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七婶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他就是一个孩子,我跟他计较什么啊!呵呵!”外面的唢呐声越来越响,袁七婶有一点表功的架式朝青儿大喊:“狄小姐,今儿是狄家双喜临门的好日子啊!袁七婶今天可要来讨个喜,要杯酒吃!”
青儿有些纳闷地问:“双喜临门?”
院子里又跑进来了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袁七婶一把将她拉住,连忙对青儿说:“您现在是举人老爷的姐姐了!三公子中举了!”
“啊!”
院子里的人惊讶不已,都转身往屋外跑,看着长长的一阵人马,以及人马前头那几个披着红绸的报喜人,他们都相信了。齐齐地朝青儿拱手:“恭喜狄小姐,恭喜狄小姐哪!”
青儿惊喜得都愣神了,袁七婶捅了她好几闪才回过神来,冲丽儿直喊:“丽儿,去,去叫你三哥快起来!报喜的人来了!”
丽儿也感受到了欢喜气氛,撒开丫子往回跑。
报喜的人到门口了,为首的一个人撑开一本大在的折子,高声地念了起来:“汾阳县生员,狄卫高中解元喽!”
最后一声的尾音被拖得长长的,那声音中透着沉重与高亢,青儿激动地上前,将手伸了伸想要替狄卫接下,不想那人手一让笑着道:“这位小姐,这东西可不是随便接的。得让举人老人来了,小得亲自交到他的手里才行。”
青儿笑着将手收回,手在身上蹭了蹭,讪笑着说:“嗯,都过了好多天没有消息,他还以为落榜了呢,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生了好几天的气了,我,我这就去叫他!”
“哈哈,好,有劳小姐了。”报喜的人笑着说道,然后抬头又是哈哈一笑,众人也受到这喜庆的气氛感染都跟着笑起来。
天不公,再降灾祸与狄家
青儿刚进门就被狄卫抓住,完全不敢相信地问:“姐,姐。是真的中了吗?我真的中了?”
“真的。我就知道我弟弟会中的!”青儿抬手抚着狄卫的额头,笑着肯定道。
“我没有让姐失望!……”狄卫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了,抱着青儿就哭。
青儿连忙将他扶起劝道:“好了,不哭了。都是举人老爷了,怎么还哭鼻子?快收拾收拾,报喜的人都到家门口了。啊,听话!”说着就捞起盆里的毛巾就给他擦,捣弄了好一阵狄卫才收住眼泪。青儿松了一口气,笑着对他说:“我先出去支着点儿,你可要快点儿!”说着一溜烟儿地又跑了出去。到了门口直请报喜的人进来:“他立马就来,几位先进屋?”
那几个人站在原地嘿嘿地直笑,为首的那个转过身去冲吹唢呐地人喊:“举人老爷嫌咱们的唢呐声儿小了,伙计们大点儿声地吹啦!”
