去,另外两个女侠也不甘示弱,连忙打发自己的丫鬟快快跟上。
海浮石这么做是有意避嫌,之前救人要紧不得不从权,现在贼人已经被制服,就不可再逾越。
人人都知道院子里女眷不少,除了白夫人,个个都是美貌可人的丫头,更有一个天仙绝色的小姐在。
他这么守礼端方,三个女侠往深处一想便心花怒放,一是高兴他没有被那白小姐所迷,挟救命之恩做出些风流轻浮的事情,二是高兴自己没选错人,这位少年盟主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品。
少侠们心情就比较复杂了,即钦佩他的为人,又觉得他太傻,如果换了他们,此刻怕已经拥着佳人好一番温存怜惜了,说不定明天就成了新姑爷,不过他们也很庆幸,海浮石没有下手,那他们就还有机会!
不一会儿,四个丫鬟就把十四个贼人全部提了来,他们都是练过内功的,随手就能提起四个成年男子,这些拎人的活别的女子做不到,对她们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刚刚“被救醒”的白老爷白丑也带了两个家丁到这偏厅来道谢兼听审。
那些贼人被一轮暴打早吓破了胆,随便问一问就把事情的原委交待的一清二楚。
他们大多是附近几个镇上的小武师,平日里仗着会点儿三脚猫功夫鱼肉乡里,贼老大是这一带武功最高的恶霸,偶然在这山坳里发现了这座空置已久的宅子,里头本来住了些流民乞丐。据说十多年前一场瘟疫,屋子里的人都死了,附近的人觉得这里不吉利,都不肯靠近。
065 坏事留给别人干
机缘巧合,贼老大在这个片厅内发现了一条地道,地道连着一个密室,里面放了很多牌位,他的一个朋友就给他出了这个发财的注意。
他纠集附近一批会武的地痞流氓,把这宅子稍加修葺,又把地下密室的牌位全数摆放到偏厅之中,移植了大批子夜迷魂花在此,再派人引诱过路的客人来歇脚,半夜里将他们洗劫一空。
这几年来,还真的成功让他们做了不少“大买卖”。
他们特地选这个偏厅放牌位,就是为了避免让过路的客商住进这第三进院子,发现他们的机密。
白丑听完了群贼的供词,扭头问海浮石道:“海大侠打算怎么处置这些恶贼?”
刘伯伦正为自己之前着了这些小贼的道而气恼,闻言也不等海浮石说什么就大声道:“这些恶贼为祸乡里,也不知劫杀了多少过路商旅,死不足惜,统统杀了便是!”
众贼一听,吓得屁滚尿流,有些当场就大声哭嚎起来,“冤枉啊!小人只是抢劫,从不伤人性命啊!”
海浮石冷然道:“真的只是抢劫吗?那传闻这里常有客商失踪又是怎么回事?!”
“是老大杀的!”
“是他杀的!不是我,我没杀过人啊!”
“我没杀过人,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孩儿,饶命啊!”
一时间厅上众贼互相揭发,都坚称自己手上不曾沾过血腥。
今夜这些贼匪进入四进院后,除了意图对白茯苓不轨之外,确实也没有随意杀人的意思,否则他们保险起见就该先把院子里昏睡的护卫家丁杀死。
当然他们没这么干,也是怕出了大事会暴露这栋宅子的秘密。杀几个人毁尸灭迹蒙混过去不难,可白家人实在太多,杀人埋尸反而耗费更多时间。
海浮石等人见此情景,也明白这些贼匪定是曾经杀过某些客商,估计是因为他们劫掠时,有人因故没有被迷倒,于是被杀了灭口。
海浮石想了想问贼老大道:“给你出主意的人现在在何处?叫什么名字?你老老实实回答,或可饶你不死。”
普通市井之徒不会想到这样的主意,更不要说把细节也推敲得如此周详,恐怕这个贼老大的朋友也不是个普通角色。
不想这贼老大虽然品性不端,却还有几分义气,一咬牙道:“人都是老子杀的,杀人填命,天公地道,你们要杀便杀,要老子出卖朋友?!呸!休想!”
刘娉婷见他对心上人不敬,大怒拔剑指住贼老大的胸口,冷笑道:“一个小小的恶贼也敢逞英雄?你说是不说,不说的话,看本姑娘一剑一剑剐了你!”
贼老大知道今日不能善了,一咧嘴不干不净道:“你陪老子快活快活,老子一高兴说不定就告诉你了。”
刘娉婷哪里能忍受被这种低三下四的毛贼无赖占便宜?剑尖一抖,贼老大长声惨叫,一双眼睛鲜血长流,当场被刺瞎了。
其余众贼见她手段凶狠,吓得更是大声求起饶来。那贼老大似是被激起了凶性,一边嚎叫翻滚一边污言秽语地大骂刘娉婷。
刘娉婷气得脸色发白,不管不顾上前一剑就要刺死他,眼看那贼人就要横死当场,忽然“铮”一声剑鸣,那把长剑似乎被什么猛推了一下,剑身一荡没有插中贼老大的胸口反而插到了他身侧的地板上。
刘娉婷握剑的手被震得一阵发麻,抬头一看,是海浮石隔空向着她的长剑弹了一指。
海浮石没想到刘娉婷说动手就动手,刚才没拦住她刺瞎贼老大的双目,只来得及阻止她再下杀手。
“海大哥!”刘娉婷委屈地看着他,她也是想帮他啊!
海浮石看见她这摸样便头大,贼老大本来该死,但被她这么一剑杀了,还如何问他同党的事情?
缩在角落里的如珠忽然拼尽全力扑到他脚下,哭道:“大侠饶命,小女子不是他们的同伙,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