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押解着秦龙走了进去,韩平鼓足勇气正要跟着进去时,却被九皇子给拦了下来。
韩平不解的看着他,只见九皇子阴柔一笑,深邃的眼眸中透出戏谑,只听他低沉柔雅的声音凑近韩平耳旁道:
“韩侍卫本王要亲自审问。”
这句话的杀伤力着实太大,不在于这句话本身,而在于这句话带给人的无限遐想……韩平只觉耳廓一阵发热,警戒大起。
丫虽然是个不受宠的垃圾货,但也不能糊里糊涂被人占了便宜不是?
九皇子老神在在,弯着嘴角在前带路,而韩平则被两名士兵推攘着跟在其身后。
唉,进入刑部大牢,可能会被例行拷打审问,这些她都是有心理准备的,但现在跟着九皇子去向一个未知的地方,恐惧来自未知,不知道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出乎韩平意料的,九皇子李淮璟没有将她带到更加可怕的牢房,而是经过高墙外,走入了一所宅院,类似于民宅般的院子,只是比民宅多了些守卫,多了些奢华。
“这里是本王的私宅,三小姐无需紧张,放松点。”
九皇子走进来后,便由伺候在一旁的婢女替他解开貂绒披风,服侍周到。
韩平僵立一旁,虽然他那么说了,但为何她会觉得更加紧张呢?
“三小姐在想什么?”不知不觉,九皇子已欺近韩平身前,暧昧不明低声问道。
韩平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却被他放肆的搂住腰间,不得动弹,只听那柔雅之声又在耳旁了一句:“都退下吧。”
原本林立厅内的奴仆鱼贯而出,走在最后的两个人还极懂礼数的将门关上了。
韩平将九皇子的手从自己腰间拉下,大大向后退了一步,韩平眼角瞄见九皇子的手微微一动,她便草木皆兵扑通跪了下来。
“卑职自知窝藏钦犯罪不可赦,甘愿领责,请九殿下依法行刑。”韩平两手置于头顶,额头贴着地面,恭谨说道。
李淮璟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忽然跪地的韩平,挑眉冷笑道:
“韩侍卫这是何意?本王有说过要对你行刑吗?”
韩平跪在地上,无不恭敬,让人挑不出毛病,只听她一鼓作气道:
“殿下没有说,但韩平自知罪不可赦,难逃责罚。”
李淮璟深邃的目光中透出一股阴鸷,冷冷道:“既然如此……那你先说说自己的罪行吧。说了罪刑,本王才好依法定罪。”
韩平被这种能够冻死人的冷声吓出了鸡皮疙瘩,浑身发毛的同时,赶忙回答道:
“卑职与秦兄弟是老相识,不知他触犯法令,是朝廷钦犯,卑职一时糊涂,将之收留在家,阻扰刑部办案,罪加一等。”
韩平这么说了以后,没有听见李淮璟的声音,她心里没底,又不敢动,眼珠子左右动了动,干脆开始咬嘴里的肉,看能不能挤出几滴悔恨的泪。
可忽然,韩平只觉头顶一动,如云的秀发就那么披散而下,她慌忙起身,摸了摸头,却发现原是头上的簪子被拔了,正被李淮璟拿在手中把玩。
韩平被他这一招调戏弄得失了方寸,肉不用咬了,她好像真的想哭了。
锋利如刀的目光转向韩平,深邃幽暗,氤氲着皑皑阴霾,声音低柔,却不容置疑:
“起来。”
韩平披着及腰长发,已是很不自在,现在还要面对如此诡谲的目光,简直死的心都有了。
韩平的个头本就比一般女人要高,身材修长,但站起来后却也只到他的颈项,压力不言而喻啊。
“你说你与秦龙是老相识?”李淮璟掬起韩平肩上的一缕发丝,缓缓摩挲着,令韩平无所适从,只好让自己装做没看到。
“是。”韩平借着回答之时,不着痕迹向后退了退,只希望这个皇朝最高级的登徒浪子能够有所收敛。
谁料那人亦步亦趋跟着韩平的步伐前进一步,若无其事般问道:“什么时候认识的?”
