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小连子阴沉着脸,站在一珍身后,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一珍闻之脸色大变,但随即镇定下来,抚摸了一下额头,对邢风说道:“皇上,臣妾觉得有些不适,想先回宫休息了。”
邢风看她的脸色确实有些不对劲,忙说道:“既然如此,珍儿你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一珍浅浅一拜,正打算抽身离去,却听周贤妃说道:“既然皇后不舒服,臣妾就陪皇后回去一趟好了,也好有个照应。”
一珍正打算拒绝,邢风却道:“那到也好,贤妃你陪皇后回去,待会儿过来也罢。”
贤妃谢了恩,就跟在皇后后面,远远的离开了西苑。
一珍回头笑道:“贤妃向来和本宫不怎么友善的,怎么这回子到关心起本宫来?”
贤妃笑道:“皇后此言差矣,臣妾一直都很关心皇后你呀!只是怕皇后不领情,所以”
“不必多言,本宫还有事要办,你先回去吧!”一珍心中担忧,不想和她多言语,也不管她是否在后面跟着,疾步走了。
回到紫宸宫中,小红含泪迎上前来,还未开口,一珍皱眉问道:“人呢?”
小红手一指里面,哽咽道:“在里面”
一珍大踏步跨进去,首先便看到福娘弯腰查看,兰儿躺在榻上,双目紧闭,脸色发白,再一细看,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而文渊躺在一边,小路子扶着,早就晕死过去,也不知是死是活。
“兰儿”一珍失声叫道,慌忙冲上前去。
奸计(二)
“兰儿,告诉我,告诉我是谁?是谁!”一珍抱着兰儿滚烫的身子,近乎歇斯底里的叫道。
兰儿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珍,嘴角边露出一丝苦笑,伴随着一口鲜血,血流了下来,顺着唇边,一直流到一珍的衣服上,滴落在她金色牡丹的花瓣上,分外的娇艳。
“安贵妃”兰儿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一珍立刻觉得血气上涌,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捏紧,她看到兰儿胸前破烂的衣衫,连忙撕开一看,兰儿的前胸赫然印着一个血手印!
“赤焰掌!”不知何时贤妃站在一珍身后,看到这个手印禁不住叫出声来。
兰儿的眼中好像放出了光芒,她死命的抓住一珍的手,张着嘴巴好像要说什么,但却说不出来,一珍凑近她的嘴巴,只模糊听到几个字:“安秘密,皇上”然后,一珍就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兰儿”一珍终于哭了出来,而周围陷入一片死寂,只听到紫宸宫的宫人们低低的哭泣声。
采叶伏在兰儿尸体上,痛哭着;阿罗的眼圈儿红红的,背对着众人;小红和槐娘在大殿外面,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小连子和小路子一边照顾着文渊,一边哽咽着落泪;而福娘劝着皇后,自己也忍不住哭泣。
贤妃置身于一片悲伤之中,她身边的丫头荳官看到这样的情形,眼睛也红了。贤妃先去看了看兰儿,确定她是死在赤焰掌下,又去看了看文渊,发现文渊还有一丝气息尚存,连忙给他推拿几下,又名荳官回去拿药。
“幸好文渊有些功力,他暂时还死不了,而兰儿那一掌,能撑到现在真的是不错了。皇后娘娘,您请节哀吧!”贤妃镇定的说道。
一珍擦干眼泪,看着贤妃,道:“你真的确定,那是赤焰掌?”
