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面,是慕白给他发到邮箱里的照片。
当时,刚到维也纳,切安置妥当之后,上网,才发现满箱都是来自的邮件,打开,便愣住。
他只知道那次去游乐场,是慕白个善意的谎言,但是,他不知道,竟然还有么手。
自己有多久没有照过相?除所谓的毕业照,证件照,已经有十年
分许多封发送过来的上百张的照片,几乎撑爆自己的邮箱。
他张张击着,已经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到底是哭还是笑,或许,那个,应该叫做感动。
最后,他选张,做桌面。
和他,在过山车上尖叫。
他第次发现,自己笑得灿烂。
而,竟然在尖叫的同时,侧着脸看着他,那眼神,如此柔和,如此温暖那眼神,让他想起妈妈。
来自美国的舍友,在看到照片时,曾问过他:“朋友?”
他摇头,微笑:“不,姐。”
也许,是保留温暖的最佳方式。
什么是温暖?
佟飞原本几乎已经忘记。
那种感觉,自己似乎曾经拥有过。但是,近十年的独自煎熬,让记忆也变得模糊。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过去曾经有过的那些幸福,是不是只是自己的个梦?
十二岁,个生在城市、长在城市,个在父母呵护中长大,从未经历过任何风雨的他,以种常人所无法想象的毅力,独自开始生活。
是留恋?是倔强?是愤怒?是仇恨?
或许,都有。
个孩子生活,真的很艰难。
不会烧水、不会做饭、不会买菜、不会去银行取钱、不知道如何交水电费、物业费,不知道如何去医院手被烫伤过,吃过做的半生不熟的饭菜,钱被小偷偷过,买东西被人骗过甚至连家长会,都是他独自沉默的,孤零零的坐在堆成年人中间。
他没有哭。
记得妈妈过,孩子,就是要顶立地,就是要有勇气,有担当。
他就样,用冷漠固执的封住自己的心,不让自己流露出丝毫的软弱。刻意的,去忽略那些或同情、或怜悯、或怪异的目光。
他要让爸爸妈妈放心,自己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他要让爸爸妈妈看到,他永远都会是他们的骄傲。
他以种近乎自虐的方式生存着,拼命地学习,拼命地练琴,甚至——拼命地学法律拼命地成长。
家里的摆设,分毫未动。
甚至那张早已不合尺寸的儿童床,他也固执的睡到十八岁,以致于晚上睡觉时,总是蜷成团——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床小,还是因为冷
可是,突然有,那个他直恨之入骨的、夺去他幸福的人,死——吸毒过量。
他突然间有些茫然,似乎心底里那唯的执念,也随之消失,空空荡荡的,不知道该干什么,该去哪里。
陆哥是和他个大院里长大的。
换句话,长他十岁的林陆,是看着他长大的。
那时候的林陆,正值青春年少,是个乐队的贝斯手,才华横溢,用现在的话讲,帅呆,酷毙。
让从小受父母熏陶,同样学习音乐的他,十分崇拜。
因此,小时候,他几乎是陆哥的小尾巴。
父母出事以后,他封闭自己。
那前后,陆哥似乎也出什么事情,在大院里消失。
两年后,陆哥突然出现,只是,看起来,很是憔悴。
陆哥的眼神里有种他看不懂的东西,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叫心如死灰。
在大院里,陆哥碰到几乎营养不良的他,眼圈似乎红红,然后,拍拍他瘦弱的肩膀,:“小飞,以后跟着哥混吧。”
只是,他不再像小时候样,做陆哥的尾巴。
陆哥也从不多什么,但是,默默地帮他。
也许,人之间的关心,不需要温暖的形式。
认识慕白,纯属偶然。
偶然的听同学的弟弟提起,讲课讲得非常好。
个让90后的孩仰慕的法律老师?
他很不屑。
但是,他好奇,好奇个时代,到底还有谁有信仰,到底还有谁能够成功的去“糊弄”些孩子,让他们相信法律的公正?
于是,他去听课。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样个无意间的举动,会给他的生活,带来那么大的转变。
慕白的课,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印象,那些东西,他早已学过,早已熟知。
但让他意外的是,慕白在讲课时,眼睛中那熠熠神采,会不由自主的吸引人的视线。
像那种年龄的人,还有多少能有那样的执着?那样的活力四射?
他多少有明白学生为什么会喜欢上。
不在于的口才,的学识,而仅仅是因为,法律对来讲,是挚爱,是信仰,是理想。
心中有爱,那课讲起来,便也有魂魄。
令人意外的是,竟然是他的邻居。
不知为什么,他打开始,就没把当做老师。
他看着对生活充满希望,看着对陌生人毫不设防,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打击,想让明白,个世界处处有黑暗,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单纯,把年龄,不能那么真,不能那么幼稚。
真?幼稚?
