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角抽搐了两下,暗暗攥了攥发抖的手,往前挪了两步拿了餐桌上的手机盒,强装出平静的回了房间。
看来方正卓并没对秦政揭发我,或许他还想给我一次机会,怎么说我还算是给秦邺的孤魂守伴的人,我想秦政这么恨我却一直都不杀我,一定也是因为秦邺,他认为秦邺喜欢我,所以把我留在秦邺身边,算是对秦邺的一种慰藉。
但不知道等方正卓知道了我从他家出来后做的事后会不会后悔这次放过我,到时候一定会把我千刀万剐的心都有吧。
油条和豆浆还放在桌子上,一点儿都没胃口,但为了不引起秦政生疑,还是勉强在油条上咬了两口。
手机仍是个红色的外壳,与我之前用的外观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比之前的那个机身薄了很多。我将电池扣下来,在床前蹲了下来,又不放心的到门口检查了一遍确认上锁了,才又回到床前蹲下,倾了身往床底里面伸直了胳膊摸了摸,在床的夹板空隙处拿出一部手机,诺基亚8210型号纯黑白色,就是为了掩藏性好。取下手机上挂着的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有三张手机卡,每个里面都充着满满的500块钱,这是我做好的准备以防万一秦政把我扣留叫救命的。我从小塑料袋里取出一张手机卡按到了秦政给我的新手机上,将诺基亚手机又慌忙放回到原处。
早上戴帽子把头发都压扁了,不得不洗了个头,仔细吹干,夹板为刘海定出了型,喷了啫喱水,扎了一个蓬松马尾,在镜子前左右的照,换了身衣服,擦了适量香水,又在镜子前照了照才出了门。不放心,又回房间弄了弄刘海,左右又照了半天。
昨天和钟长汉约好了上午到路德园等他来接我,说是'水吧'不能去了,他带我去个安全的地方讨论小乞丐这件事。
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T恤,外罩了件灰色小马甲,一条哈伦裤,仍戴了一只黑白相间的棒球帽,因为开车,所以还戴了一只墨镜。闲暇却不失得体。
他带我到的地方是他的练舞室,很是宽敞,几个练舞室连着,其他的有两个里面都有人在排练。练舞室里有三面是铺满墙的镜子,有一面是临隔院子,用的一整面的透明玻璃,可以看到外面已喷出小花的树。
练舞室里暖色调,很明亮的视觉感,我不胜唏嘘,打量了一眼钟长汉,真有冲动把他拽过来共跳一段舞。
钟长汉倒是落落大方,席地而坐,示意我也过去。我们便面对面盘腿坐着,因为我今天穿了条背带牛仔裤,所以也够方便。我们也就聊了些小男孩到了舞台上的细节,怎么出场,怎么介绍,踩点和小男孩站的位置。现在首要的一点问题就是要找来那个小男孩开始进入排练,今天已经周二,演出也就是三天后的事。
见钟长汉认真计划的模样,我更是没好说出口找来小男孩遇到了麻烦。
“嗯?”钟长汉疑问了声,问道“聊了这么久,我都忘了问那个小孩子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一下子噎住我,我尴尬的笑了笑“你不问我都忘了他还有名字,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听了,钟长汉展眉笑了“那就还叫他小孩子吧,小孩子纯真、烂漫,这样讲起来自己心情也跟着好很多”。
我忍不住笑了“是你心里还住着个小孩儿吧?你戴这顶帽子就很像个小男生”。
他接过我的话道“像?我不就是吗?我90后呢”,不等说完,他自己倒忍不住笑起来,害羞似的轻摇了摇头。
我们一直聊到中午,钟长汉出去了一会儿带了两盒饭回来,是腊肉炒饭。我们对面坐着吃,把腿当做餐桌,炒饭里不多的青菜丝和腊肉,而我们倒也吃的津津有味,有时还抬起头看看对方的样子忍不住互相笑起来。
