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叭!”
右手边的临街马路上忽然发出一阵接着一阵的尖锐喇叭声,噪音让他从神游状态中清醒过来,本能的扭头望过去。
一辆银色别克不知何故堵在了道路中间,明明前面没有车,却还是停在原地不动,它后面几辆拖旧砖的拖拉机司机死按着喇叭不放松,有的还伸出头来叫骂。
几个大步跨到别克正前方,齐昂隔着透明的车窗与开车的男人对视。
“开门。”他用嘴形说。
几乎是在直勾勾的逼视下,高启怅按下中控锁,然后看着看不清面目的青年一个箭步冲上来,粗鲁的拉开车门钻进来,毫不避嫌的坐在副驾驶座上。
“高检察长,我们本来就认识,顺路带我一程又能怎么样?”拉下衫帽,齐昂侧头微笑,态度嚣张得可爱。
“去哪儿,白玫瑰?”高启怅凝视他几秒才撤开目光,启动座驾,语气冷淡。
脸上笑容不减,齐昂并不在意对方那明显带着赌气成分的问题,只是点头。
脸色更冷下去几分,检察官一路上再也没开口说一句话,连开车的动作也狂野起来。
别克在离金碧辉煌的白玫瑰大酒店数十步距离的地方稳稳停下,坐在车里的两个人却谁也没有先动的意思。
“到了。”最终,还是高启怅首先开口,语气很冷,却带着明显的无奈意味。
齐昂静静坐着,双眼直视前方,表情竟是一派恬静。良久,他伸手,覆上身边男人的手背,强硬的与他十指交叠。
“高启怅,我会去B市。”他轻声说,没有转过头来,还是看着前方,手下的力度却加大,像是要捏断检察官的指骨一般用力,“无论我去哪里,你都会等我回来,对不对?”
“那么,再等我最后一次。”齐昂终于转过头来,微微笑着,与仍旧满脸寒霜的高启怅四目相对,“我答应你,无论去到哪里,都会为你而回来。”
完完全全的怔住,高启怅只能愣愣的看着刚刚做出承诺的青年开门,下车,没有回头,就这样洒脱的湮没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眼眶不可抑制的开始发热,他仰头,死死捏住方向盘,直到分明的骨节开始发白。
原来幸福可以来得这么容易,而我,这一次死也要抓住,哪怕将与整个世界为敌。
84升温
B市机场
因为正赶上春运最繁忙的这几天,机场十分拥挤,还好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绿色通道,节约了不少时间。
齐昂来过B市很多次,却没有长待过,家里出事前来这里旅游也只玩了三天,几个著名景点没逛完就觉得没意思换了地方。
这里的冷与C市截然不同,是干冷,站在室外北风呼呼的刮,裹了一身厚厚的风衣还是觉得冷。
沈匀自己开车过来接齐昂,因为飞机晚点等得有点不耐烦,正跟着CD音乐在方向盘上声敲打,就看到一个地勤小姐带着长身玉立的青年走出来,便缓缓的将车开过去。
“怎么不多穿点,这里比C市冷多了。”他一看到齐昂竟然只穿了一件风衣,里面连毛衣都没加就开始皱眉。
“谁知道。”齐昂冻得脸颊通红,显得稚气不少,“而且穿那么多行动不方便。”
“快进来。”沈匀伸长身体推开车门,一把将他拉进来,冲地勤小姐点点头算是表示感谢。
窄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舒缓的音乐声让人神经放松不少。齐昂一坐稳手就被身边的男人紧紧握住,转过头去,沈匀便凑上来轻碰他的唇。
“这么凉。”轻柔的摩擦了青年冰冷的唇瓣一会儿,沈匀松开手,启动引擎,“住我那儿吧,没有别人。”
“好。”齐昂马上点头应允,并且还以一个微笑。
令人诧异的是,沈匀的住处不是如同C市绿川公馆那样的高档新社区,而是看起来很有点年头的老社区,一片三层的红砖楼,带着浓厚的五六十年代的风格。
“别看这儿破,原来可是干部楼。”沈匀提着齐昂分量极轻的行李箱心里又开始不爽,却没忘了介绍自己的住处。
“知道你门道多,快进去。”后者被冻得不轻,急急的催他,手搁在沈匀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推。
沈匀反手一把将齐昂搂进怀里,站在昏暗的楼道里就咬住了他的双唇,不依不饶的纠缠。
“进去再……”齐昂好不容易抽空,拉开两人的距离,重重的喘息,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来。
“谁让你撩拨得我起火……”沈匀拉回他的头,再次重重的吻下去,紧紧抓着他的窄腰不肯放手。
原来的温文尔雅似乎只是伪装,他一回到B市,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作风就充分暴露了出来,极具侵略性。
湿热的唇滑到了□在外的修长脖颈上,齐昂忍无可忍,只得一手用力的抓住了男人的衣领,然后一把将他推开。
“发情也先看清楚对象是谁。”拉紧有些散乱的风衣,他冷冷看了头脑发热的沈匀一眼。
“对不住,我一时兴奋过头。”突然失去一直抱在怀内的温热人体,冰冷的空气让他稍微清醒一点。
他这几天的确玩得有点过分,虽然没有越界,但是跟着一群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儿出去,总少不了人投怀送抱,而且个个热情如火。出入那些声色犬马的场所,为了男人的面子也好,打发时间也罢,无论如何也要做做样子,更何况他沈匀从来就不是那种风评极佳的新好男人。
“我不是兴师问罪,你就算跟别人上床也与我无关。”齐昂忽然笑起来,“我只是不习惯野合。”
他的用词算是文雅,却听得沈匀有些胆寒,还揣摩出了点酸味儿,一时间下腹那把火烧得更旺。
不再说话,他拉着青年的手直接上到三楼,迅速掏出钥匙开门,把手里拎着的行李箱随手一扔,转身就把刚踏进房内的齐昂狠狠的压在了门上。
因为刚才的深吻,齐昂的脸颊还透着潮红,领口散乱,无端生出几分淫靡的风情来。
