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倾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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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倾国-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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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吓得哆嗦一下,寒风带着冰碴擦过手指,倏然之间便在指腹划出一道疼痛。
  抬手一看,食指指腹已沁出一颗鲜艳的血珠。
  好快的动作,我哭丧着脸郁闷,真是一张锋利的纸笺。
  
  视线投向始作俑者,我不禁愣了愣。
  眼前的女子眉若远山含黛,明眸皓齿,唇畔不点朱砂而自红,漂亮得像是一株开在皑皑白雪上令人炫目的花一朵带刺的蔷薇!
  很冷,很傲,这样的感觉,似乎同沈易有些类似,只是类似罢了,毕竟她只是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姑娘,就算在冷傲,也是温和许多的。
  
  打量她时,我暗自盘算,上香这样的好日子见血大概不太吉利,虽然我全然不在乎,保不准别人也不在乎。想到这次作废,又要被人折腾一次的惨淡光景,我毅然决然地将手指藏到身后,对她笑了笑:“请问,你是”
  女子着一袭湖绿的襦裙,衣襟衣袖是淡淡的粉红,胸前打着一条藕色的绸结,对我象征性地弯了弯唇角,双眸却带着点点寒意:“我是带你上香的人。”
  
  恕我多想,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黑白无常锁魂时说的那句——我是送你见阎王的人我愣了愣,带我上香的人,那她不就是高长恭的二嫂——广宁王妃崔洛晚么
  定一定神,我试探道:“王妃?”
  
  崔洛晚提着裙角袅袅而坐,纤纤玉指将纸笺一点一点叠起来揣进袖袋,面容寡淡疏离,好像对一个陌生人说话,其实对她来说,我本就是一个陌生人。
  “未见其人便听闻四殿下府上有一位美貌的沈姑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她顿了顿继续道,“沈姑娘请坐。”
  
  我的眼皮不禁跳了几跳,并不是听不惯别人予以的夸奖,而是这所谓的夸奖暗藏刀锋,我宁愿不要,也不想受这份罪。再次定一下心,我慢慢挪过去,道一句王妃你好,才挨着她坐下,偷偷蹭掉指腹的血迹后将双手交握置于腹前:“小女也是从未见过王妃,王妃果然如四殿下口中所述一样”
  崔洛晚挑了挑眉,好奇道:“不知他是如何描述我的呢?”
  我看了看她,轻轻说:“面容娴静,性格温婉,是世上为数不多的聪慧女子。”
  
  因为不了解她,也不清楚她是怎样的性格,我想,此时转述高长恭的话是最保险不过的。她可以不给我面子,但一定要给自家四弟的面子。这样,但是将长恭的抬出来,我希望能提醒她一下,不要对我太过分。
  自打踏进广宁王府,不,是自打决定要去上香,我就有种错觉,她在处处刁难我。让我起了一个大早等她也就算了,居然将我一人仍在偏厅,好不容易转移到正厅,她抢走了纸笺,划伤了我的手指。可我一没招她二没惹她,她为何想要修理我呢?
  
  我的声音才落,崔洛晚面容一怔,有那么一瞬间眸中的冷意瞬间消散。待她素手取过一个茶盏抿过一口后,脸上已满是娴静,她轻声道:“四弟所言谬赞了。”
  而此时,看着这张略有失神,却漂亮异常的脸,我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些道理:古往今来,若一个女子想要难为另一个女子,无非是为了一个男子。
  
  崔洛晚笑了笑,声音温和不失清甜:“沈姑娘,有个问题一早便想问一问你,今日终于有了机会。”
  眼见一个气势逼人的姑娘顿时变作温顺的小猫,我惊得反应不过来:“什么问题?”
  
  实话说,我的心里真真有些害怕了。在还未见到她真容时,我将她看做一个传奇,在见到她之后,我依旧将她看做一个传奇。
  这世上两面三刀的女子不少,可能将人格搞得这样分裂、变脸比翻还快的委实不多,我知道,此类人要么不动,一旦动起手来,绝对是鬼面喋血阎罗王转世,惹不起。
  想到此前我还要用宽宏和大度令她无地自容的设想,是多么的幼稚啊!
  
                      
作者有话要说:  ——560年3,长恭受封兰陵王,高孝珩为广宁王。前文未提“王府”一词,因为那时的长恭还未受封为王。广宁王妃历史无记载,我杜撰为清河崔氏族女,崔洛晚。
  ——剧透:再有一章,长恭就回来了。攻打库莫奚,北齐胜。




☆、第二十章  画像

  
  纤手一点袖口,她轻声问道:“不知这张纸笺,你如何看?”
  她还是在笑,目光却紧含压迫,让我心底突生寒凉。我跟她不熟,初次见面便询问别人爱情观和婚姻观的行为,着实让人不舒服。
  兴师动众,我现在不回答自是不行,可又不知道怎样的回答才能是她所愿意听到的。想了又想,无限地沉默之后,终于找到一个自己觉得还算稳妥的回答:“出自诗经的笔触,自然句句堪称经典,千古流芳。”
  
  崔洛晚秀眉微蹙,仔细地打量片刻,终于展眉开口:“没想到你竟读过诗经世上读书识字的女子并不多。”她顿了顿继续问:“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呢我读过书没错,唐诗宋词国学经典也都看过,可那也只是局限于现代的我罢了。时代不同,认识不同,我断然不能将现代的思想套用过来,如果用了,还不被当作怪物。
  
  被她看着,浑身都不自在,也不知她为何意。
  越是不自在越是想搞些小动作调和一下,悄悄抬了左手绕到右臂里侧,不动声色挠挠发痒的地方,我才凝下神思回答道:“不知纸笺出自谁手呢,那画那字很是好看。”
  
  崔洛晚眸光一深,怔然道:“你不知道么”
  “咦?”我眨了眨眼睛,茫然地反问:“我该知道什么?”
  她疑惑地看着我:“你当真不知?”
  
