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继续吧,姑奶奶我,不奉陪了!”忿忿地一把挥开他的手,掉头往枫眠那里跑去。跑到半咯,身侧有一道黑影快速闪过,拦住了我的去路。我抬眼一看,却不是裴若暄,而是司琴!
“不要一再地让公子伤心了。”
他难得地主动跟我说话,但这句话,我听在耳里,却冷笑在心里。伤心?他会伤心吗?他会因为我而伤心吗?
他总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我,把我的一言一行都掌控在手中,而把自己的事情全部都捂得严严实实地。就算他这段时间的消失,是为了帮我解决八皇子那边的问题,他没有娶别人,没有弃我于不顾,现在也回来找我了——但那又怎么样,这期间,我的担惊受怕,我的伤心绝望,能补回来吗?
在走之前,跟我说一句他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就有那么困难吗?这样只是我单方面地被掌控,又算是什么呢?
司琴用颇带了些埋怨的眼神看看我,说:“公子辛辛苦苦地求了圣旨来,温姑娘却半夜跟着别人跑了,为此在陛下面前,公子差点就获了罪。这些,公子都已经不计较了,温姑娘却要反过来指责公子——”
“什么叫作半夜跟别人跑了?!”我差点跳了起来!我怒!MD,说得我像是红杏出墙,跟人私奔似的!“是他让我先回望国的,好不好?!那天,明明你也在的!”
司琴的神情蓦然一顿,我转过目光,看到裴若暄脸上的神色也微微一凛。我忽而有些明白过来,冷笑一声,说:“好啊!现在你们主仆两个,一起翻脸不认帐了,那我也没有办法!那都算是我的错好了,我向你们道歉,从今以后,我也绝对不会再连累你了。”
我气得快暴走了,一回头,手腕却又毫无征兆地被拉了住。我有些惊奇司琴居然会来抓我的手,回头一看,却原来是裴若暄。
他看着我,往常高深莫测的眼神中,隐约带了一份对不确定地忧虑。“里面有误会,我会查清的。”
我又有些不争气地心软了,本来明明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理他的。但是现在,他说这中间是有误会,我又有几分相信了——会不会是真的有人从中作梗,让我们误会了彼此?
我们两两相望着,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等待着一个决定。我知道,他希望我跟他走——跟他走,去做他的安庆王妃吗,那枫眠怎么办?在我最落寞,最伤心的时候,是枫眠陪在我身边,安慰我,给我向前进的力量。现在,裴若暄回来了,他三言两语就获得了我的原谅,跟他走了——我这样,算不算是过河拆桥?!
而且,是我提议让枫眠做皇帝,然后我回家——我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的!
大色狼来到我身边,轻摇徐扇,缓声对裴若暄说:“那么,就请查清误会之后,再来吧。”
我一怔,裴若暄的神情也微微一动。
“误会未清,就等于留有隐患,继续下去,只会错上加错。这个道理,裴王爷应该明白吧?”
裴若暄转眸看看大色狼,接着转回来看着我。沉默半晌,忽而上前一步,用略有些凉的手掌覆上我的手,温声说:“等我三天。”
我愣了愣,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一定要拒绝,不能答应他!答应他,就等于是原谅他了。
但是在他幽深,又略带忧虑的目光中,我却还是情不自禁在点了下头。
他像是终于松出一口气了似地,朝着我抿嘴释然一笑,我的脸,却忍不住一红。我知道,多日来的悲伤,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对他的愤恨,在这一刹那间,就分崩离析,消失得不见踪影了。
当那道清健的身影一个跃身消失在了墙上的夜幕中之后,我迟疑地转过身来,一眼就看到枫眠乖乖地站在那里,在夜色中,显得分外单薄。
“枫眠——”在心底长长地唤了一声。我该怎么办呢?
我走到他面前,犹豫了一下,伸手去牵他的手,低头说:“就算裴若暄回来了,就算他没有娶王妃,我也不会离开枫眠的!”是的,就算我现在原谅了裴若暄,我们也不可能回到以前的那个样子了。
枫眠沉默着,也没有抬头。“不用管我——我只是希望,雅雅能够顺着自己的心去决定,不要因为一些外界事物的影响而作了错误的决定,以后会后悔的”
我连忙摇头说:“不会的!我一定会一直留在枫眠身边——”
一直陪到他做皇帝为止,然后我就可以回家了好像太对不住枫眠了,他对我这么好,我却像是在利用他,利用他对我的感情,让他去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还要残忍地离开他——
心里莫名一痛,上前抓起枫眠的手,正声说:“枫眠,我们成亲!真真正正地成亲,好吗?我要做你的妻子,做名副其实的端王妃,可以吗?”
枫眠的身体蓦然颤抖了一下,抬眼愕然地看着我。
卷五:风风雨雨第二春 120请叫我端王妃(上)
第二天,我就重振精神,开始准备我们的第二次婚礼。由于条件有限,我们所能举行的,只能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婚礼,因为为我们祝福的客人,只有大色狼,和在这边服侍的两个丫环。
需要准备的东西也不多,两天不到时间就准备好了,只是我对裴若暄下在我身上的毒有些耿耿于怀。虽然大色狼再三告诉我,说那肯定是裴若暄诓我的,世上肯定不会有那样的毒,但我还是放心不下,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能害了枫眠啊!
为了让我安心,大色狼就陆续地找了许多各式各样的医生过来给我看“病”,大到宫廷御医,小到市井小巷的赤脚医生,他们的检查结果,一致地都说我身体正常得很,没有中任何毒。这样一来,我就有九分九的相信了。死人妖,果然是在骗我!骗我很好玩吗,那个混蛋!