“好嘞!”唢呐手大喊一声,拼了命地吹了起来,听着唢呐声中透着的喜庆劲青儿越发地笑开脸儿来,连招着秀儿:“你快进去把桌椅板凳都搬出来,让乡亲们进院儿坐坐。”
袁七婶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朝自己身后的人大呼一声:“哎,今儿虽说是狄家的喜日子,可也是咱们街坊的喜日子,有心的都回家抄家伙,能做什么做什么,一会儿端到狄家院儿来,咱们聚一聚!”这街面儿上好些日子没有这些喜庆的事了,多少年的相处街坊们也不在乎狄卫棺材子的身份了,闹闹哄哄地散去都回家去了,留下几个帮着秀儿搬起桌椅板凳起来。
那些报喜的人不愿意进门,青儿就让人在外头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没有别的,可上好的茶水有一壶,那些吹唢呐的人吹累了就换着喝一口。虽说人在换,可唢呐声却不小,照样的震天地响着。
狄戌去西河收租子去了,他手下的小兄弟知道后立马就去西河找狄戌,狄戌得到消息朝狄仕文的坟头奔了去,扑在狄仕文的坟前就哭:“爹,三弟、四弟都考中了!”哭了一阵子骑上马就往县里头赶,他的骑术相当好,马也是钱师傅刚送给他的,好马,跑起来就跟飞似地。
“你怎么回来了?”狄戌一进门就被青儿一把抓住,狄戌笑着打量着四周,一个劲地朝来贺喜的人拱手,洗了两把脸对青儿说:“姐,你歇着,我出去陪几个官爷喝两杯。”
今天的狄府是热闹的,一直到半夜三更还有人在院子里闹腾,青儿带着秀儿在厨房里不停地做着菜,丽儿人小做饭的事帮不上忙,可端茶倒水没有问题。
第二天青儿起床,到菜市场去买菜,感觉心气都不一样了,她感觉所有人看她的眼儿神都不一样了。他们满脸满嘴儿地都是透着对自己的敬佩,一口一个狄小姐地叫着亲切。回到家里,青儿都觉得自己还是飘着的。
两个弟弟都是有功名的了,狄戌高兴了一阵子就不高兴了,他觉得没有一点做哥哥的感觉了,自己也念过不少年的书,这会儿还只是一个童生,不说与狄卫比,就是站在狄清河跟按理还得自称一声“学生”。看着狄卫出去时众人围着他的排场,狄戌发现读书也是好的,有些后悔自己不好好念书了,于是大晚上的开始攻读起来,并信誓旦旦地说也要给狄青儿考一个状元回来。狄青儿听了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拍着狄与叫好:“好好好,咱家可以出三个状元。”
狄家的乾兴二年过得异常热闹,今年的收成也不错,狄家幸福美美地过了一个春节。过了年狄戌越发地用功读书起来,家里有了举人老爷,请长工也容易了,青儿也不用指使狄戌砍柴挑水了。
老天爷总是见不得好人过好日子,狄家也就松快了一年,老天爷就看不下去了。
这日青儿带着丽儿与秀儿去上完香回来,刚进城里就被喝得醉熏熏的陆宇飞给堵住了,也不知道陆宇飞哪儿来的胆儿,围着青儿就不放人,不时地还伸手去摸青儿的脸。
青儿急了,大吼道:“你做什么?”
“告,告你!你是老子的,跑,跑不了!”陆宇飞舌头打着结地吼回去。
自打去年狄卫中了举,狄清河中了秀才,汾阳县的人对青儿又了新的认识,好一些人都上门提亲来了,不仅汾阳的,其它地方的人也有好多,最近从晋阳有一家子对青儿特别地上心。去年年底陆宇飞的第二任正房夫人难产又死了,于是陆宇飞的眼睛又盯上青儿了,向他老子提了几次都给骂了回来。没辙只得撤回来,心想慢慢磨青儿终会是自己的。可是今年他发现有一家人对青儿特别地上心,细细一打听惊了,那一家子竟为了磨青儿竟然在汾阳县置起了别院来。陆宇飞急了,天天到陆魁胜面前闹着,要让他去狄府提亲,陆魁胜哪里肯去,于是两父子就杠上了。儿子说不出好话来,老子当然要打,打着打着就打上气了,陆魁胜病了,陆宇飞就在大街上堵着青儿了。
陆宇飞的这一举动又让狄戌给看见了,上前逮着陆宇飞就是一拳,陆宇飞酒没醒,一个踉跄栽到了地上。狄戌还觉得不解气连踹了两脚,青儿好一阵劝才将他劝住。姐弟俩回到家各自的心情都不好,吃罢了饭青儿像征性地说了两句就回房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在外面嘣嘣地敲打着院门,值夜的长工刚开了门,一大串人就冲进了屋里。长工吓得呀呀大叫:“嘿嘿,干什么的?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
“让开!”拦路的长工被一个人甩到了一边,天还没有亮,长工也没有看清那人是谁。没有办法只得扯着嗓子喊:“小姐,公子,快起来啊!有贼人进家来了!”
