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偏院,这个荒芜而苍老的地方,虽属孙府,可展现的却是另一番模样,没有喧闹的人群,没有灿烂的烟花,没有热闹繁华的景象,有的,只是清冷,寂寞与绝迹。
此时,依靠着坐在门栏上,一身薄衫的沧海正仰着冷清的脸安静的抬头望着上空那高高悬挂着的一闪而过的一簇簇烟花,那些耀眼的美丽如同初春的生命般一闪而逝。
她的心,随着那烟花,一下下的凉了下去,夏风带着一股咸咸的味道,令她瞬间冰封了那颗崩裂开的心。
狂草大树,随着风的摆动而到到处摇晃着,摆动着自己那无靠的身子。
这是,带着篮子的红云见到坐在门栏上的沧海顿时紧张着跑去
“姑娘怎么坐在这里,外面风大,还是回屋去”
说着,便扶着她进了屋,一进屋便点燃了桌子上的小蜡烛,打开篮子
“姑娘你看,今天有点心,爷和白姑娘生日,每个人都分有点心还有额外的银两真是太高兴了,他们两也太巧了居然是同一天生日,我长这么大还未见过爷过过生日,这次他居然过了,你是没见外面,哇,全是达官贵人,现在的孙府比过年还热闹,那些人送的礼物,真是太厉害了,把一个房子都填满了”
红云的兴奋不言而喻,双眼从刚才便一直很闪亮,快乐的拿着手中点心,口中还哼上了小曲子,全然没注意沧海那微变的表情。
“姑娘你吃点心,我记得这是你喜欢吃的玫瑰酥饼,这可是我特地和别人换的,你吃吧,我现在去把衣服整整哦”
说完红云便把点心推到沧海面前,自己则高兴的去整衣物。
低头看着桌上那一碟精致的玫瑰酥饼,沧海的心是顿时难过万分,苦涩哽咽在嗓子出吐不出咽不下。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玫瑰酥饼,这个,是那个男人亲手做的吗?
曾几何时,那个男人,带着一脸温柔的笑容亲手给她做过,小心翼翼的哄着她吃过,那样的他,令她终身难忘,令她不舍,记忆中的缠绵悱恻令她悲哀与心疼,记忆中他们相拥相爱。
可,记忆却如同毒药般令她痛彻心扉,而现实却结结实实的泼了她一身冷水,令她绝裂。
那天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一下连着一下的耳光,浇灭了她所有的希翼与期待,那些阴狠的话也打碎了那颗爱他的心。
可,为什么,即使到了现在,遇到了那样的事,她还是对他抱着一点希望,只希望,他能转脸看她一眼,她竟变的如此卑微,难道果真如他所说,她竟是卑贱的吗?
转脸,苦涩的望着外边空中闪逝的烟花,望着那些美丽异常的光点,她的眼眸居然模糊了,心中难过到窒息。
最终只能无奈着轻笑,苦涩万分,现实残酷让她变得疼,让她变得崩溃与无助。
“果然是不同,青梅竹马,天作之合”
话从她口中悠悠吐出,略带哀伤与悲戚。
突然,肚子没由来的一阵抽疼,使她顿时冷汗淋淋,惨白着脸捂着隆起的肚子,越来越激烈的疼痛令她受不了的只能咬牙,低头把额头摆放在桌上,望着那隆起的肚子,双手紧紧的抱着。
心中的冲动很突兀的显现,满心的不甘令她没由来的难过着,扪心自问她从来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可现在呢,为了那个男人,为了孩子,她却不得不低头,不得不臣服。
她不信他不爱自己,若不爱,他怎会为她做那么多的事,若不爱,以他那样高傲的性格怎么容忍的了她这般,她不信,即使他真的是利用自己,真的是为了宝藏,真的是为了报复她,可她,却依然爱着他,对他,她依然铭记于心。
一边的春风得意,一边的黯然伤神,形成了世界的两面,把人分割成了不同群体与地位。
心境
“素桃,你觉得雷风怎样?我看雷风一直爱慕着你,师傅做主你就嫁给他吧,他那个人虽然有点木讷可为人正直,不错的,你意下如何?”