送走大夫,大色狼笑嘻嘻地说:“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来免费试毒哦?可以事先签生死状,毒死了,不怨你。”
死色狼,真是欠扁!
推攮着他出门,顺便还想踢他一脚,却被他笑着侧身避开。我追过去,刚抡起拳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了声:“镜夜?”
呀,不是吧,不会是遇到凤家的人了吧?!
我转过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右侧院子的门口,站了个人。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一身淡萌黄色的缎衫,衬着清秀的面容,显得分外沉静高贵。
“二哥。”大色狼绕过我,迎了上去。
原来是凤家的二公子啊,怪不得眉眼之间有几分相像。不过,他哥看上去比他正经多了,斯斯文文的,长得又帅,啊,就是那传说中的那种俊美优雅的贵公子,萌啊,星星眼~~
——不过,我好像快要结婚了!就看看,流下口水,也不要紧吧
色狼他哥彬彬有礼地向我微颔首示意,低眉问色狼:“这位姑娘是?”
“府里的丫环。”色狼随口应着,随即靠近身,伏耳跟他哥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就拉着他往内院走去。他哥蹙起两道俊挺的眉头,略带指责地看着他,也没说什么,跟大色狼一起走了。
哈哈,希望大色狼会因为调戏丫环被他哥好好地训一顿!
回到院子,正好碰到丫环们捧了我和枫眠的新衣服进来,干脆就顺道过去枫眠的房间试衣服。
一进门,就看到枫眠站在画桌前,提着笔,看着桌上的画发呆。
我踮起脚尖看了一眼,摊在桌上的纸还是雪白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他大概是提起笔来,却不知道画什么吧。我来到他身边,挽上他的手臂,轻声问:“在想什么?”
枫眠的身体颤了颤,沉默了一会,回过头看看我,又问了一遍:“不会后悔吗,雅雅?”
他是这样在乎我的心情,这让我感动不已,不像裴若暄,总是在暗处替我决定好一切,然后引导着我往那边走去。我低头将脸靠到他的肩膀上,缓声说:“当然不会——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就算是裴若暄没有骗我,这一切都是误会,他还是喜欢我的,让我在他和枫眠之间选择一个做老公的话,我想我还是会选择枫眠。
裴若暄太高深了,我完全不知道我现在所了解到的,是他的几分之几。如果他忽然不喜欢我了,我就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要是他再忽然不见了,不理我,我真的是会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如果是枫眠,我或许会难过上一阵,但更多的,会是松了一口气。他不喜欢我,反而可以让我心里的负罪感轻一点,让我心,也好过一点。
“雅雅。”他忽然唤了我一声。
“嗯?”我侧过头。
他的手迟疑地扶上我的肩,让我跟他面对面。他的目光,有些闪烁的落在我的脸上,脸颊上微微浮起红晕。
“怎么了?”我有些奇怪地问。
“雅雅,我——”他支吾着,说不出话。我发觉他的目光,似乎落在我的唇上隐约明白他的用意,我的脸倏地烫了起来。
“可、可以吗?”他一脸紧张地问我。
我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枫眠的脸也倏地红了,抓着我的肩膀,慢慢地靠近身来。看着他的脸在眼前慢慢变大,我的脸烫得厉害。
已经可以感受到他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我的心砰砰地快速跳着,当他的唇就要印上我的唇的时候,我心里莫名地一慌,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急声说:“先叫她们出去。”说着,转头一看,却发现——那两个丫环根本就不在房里,汗
回过头,看到枫眠脸上有受伤的表情,我心里顿了一下,连忙倾身过去,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搂着他的手臂说:“先试衣服吧。”他的脸红了红,顺着我起身。
衣服虽然是两天来连夜赶工制出来的,却还是合身的,也不失体面。我们特意把结婚拜堂的日子订在裴若暄回来之前,因为他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又会来闹场。现在这样,当他回来,我和枫眠已经成亲了——他就算生气,他也不能再怎么样吧?
他回歧国,做他的摄政王,然后,很快,就会把我忘记了吧
婚礼的仪式很简单,就是拜了天地,把我从这个房间,接到了旁边枫眠的房间。然后坐在小客厅里,陪大色狼喝酒,就算是招待他了。枫眠平时不大喝酒,今天晚上却一反常态,不说话,只是一味地闷头喝酒。
大色狼暧昧地笑着问枫眠:“是不是很紧张啊?”说着,又凑过身,压低声音小声说。“第一次太紧张的话,会不行的。要不要我教你——”
“死色狼!”我连忙把色狼推离枫眠,免得枫眠被他教坏。
“别喝太多,对身体不好!”当我劝他放下杯子的时候,他的脸已经通红了,像烧熟的虾子。“枫眠。”我小声叫他,推了推他的手臂。汗,他不会这样就喝醉了吧?!
他回过头,一双眼睛,朦朦胧胧地,略带着哭腔地应了声:“雅雅。”
我连忙过去,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身子,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抱着我,将头靠在我在肩上,好像低声地在啜泣。
我心里沉了一下:“我扶你去休息。”扶着他站起来的时候,大色狼也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说:“看你的了,雅雅。”说完,就摇着扇子出门去了。
死色狼!
我把枫眠扶上床,他却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不要走,雅雅。”他略带哀求地叫着我的名字,叫我的心也酸酸的。坐身回来,连声安慰他说:“我不走,我在这呢,不会走的。”
“雅雅。”他醉眼迷蒙地看着我,含糊地叫着我的名字,倾身过来搂我的腰,想来亲我。但又醉得迷迷糊糊,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