韩平只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黑影笼罩着,想骂娘,但他问题又不得不答:“两年前,羽林卫第一营与第三营被同时派去为皇贵妃驻守骊山,那时候认识的。”
“是吗?”李淮璟盯着韩平的秀发,梦呓般说道:“那你们关系如何?”
两人离得太近,韩平只觉得迎面而来的全是他的烫人气息,强自镇定道:“韩平佩服秦兄胆识,是同僚关系。”
秦龙当年偷鸡蛋是把好手,三进三出,愣是没有惊起一声鸡叫,让韩平好生佩服。
“那你知道秦龙身怀番邦异术吗?”九皇子得寸进尺,将韩平的一撮头发送至鼻下,享受着那份幽香般闭上了双眼。
韩平控制不住飞起了鸡皮疙瘩,强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卑职不知,从未听过秦兄弟会使异术。”
李淮璟弯起唇角,微微张开黑玉双眸,气势逼人般缓缓贴近韩平的脸,用低沉柔雅的声音诱导般道:
“那你可知,秦龙背后是谁在指使?云山别院的纵虎事件谁是主谋?是韩峰?韩毓?又或者是……你所钟情的,太子殿下?”
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逸脸庞,九皇子勾起唇角,笑得如佛如魔,韩平面色如常,内心已然开始问候李家十八代先人。听到这里若还不懂,那她就是真傻了,他就是想要利用她和这件事来打击韩家,打击太子殿下。
他未免也太高估韩平对那些人的影响力了,且不说她会不会指证他们,即便她指证,那也只是蝼蚁撼树,微不足道而已。
了解到对方目的之后,韩平悬着的一颗心便定了下来,大大向后退却一步,脱离桎梏朗声道:
“韩平不知秦龙背后有否有人指使,更加不知纵虎事件的真凶是谁,若九殿下怀疑韩峰与韩毓,将之抓回刑部审查一番当可明了。”鼓足勇气,韩平继续说道:“至于‘我所钟情的太子殿下’更是不知何意,韩平对太子殿下乃至各位殿下都是崇敬守礼,敬爱有加,如有半点逾越之心,天打雷劈,五雷轰顶,望九殿下明察秋毫。”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光明正大,韩平顿觉神清气爽,憋了半天的气终于算是撒了一点。
而这回,九皇子也不再步步紧逼,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韩平,良久之后,才敛下目光,转身端起茶杯放在鼻下轻嗅,却是不喝,低沉道:
“三小姐一番话在情在理,本王无话可说。你退下吧。”
韩平有些得意,有些意外,根本没有料想到那番话会令九皇子轻易缴械,刚想开口,却听九皇子又道:“最近旱天雷挺多,三小姐走在路上定要当心啊。”
韩平:……
压下不快,简单告辞后,韩平觉得有些事还得再问一问:“那秦龙……”
虽然也不觉得秦龙那厮是好人,但韩平还是很重视那段偷鸡对酒的激情岁月的。
九皇子放下茶杯,倚靠在桌案上,单手撑在桌角,有一下每一下的轻叩着,阴鸷的目光再次扫向韩平,微笑着薄唇轻启:
“秦龙留下,他还要告诉本王幕后黑手是谁呢?三小姐,你静观其变,猜猜最后本王查出的凶手是谁……”
韩平自讨没趣,走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天气寒冷却又不及内心,冻得她浑身发抖。她知道,一场殊死争斗的战争序幕已然拉开,宫廷朝堂内的斗争她始终不懂,只知道每回总要死上几条人命才能停息,不知道这回又是谁充当这次风暴的靶子。
当街鞭打
回到家中的时候,苏儿已经把屋里都收拾干净了,正在厨房里忙着烧饭呢。
呵,他倒不生分。
听见院门响起,苏儿便从厨房里探出个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两下,从厨房里奔了出来,抓着韩平的手又跳又笑。
韩平仿佛突然多了个弟弟般,有些不适应,却又难掩感动,要知道,即便是她的亲姐弟,也从来没有人因为她的回归而开心得拉她的手。
不管世道如何,日子总是要过的,那些不该管也管不着的事情,即便是惦念了也无法改变,既然所有人都认定她是个平凡人,那她就该过平凡人的生活,勾心斗角,平步青云不适合她。
“你倒聪明,怎么知道我会回来?还做了两个人的饭?”韩平看着桌上的两菜一汤,接过苏儿递过来的饭碗。
“我自然知道。”苏儿皎洁一笑,拿着筷子凑近韩平道:“那人看姑娘的眼神不对,他又怎么会把你关在牢房呢?”
