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奇埋着脸看不出表情,呆了一会才欠起身抱过小叶子胡乱亲了几口,道:“知道你对朕好,所以宫你那么多比你漂亮的秀女朕也只要你一个……罢了罢了,若非异族不能通婚,朕还真想娶了你呢!”
小叶子浑身一颤,将乔奇抱的更紧:“叶子不想那么多,叶子只要陪着王。”
“乖,知道你疼朕。”乔奇耐心的将她哄下来,又整整衣杉:“通知仪仗队,准备出宫……去十三星塔。”
一先生他们,等好消息也等急了吧……心中虽是这样想着,乔奇浑身却还起了层疙瘩。倒不是怕被责罚,只是一想到那冷冰冰寒碜碜的味道,这自然反应便如期而至。会有什么反应呢……从百年前进塔开始,就没见他们露过善脸。这回大事即成,究竟会如何呢?如同小孩爱琢磨大人心思一样,踏上星塔的乔奇心中欢快的忐忑着,却也说不上什么滋味。
“一先生,乔奇拜见。”
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从四周静静的泛起来。乔奇心中莫名一凉,仿佛被盆冰水兜头浇下。只觉得这声音比一先生更阴冷,更残酷,更象压抑很久的疯狂:“一先生不在,跟我说吧……我是七。”
※※※※
雪山古堡八层之上,大法师专用的房间。
蓝舟披散着一头长发,随意盘坐在屋中央一块硕大的晶石之上。满脸轻松写意,说不尽风流潇洒,倒与旁边假林乐的愁眉不展相映成趣。
从可西来已有三天,蓝舟却没有任何动作。每日里沉思冥想,或让云奥过来聊天,教授点小玩意,总不提找正主儿的事。紫衣张了几次嘴,却老被他拿别的话岔开。心中也正烦闷,实在不明白师傅究竟想如何。正无聊着,外面传来阵吵闹。有上上下下的脚步声。紫衣听的奇怪,欲起身却被蓝舟止住:“没什么大事,估计是有人练功岔了气……你且坐下,我还有话问你。”
见师傅表情严肃,紫衣只得回来坐下,开口时却是女音,听来甚是娇柔:“老师您说,紫衣听着。”
“把声音改回来,长成这样还用原来的声音,听着恶心人。”蓝舟挥挥手,倒不先说正题,随意的问了句:“青衣呢?”
“我在啊,听着呢!”另一个绝然不同的声音从“林乐”口中传出,娇滴滴的把蓝舟腻了个激灵。
“你们俩有什么打算?”又聊了点闲话,蓝舟突然面容一整,将声音沉下去点,听着更象从遥远山谷里荡出来的:“一辈子当个魂魄吗?”
紫衣控着身体,让青衣旁听。转了会眼珠还没弄明白蓝舟的意思,直来直去的道:“老师您有事就吩咐,我们不敢违逆的。”这话中透着些许怨气:当初两姐妹走上这一步,白牙之命虽是主因。但后面若没蓝舟肯首,单凭魔界之王也指示不动大法师的弟子。二女自成灵体后每日闲着无聊,只好琢磨点往事。久而久之,也弄明白其中关节——当时白牙在外流荡已久,朝中大小事都不管。蓝舟看事态不稳,就想着让他欠着情,把人先骗回来再做打算。谁料人算不如天算,还是晚了一步。遂弄至今日乔奇篡位,可西分裂,这大好魔界也转眼便要落入一片腥风血雨之中了。
蓝舟如何听不出两个爱徒话中之意,小小的叹口气道:“师傅以前亏欠你们太多,现在想补偿也无从做起。也罢,就当我蓝舟对不住你们,没做好菲儿所托……唉,我蓝舟对不起的又何止你们两个。”说到后来,这英俊老者已语意唏嘘,似是想起太多往事。
“师傅……”紫衣心软,立刻不好意思起来,侧着脸怯生生的叫了一句:“您老也别往心里去,其实我们这样也挺好的。”蓝舟抬头看时,正瞅到这张被白牙改造过的俊脸。侧着鼻尖,半边脸映上对面窗口照过来的些微光线,如此美丽情景倒让老人心里突的一刺:这表情……好象在哪看到过?