厢房内,白头老人一边喝着酒一边懒洋洋着似不经意间说着话般,可他的话却让为他倒着酒的素桃愣住了,心中纠结着似堵上了一块石头。
“不要了,师傅,我此生未想嫁人”
素桃轻轻的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怎么可以,平常人家的女儿像你这般年纪早已经是几个娃娃的母亲了,师傅可不想害你得不到幸福,这件事师傅做主了,就这样吧,别说师傅霸道,好歹师傅养了你这么久,知道怎样的人会对你好,师傅不是瞎子,你也别说那些不要的话来搪塞我老人家,好了,就这样吧,我已经和雷风说过了,他是一百个愿意啊,你是没见那傻小子乐的模样,呵呵”
说着说着白头老人便眉飞色舞起来,而站在一旁的素桃有沉默的份。
夕阳染红了半个天空,五彩颜色似砸在天上一般,撞出了许多斑斓不已的彩光。
渐渐消退的红晕在空中渐渐暗淡下去。
熄了灯后关上门,素桃只把整个人倚在门后,望着一室的黑暗,她的心纠结着苦涩着。
这样的她像极了隐藏在暗处的人,唯有那一身深红色的衣摆飘摇着出卖了她的存在。
光,懒懒的爬进窗,室内清蓝一片。
师傅叫她嫁人,嫁人,多么遥远的字眼,多么深奥的字眼。
迈开步伐一步步走进屏风后面的素桃身体麻木,双眼呆呆的。
到了浴盆处,低头望着浴盆内荡漾着的水面。
上面模糊着倒映着她那张精美的面容。
渐渐,伸手,抚上脸庞,第一次,她感到自己老了,脸部不再光滑如新,心,空洞,无限扩大,无限哀伤。
她真的没想过嫁人,她的心在见到天宇的那一刻便许了,怎能给别人呢?哪有人可以把心分开的?哪有人可以残忍的分开自己的心呢?
可,师傅,那是带大自己救了自己的师傅,她又能怎样呢?
师傅叫她嫁给师兄雷风,与她一同长大的师兄雷风,师兄也是保护天宇中的人,他是金木水火土中的金,而她是火,从小她只把师兄当哥哥看待,试问,这世上有哪个妹妹会爱上自己的哥哥?
她对师兄真的只有师兄妹情分,生不出一丝一豪的爱意,更别嫁给他了,可……
想不开,想不透,师傅明明知道她的心意,可为什么还要她嫁给师兄。
泪,悲伤而难过,第一次,坚强的她流泪了,对着一室清冷,对着空荡黑暗。
窗外的光,照不进她的心,令她感到无比寒冷,明明是夏天,可,为什么总让她觉得无比寒冷。
她等,等了一年又一年,苦等枯等,年轮一圈又一圈,时间,岁月却并未怜悯她,她,还是独身一人。
望着那遥远而无望的爱,等着那遥遥无期的爱,等的盼的无非便是天宇能在乎正视着自己些,可,实现,除了等,无望的等,期望的等,等来的等去竟是空,缘分并未宠爱她,有缘无份,便是如此罢了。
风中尘埃,积累成伤。
暗中,喝了白芙端来的药水后,天宇便一直躺在椅上,望着窗外的圆月发呆,神色幽幽。
脑海一片空白,只隐约中闪现着一丝红影。
渐渐,红影疯狂的冒出了头,清晰可见,那张脸,精致从容,微笑的,呆板的,哀伤难过的。
一张张,一幕幕,尽是深刻,消除了他的孤单般令他不由自主的想着念着。
自从上次从孙府带回素桃后,他的脑里便发了疯似的霸占着她的身影。
那年岁月,他第一次见到她,好似夏天,芍药花开的季节,在那满是各色芍药的园子里,他见到了她,那么瘦小的身子,那样黑亮的眸子,那样柔顺的脾气,那样努力刻苦的模样。
后来,便是一直一直静静的默默的呆在他身边,十年了吧,十年,早已成瘾,刻成习惯,令他不能推脱,不能放下。
就在他思绪飘荡时,门外走进白头老人,见他一副心不在焉模样便笑笑
“天宇”
洪亮的声线顿时拉回了天宇思绪,令他转头,令他短了思绪。
“啊,师祖”
见他那副刚回过神的表情白头老人便没由来的一笑,马上抚抚自己的胡须,双眼笑眯眯着放着精光。