韩平被他说得眉心一突,刨根问底道:“什么眼神?哪里不对了?”
“额……不好说。”苏儿大眼一转,犹豫了。
韩平看着他的模样,也不多问,干脆拿起汤勺喝汤,苏儿失落的垂下了脑袋,立刻又像不甘心般振奋而起,揪住韩平的衣袖问道:
“你怎么不问了?”
韩平无奈的看着他:“你又不要说,我干嘛多问?”
“要,要!”苏儿有些泄气,明明是他在主导,怎么一下子又被打回去了呢?鼓气说道:
“他看你的眼神,就好像是红袖招的客人看头牌姑娘的眼神,不惜任何代价,势在必得。”
韩平:……能与头牌姑娘相提并论,她很荣幸。
苏儿得意洋洋的做了一个鬼脸,韩平默然摇了摇头,初次体验这种家庭式的陪伴,所以她的心情还不错,也许把苏儿留下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悠闲的假期眼看就快结束,韩平对苏儿身上那身华丽的衣服实在看不下去了,吃过早饭,便让苏儿收拾收拾跟他出去买衣服。
苏儿正在咬的饼差点没从嘴里掉下来,大眼睛眨巴几下,这才反应过来,呼噜呼噜喝了几口粥,把碗筷收拾了,动作迅速的跟着韩平出门了。
“你想买什么样的?黑的?白的?灰的?”韩平转头问道。
苏儿现在穿的衣服是丝绸绿,贴身而着,将苏儿的纤细身材展露无疑,好看是好看,但总让人觉得不是正经人家的孩子。
“呃……我不知道。”苏儿苦恼的摇头:“我从来没有买过衣服。”
韩平有些怜惜的看着他,想到他的遭遇也就不多问了,本来买衣服就是要试了才知道合适不合适。
在成衣店里挑了半天,韩平觉得苏儿穿白色的衣服好看,既纯良又俊俏,可是苏儿却怎么都不肯买白色的,说看着眼睛疼,执意要买挂在店中间的碎花外袍……那可是女孩子穿的花式啊。
“我不嘛,我就喜欢这花布。”苏儿眼睛盯着碎花袍子一眨不眨,意志十分坚定。
韩平很无奈,挂着的成衣是不能穿的,只好让老板用同样的花布给他重新做,苏儿这才眉开眼笑,抓着她的胳膊直撒娇。
衣服要做两天,韩平拿好了票据,又被那野小子拉去了集市,东逛西逛,没完没了,手里捧了一大堆吃的玩的,韩平欲哭无泪,混蛋!她真的已经没钱了……
但看到苏儿顶着灿烂的笑脸在阳光下奔走,却又觉得值得了,他本来就是个孩子,贪玩好吃是孩子的天性,要知道她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多希望有个人能这样对她啊,但最终等来的,只有无情的鞭子和下人们的白眼。
忽然,喧闹的人群中掀起一阵人浪,几匹快马由远驶近,不管不顾的就冲进了集市,人们纷纷向两边退让,指指点点。
几匹快马在韩平面前停住了,被猛然拉住缰绳的马匹前蹄高抬,发出嘶鸣。
韩平定睛一看,顿时吓得一动不动,马上之人竟然是韩峰与韩祁,她的父亲与姐姐,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