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枫一直关注着东方不败,见他醒来,便扶他起来,给他后腰垫了一床被子,盛了一碗汤便要喂他。
东方不败想想自己只有左手能动,便默许他这种行为。只是这张枫,长的五大三粗的,没想到做这种活比以前的丫鬟还要细心。
他每次舀起一勺,必先在碗边轻刮一下,刮掉勺子底部的汤,然后又抿嘴吹两下,之后再喂给他,两勺汤,一勺肉,掌握的刚刚好。
张枫专注的再给东方不败喂汤,而东方不败则在想,上一次有人给他喂汤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于是直到一碗汤喝完,两人都没有说话。
“教主还要吗?”张枫放下碗,问道。
摇摇头,东方不败有些失落。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脆弱的,如果没人安慰还好,但凡身边有人对他稍微好一点,委屈就会被加倍的放大。
东方不败靠在被子上,看着张枫在火光里喝汤,精神有点恍惚。橘红色的火光很温暖,被子和毯子也是被烤的干干的,盖在身上很舒服,东方不败突然想跟他说说话。
“我睡了几个时辰了?”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人。
“回禀教主,大概不到两个时辰。”张枫听到东方不败问话,立刻放下碗,打起全部精力回答道。
张枫恭敬的回答让东方不败有些失落。半响,张枫见教主没有动静,便轻声叫了一句:“教主。”
“嗯,喝了汤就熄了火吧,万一任我行找来,我们就泄了行踪了。”
“属下知道了。”张枫放下碗,便将东方不败抱起,移到了石床的里面,又拿了块湿布盖灭的火堆,拿水直接浇灭虽然很快,但是再升起火来就不容易了。他们两个不知道还要在这密室里待多久,东方不败还重伤未愈,火把还是要节省用的。
张枫也上了石床,先是给东方不败掖好被子,自己也拉开一条,躺在东方不败外侧。
“教主,有事叫我。”忙了一天,几次生死徘徊,张枫也很累了。
没睡多久,张枫突然被惊醒,密室的门缝里透过一丝亮光,任我行找来了!
“教主!教主!”接着,门外又传来了杨莲亭凄惨的叫声。
“莲弟!”东方不败猛然坐起,叫着杨莲亭的名字就要奔出去。
张枫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一把拉住已经在床边的东方不败,将他锁在自己怀里。张枫左手从他腰间斜上去,跨过整个胸膛,最后扣住他的肩膀,右手则捂住东方不败的嘴,不让他出声。
“教主,再等等,再等等。”张枫焦急的说,他生怕东方不败着了道,前功尽弃。他已经比上一次多活了三四个时辰了,既然已经知道了正确的方法,而且也已经逃过了必死之局,他不想再来一次了。
张枫的声音低沉,急促,“教主,杨总管伤了双腿,房子又塌了,他如何能避得了众人下来这密道,而且还是过了这许久才下来。教主,门外还有亮光,似乎还不止一个人,以防有诈,还是再等等。”
东方不败如何不知道这道理,只是这么多年来,只有杨莲亭一人把他当成女子对待,只有他一人对自己好,他早已撇不开他了。
觉察出怀里的身子在颤抖,张枫紧了紧臂膀,又拿右手拍了拍东方不败的肩膀安抚他。“教主莫急,只要教主不出现,杨总管就是安全的。”
东方不败渐渐止了震颤,张枫挪开捂住他嘴的右手,两臂在他身前交叉,将他牢牢的锁在怀里。张枫的头贴在东方不败颈侧,两人的呼吸渐渐成了一个节奏。
密室外,灯火通明。杨莲亭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趴在地上,身上的锦袍也早已沾上了血迹和泥土,残破不堪。
不远处,站着任我行和向问天,还有举着火把和带着刀的侍卫。任我行面色阴沉的看着杨莲亭,心里憋着一口气,怎么也出不出来。
本以为抓了杨莲亭就能逼得东方不败就范,谁知半路又杀出个紫衫侍卫来,竟然不管不顾的抱了那妖人逃命,全然不管已经服下了三尸脑神丹。也是,那侍卫看起来跟东方不败交情甚厚,自有东方不败给他解药,又怎会顾忌盈盈呢。
任我行面色一暗,联想到那侍卫的表现,从一开始就让人生疑,抬着担架毫不犹豫就走到了最前面,见了东方不败那副摸样也不慌张。任我行又看看地上的杨莲亭那副让人生厌的倒霉样子,难道那侍卫才是妖人真正的姘头?