………………
天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奔跑出房门的,只知道在师祖说了那些话后,自己便不能淡定,不再平静,心中充满了窒息般的难过。
第一次,有种失去感令他患得患失,他无法想象,不能想象,那样的结果,或者说是他不能接受她要嫁人的事实,更并不能容忍她要离开他的心情。
那些情潮排山倒海的像他袭来,令他措手不及。
他怎能放她嫁人呢?不许,不许。
脑海一阵火热,直到,飞奔到那扇门前。
在手触到那冰冷的门上的那一刻间,他顿住了,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叫器着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留住她?
那样一句句的质问,令他停止了所有动作,也令他深刻到自己的无能与无助,心,备受折磨。
对啊,他凭什么要阻拦她嫁人?凭什么要阻拦她的幸福?
到底凭什么呢?
难道就凭他是她的主任?难道就凭着他的身份?
不,他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
最终,望着那扇门,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呆呆的,苦涩着,把所有思绪苦苦的咽下肚去。
时间他,仿佛停顿,一扇门,两个人,隔绝两种心情,各自品尝着自己心中的那一抹苦涩与难过,心中一片荒芜,寸草不生。
“奶妈,你说相公会来看我吗?你看我都躺了好久了”
此时,直躺床上,露出脑袋的牡丹,白着一张脸,睁着黑溜溜的大眼,天真着对着正在一旁剪着碎花的奶妈说着
“哎呀,小姐,你放心,我已经叫人去请皇子了,等下你就能见到了,放下吧啊”
说着,奶妈便放下手中的剪子上前拉拉牡丹身上的被子,满脸的慈爱,在望着牡丹那惨白的脸色后,心中不免的一阵心疼,这个傻孩子,为了见三皇子,把自己用冷水泡了许久,为的就是生病,好让皇子来见她一面,这么傻的孩子,真是令人心疼。
在知道牡丹要嫁给三皇子的那一天起,她便由衷的感到了伤心,也从未睡过一天安稳觉,牡丹长大了总有一天会出阁,可她真的想不到,老爷会把牡丹嫁给当朝的三皇子,她是真的不忍心望着牡丹嫁给三皇子,朝中谁人不知他的脾气手段,把这么个天真无知的少女扔给他,无非就是羊入虎口,凭着牡丹的智商,哎,虽说是侧室,可下人们的难听议论与不待见,每每都令她气愤,而三皇子,在牡丹嫁进来的那一天便没正眼瞧过,更别提圆房了,望着这么不待见的牡丹,在她心中也有过预想以后会怎样,可真的发生了还是令她为牡丹感到难过与悲哀。
牡丹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智商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直停留在了七岁,虽然不能像别家小姐那般精通手工女红琴棋书画与诗词音律,可她却一直无忧无虑的长着,充满了天真烂漫,总是无拘无束,可自从嫁进皇子府中后,她也很真实的感到了牡丹了变化,小小的脸上总是充满忧愁,每次问道开口闭口无非便是三皇子不待见她,打她了,骂她了,望着这样的牡丹,怎能不让她心疼?
可,无奈,三皇子还是一派的嫌弃着,像扔破布一样的把她仍在这里不闻不问。
这令她十分担心牡丹以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