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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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情深-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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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刺,马像疯了一样朝瀚国大殿外奔去。管修还未反应过来,已经出了瀚国大殿的宫门。待他转头一看,却见米夜还在和侍卫拼杀,而瀚国大殿的宫门却缓缓地关上。远处的台阶上,一队弓箭手正拉弓对准了米夜。“咻”地一声,一支利箭贯穿了米夜的左肩。
    管修大喊道,“不!”这声喊叫撕心裂肺。他想拉住马冲回去救米夜,马却不听使唤,依旧朝前狂奔。接着是第二支箭,第三支箭,直到米夜身上插满了箭。
    “不,不,”管修几乎带着哭腔哀嚎出来。他见米夜口中吐血,跪倒在地。那是他见到米夜的最后一眼。宫门合上了最后一道缝,从此他和米夜散落天涯。
    他悲愤交加,一时心痛难忍,他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叫做痛。他一抬眼,看见了站在城楼上的任安寻。任安寻正拿着弓,对着他。任安寻嘴角上扬,缓缓拉动了弓弦
    管修从来没有这样希望任安寻射出那支箭,他从来没这样心灰意冷地渴求死亡带给他片刻的安宁。然而,任安寻举起箭,又放下箭,他就这样放管修走了,任管修的身影消失不见。站在他身边的方汇问道:“世子,要不要派人追?”
    任安寻缓缓道,“不必了。”
    他走下城楼,看着倒地不起的米夜,对身旁的方汇道:“葬了吧。”
    管修驾着马,一路向前,没有一刻的停歇。他的脑中只有一个信念,快点回到宁国,快点见到程希。他走过平地,跨过河流,走过森林,翻过山脉。他从来没觉得这条路是这样的长,他像一具行尸走肉,眼神无光。
    他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五天之后,走到了言修居的门口。他筋疲力尽地跨下马,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失去了知觉,晕倒在地。
    等他再次感觉到知觉,已是七天之后。他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在他房里,他缓缓地睁开疲惫的双眼,看到程希正坐在他的面前。
    “世子。”他挣扎着要起身,程希拦住了他。
    程希欣慰地笑道:“管大夫,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了七天,再不醒,我就要征集天下名医来给你看病了。”
    管修抱歉道:“让世子担心了,是管修的错。”
    “你醒了就好。你五天没吃饭没睡觉,快马加鞭赶回来,不晕倒那就奇怪了。”
    “管修已将白昼令交给任世子,只不过被困于瀚国,才耽搁了如此久。世子” 管修欲言又止。
    程希早已洞察管修想说的话,“管大夫,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从不怀疑你会背叛我宁国,你尽可放心修养。”
    管修从没想过程希竟然这样信任自己,压根不需要任何解释。他被任安寻困在瀚国一个月,这么长的时间,流言蜚语满天飞。如果是他自己,恐怕也做不到这样相信一个人。他挣扎着下地,跪在地上给程希叩了一个头,“程世子如此信任管修,臣定为世子效尽全力,万死不辞。”
    程希扶起管修,笑着拍了拍管修的肩膀,“对了,米夜的事我听说了。她是个侠肝义胆的女子。”程希从袖中拿出一个发簪,塞到管修的手中,“这是在你的马上发现的发簪,也许你想留着。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管修握着手中的发簪,“恭送世子。”
    管修愣愣地站在原地,紧紧握住手里的发簪。过了许久,他才有勇气慢慢打开手心里的发簪。在他看到发簪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像被什么击中,莫名的疼痛朝他袭来。他轻轻一吻发簪,闭上眼睛。米夜的笑脸立刻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管修,你知道吗?我就是你的妻子。”他的泪抑制不住地流出来,他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
    从米夜第一次对他说这句话时,他就对这个大胆直白的女子刮目相看。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来没有人那样执着地天天等他,只为见他一面,只为跟他说几句话。日复一日,他似乎开始有些期待在门口见到米夜。每天他出门前,都会想,今天米夜又会跟他说什么话。每天看到米夜等在柳树下的身影,他竟然感觉到一种欣慰。
    这种感觉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或者说从来没有出现过。他记得重景元曾教过他,喜怒不行于色,只有这样别人才猜不出你的心思。他一直是这样做的。可是到了某一天,他猛然间发现自己即使是真的开心,也学会了不表现出来。他就那么冷漠地对着米夜,不跟她说一句话,不正眼看她一眼。
    其实,他从心底瞧不上米夜这样的乐女。他在辽国当谋士的那些年里,看多了乐女的轻浮和放荡。在他心里,乐女等同于j□j。辽国公培养的那些乐女,就是为了日后送给其他的王孙贵族。米夜不也是辽国公送给程希的吗!
    可是爱情是没有办法阻挡的,即使他的内心再抗拒,即使他多不情愿和一个乐女扯上关系,但是他还是不可避免地爱上了米夜。那天米夜说第二天不能来,要去祭拜母亲。他的心里竟然有些失落,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每天见到米夜。没见时想念,可是见到了,他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那天,他从外面回来,远远就瞧见米夜站在柳树下,手里折着柳枝。微风吹起米夜的秀发,在那一刻,他觉得她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他看见米夜头上掉了一片柳叶,他忍不住走上前,帮她拂去这片柳叶。然而米夜却不知道,他悄悄收起了这片柳叶,藏在袖口中,像是一个不能告人的心事,埋在他的心中。
    他日日抗拒,却日日靠近她。
    当她带着哭腔问出那句“是不是因为我曾是乐女,你觉得我不清白?”,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答案是肯定的,他的挣扎,他的闪躲,他的不敢靠近,全部都是因为这个。他本来就生性冷漠,此时他大可以说出来。但是他却没有说,他看着米夜眼中的泪,突然觉得有点心疼。
    “我是乐女,不是j□j!算我看错了人!”