可是不像啊,一干教众都说东方不败宠信杨莲亭,还让他占了总管的位置,任他作威作福,欺压教众,也从不介意。
杨莲亭已经叫了许久,东方不败还没出来,任我行不禁有些灰心,想必那侍卫带着东方不败已经走远。
杨莲亭声音越来越小,他本就断了腿,应该好好休息,谁知任我行一碗药给他灌下去,他又有了精神。但是这一路上被威逼利诱,还被重重打了两拳,又叫了这么久,药效早已过去。
找不到东方不败,任我行会杀他泄愤,找到东方不败,任我行会让他自生自灭,左右都是个死。刚刚经过的小洞穴,里面的食物和水都已经被取走,一路上的火把也被拿走不少,那侍卫应该带着东方不败去找出口了。
杨莲亭下定了决心,既然已经带了任我行下了密道,那就不怕再背叛一次。东方不败,你常说什么都听我的,那你就为了我再死一次吧。
想到这儿,杨莲亭回头叫了一声“任教主”,任我行上前听他究竟要说什么。
“存放食物和水的地方已经被搬空,东方不败应该已经逃走了。”杨莲亭说,他又犹豫了片刻,继续道:“这密道有三个出口……”
密室里,东方不败听得这话又是一震,身体软软的倒在张枫怀里。莲弟带了任我行下密道,那密道口的机关如何开合只有他和莲弟知道,莲弟知道他重伤还带着任我行下密道……
“想必杨总管也是被胁迫的。”耳边响起张枫的声音,这话说出口,张枫自己心里都觉得怪异。他怕东方不败心灰意泠,失了求生意志,又怕自己说的太过,激得东方不败当下就跳出去自投罗网,虽说东方不败现在重伤,但是武力值也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侍卫可以抗衡的。最后只得用杨莲亭的生死吊住东方不败,过得一刻是一刻,等养好伤再做其他打算。
“等教主身体康复,救回杨总管必不在话下,夺回教主之位也指日可待。”
☆、11两个人
张枫抱着东方不败在床边坐了好久,外面的声音才小了下去。这一场僵持下来,两个人身上都有些汗津津的,张枫自己倒无所谓,只是东方不败再不能受凉了。
“教主,还是先歇下吧,等养好了伤,剩下的事方好徐徐图之。”张枫松开了双臂,抱了这许久,他的手臂也有些酸了。
东方不败身子无力,便由得张枫又将他放在了床上。两人并排躺在石床上,看着外间的门缝处时不时有火光闪过,良久倒也生出几分困意。张枫终究是等着东方不败先睡着,便掀开被子,将人揽在怀里,又把自己的被子改在了上面。他想着东方不败失血过后总是要发冷的,东方不败现在算是他的命根子了,无论如何,他都得尽自己所能,将人伺候的妥妥的。
张枫在做梦。
他梦到自己再一次失败了,他们又回到了东方不败的小院,一顿打斗之后,东方不败被刺了两剑,他抱着满身是血的东方不败逃跑,后面紧跟着任我行等人,他绕过花圃,抱着东方不败跳进了小溪。小溪里出现一道闪着亮光的门,他知道到了那扇门就安全了。眼见就要成功,他觉得胸口一凉,一柄长剑从胸口穿了出来。张枫没了力气,松开了东方不败,看着他沉到了河底。
画面一转,这次的故事里没有张枫。上官云和向问天抬了杨莲亭进来,激战中,任盈盈偷袭杨莲亭成功,引得东方不败分心。最后,东方不败被任我行和令狐冲合力杀死,临死之前,恳求任我行放过杨莲亭未果,用尽最后力气刺瞎任我行一只眼睛,被暴怒的任我行一脚踢飞,撞在杨莲亭头上,结果两人头骨破裂,杨莲亭也因此身死。
突然,画面中只剩下东方不败一人,塌了半个脑袋,满身是血,幽幽地说,“我终于和莲弟死在一处了。”东方不败转过头,僵硬地抬起手臂,伸出食指,指向张枫,“你还我的莲弟!”手指指过之处,燃起了熊熊烈火,张枫觉得这火烧到自己身上,皮肤无一处不焦烂。
张枫挣扎许久,终是睁开了眼睛。他还是在小石屋里,而东方不败则在他身边昏睡,全身滚烫,发了高烧。
张枫见门口已许久没有火光出现,于是点亮火折子,拿了块布堵住门口的细缝,这才点燃了一根细细的火把。只见东方不败脸上被烧得通红,眉头紧锁,眼珠子也不停的转着,似乎被魇住了。
张枫轻拍东方不败的脸,口里叫小声道,“教主,教主。”
“莲弟……别……”东方不败嘴里一会儿喊着莲弟,一会儿又是语焉不详的几个字,完全听不出意义。张枫无法,只得握着他的手,拍拍他,安抚着说道:“别怕,没事了,我陪着你。”
张枫一只手被东方不败握得紧紧地,挣脱不开,便只得拿另一只手在石墙上贴着,凉了之后又覆到他头上给他降温。
火光下的东方不败看起来分外的脆弱,张枫也从来没有这么全心全意的伺候过任何一个人,在这小小的天地,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互依靠。
张枫在害怕,他怕东方不败一睡不醒,他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在最初的屋子里醒来,他怕任我行会找到他们,他也怕东方不败会在伤好后默默离开。张枫有些茫然,在这个陌生的时间和地点,他失去了原本的一切,能抓在手上的,大概只有这个重伤未愈,生死未卜的东方不败了。
在他给东方不败喂过三回水,沙漏也倒转过两次之后,东方不败渐渐好转了,他的体温没有那么高了。也许是他的底子好,也许是他武功高强,东方不败的伤口不再渗血,张枫看着他依然苍白的脸,终于安心的睡了过去。
东方不败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还在小石屋里,身边的侍卫也没有逃开。虽然还是四肢无力,但是身后的伤口已经被仔细的包扎过,身上的被子也是干燥温暖的,他的手还在侍卫的手里握着,而侍卫,现在睡的正香。东方不败心里有些酸楚,在被所有人背叛之后,还能有一个人在身边,全心全意的为他着想,东方不败觉得自己也算值了。
东方不败不过十几岁便父母双亡,他一路奋斗,所求不过名利二字,待到做了教主,站到权力巅峰,他突然生出一丝寂寞来。说是返璞归真也好,说是研习《葵花宝典》的原因也好,他现在看重的是一颗真心。
想到这,东方不败不由得握了握张枫的手,将头靠在了他肩膀上。这微微的一动,惊醒了本就睡得不熟的张枫。
张枫看着东方不败的脸,握着他的手,觉得东方不败还活着,而自己也还活着,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他伸了个懒腰,舒展开了四肢,将自己的手轻轻的抽了出来,去给东方不败熬汤喝了。
这边石屋里的一切都在好转,外面任我行和杨莲亭的日子可不好过。
那天,杨莲亭说出密道有三个出口之后便被任我行差人抬出了地道,待他指明出口的方位之后便被扔到了地牢里。任我行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