贤妃点了点头,佩服皇后的心智,说道:“我父亲当年随太上皇征战赤焰国的时候,也曾被赤焰国的国主打过一掌,浑身如火烧一般,掌印也是如此,幸好有位神医给了他药方,他才能得以保命,不过他老人家现在还时不时发作,要用那药才能好。”
正说着,荳官拿了药来,贤妃立刻给文渊服下,果然,文渊的体温渐渐下降了一些。
一珍直勾勾的看着她,忽然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贤妃看了她一眼,笑道:“我佩服有胆识和智慧的女人,而皇后你就是这样的女人,我父亲常说,皇上有你的辅助,的确是梁国之福。就拿这次治水来说,就连我父亲都没有那样的魄力和智谋,那么快就控制了局面,大胆的提拔新人。虽然有人说那是为了保相,但我父亲明白,那不过是娘娘你知人善任罢了。”她言语间的钦佩,是装不出来的。
一珍苦笑一声,又看了看兰儿的尸体,对王富贵说道:“兰儿的尸体,尽快处理掉,本宫不想让别人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王富贵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娘娘,您不想让别人知道,兰儿姑娘死的冤枉啊!”
一珍冷笑道:“你以为说了就有用吗?谁会相信?安若怡会武功,谁会相信!”
众人不语,贤妃看着文渊,说:“至少,还有一个活口。”
等到文渊醒了,也许他所说出的话,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一珍摇头,无奈的说:“可惜,他曾是庾相的人。”
皇上对庾相积怨太深,对怀苏更是如此,何况文渊是怀苏的伴读,若不是治水有功,他早就随怀苏一同流放了,他说的话,皇上未必就会相信啊!
“这么说,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贤妃皱眉问道。
一珍握紧双拳,眼中含泪,目光如毒,咬着牙说道:“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找出她的秘密,我一定会给兰儿报仇!”
夜色清明,初夏的夜晚,朦胧、静谧、美好,凉飕飕的晚风拂过还未开花的荷叶,摇曳着湖面碧波涟漪。如鼓点的蛙声,如琴弦的虫吟。
有人却在这样悠远的夜离去
采叶耐心的帮兰儿擦拭着身子,她已不再流泪,面容和眼神都异常的坚强。她一边擦拭着兰儿渐渐冰冷的尸体,一边说:“从齐国来的这么多人,亲近的就我们几个,雪女走了,你也死了,就剩下我和阿罗。你常说和我不一样,没从小跟着主子,可是心却是一样的,一样的对主子忠心耿耿!你常故意闹出些笑话来让主子开心,我们常逗你,你也不恼雪女走了,你比我们都难受,你说她常照顾着你如今,也不等她见你一面就你放心,你的仇,我们都会帮你报的!”
小连子和小路子走上前来,泣道:“姐姐放开些手把,奴才们要把兰儿姐姐的尸体运出宫去,找间庙安起来,不然,只能扔到乱葬岗去。”
采叶点点头,又看了兰儿一眼,这才别过头,不忍再看。
文渊还没有醒,但贤妃说他的伤势稳定,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桓知秋来看过,吃了一惊,他说从未见过这样的伤,诊脉之后,开了一些药方匆匆离去,说是要查些典籍才能对症下药。
第二天在朝堂上,邢风任命了原参知政事谭大人为右相,中书令为左相。原本以为庾相一走,枢密使陆大人胜券在握,谁知道竟让谭大人沾了光。
陆大人和惠妃不免有所抱怨,而一珍却淡然处之,因为旁人都不知道,其实谭大人早就在暗中成为皇后一派了。伴随着谭担任的暗中支持,贤妃和淑妃也慢慢向皇后靠拢,后宫的形势,渐渐就要被皇后控制。
安若怡觉察到这一点,但她并不急躁,反而很是悠闲,仿佛胜券在握,只等致命一击击中,便可永远除去心腹大患似的。
文渊在秘密调养期间,渐渐好转,在他清醒的时候,他知道了兰儿的死讯,并不十分惊讶,只是悲痛的说:“她是为了救我”
然后,他断断续续的说出那天晚上再关雎宫无意间得知的秘密,而这秘密被一珍听到时,顿时觉得五雷轰顶,脚下不稳,差点摔倒。文渊痛心疾首的说出那些话,众人无不惊异,而一珍,除了震惊之外,还有愤怒,愤怒到足以立刻就想去杀了邢风!