    这几个字深深刻在他的心里。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米夜不像其他的乐女,她是不同的。她洁身自好,她出淤泥而不染。她对自己一直一片深情,这种感情纯洁的就像是白莲花,没有杂质,带着芳香。这是她给他的最美好的礼物,却被他亲手扼杀。他想出去追她,却被侍卫拦在了门内。
    也许上天还愿再给他一次机会,米夜没过一会又跑了回来。他看着米夜,那一刻,他想冲上去抱住她,告诉她,他愿意娶她为妻。然而米夜却拉着他逃出去。他想,逃出去是最重要的事,只有逃了出去才有以后。
    天总是不遂人愿。
    当他的马受惊跑出去的那一刻,他就有一种感觉,他再也见不到米夜了,再也不能告诉她他早就爱上她的事实。直到他看到米夜中箭,他猛然间觉得天暗了下来,心仿佛被掏空了。疼,那种巨大的疼痛是他这样的男子从未感受过的。他曾经手臂脱臼过,那次脱臼,他也没有留一滴泪。然而这一次的疼,却差点把他击垮。
    他不愿再多回想那最后一眼有多么的惨痛,他宁愿永远只记得她的笑,只记得她那句“管修,你知道吗?我就是你的妻子。”
    “我愿意,我愿意。”他又喃喃道,可惜她却再也没法亲耳听见。
    言修居外的柳树开始落叶,不出三日,所有的叶子都掉光了,仿佛也在替曾经树下的那名女子哭泣。管修拾起地上的一片柳叶,他仿佛看见了米夜,依然站在树下,朝他微笑。

  ☆、第55章 尊王攘夷07

怀念米夜的不止管修一人。
    程希坐在夜凝阁的庭院中,他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浇在地上,算是敬米夜,一连敬了三杯。他回想起多年以前,那时米夜还是一个普通的乐女,不会武功,歌唱得也没那么婉转动听。
    可程希却天天跑去听她唱曲,一听就是几个月。
    米夜家中还有一个年迈的老母亲。米夜的母亲年轻时是名j□j,和不知道名的男子生下了米夜。她随母姓,又因为出生在一个夜晚,所以取名叫夜。那年冬天,米夜的母亲病重,米夜却连一个像样的药师都请不起。程希像冬日里的一把火,照亮了米夜贫寒的生活。他请来了药师给米夜的母亲看病,还请了几个下女来照顾她的老母亲。
    谁想,那年冬天,米夜母亲还是离开了人世。离开前,米夜陪在母亲的身边。米夜母亲用虚弱的声音对米夜说道:“小夜,娘要走了,以后没人照顾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娘这生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为爱而死。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一定要为爱而离开。”米夜的母亲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米夜却将这句为爱而死牢牢记在了心上。
    程希帮助米夜给她的老母亲下葬,还不停地安慰米夜。从来没有人对米夜这样过,米夜觉得程希就是她的恩人。
    “公子对米夜的恩情,米夜无以为报。公子若有需要米夜的地方,米夜愿为公子赴汤蹈火。”
    程希正是看中了米夜的侠义心肠,“若是去辽国当乐女,可愿意?”
    “什么都愿意。”
    在接下来的两年里,程希请人教米夜功夫,教她歌唱技巧。米夜很认真地学习,进步非常快。她从一只青涩的小鸟变成了黄鹂鸟,她的歌声从此之后让人一听便难以忘怀。那年,辽国公在辽国各处搜寻乐女,米夜也顺理成章地迈进了辽国大殿,那个改变她一生命运的地方。
    程希回想起这些,心中一阵酸楚,然而他嘴角却带着微笑。他仰头看天,天上的云自由自在地飘荡,他轻轻地对云说道,“米夜,谢谢你。”
    也许米夜再也听不到管修和程希对她的缅怀,但她却完成了生前的心愿,那就是有朝一日,自己可以为爱而死。她被任安寻派人葬在了一棵柳树下。
    “已按世子的吩咐,葬在了柳树下。”
    方汇向任安寻禀告着结果,任安寻挥挥手示意他下去。他看着窗外,缓缓说道:“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
    不久,大宇天子宣告天下,瀚国被封为大宇王朝的卿室,执掌白昼令,代理大宇朝务。然后还将南方的大片领土分封给瀚国。自此,瀚国成为南方霸主。
    夏日悠悠,来了又走。秋日像是身着盛装的女子,拖着脚步,姗姗来迟。淇芊盛放的时节终于来临。
    未央和牧之正坐在院中聊天。
    “前阵子听说管大夫去了瀚国,然后背叛宁国投奔瀚国了。前一阵子又听说管大夫后来又回来了,又没有背叛宁国。”牧之边吃花生米边说道。
    “管大夫不会背叛宁国的,永远不会。”未央纠正道。
    “你怎么知道?”
    未央得意地摇头道,“我就是知道。”
    牧之又说道:“不过我前阵子还听说程希他高价收购襄国的狐白。你也知道,襄国那是出了名的狐狸多。但是狐白嘛,一只狐狸就那么一小撮。”牧之边说边用手比划着,“你说程希要那么多狐白做什么?难道他也奢侈着要拿去做狐皮衣?”牧之摇摇头,叹道:“真是奢侈。不过要是我们在襄国就好了,抓几只狐狸就发财了。听说现在襄国都没人做别的事情了,大家都去抓狐狸了。”
    未央听后,摇摇头,“我看阿希他不像是要狐白做衣服。”
    “那你说他要狐白干嘛?”牧之问道。
    未央说道:“如果襄国真的所有人都去抓狐狸了,那哪里还有人务农呢?农是国家的根本,瓦解了一个国家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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