狄戌一听蹭地一下就从床上弹起,胡乱地套了两件衣裳就跑了出来,问也不问就朝那些人身上招呼。等青儿出来满院子都躺着人了,举着灯看了一眼傻眼了,进来的这些人是衙门里的人。
一个受过青儿姐弟恩惠的衙役凑到青儿跟前,小声地对青儿说:“狄小姐,你快劝你二弟跑吧!”
“怎么了?”青儿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说。
那人急了,缩在黑角里轻喊:“别问了,就算是不跑,也要先躲躲,他闹出人命了知道吗?先躲过这一阵子再说。”
青儿还在这边发愣,狄戌那边已经都解决了,那些衙役吃亏不小,一个个捂着疼痛处。领头的指着狄戌的鼻子叫喊着:“哥儿几个,把狄家前后都围起来,别让他跑了。我去搬人!”衙役们四下散开去,狄戌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青儿上前啪地就甩了狄戌一巴掌,狄戌吃疼地转过脸。青儿可以说是声泪俱下了,颤着声儿地问:“你在外面干什么好事了?你说!”
“我,我什么也没有干呐!”狄戌无辜地叫着。
青儿气极又甩了狄戌一巴掌,还觉得不解气,抬腿又是踹了一脚。狄戌缩在地上觉得很委屈,那个缩在黑角的衙役上前轻声说:“那个陆宇飞死了,昨晚三更的时候被人发现死在街边了,有人看见说是你打了他。”
狄戌猛地抬头,大声地吼道:“我也就是打了他一拳,他哪里有那么娇气,一拳就被我打死了?”
那个衙役也火了,一句话就给狄戌顶了回去:“可真有人看见了,你可不只打了一拳!”
狄戌愣了一下,不甘地叫着:“就算算上那几脚,也死不了啊!”
衙役两手一摊:“可他就是死了!”
青儿这次真的傻眼儿了,她这些年就担心这事,所以一直都把狄戌看得死死的,可她万没有想到,狄戌会在自己面前把人打死了,自己却不知道。从她心里讲,确实是想要让狄戌逃,真的想要让他逃。“二弟,要不,要不咱就躲躲,我去陆家问问,问完了再说,好吧?”
“我不躲,我没有打死人我为什么要躲,陆宇飞那厮他本来就是欠揍!”狄戌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打死陆宇飞,同样也觉得陆宇飞该死,所以他不打算走。
“戌弟,姐求你了,先躲躲好不好?”青儿着急了,真的着急了,杀人是要偿命的,陆宇飞怎么死的现在谁也说不好,说不好就有可能说不清,说不清狄戌就得替陆宇飞偿命,青儿不想让狄戌偿命。见狄戌还梗着脖子站在那里,青儿急得团团转,突然想起什么一溜烟跑进厨房,不一会儿就拧着一根大棍子出来了。没到狄戌的跟前就挥起棍子来,一边打一边还骂“我让你闯祸!我让你好武斗勇!我让你动不动就打人!”
那棍子得有胳膊粗,狄戌被打得生疼,连连躲着。青儿一边打着一边骂着,一边还流着泪,一直追着狄戌就往外打。在衙役们闯进来的时候大门就没有关,狄戌很轻易地就被青儿打出了门。狄戌一出门几个衙役就围上来了,青儿装疯卖傻地就朝衙役身上招呼上去了,嘴里还不停地骂着:“你跟我打啊!你把我也打死算了!打死你这个臭小子!让我操心,让我操不完的心!”
自打狄家出了两个神童后汾阳县的人对青儿有些崇敬了,衙役们挨了棍子却只当青儿气迷了心把他们当狄戌了,所以也只是躲着并不还手。青儿越装越疯,甩开了膀子就一通乱打,衙役被打得抱头鼠蹿。青儿瞧着差不多了就专追着狄戌打,狄戌这会儿也昧出味儿来了,有些不太情愿地配合着青儿,青儿流着泪将狄戌打出了城里,等陆魁胜他们得信赶来时青儿已经坐在地上哭得晕过去了。
狄老二上公堂,有理有据
陆魁胜气得发抖,指着昏过去的青儿就想骂,可张了张嘴还是没有骂出来。等青儿醒了,他就急了:“狄戌呢?狄戌人呢?”
青儿有气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