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到一阵满足,抬眼却又看到了墙上的那幅赏雪图。她不由得又陷入了瞎想,喃喃道:“你究竟是谁?”此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地打开,一道夕阳光影射进房间,门口站着——程希。
未央见到程希,心想,这刚跑回来就是想躲着他,谁想他竟然主动来了,不禁嘴里小声咕哝道:“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倒说说我怎么不让你活了?”程希边说边走进来,转身把房门关上。
未央没想到程希会来,没想到自己小声说的一句话会被程希听去,更没想到程希会转身关上房门。程希这一举动似乎吓到了未央,未央往右缩了缩,“没,没什么。你,你,你为什么要关上门?”
程希看着未央,想着她又不知道想哪去了,于是假装严肃地问道:“你说为什么?”他边说边朝未央一步步逼近。
未央惊恐地看着程希,不知道程希要干什么,故作镇定地回答道:“我哪知道?”她边说边往后退,心跳不自主地又剧烈地跳动起来。
未央往后退一步,程希就往前进一步,就像是一场拉锯战,写满了此消彼长、敌进我退的权术。这异常的漫长的拉锯战,却只听到了未央的心跳声。除此之外,只有眼神里的电光火石,撼动了天地。一种静谧在周围散开,像是要把人包围,把人吞没。
程希首先打破了这种静谧,他停下了脚步,看着未央笑着说道:“别退了,再退可就是床了。”未央转头一看,果然自己已退到了床的边缘,不知不觉竟跨越了大半个房间。她从刚才那让人窒息的气氛中解脱出来,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程希看着未央继续说道:“我这是会吃人吗?看着我就跑。”
未央尴尬地笑笑,说道:“没有,我那不是好多天没锻炼了嘛,就运动运动。”她边说还边把两手臂摆来摆去,做运动状。
程希看着未央的样子,缓缓地点着头,说道:“运动,运动哦?”说完他抓住未央的手臂,一把揽到自己的怀中。他一只手抓着一只未央的手臂,不停地摇摆,说道:“要运动,一起啊!”
未央被程希牢牢地抓住双臂,程希却在她的身后,她挣扎了几下,力气却没处使。她情急,一下子踩了程希的脚,程希一疼,松开了手。未央看着程希,笑着说道:“让你的脚趾运动运动。”
程希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半天没有缓过来。未央看见程希痛苦的样子,以为自己刚才用力太大,忍不住问道:“真的,很疼吗?”
程希闭着眼睛点点头。
未央一脸抱歉的表情,说道:“不好意思,要不我帮你揉揉?”
程希睁开眼睛,看着未央笑笑,转身走到书桌前坐下。
未央也跟着走到书桌前,程希抬头看着未央:“现在不怕我了?”
未央抿抿嘴唇,半天才说出一句话:“花中节那天,谢谢你。”
程希仍带着笑意说道:“无妨。”
☆、第14章 宫闱深深06
未央点点头,她看见程希眼神透出一种莫名的情意,一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一时觉得尴尬万分。于是她眼睛向四周环绕,东张西望。她一会看看房顶,一会儿又看看鞋底。其实她什么都没有看进去,她只是想逃避程希炽热的目光。她不时的用余光看看程希,发现程希还在看自己,她只好继续左顾右盼,试图掩盖自己内心的紧张和混乱。
“过来,”程希突然淡淡地说道。未央收回游离的眼神,回过头来看着程希。她从程希眼底看出了一种坚持,这才缓缓地朝前走近了几步。
虽走近了几步,离程希还有一定的距离。程希再次开口说道:“过来。”这声语气温柔,却像是一种命令,让未央没法拒绝。她慢慢地挪动着步子,又走进了几步。
这次,没有再听到程希说话,而是用手握住了未央的手。程希的手很大很修长,未央的手小小的,被程希握在手心。程希的手心透出暖暖的热,未央却因为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未央想挣脱,可程希却死死握住她的手,没有松开。程希看着未央,微微一笑,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息了起来。程希似乎很累的样子,未央听到他均匀的呼吸,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她站在一旁,仔细端详起程希来。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仔细看他,看这样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深陷的眼窝,浅浅的双眼皮,好像画中走出的人一样。未央忍不住伸手前去抚摸程希的脸庞。她隔着空气,一寸一寸地抚摸着程希的脸庞。她的手划过程希的额头,再顺着眉毛向下,接下来是眼睛。每一下她都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程希。在她双手划过程希鼻梁的那一刹那,他睁开了双眼。
未央一时不知所措,她没有想到程希会突然睁开眼睛,手一时停在了半空中。等她反应过来,手微微一缩,然后再次停在了半空中。因为此时程希的右手,握住了这只想逃避的手。
这次,未央没有挣扎,她只是怔怔地看着程希。程希也看着未央,嘴角似笑非笑。
未央似乎想让时间停在那一刻,就那一刻,永远不要结束。不过,那终究只是一瞬间,她打破了这一尴尬的局面问道:“你累了吧?”
程希真的累了,被未央的这一问后,更加感觉到疲惫。于是自然地放开了未央的手,用手揉着太阳穴道:“最近帮父王处理国事太繁忙了。”
“你等着。”未央说完就走到旁边的衣柜,打开柜子不知道找些什么。
程希看着未央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便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程希闻到了一缕幽香。这种香气带着点清凉,又带着点宁静,淡淡的味道间又透着些许浓郁。闻过之后他感觉似乎不再那么疲惫,身心仿佛都得到了舒缓。他缓缓睁开眼,看见未央正坐在书桌对面,趴在桌子上望着自己。而书桌的一角,“乐”字形状的香正缓缓地散发着一缕青烟。
未央见程希睁开眼,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舒服很多?”