“吃醋了?”沈匀哑着声音低声问,心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随你怎么想。”垂下眼睛,齐昂面无表情,却把这个误会演绎得更加生动。
“没有别人。”直直的看进他的眼睛里,沈匀勾着唇角微笑,声音愈加沙哑。
轻柔的覆上青年红润的双唇,他一点一点的慢慢厮磨,直到两个人都接近极限才停止缠绵的亲吻。
“跟我来。”好不容易压抑住自己的欲望,沈匀扣着齐昂的手,拉着他走到客卧的门口。
这套三居室装修温馨,并不奢华,浅黄色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光亮,因此房间内显得有些昏暗。
房门虚掩,像是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引诱着人去一探究竟。
“你说的惊喜?”齐昂扬眉问,侧头看看沈匀,后者点头。
轻轻推开门,入眼的是铺天盖地的塑料盒,里面毫无例外的装着一个一个崭新的车模。地板和床头柜被放满了,连床上也全都是,摆得杂乱无章,却数量惊人。
“你的梦想,在这里。”沈匀推着他走进去,“能找到的,我都找来了。”
这堆暂新的模型里,不乏数年前的限量版,很多是英文包装,看来是从国外不辞辛苦弄来的。
“本来找到个福特T型车,但是那个老美死活不肯卖。”沈匀难掩气愤的说,像是还在不平。
齐昂呆呆的看着眼前堆得小山一般的汽车模型,却没有以前那种惊喜雀跃的感觉,那种单纯的愉悦,现在竟然无法感染他。
时过境迁之后,人果然是无法回到过去的。
“谢谢。”他蹲下身去,随手捡起一个,撕开包装,轻轻触摸模型的塑料表面,“这么多,我怎么带回C市?”
“笨。”沈匀把他拉起来,口吻不知不觉带着些宠溺,“就放在这里。”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齐昂充分见识了沈匀那个所谓上流圈子糜烂的生活,而不管走到哪里,他都坚持把齐昂带在身边,并且坦然到了极点。
除夕夜时沈匀回家吃团圆饭,本来想带着齐昂一起,后者却坚定的拒绝了,他便没有强求。
在朋友圈里公开是一回事,回到沈老爷子那个小别墅却是要冒险的。虽然也不是不可以找个理由糊弄过关,但总归是怕出意外,特别是沈宁回到B市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就怕这混小子一不小心说漏嘴。
他们就像一对热恋的情侣那般,短暂的分开都显得恋恋不舍,整整一个下午都在沈匀的红砖楼里厮磨。
全家团圆的日子,气氛应该温馨到令人落泪,齐昂却还是一个人。说不上孤单,但总归不怎么愉快。
根本懒得开电视机,窗户也紧紧地关着,外面此起彼伏的燃放烟花爆竹的声音吵得人头痛欲裂。
他一个人在房间内,坐立不安,如同困兽。
放在手边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齐昂看也不看的接起来,以为是沈匀:“怎么,不是刚走吗?”
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上扬,他的表情却是漠然而冰冷的。
“是我。”那边的男人停顿了一会儿才说话,语调低沉得不像话。
“贺又慕?”齐昂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找我什么事情?”
他们之间通话,倒是不用避嫌,警察对自己的嫌疑犯,也是需要时刻保持关注的。
“要变天了,注意保暖。”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最终他却只是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直到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齐昂才注意到电话已经挂断。
变天?他在暗示什么,总不会是真的在谈论天气吧。
———————————————》我是和谐的分割线《——————————————
新年过后沈匀没有在B市多待,他手上的项目才刚刚上马,年后正是发动全力的时候。
房地产行业素有“金九银十”的行话,每年五一、十一都是销售旺季。年初先做预售,回笼一部分资金,七个月一期工程就能完工,交房之后套回大笔现金流,之后的事情就水到渠成。
沈匀的野心太大,摊子铺的也太开,一口气做亚宁湾和新华路两个高端项目,手上的地皮确实惹人垂涎,但是后面的开发建设也不是省油的灯,每一项都是天价。毕竟银行贷款不是自家的金矿,想挖多少就挖多少。新华路老社区的拆迁也没有想象中顺利,有几家钉子户死咬住不放,硬是熬过了春节,四十平米不到的老房子想原址回迁一套三居室,不啻于坐地要价。
齐昂的日子也开始陷入忙碌之中,在W市到C市的国内线上穿梭,忠实的扮演他中间人的角色。入货渠道畅通无比,与此同时出货海路也被打通,从巴基斯坦一直延续到日本、北美的新黄金线到这个时候才算实至名归。
大量黑钱通过一家设在H城的连锁地下钱庄转汇国内,每天的账面数额达到数百万。这些钱经过建材公司等各个分散的子公司流入成联国际名下的房地产公司,确保资金链不断裂。
又一次从W市回到C市,齐昂已经习惯一回来就直接到办公室找沈匀,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他才发现后者绝对不是个挥霍无度的花花公子,反而是个工作狂,闲暇之余的时间几乎全都花在公司事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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