奸计(三)
“原来从一开始,皇上就没有打算让皇后怀孕,所以才命人在皇后床上的香包里,放入麝香。桓院判就是皇上的人,从皇后的饮食中得知,皇后已经怀孕,而她自己却不知道,所以假借冯昭仪的事,让皇后接触麝香,如果不是桓知秋出手相救,此胎恐怕就保不住了。其实在皇后日常服用的保胎药里,桓院判授命加入一种药材,这种药材看上去是补身子的,但是长期服用,药性就会留在身体里,当遇到一种食材,两者就会相冲,毒性爆发的十分猛烈。若不是桓知秋,皇后很可能一尸两命。而那种食材,就是如太妃那晚请客时,里面的一道菜。如太妃,除了皇帝,还能被谁指使?皇上一心不想皇后平安生下孩子,不想让小皇子成为太子,甚至想除去皇后”
文渊一口气说出这些,喘了会儿气,又说道:“这些,都是我和兰儿无意间听到安贵妃和她的亲信墨纹所说的话,甚至还有如太妃”
一珍静静的听完,虽然表面上她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她的心里,仿佛有一把钢刀,在狠狠剜着她的心,一边流血,还一边撒盐。
“本宫不明白的是,就算你和兰儿知道这些,不至于被她杀人灭口!”激怒之下的她,还是有些清醒的,很快就认识到事情的不对。
“因为,”文渊深吸一口气,“安若怡的身份非常的可疑,宫中藏着一名高手,这名高手,对此提到了赤焰国,并且,称呼她为少主!”
“是这个高手打伤你的还是安若怡?”
“那个高手发现了我们,安若怡命令他下了狠手,兰儿替我挡了一掌我真是没用”说到这里,他又恼恨的抽泣起来。
一珍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坚强的说道:“没事的,兰儿希望你活着,她宁愿舍掉自己的命也希望你活着你不要辜负她不要。”
文渊点了点头,看着皇后苍白的脸,知道她心里受不了。但是,事实总有公布于世的那天,早一天知道,也能早一点了结。
“从今以后,本宫,和邢风势不两立!”一珍握紧拳头,指甲陷进了皮肉里,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流了下来,她在心中反复的呐喊着:邢风,你欠我一条命!你欠我的!
寂静的初夏早晨,文渊的伤势好转的差不多了,大概是心存报仇的愿望,所以他恢复的特别快。
晨昏定省时,安若怡好像没事人似的过来请安,她挺着个大肚子,脸上依旧是那淡然的微笑,对谁都和蔼客气的模样儿。
水灵灵和甜儿不知情由的和她说笑着,而其他人则一脸厌恶的看着她,皇后似笑非笑的坐着,心里却有种难以克制的怒火,如果可以,她一定会抽出悬挂在那里的龙泉宝剑,一剑结果了这贱人!
“怎么瞧着皇后妹妹的脸色不大好呢?是不是最近太操劳了?对了,听说您的七弟和皎月时常到宫外去玩耍,如太妃常和我说,好好的一个公主,可不要让随便的男孩子带坏了才好,皇后,您该提醒您的七弟一声才是呀!”安若怡笑着说道。
皇后的嘴角微微一扯,亦笑道:“是么?本宫到觉得没什么,旁人能带的什么?不过做母亲的教的不好,到是会养出坏胚子来!话说回来,皎月也大了,是该给她寻个人家,及笄了就该送她出宫去!老这么胡闹算什么?姐姐你说呢?”
安若怡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说道:“我哪儿好说什么,如太妃才是皎月的生母,该问问她的意思才是。”
一珍恼怒如太妃做了邢风的帮凶,差点害了自己和腹中的胎儿,此时想着,是否也要让如太妃尝一尝失去亲人的痛苦,但又想着,皎月毕竟无辜,何况萧衍又那么喜爱她。果真是两难,不仅蹙起了眉头。
闲话说了些,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