佟飞很讶异的发现,自己竟然用个词。
可是,他的确是种感觉。
他觉得,只有不谙世事的人,才会有那种表现。
可是,慢慢的接触中,他发现并非如此。
不是不懂,不是不解,只是固执的坚持着,充满希望的生活着。
看着,总会让觉得生活之中,似乎洒满阳光,即使有阴霾,也终归只是暂时的。
看着,他那颗早已冰封的心,似乎也开始有裂缝。
他贯是冷漠的,独独对,总是忍不住“出言不逊”,只是想看那瞬间错愕的表情。
最初,他以为不擅长反击。
后来,他才知道,只是为看到他那刻隐隐流露的快乐。
陆哥定告诉什么,对他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却越来越温柔。
从来没有用那种同情的或者怜悯的眼光看过他,只是在笨拙的掩饰着对自己的关心,自以为毫无破绽,可是,那不经意间的个眼神,个动作,还是会不小心泄露所有的心事。
原本也算是懒散的人,却毫无怨言的做饭给自己吃,而且,细心的观察着自己的口味,不停地变换着饭菜的种类。
不喜欢嘈杂,喜欢宅在家里,却能为听他的歌常常跑去夜猫。
明明有助手,却撒谎让自己以实习学生身份跟着办案件,只是为让自己明白,还有些人在为法律在执着的奋斗着。
的生日,明明是冬,却被“编排”到夏,只为弥补自己童年的遗憾,包括那冰激淋,包括那照片
那些温柔,水滴石穿般,的,渗入那被冰封已久的心,的,让他感觉到温暖。
陆哥曾看到过他珍藏的几首歌。
几首他为写下的歌。
但是什么都没。
他也没解释。
那是种什么样的情感?他不清。
他只知道,自己渴望着那份温暖,希望时时刻刻见到欢快的笑颜。
是爱吗?
或许。
他不想去分析自己的心。
看他的目光,非常的纯净,而且,里边有浓浓的关爱和宠溺,就像看着自己心爱的弟弟。
是的,弟弟。
只是弟弟。
从第眼看到季成颢,他就看出季成颢的目的。
只是,似乎蒙在鼓里。
直觉告诉他,是可以给幸福的人。
冷眼看着,看个人勇往直前的追求着幸福,看慕白从鸵鸟慢慢变得勇敢,看两个人步步坚定的走向幸福,他的心也渐渐的放下。
不管怎样,他只希望快乐,如想温暖他的心情。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开始对未来有希望。
或许慕白是对的,快乐看世界,世界就是快乐的。
于是,他可以对陆哥:“当是弟弟,就是的弟弟。”
于是,他可以对慕白:“姐结婚,当弟的怎么能缺席。”
人与人之间,温暖彼此的,是爱。
只是,爱,有很多种。
林陆番外 (一)
慕白和季成颢蜜月归来后,找个时间跑去夜猫找林陆。
二人找林陆不为别的,只是想请他吃饭。
林陆的广告公司高质量的为他们做婚礼现场的装饰布置、婚礼的摄影摄像以及光盘的剪辑制作,那专业程度,与市面上那些婚庆礼仪公司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可是起费用,林陆则轻描淡写的,算是的贺礼吧。
慕白和季成颢只好作罢,但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林陆公司好几个人辛苦,总想表示下谢意。可是婚事办下来,接二连三的事接踵而来,直也没抽出时间。不,渡完蜜月,二人就马上给林陆打电话。
意外的是,林陆电话竟然关机。
慕白笑着对季成颢,堵,不信他今不去酒吧。
令人意外的是,林陆真的不在酒吧。
吧台里边的亮子冲慕白笑着:“慕姐,别等,陆哥今不会来。”
“他不是每都在吗?”
“是的。”亮子犹豫下,才道:“不过,他今定不会来。跟着陆哥五年,每年的今,他都不在。”
“每年的今?”慕白微微皱眉。
“嗯,每年的今——而且,准喝得大醉。”
亮子的没错。
林陆此时,正坐在自己家的阳台上,看着无星无月阴沉的夜空,已有八分醉意。
从早上出门,又次走遍那些和起去过的所有地方,在回来的路上,买上个最喜欢的蛋糕,上三十根蜡烛,直到全部燃成灰烬。
然后,举杯,为祝福。
今,是的生日。
也是的祭日。
又是年。
离开,已经十年。
林陆的眼中,没有泪。
可是为何,心依然在痛?
是谁时间可以愈合切伤痛
那就醉吧,醉,或许可以见到。
电话铃声耐心的在响着。
林陆痛苦的揉揉太阳穴——又是宿醉之后的后遗症。
看表,下午五,又睡。
“喂,哪位?”
“陆哥,是小飞。”
“小飞?怎么?个时间应该在上课吧?”
“没有上课,陆哥,和导师起在德国参加个音乐节。现在在慕尼黑。”
“。”
林陆拿着电话,顺便为自己倒杯水。
“陆哥——”
林陆有些疑惑,小飞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不像他的风格。
“出什么事?”
“没事,陆哥。刚刚遇见个人。”
“谁?”
佟飞再度犹豫下。
“苒苒姐。”
“啪”的声,林陆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怎么?”
“没事,不小心碰到杯子。”林陆深吸口气,缓缓道:“认错人。”
“也样。可是”
“小飞,认错人冉冉死,十年前就死。”
电话那端沉默。
“怎么回事?”
“小飞,不要问。”林陆有些痛苦的拒绝回答。
十年,从没有人在他面前再提起许苒,那个花样凋零的孩。
“不,陆哥,很重要。”佟飞出人意料的坚持着。
“交通意外。”
四个字,对小飞来讲,也是永远的痛吧。
果然,小飞又沉默。
但,他很快再次开口问道:“亲眼看到苒苒姐去世的吗?”
林陆那原本被酒精和痛苦麻痹的神经,突然间恢复知觉。
“小飞,到底想问什么?”小飞向不是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