“师傅?”
“噢,把正事给忘了。”蓝舟从回忆里被打出来,似乎有点慌神,良久良久才略带点惆怅的深吸口气道:“你们俩,真想找回那小子?”
看紫衣还有点转不过弯,蓝舟便细心点拨着:“我的意思是,维持原样不好吗?这身体就两人并着用,那叫林乐的小子好象造化也不错。白拣了个身体,要不也没可能给选到雪山。如果找到他,你们存在的事肯定瞒不了人。到时候人家愿不愿意接受是一回事。我想要干涉只怕也很难——这身体力量太强,对原主人的吸引也不是普通法术所能抗拒的。你们灰飞湮灭也极有可能……想清楚了吗?”
白牙做出来的这张脸上一时看不出表情,二女沉默了许久才跟蓝舟探讨着:“师傅你不是还有创造术吗?当初连生命都能造出来,现在给我们俩姐妹一人弄副皮囊不会很难吧?”
蓝舟听的脸色突然大变,晶莹的皮肤上竟显出股灰败来,几乎整个身子都颤抖着。好半晌,等紫衣觉出不对扯他袖子时才回过气。脸上怪异神色却还没褪尽,强笑着道:“以后……以后咱别提这个。何况师傅现在没神通了——人魔大战耗尽了一切,也包括从上天那偷来的力量。”——大法师乃是魔界怪才,一身技艺深不可测也广不可测。当年最出位的时候,各种神迹一个接一个。生死人肉白骨是来回翻腕子的小事,真正为后世称道的却是那凭空化形造出来的女子,这才是他名震魔界的主因。据传言,那女子似乎柔和了世间一切美丽的东西。光芒夺目,不可方物。那天也是雨季,魔界广场上所有的湿气却被一道屏障拢的干干净净。大法师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引九天之力把那女子从虚空中拉到了祭坛之上。从此世间再无宁日——见证者如此转述道。
紫衣见触到师傅痛处,怪不好意思的住了口。想了想又强扯开话题道:“您对那上古石人说的秘密怎么看?还有那威胁世界的异变者——我老觉着怪虚,有点靠不住似的。那几个家伙神神道道,后来还硬把我们弄昏了。”说后面那段时声音又成了另一口气,蓝舟知是青衣。斜靠在墙上,把弄着晶体上冒出来的氤氲仙气,漫不经心的道:“那些事太远,我光听转述也不是很明白。若你们豁着不要这身体找那小子时倒可以弄清楚。只是……你们究竟怎么想的?”
二女倒还真没考虑过,闻言极快的交流了一下才道:“不管如何,先找着他再说吧。”
“行,那就先这样吧。慢慢的找着,找到再做计较。”法师一撩宽袍——这是雪山前辈的独特样式,连云奥也不能僭越的——从晶块上站起身:“可惜联络不上白牙,不然倒先听听他的意见。这小家伙不知道上哪去了!”
窗口灯光无所谓的照耀着,紫衣看着蓝舟晶莹白皙的肌肤不由得有些目眩。便起身笑着,比蓝舟更俊美的脸上也象是涂了层荧光:“我也出去转转,好久没在雪山玩了。当初师傅也是在这把我们俩收为门下的……第一次见面就定下来,也是缘分呢!”
蓝舟不言不语的拉开门,被下面一片刺目白光暗算了下。揉了揉眼睛才望着已结成冰绫的喀拉雪山发愣,另一股酸楚也探头探脑的从心底最深出爬出来,打断了他的注意力:第一次见面……紫衣,青衣,我真的是亏欠你们……和你们母亲太多,太多了。这一世,只怕偿不完……
出得门,大法师自去下面几层乱晃,想从新进学员中找几个不同出来。青衣却闹着要看云奥和十三长老他们练功,紫衣拗不过她,只好从廊上往东走——校长室就在那边。两个屋子中间是些魔法研究员专用房,每年雪山魔法大会上的新玩意由他们来捣鼓,也属于重点保护对象。一面却也对堡下的变化大是吃惊,想不通要何种力量才能造出如此大势来。
来了三日,用“大法师新收弟子”这身份,二女已和一众老人混的很熟。原可不必拘礼,但紫衣老成,进门前还是先打个招呼。免的看上什么东西——里头一群大老爷们,自己俩“姑娘家家”也不怎么好意思:“云校长,你们忙什么?我可以进去吗?”