  我彻底被她搞晕了,看她满脸认真地追问,不像在开玩笑或是捉弄人,可我委实想不通她追问的内容是什么。仔细回忆方才的对话,终于明白她是在问我可知信笺出自谁手。
  恍然大悟之余,仍旧迷茫,信笺是在广宁王府发现的,我见所未见,又如何知道是谁写的。
  我摇摇头说:“我不清楚为何你会以为我知道,可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说完之后不禁笑了笑:“真像在说绕口令,不知道你可是明白了,除了能识得那字出自诗经外,其余的我确然不知。”
  
  崔洛晚看着我,脸上一副似信非信的表情,以防她继续同我探讨信笺之事,我立刻转移话题:“小女亦有一个问题要问王妃,不知今日这香可还上否?”
  “你觉得呢?”她纤细的指头在桌沿上轻轻敲了敲,心中顿时五味陈杂,她做这个动作的样子竟和高长恭莫名相似,我失神片刻才道:“去吧,你我为此均准备了几日,为何不去呢”
  
  “此时雪重,恐怕要推迟许久才能启程”崔洛晚突然笑起来,银铃般的声音缓缓绕梁:“同你说这些面子上的话做什么,自然是不去了,开始也未打算去。”
  我疑惑地盯着她看,她却伸手牵着我的手仔细端详。心里一惊,用力抽开刚,却被她紧紧紧紧按住。
  葱白的指尖划过袖口,突然定了定,她笑着说:“其实上香不过是个借口,我不过想找你来同我说说话罢了。”
  
  抚了抚额头,我僵着脖子反问:“为什么啊”
  就算一开始打算找我聊天,也没必要摆我一道吧,想到自己被她耍得十分惨淡,我又扯出一个比哭还费力气的笑:“不瞒你说,我真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素不相识,初次相见,若不是为了冠冕堂皇的上香,我宁愿陪着滕郢舟斗嘴,也不会有闲情逸致和她聊天啊!
  
  崔洛晚凝神片刻,松开我,双手叠握在一起,明眸闪过一丝了然,慢慢道:“沈姑娘果然快人快语。”
  未及我将会去的借口想好,她便开了口:“我们能谈的事情很多,细细说来,恐怕十天半月也说不完现在只有半日的时间,我便挑些重要的跟你说一说。”她的脸上染了一层雾色,字字轻叹:“我常听殿下提起你,而且人比画中美上许多。”
  
  虽然不清楚她何时看过我的画像,何况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过什么画像能被她看去,但瞧着她这张黯然而神伤的脸,听着她字字句句要跟我谈事情的话,我只觉得眼皮突突地跳了几跳,因担心被她看去,不太美观,便偷偷用手遮了遮,苦笑着说:“是么”
  崔洛晚似未觉我的不快,幽幽又叹一口气:“我的心情,你可明白?”
  
  我敛了敛眉,正襟危坐,心有预感,她这是要对我袒露心声了。
  虽然不知是何原因让她放下心防,同我诉说许多事情,可我能感受到,她正如长恭和滕郢舟所说那般漂亮而聪慧,绝然不似幽州相思那样单纯幼稚。
  我,不是她的对手。想来,清河崔氏高门出身的女子,一介舞女又岂能同她相提并论呢。
  
  崔洛晚自嘲地笑了笑:“我能看出他对你的情谊,可我却无能为力”
  本就打算保持沉默,听到这里我也只能保持沉默,因为不论说什么都会是尴尬的,眼底却有着说不出的酸涩,心脏都疼痛起来。
  我想不通为何他能让这么多的女子为之倾倒,先是相思,现在又是他的二嫂,相思一个自由身也就罢了,二嫂可是不伦之情啊。
  
  “他此次外出远去,亦是为了寻你。当时你不声不响离开,他比任何都着急,我看见眼里,痛在心里。”崔洛晚吸了吸鼻子道,“邺城大乱,朝堂亦是暗波汹涌,他以寻你为由离开,我本该放心的,可一想到他为别人而去,我我就”
  哽咽不成声,她已没有办法再说下去,我仍旧垂首默然。
  我想,自己当真是没救了,面对情敌,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清河崔氏的小姐,若她真的对高长恭有情,又有何不能嫁给他呢,相比之下,她要比我容易了许多。但造化弄人,历来高门大户子女的婚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无法摆脱命运的枷锁,必须从家族的意思。
  我不知道今岁初春时,她嫁给高孝珩的那一刻心里如何思想,但从此与心系之人相隔天涯的痛,当真是椎骨刺心。
  此后,她眼睁睁看着他北上找我,自己还要装作无动于衷,这个姑娘确实很强大,不愿意仍要假装。好吧,其实她也只能无动于衷,毕竟那时的她已经嫁给高孝珩了。
  
  我本应该像对付相思那样毫不留情地对付她,将她从高长恭身边赶走。但是,她不若相思那般一心想要缠着他,无非是把我找来刁难一番,修理一番,难为一番,或许除了这些,她真的什么都不能做,这也正是她口中所谓的无能为力。
  恨不相逢未嫁时,这么看着一个比我还惨的人,弄得我都不知自己该要如何是好了。说到底她对我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隐在女子心底对所喜之人的那份情在作怪罢了。
  
  理解她,同情她,替她无奈我都搞不懂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度。可只要想到她已经嫁给高孝珩,没可能跑来缠着长恭,或者破坏我们的感情,我就觉得其实对她大度一点也没什么。
  所以,我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一个好姑娘,好姑娘应该都是表里如一、心地善良的。我反思一下,觉得自己表里很是如一,心地还算善良,偶尔幸灾乐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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