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毒的女人!”
轩辕慕白手中微微一动,只见一根细密寒光银针飞出,那罐中的女子,就不再说话,只是用那双丹凤眼瞪着他。
轩辕慕白踉跄着身子,双手扶在一旁的桌上,努力的平息着自己的情绪,他的孩子,琳琅怀了他的孩子,可是,他却亲手毁了她,杀了他自己的孩子。
是他告诉北堂兮她体内有金蚕,百毒不侵,要想破金蚕,还要加金龟子,他以为,那个孩子是轩辕墨的,所以,他只是想要打掉那个孩子罢了!
他不能让轩辕墨的孩子出生,更不能让这个孩子破坏他和琳琅的感情,可是……
他抬眼看着光中的北堂兮,站了起身,声音阴狠,“天牢里面,北堂家族的人还都在牢里,朕不会让你死的,你让朕痛不欲生,朕也要你尝尝这个滋味,从明日起,每日在你面前杀掉一个北堂宗亲,朕陪你玩到底!”
“哈哈……”
他笑的疯狂,笑的绝望。
随后,走到陶罐旁,大掌轻轻的拍打着她那张惨白的小脸,“兮儿,你瞧好了!”
语罢,大笑着,狂妄的离去,谁也没有注意,那双犀利的凤眸中,流出了两行清泪。
揽月宫,他为她重建了揽月宫,一切的装饰都是她在的时候一般,从没有任何改变,可是,这个宫中的主人,却再也不在。
离恨宫殿中,装饰奢华无比,照的发光的地板用和田暖玉所铺,赤脚走在上面,触脚升温,诺大的大殿中,泛出萦绕的雾气,空气中,飘荡着丝丝馥雅的香味。
屋外门大开着,宫女排成排的在屋外等候,静待她们的皇后娘娘出浴。
已经整整两年了,她们的皇后还是如此,喜欢一个人沐浴,不要人伺候,而她们,也不敢靠近她,为何,因为这皇后娘娘心肠歹毒,传闻,她被册封为皇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斩杀了那个号称楼兰第一美女的馨月娘娘,原因就是那个娘娘骂了她一句贱人,便被残忍的弄死,而楼兰的降臣们,看皇上对她的宠爱度,也是敢怒不敢言。
众大臣无奈,去找了皇上的老师无涯,无涯亲自见过这位娘娘,差点被这位娘娘所气死,所以,至今无涯大人还在家中修养,没有上朝。
宫中人都知道,皇上毒宠妖娆娘娘,要说这娘娘的相貌,那可算是妖娆万千,她一来宫中,就把所有的北冥女子都比了下去,也难怪这皇上为他虚度后宫,毒宠一人,这样的美女,只消看一眼,也不虚风流此生,更别提他们九五之尊的皇上!
石碣上面,走来了一群人,宫女纷纷对着走在首位的人行礼,“皇上万岁……”
一身白色衣袍的男子一张俊若的脸,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在阳光明媚的夏季,格外好看。
尽管在宫中,下了朝他的装束便和从前一样,简单干净,他不喜欢繁复的装束,就如她所说,奢侈过度,是有罪的!
抬起手微微挥手,白色的衣袍轻轻拂动,在修长的手臂上面,服帖极了。
他却并未进屋,瞧着屋里屏风后面的那抹娇俏的身影,他只觉胸口一紧,“皇后在沐浴吗?”
宫女点头,“是!”
北冥凰沉思片刻,便走到石碣上,负手而立,看那样子,是在专程等她一般。
宫女们对他的举止已经见怪不怪,因为,这屋里的娘娘根本没把他们皇上放在眼底,而他们的皇上,却及其大度的原谅了她,还一如既往的宠着。
娘娘可以不用跟皇上行礼,可以不用去跟太后请安,总之,宫里的规矩,她都可以不用遵守。
这样好命的女子,真是羡煞旁人,可是,宫女们都知道,这个皇后,一直都不开心。
屋内,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似上好玉佩相互碰撞一般的好听。
“进来吧!”