“林师叔好,里边请……今天倒还真有点新鲜事。”开门的是其中一长老,名做爆炎,声音却比姑娘家还细。按辈分他正该叫紫衣师叔,这些老人把辈分算的最严,怎么也不肯错了称呼,紫衣也只得由着他们去:“什么新鲜事,我看外面倒挺新鲜的……”这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紫衣已看到整个儿困在玄冰里的“王龙”,大是惊奇:“这兄弟怎么回事儿,玩法术走火了?”
那边暴炎回去坐下,正与另十二个长老围成圈向中央的云奥输送魔力——这圈唤做“知机转”,原是蓝舟发明,能在短时间内聚集所有施法者的魔力供给一人。只见云奥一脸严肃,手结莲花,三股五彩毫光从指尖激出向那玄冰上照着。映得房内彩光一片,煞是好看。见紫衣近来,他倒还有余暇说话,看来也不很吃力:“他刚刚冥想走了火,把周围的冰元素全给吸来了,差点闯出大祸。”
紫衣没接口,因为说这话时中央那块玄冰已稍稍见融,潺潺细水化做道小流朝这边蜿蜒过来。还未逼近,一股寒意已有了扑面之感。不由愣了愣神,再开口时好奇心就全被勾起来了:“好神奇,什么冥想走火能有这种效果……刚刚似乎很厉害,我在里边也有点觉着。出来才发现咱这山都大变样了。”
正说着,那玄冰穆地动了下。传功似乎到了关键时刻,每个长老身上都见颤抖。只有云奥身板还挺的笔直,不亏为号称自大法师后的雪山第一高手。但就是他闻言也只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立刻把注意力放在了冰块上——从脸红程度来看,也正卯足了劲呢。紫衣明白“知机转”的奥秘,见状就在空出的一位上坐下,输了股精纯的魔力过去。
“行了!”得大援手,云奥只觉压力一轻,那冰块就随着一声巨响裂开条大缝。王龙囫囵身子翻滚着从里面掉了出来,还唇红齿白的不见半点病态。云奥舒舒筋骨,感慨的直起身子:“弄这家伙太费事了,要不是师叔您搭把手说不准还真悬呢!”云奥这声师叔叫的真心实意:方才紫衣那手既见眼力又见功力,要换了自己还真没本事。
紫衣笑笑,算是默受了这赞许。陪着几人把地上那小子翻过来覆过去的拨弄着,一边随意跟他们谈笑着。打听些雪山趣事,最近几年魔法公开会的盛况,也没怎么把他往心里去——以魔法师的能力,练功走火闯了祸的极正常。这个虽怪异些,倒也钻不出大圈圈去。只是帮着验伤时感觉有些怪异,这家伙似乎和林乐有些相似——没这么巧吧?
“师叔,师叔祖他老人家呢?”弄了一阵,王龙不见醒来。身上却越来越冰,似乎有重新冻结的迹象。云奥颓然放手,与几个长老商量半天也拿不出解释,只好求助于紫衣。
紫衣望着王龙,熟悉的感觉越发强烈。先不管他们的麻烦,急着求证道:“这人哪来的,几代弟子?”
“新收一代,好象是……火云的吧?”云奥回过头去跟一长老确认,后者点着头道:“没错,那三代弟子说是火云来的。”
可能就是他了!!!紫衣心中闪过道霹雳,料不着正主儿找的这般容易。既兴奋又有着些紧张,暗自盘算着:每次招弟子一个地方就几人,回想起来,那次在老师水晶球内看到的景象也和火云堡相去不远。而一个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