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庸出了宫门走没多远,就有一个小厮在路边候着,迎着他见了礼便道:“王爷,我家少爷特意在酒楼置办了一桌酒席,请您过去呢。”
若庸虽不大记人,但对黎家的下人还是很熟悉的,眼前这个小厮正是黎家二少爷黎莫琰身边的人。他与黎莫琰也很合得来,见他派人来请,心中也不太惊奇。
“说什么事了吗?”若庸想推拒了,便问道。
“今日是我家少爷的生辰,特地安排了酒席宴请好友的,少爷说您若不去,他就亲自来请了。”
“本王回府一趟,就去。”若庸想先回去把这镯子给了蕙绵,再去那里应酬一下。
尽管他不喜欢这些应酬场面,但以往只要是黎家请的,他都会去的。
“王爷,我家少爷也派人去请了楚小姐,少爷说怕您惦记着。”
小厮在心里暗赞自家少爷想得周到,面上却并没有少了一丝恭敬。
若庸听说也去请了蕙绵,马上就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这黎家是要借此机会,给她难看了。怕蕙绵先他到了酒楼,会被欺负,他二话没说就上了马车跟着那小厮走了。
蕙绵这个时候,正在太阳下面看那一窝才出壳的小鸡啄食呢。小鸡是她和若庸在郊外游玩时碰巧了见的,就买了来。
那户农家正发愁这被母鸡偷偷抱出的一窝小鸡怎么养活呢,如今都要入冬了,哪知道那母鸡还有抱窝的心思?
虽然这一窝小鸡不多,只有五个,但是养不活的话还是觉得可惜。
正巧就被路过人家门前的蕙绵看见了,当时就喜欢的捧着一只毛茸茸的黄球儿不舍得放下。
这一家正临了大路,常常会见些路过的贵人,一见蕙绵与若庸这身打扮就欣喜异常。那农妇见蕙绵那么喜欢,想着他们大户人家不在乎那几个钱,便极力向蕙绵推销。
蕙绵只好捧着黄球儿看向若庸,若庸还真没见过她这眼巴巴的眼神儿,也就同意了。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自小到大也没见过这东西,也觉得稀奇。
所以两个人回程时,若庸就提了一只装小鸡的竹篓,蕙绵则是在手中捧了一只。
这几日来,蕙绵一直很尽心的照顾几只球球般的小鸡仔。
她正把些煮好的小米放在手心里喂球儿时,听见门口传来卓越、卓凡有些严肃的阻挡别人进来的声音。
她知道若是楚家的人,他们两人是不会拦着的。不过,除了楚家的人,还有会谁来找她,难不成又是黎莫如?
蕙绵猜测着,就走了出去,却见到了一个并不认识的男子。
那人一双剑眉很是传神,让人见之难忘,五官也因为这双眉毛而增色不少。
“请问你是?”蕙绵仔细打量了下又觉得他有些眼熟,以前应该是见过的,心中一面猜测,一面就问了出来。
“楚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黎莫琰,我们之前也见过的,只是近年来不常见而已。”
原来是黎莫如的二哥,看他说话间的气度,倒也非凡。
“请问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蕙绵想起了这个人,心中一凛,也难怪卓越、卓凡为难着不让他进来了。不过他这突然登门,还趁着若庸不在的时候,会有什么事?
“在下今日生辰,在乌焉楼摆了宴,宴请好友。楚小姐,可否赏在下这个面子?”黎莫琰跟他的父亲倒是不同,一双眼睛在说话时总含着笑意,让人不经意间就对他放轻了戒备。
对于这个人,蕙绵并不太了解,只是知道他总管着京城的兵马粮草,是专管后勤工作的。如今她又这样和若庸在一起,外人可能不大清楚,但黎家的人绝对不会不清楚。
蕙绵一时猜不清这人的用意,反正绝不会只是宴请那么简单。
“楚小姐莫要有什么疑虑,若庸现在可能早已经到了呢。”见蕙绵迟疑,黎莫琰又马上说道。
见他这样说,倒像是自己胆小怕见光似的。况且又是青天白日的,他也不能怎么自己,蕙绵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卓越、卓凡要跟着同去,黎莫琰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夏香要去,却被他阻止了。蕙绵见卓越、卓凡都在身边,也就没有非要带着夏香。
黎莫琰这边,看着蕙绵上了等在一旁的马车,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明显了。
他身为武将,才能谋略都不比流风差,又在外带过几年兵。没想到回到京城,却只给了他这么一个闲差,还要处处受流风的辖制。
父亲不止一次的跟他说过,这个差事也不错。但是黎莫琰却并不是那种甘于闲淡之人,他要的是在事业上功成名就。
他也明白,因为父亲在处理事情时的不留情面,他们黎家是多多少少被皇家所顾忌的。他们家,远不如楚家受皇上的信赖。
因为这一点,他就很不喜欢楚家的人了。再加上知道了母亲曾经与那楚无波有过婚约时,楚家在他心中就更像一点忌讳了。
本来妹妹与若庸订了亲事,楚家又一连串的出事,他们家显然要高过楚家一截来。但是中途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而这黎莫琰自小又是最疼妹妹的一个哥哥,早就想找机会将蕙绵从若庸身边弄走了。
前几天他偶然见了在青楼买醉的流风,上前问候了一下,倒是从他的醉言醉语中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又联想起了早前有传他曾在宫里吻了蕙绵的事,黎莫琰也就明白了几分。
没想到这多情种子也能变成痴情汉,不是天赐给他良机吗?