淡淡的口吻,如召唤一个平常人一般,可是,这个人,却是当今皇上,那个身穿龙袍的男子。
君临天下掌控生死的男子。
宫女跑到他面前,微微施礼,“皇上,皇后娘娘叫您进去……”
北冥凰身子微微一怔,他沉思片刻,想见她的心战胜了心底的一丝顾虑,随后,抬起步子,走了进去。
他进屋后,宫女便识趣的把屋门关上,在屋外等候着。
屋内,他扫视四周,嗅着这浓郁的香气,深深的呼吸一口气,站在屏风后面,“你还没好吗?”
略没有底气的声音,这要是被满朝文武听见,那还不笑话他这个皇上,真不是男人。
可是,在她面前,他真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纵使运筹帷幄的他,却栽在了她的手中,从此,节节败退。
感情这东西,谁先认真,便就输了一半。
屏风后面,清脆好听的声音响起,“你过来!”
北冥凰握紧了双手,身子不动,脸上,浮现一丝绯红的潮红,“你在洗澡,我怎么……”
“我不是皇上封的皇后吗?既然如此,就过来!”
她的声音极度妖魅,带着甜蜜的邀请。
男子心底浮现出一丝喜悦,犹豫再三,终于跨出了第一步。
屏风后,女子长长的墨发在诺大的白玉桶里披散着,那白皙如玉的肌肤,如绸缎般丝滑,让人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触摸。
北冥凰来到玉桶旁,他看到她背部的火凤颜色更为鲜艳了,眉头紧蹙,顾不得她在洗澡,蹲下身子一脸关切,“这是怎么回事?”
女子扭头看她的肩部,那张清秀绝伦的脸上,扯出一抹妖艳的笑意,额间,那只火凤和背上的那只一样,颜色更为殷红绝艳。
北冥凰这才注意到,原来,她额间的凤凰就是背上凤凰的小版,那动作,神态,几乎一模一样。
女子用纤细的双臂缠绕上了他的臂膀,丝毫不顾及她手上的水珠把他洁白的衣服打湿。
她在他耳畔低语,“皇上,臣妾好看吗?”
北冥凰半跪着身子,素手抚弄着水底的玫瑰花瓣,没有在意她的话语,只是淡淡道,“起来吧,水凉了。”
女子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只见她素手微微一勾,屏风后的黑纱衣袍便快速的把她的身子遮住,她从水底跃起,连北冥凰都未看清楚她的动作,那声得体的黑纱便得体的穿在她的身上,只有那略微湿湿的头发可以证明,她刚才确实在桶里洗浴。
女子赤足走在地板上,也没有觉得丝毫凉意,这个皇后娘娘还有个怪癖,不喜欢穿鞋,北冥凰曾经问过她,为何不穿鞋,他命人连夜赶工,做出了北冥最精致的一双蜚玉鞋,可是,她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用内力毁了,而自己,依旧光着脚丫。
后来无意中,她说出了原因,她说,不穿鞋子,这样让她有安全感,只有脚触摸着冰冷的地面,才不会被人迷惑,才不会陷入其中,被人蒙骗。
她的这个理由看似荒唐,可是,只有北冥凰知道,她被骗了十二年,这么大的伤痛,且是他区区两年时日便能治愈的。
女子一身黑纱,越过男子,径直走到屋门前,一把打开屋门,外面的风逛了进来,吹拂着她飘扬的黑纱,那湿湿的头发,湿缕缕的在风中飞舞。
这样出浴的娘娘,让所有人迷离了双眸,北冥凰在身后神色紧张的看着她,他急速上前,一把把她搂在怀里,紧紧抱住,刚才好险,她似乎要临风归去一般,不,他不会再让她离开,死也不会!
女子神色淡漠的在男子怀中,那双琉璃色的双眸中,浮现出浓浓的伤痛和恨意,还是忘不掉呢?