程希点点头,“这是你做的?”
“是啊,用浅草、微三子、还有天盆意子做的。”
“你会制香?”程希觉得很惊奇,这小小女子身上似乎会的东西很多。
未央点点头,“是啊,千叔教的。”
程希看着那个“乐”字,问道:“这款香清神醒脑,舒缓疲惫,为何用乐字?应该叫清字似乎更加贴切。”
未央点点头,表示认同,然后缓缓地说道:“但我只带了乐字这一个香篆来。”
程希笑笑,再次闭上了眼睛。他闻着这股清香,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翌日。
太阳似乎刚刚爬上了山头,世界终于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虽然时辰还早,未央却已经在桌边写起了字。昨夜,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在床上翻来覆去,听了窗外一整夜的虫鸣。她回想着傍晚和程希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她的心里已经不再是涟漪,而是惊涛骇浪了。于是,天才微微亮,她就起床。在桌边写写字,似乎让她的心静了不少。
正当她在写字时,青离拿着一个木盒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啊?”未央忙问道。
青离把木盒放在书桌上,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未央姑娘,这是世子让奴婢拿给你的。”
未央一听是程希送给自己的,赶忙放下手中的笔,好奇地拿起木盒。她像是打开一个千年的宝藏,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激动。当一个个制作精良的铜制香篆展现在她的眼前的时候,她的嘴角绽放出了花朵。她从木盒中取出一个香篆,笑着对青离说:“是香篆。”
青离看着未央手中的香篆,赞叹道:“真漂亮。”
未央“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她把香篆一个个地从木盒中拿出来。香篆有梅花、莲花图案的,有祥云、鹿角图案的,还有寿字、福字图案的。当她看到最下面两个香篆时,迟疑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取出。她将这两个香篆举在眼前,青离这才看清楚,那两个香篆是未央的名字——一个“未”字,一个“央”字。她从没想过用自己的名字做成的香篆也能这么好看,欣喜的不得了,笑着对青离说:“是我的名字。”
“听说世子昨儿从这离开,就去吩咐人办下了。昨儿制铜所一夜没歇着,赶夜给做出来的。”青离笑着说道:“世子对姑娘真好。”
未央听到这话,咬着嘴唇笑了笑。
“咦,这还有一封信呢。”青离从盒子底部拿出一封信,递给未央。
未央赶忙放下手中的香篆,接过信,打开,只见一行苍劲的字体:“品香意难忘,待闻未之香。”
未央看完信,莞尔一笑。她笑着把信折叠好后,塞入了袖口,然后拿着香篆和青离一起把玩起来。她举起那个“未”字的香篆,放在窗前。阳光透过香篆的孔缝照进室内,在桌上留下一片不规则的阴影。她心里满是甜蜜和幸福,似乎品尝到了一种似爱非爱的味道。
☆、第15章 情生意动01
未央沉醉在自己的遐想中,却突然听门外一阵骚动,好像是进进出出的脚步声。未央走到房门口,只见任安羽的房间内,许多人进进出出的忙个不停,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未央让青离去打听,这才知道原来是近日任安羽失眠,正找御医来瞧病。各个下女又忙着煎药,又忙着给任安羽换床褥,又忙着给她泡安神的茶,这才乱作一团。
未央心想,失眠这种事以前千叔经常碰到。每当失眠的时候,千叔总是点上一盏安定香,那时总能进入甜美的梦乡。这安定香对安神助睡十分有帮助。对未央来说,这安定香的制作方法只能用简单二字来形容。
未央想着,自己也闲来无事,不如就帮任安羽一把,也算是给自己积点德吧。
未央让青离去准备了所需的材料,然后在桌前潜心制香。她不知道,自己的整个过程都被程希看在了眼里。程希站在门口,静静地盯着未央。青离刚看到程希的时候,想说些什么。程希却只是将食指放在了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青离看程希这样,也就默默地退下。屋内的未央一会碾压粉末,一会给各种原材料称重。程希看着她忙碌的样子,微微一笑,然后就离开了夜凝阁。
两个时辰后,未央深呼一口气,瘫软在椅子上。她终于大功告成了,然后她让青离把这制好的安定香给任安羽送去了。未央心里其实也没有底,她不知道任安羽会不会使用她制的香。“姑且试试吧。”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几日后,青离突然对未央说道:“姑娘,奴婢听画溪说,上次姑娘给公主制的香十分有用,这几日公主已经睡得好了。”
未央听到这话,激动地问道:“真的?”
青离点点头,未央开心地笑起来。她在心里想着,看来那天花的功夫没有白费,这也算是宁国大殿这些日子以来做的一点贡献吧。
眼见一个月的期限就只剩两天。两天后,未央和程希很可能又要换魂了。未央这才想起来不知将千叔配的药放到哪里了。她把床上翻了一遍,没有。柜子翻了一遍,也没有。桌子底下,书架上,角角落落都被未央翻了个遍,仍然没有找到。她就差把房顶掀开了。她翻箱倒柜,急得脸上的汗都沁下来,却还是一无所获。
一旁的青离看着未央着急的样子,只顾不停地问:“姑娘在找什么?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