黎莫琰的脑子里,从不会缺少了这些挑拨离间的计谋,所以他今日也特地邀请了流风,也特地与他说了些蕴含丰富的话。
其实若不是姓萧的那小子那么痴情于如儿,他倒是更想利用他的。不过,这女人也与流风有过那么件可疑的事,他就不信若庸心里没有一点猜疑。
黎莫琰也坐在了马车里,时不时地看了蕙绵一眼,一点都不觉得这个计对她毒了些。
若庸啊,你就算不在意她曾经被别人毁了清白,还能不在意她在是你的女人的时候与别人不清不楚,更甚说是有了什么?
当日在他的逼问下如儿吐出了实情,那时他心底还为这个女人掠过一丝可惜,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面对这么个“不老实”的女人,他就不信听了他那番话的流风能忍得住?
“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蕙绵被对面男人时不时的带着笑意的一眼,弄的心中很不舒服,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有,相反,楚小姐貌美如花,倒是让人,心痒难耐。”
黎莫琰本就有些看不上蕙绵这样的女人,再加上刚才心中的一番思虑,这时候说出的话也带着调戏和不尊重的味道。
“你是什么意思?”听了这话,蕙绵朝马车门口坐了坐,有些严厉的问道。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一脸笑意的要与她同乘一辆马车没有好意。
“抱歉,我说话常是这么没遮没拦的,你不要介意。”
黎莫琰马上道歉,却没有几分认真。
蕙绵目光盯着车壁,也不再理他。
到了下车时,他先蕙绵下来,转个身就伸出手,意思是要做一把绅士。蕙绵总觉得他的笑里含着嘲讽,没理他,从另一边下了车。
“在下已经道过谦了,楚小姐还不肯原谅我吗?”他跟上蕙绵,仍旧笑着道。
“没有”,蕙绵回了两个干脆利落的字,便快步进门了。
黎莫琰看着那女人的背影,再次笑了笑,若不是威胁到妹妹,他倒也想领略一下,这个女人的味道呢?
“天字一号房,楚小姐可别走错门了。”
他随即又在蕙绵身后大喊了一声,也提步跟了上去。
黎莫琰腿长脚大,几步就超过了蕙绵。
雅间里的人基本上已经到齐了,其实也就他们几个,并没有其他人。
黎莫琰一进门就笑着道了声久等了,然后给蕙绵安排了一个流风旁边的位置。
若庸却坐在对面,旁边是黎莫如。他见蕙绵坐在了对面流风旁边,便想起身过去。
“怎么了,若庸,有什么不满意?”黎莫琰瞧见他的脸色,抢在黎莫如面前,问道。
他这一问,若庸还真不好再说什么。他本就觉得自己现在只一心有蕙绵,却还不得已的牵制着黎莫如的行为有些自私。如今又是在黎莫琰面前,从黎莫琰对他的称呼中就可以看出,他们的交情确实是不错的。
“王爷,不过这一时,你又何必这样让如儿难堪。”这时黎莫如又低下了头,用几乎只有若庸能听到声音说道。
她在若庸的面前,从来都保持着这样的矜持。她是从不直呼他的名字的,她觉得那是到她成了他的妻子时,才该有的。
若庸听了黎莫如的话,看了蕙绵一眼,便又坐正了身子。心中却希望这桌宴席早点散了,场面上的氛围他十分不喜欢。尤其还要对着流风,和自己心爱的女人。
黎莫琰见此,心中暗笑,对身边的小厮吩咐了声开宴,便拿着好看的白瓷酒瓶给蕙绵满上了一杯。
“楚小姐,没喝过烧酒吧?今日给在下个面子,尝一杯?”
他边倒着酒边看着蕙绵,说道。
没等蕙绵说话,流风就道:“她酒量不行,黎兄还是换别的吧。”
黎莫琰听了这话,眼中满是吃惊地笑意,“没想到你们表兄妹感情这么好,流风,你可少有这么关心其他女人。那好,就换成他们这儿的梨花酿吧。”
他说着就回头吩咐旁边伺候的人上梨花酿来。
蕙绵抬头看见若庸铁青的脸色,便知晓这的的确确是一场鸿门宴了。只是,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不用换了,烧酒我喝过的。”
她没朝着黎莫琰,只是转头轻声对要去取梨花酿的下人道。
“不能喝就别逞强”,对面的若庸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
“没事,我少喝点儿。”蕙绵回给他一个笑容,语气异样温柔。
她刚说过这句话,就感觉流风全身一僵。男人满了一杯酒,有些粗鲁地灌了下去。
黎莫琰见此一笑,随即略回头对身后的下人说了句什么,那人出去没一会儿就领进来几个舞姬模样的女子。
那领头的女子还未低身施礼,黎莫琰就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随意,随意。”
几个女子点了点头,就轻歌曼舞地开始了。
“楚小姐,请。”
蕙绵没接那个男人的话,端起酒杯喝了。她才刚放下杯子,黎莫琰赞了声海量,就又倒下去一杯。
“莫琰,够了。”若庸轻轻地皱了皱眉,不悦道。
黎莫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过了,就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起来。餐桌上的气氛全靠他一人调节,他却是一副游刃有余丝毫没在意的模样。
流风从刚才就不再说话,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倒酒、喝酒。蕙绵不知道流风在他们这场宴席中有什么用处,担心他喝醉了,却又不好明劝,便伸手按在了他平放在腿上的左手上。
蕙绵坐的正是他的左手边,动作很小,不怕被若庸看见。但这一丝小动作却落在了黎莫琰的眼中,他一口干了杯中酒,说起来就更起劲了。
流风却是低下了头,不再喝酒了,稍停才抬起头来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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