一忆起,便是坠落无边炼狱一般的痛苦,那无边炼狱的大火,烧的她体无完肤,没有人肯伸手救她,就在她绝望的时候,她看到自己所爱的人一脸温柔的伸出大掌,温柔的叫着她,抓紧我的手,可是,她满怀期待的抓紧了那双手,却又被狠狠的丢下。
身子,再度被那无尽的冥界之火吞噬。
黑纱的袖口下面,苍白如鬼魅一般的手紧紧握住,一刻都不放松。
这两年里,她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当半睡半醒的时候,她会看到哥哥的头,孤单的摆放在盒子中,看到轩辕慕白那张妖冶脸上的嘲笑,嘲笑她的无知,嘲笑她的傻,看到北堂兮脸上的阴狠,看到百里倾全身是火的替她躺在屋子里面。
咬紧了牙关,她娇小的身子,竟然在微微颤抖,北冥凰知道她又在想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双臂更加用力紧紧的拥着她,在她耳畔呵气如兰,“别怕,有我……”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步步坠落
他说,别怕,有我,这样的话语,曾经,谁对她说过!
女子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不动神色的推开了他,脸上恢复淡漠,赤足着脚丫走到殿外,殿外,阳光正好,照的她身上一阵暖意,炫目的阳光刺的她眼睛生疼,她微微抬手,遮住那炫目的光晕,白色的阳光穿透她白皙的指缝,打在那张绝伦的脸上如白玉一般的温润。
她深深呼吸一口灼热的空气,转身从北冥凰的怀中抽出一把墨色玉箫,随后,走到高高的大殿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殿下的场景,把玉箫放置于唇边,轻轻的吹奏了起来。
玉如青葱的手指不停的变幻着指节。
那双琉璃色的双眸,却透过重重森宫,望向那遥远的故乡,望眼欲穿。
她以为替族人报了仇,却不曾想,她却亲手导演了自己的悲剧,她助仇人登上万乘之位,自己落得葬身火场的下场。
心脏猛然一紧,吹奏曲子的声音更为悲戚。
略带伤感的箫声传到很远的地方,箫声幽幽,如泣如诉,婉转间,道不尽的离愁,吐不清的怨恨,一曲浓浓思乡曲,她泣血吹着。
远处的御花园中,在忙碌着的白色蝴蝶听到了这悠扬伤感的箫声,纷纷呼朋唤友,飞过重重深锁的宫门,寻觅到箫声处。
一群白色的蝴蝶从大殿屋檐处飞来,纷纷在女子身旁舞动,这样的一幕让所有人瞪大眼眸,那黑衣女子手中的墨萧,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魔力,吸引着蝴蝶前来。
萧声缠绵不休,似乎在为自己的遭遇所哀伤,琉璃色的双眸中,流出了一滴晶莹的泪花,被太阳的光芒照映,如一粒透明宝石一般,发出璀璨的光芒。
她什么都没有了,孑然一身,唯一有的,便是浓浓如墨一般化不开的仇恨!
北冥凰站在她身后,眼底,却并无半点惊艳之色,有的,便是无尽的怜惜,他怜惜她,想靠近她温暖她,可是,她那颗受伤的心早已冰封,不让所有人靠近,纵使他这两年里,掏心掏肺的对她,她依旧对他熟视无睹。
一曲罢,众人似乎还沉寂在这匆忙哀伤的箫声中,连那蝴蝶似乎也还未清醒过来,她却挪动步子,一步步,朝石碣下走。
及地长的黑纱拖在光洁汉白玉石碣上面,随着她的走动,一层一层的往下,紧紧追随着那抹纤细的身影。
烈日映照的汉白玉石碣,有些许烫脚,白皙的玉足踩在上面,她毫无半点知觉,北冥凰看着这样萧瑟心碎的她,孤独的站在殿旁,洁白宽大的袖口下,拳头紧握,他能感觉到,她要离开他了,永远的离开他了!
她每走一步,都似乎在通往地狱的索道,不是步步生莲,却是步步坠落,走向那无尽的黑暗,迎接那冥界烈火,燃烧自己的身体,直到化为灰烬!
他可以看透人心,却独独看不透她心中所想,这样的认知让他很挫败,他纵身一跃飞到她面前,抬起手臂,阻挡了她的去路,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