吃完饭,钟长汉出去扔餐盒,回来时却戴上了一只一次性口罩,说是想跟我去找小男孩谈谈上舞台上的事。
本是大奋人心的事,我却呆愣住,心里开始不停的挣扎起来,是该跟他说实话,还是该先瞒着他,矛盾了最后还是没把小男孩已经被秦政掳走了的实情告诉钟长汉。我是怕,怕钟长汉听到会失望,会因准备了这么久的事结局却落空而失望,我怕,怕看到钟长汉失望的表情。
事情不到发生的那一刻,总是会有转机的,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不能把事情扭转过来,我想再去秦政那里说服试试,说不定他已经改变了想法。
我顺应的指引着路带钟长汉先到了朝阳桥,虽在意料之内,但总归还有些失望没能看到小男孩的身影。其实我在来的路上也奢望过小男孩已经被秦政放出来了,我不该,那么轻而易举的就相信秦政,不然他也早就把我放了。
是我寄托了希望,失望就是我活该。
我又指引着路到了遇到小男孩的西单悦城广场找了找,仍是没有。显见钟长汉的神色落寞增添,不无失望。我开始有些后悔带他过来,明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局,何必欺骗自己还拖累别人,自作孽总不可活,看着钟长汉黯然的神色,我心里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看的出,钟长汉对这次的义演很重视。
钟长汉下午还有一个排练,本来他想留我,可又觉得没时间照顾也就让我走了,说要送我,我说我自己打车,他也就没再强求,只是送了我出来。他身高有一米八几,腿很长,他虽已尽量的放慢了脚步和我平行,我总也落在他身后两三步,我正往前赶着,他却突然停下来回身盯着我看了两眼,这一看,看的我心里紧张,有些冒汗,矜持的想打破尴尬,问道“怎么了?”,他仍是盯着我看了两眼,只听到他极其认真的开口说道“你把头发披下来应该会很好看”。
我黯然,说“我头发属于干燥,披下来会很蓬松,跟烂草一样”。
他笑了笑,说“不会啊,多擦点儿弹力素就可以了啊”。
钟长汉不便出来,只送我到了大厅门口,我到公交站等车,先打了12580查了路线,然后拨了一个电话回家,我问华嫂秦政最喜欢吃什么,华嫂先是一愣,后回道说有日本料理、总汇三明治、酪梨寿司什么的。
总汇三明治?酪梨寿司?我听都没听过,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吃的东西都富丽堂皇,这种新奇的食物,我想还是做酪梨寿司,我觉得应该和紫菜包饭差不多。
我恳请华嫂今天晚饭能不能做上这个,华嫂先是犹豫了一下,看我再三恳切才答应了,我几番谢过后,问华嫂需要什么材料,我买回去,我现在就在路上。华嫂客气,说让我直接回去就行,她一会儿要去超市,顺便就买了。
我坐公交到家,华嫂已经从超市回来了,我将包直接扔在客厅的沙发上,进洗手间洗了个手就去了厨房,华嫂正在准备食料,红红绿绿的一堆都是我没见过的,我也不好下手,只是在一边看着能不能打个下手,华嫂说不用,让我去客厅里休息一下,我坚持要帮忙,我说我一会儿还得亲手弄呢,不然不够诚心。
华嫂疑惑我要什么诚心,我就撒谎说我今天去看了个电影挺有感触的,我觉得秦政挺不容易的,以前老顶撞他是我不对,我想好好补罪。
听我这么说,华嫂一下子眼睛都亮了,笑眯眯的,说“那一会儿我好好教你,你就多做几个”,说着把酪梨递给我让我先把皮去了然后切片。
接着又把说是叫无蛋素沙拉酱的与花生酱加了适量盐打均匀,说一会儿备用,弄好后,华嫂弄来了蒸好的寿司饭,教我用手把它们捏成了椭圆型饭团,接着往上面放两片酪梨、再用海苔捆起来,最后用硬纸漏斗把花生酱色拉挤了几瓣花到捆好的寿司饭上,一个酪梨寿司就成了。
有华嫂指挥不一会儿就弄好了一盘,白白绿绿的,但我只弄了几个,却也是七扭八歪,饭团还都散了。
我端了一碗饭到我的房间里放到空无一人的座位前,又回到了厨房。华嫂劝我先吃,我拒绝了坚持要等秦政回来,华嫂见我不吃饭,她也不好吃饭,我借口说不饿先回了房间,让华嫂先吃。
但其实我早就快饿死了,不过出于让秦政看着我很有诚意的份上,该做的恭维还是需要的。
华嫂来敲门,端了一碗米粥上来让我先喝一碗,说是秦政每天可能都得要过了一点才能回来了,我问说秦政这两天不是都回来的挺早的吗?华嫂说秦政这两天身体有些高烧不退,所以每天都回来的早了点儿,直到今天高烧退了些,就不知道会不会早回来了。
我想既然要表诚心,那就表到底,饿一会儿也不会怎样,就谢过了华嫂没喝,华嫂把房间里我刚才端给秦邺喝的粥收拾走了。我又坐回到厨房里等了一会儿,拿了本书消遣时间,一等就等到了十一点。
华嫂要睡了来跟我打招呼,我也就回了房间里继续等。一直等到差不多快两点,才听到门外有沉稳的脚步声正往楼上走来,我激动的起身就过去拉开了门,正是秦政,他正走在门口,似乎也正要敲我的门,见我开门,他愣了愣,旋即就恢复了他惯有的冷漠,冷冷的对我笑了笑,掉了头就要往他房间走,我忙叫住他,他停住脚步回身,正和我对面。手臂上搭着外套和领带,他身上只穿了件白色衬衫,却是有两颗纽扣都系歪了,脖颈处还有清浅的牙印,倒不是我愿意这么刻意观察他,实在是这些东西都太惹眼。
我鬼使神差到的往他跟前走了两步,想去把他的扣子系正,却抬了抬手又放了回去,低头讥讽的笑了笑,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我再抬起头脸色已一副清明,他一副冰冷的模样正盯着我,我心里止不住的笑了笑,看到这张脸真难让人想象他跟别的女人快活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一副表情,如果真这样,那就更难想象,他们怎么还能那么有兴致。
我不愿和他多待,直入主题道“明天能不能带我去一趟秦邺的墓地?”,我站的直仰着头等着他的回答,眼神一副诚意恳切。
他探究的低眸盯着我,双眸黑如幽潭,深不可测,只听到他冷寂的开口“你想干什么?”。
他和我距离近,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口红和香水的混*,还有汗液的味道。我抬眼看着他,温柔的笑了“我想他”。
☆、… 拾叁
…
秦政听完怔了怔,眼里有意味不明的光芒闪过,随即勾了勾唇却是笑了,轻点了点头“好”,从搭在胳膊上的西装里掏出了根烟,拿出打火机,火石摩擦了三次才算点着,吸了两口,回头看我,瞳孔眯了眯,将烟扔在地板上用脚碾灭了。难得他笑的很柔情,只要跟他提到秦邺,他绝对没抵挡力,只听他语气柔软,说道“去穿个外套吧,我们现在就去,秦邺他应该也很想见你了”。
我不由脚底一股寒气逼上,我忽略了秦政这个人一向雷厉风行,说到做到,我后悔自己这么急着找秦政说出来,说实话半夜去陵园我确实害怕,于是想拒绝,不得抱歉道“我们明天去吧,今天实在太晚了。而且我明天还要上班,明天下午我请假,你再带我去吧”。
秦政看我,挑了挑眉“上班?上哪儿去上班?”。
我笑了笑“东方传媒风尚杂志社啊”。
他一听这个却突然跟我急了“东方传媒?东方传媒的工作你都被开了一个多星期了,你上哪个东方传媒去上班?”。
他凌厉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我早就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