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忽觉情形有异,暗想道:“见他行动,丝毫无表现对郑芳清姑娘一点钟情之意,倒不要是郑芳清私恋着他……”心念微动,存心想测出郑芳清与他之间的关系,便冷笑道:“阁下不用推辞了,你为的是情人,我为的是朋友,何不开诚相见,大家认真的比斗一下,就算不幸我输了,也不会怨恨兄台的,我只希望替朋友尽一份道义而已,你可别误会。”
“我为的是情人……”俊美少年口里反复念着这句话,表情充满了迷疑,不时向芳清姑娘注视,芳清姑娘羞怯地低下头去,未置可否。片刻,俊美少年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反问道:“兄台的意思是把我认成郑姑娘的情人……”一见白衣人点头,他不觉斜视了身旁绝世佳人一眼,赫然大笑道:“噢,兄台你弄错了,郑姑娘与我只是普通的朋友罢了,哈哈,兄台你真是有趣的人全身要害。
俊美少年不敢与他硬拼,赶忙抽身撤退,白衣人左手一捞,折断一根树枝,舞起周围花影,疾向他肩上太冲要穴刺去。
这左手剑式在江湖尚是初现,招式又十分怪异,是以威力自非等闲,俊美少年几个闪身,勉强避过白衣人攻势,手中铁胆随即抛出,奋力反攻。
冥冥之中,忽然忆起师傅练功的情景,不禁大惊失色,脱口叫道:“哎,兄台使的可是敝派的瞒天剑法,请赐招名,大家都是自己人,别再斗了。”
白衣人闻言止步,冷冷问道:“你是武当弟子?”
俊美少年点头道:“正是,请问兄台大名,是否也是武当门人?”
白衣人嘴角升起高深莫测的笑容,先不回答,问道:“阁下师承何人?”
俊美少年恭恭敬敬地说道:“家师玄机道人,兄台呢?”
白衣人冷笑道:“我非武当门人,却会武当镇山剑法,令师玄机道人与我有一掌之仇,趁此时机,咱们一拼清帐便了。”
俊美少年吃惊地退了一步,道:“那么你就是……”
白衣人斜眇三姐一眼,接口说道:“少说废话,我只是个盗匪,看招!”话出人到,好像一支疾箭,射向俊美少年,俊美少年弹丸也似地跳将起来,满面惊讶之色。他也曾听过师傅提过,武当掌门人玄机道长提过此人,回忆起来,自知不敌,只想极力闪避,不受其害,便算大幸了。
金遗龙三个斗大朱字,在他眼前闪动,他也探听了他不少的轶事,吃他声威震住,不敢贸然还击了。
郑芳清眼见心上人不敌,芳心一急,再也顾不得许多,娇叱一声,扬起三尺青锋,狠命向白衣人身上刺去。
白衣人心头猛震,暗叹一声:“罢了,罢了,我胜了他有什么用呢!”左指一弹,树枝呼地飞出,一般猛劲把郑芳清刺来的长剑荡开两尺多远。趁这段间隙的时间,他沉声说道:“别动,先让我说一句话吧。”这时,他心中的悲怆,自非言语所能表达。他默想一会,终于咬牙说道:“好的,事已至今,我不得不说这种话了,两位姑娘且请听着,如果日后有人上门提亲,你俩自己私心上要同意了,就可答应下来,以前种种拘束你们的婚约,不必再去理它。”
说完此话,他的神色逐渐黯淡下来,眉宇间也暗暗隐藏着一股悲怆,两位绝色美人没想到他心绪变化得如此快速,私下也感迷惑。
他走动了两步,回头又说道:“我很替你们庆幸,现在你们是自由的人了,跟世上所有的人一样,尽可远走高飞,言尽至此,我要向各位道声再见!”他勉强微笑了一下,迈开步伐,正想离去。
一直沉默不言的三姐,突然疾步上前,低低说道:“你这个负义背情的人,可知青青的下落?”
白衣人心头微震,极力忍抑着,回头喝道:“笑话,我会是负义背情的人?哼,青青的下落关我什么事?”
三姐冷艳迫人的面上突然黯淡下来,幽幽叹道:“我真不懂你是怎样的人,青青为了你,几乎发狂,此时离家出走,不告而别,为的是寻你,岂料你却满不在乎,我……真替青青担心……”
“你担什么心……”白衣人恨恨道:“有情人陪伴着,卿卿我我的,正是乐不思蜀的时候,你还会替青青担心?”
三姐脸色一板,一种孤芳自赏,高傲迫人,俨然不可攀登的气质流露出来,使白衣人斗然间否定了自己错误的看法。她严肃地说道:“你说的尽是些疯话,若在无人之处,我真想给你俩记耳光。”顿了一顿,见白衣人没有反应,接下又说道:“他只是青青的授武师傅,青青在他那里,学了半个月轻功,就不顾一切,离家出走,四处找寻你去了。我要问你一声,到底你存着什么心思,青青是真心爱你的,你却心硬如铁,让她伤心,可怜的青青……”
说到后来,她严肃的口气渐渐被一种凄凉的气息所感染,一变化为哀怨悲伤,仿佛像病人呻吟一般。白衣人知她姐妹感情深厚,青青离家出走,行踪不明,无疑是极度伤了她的心。
白衣人道:“你跟他出来外面,目的是找寻青青?”
他用怀疑的口气问她,三姐听在耳里,十分痛心,她愤然道:“难道我去爱他吗?你的心里老是存一些歪邪的偏见,我真为青青担忧。”
白衣人尚不完全相信她,但他毅然答应为他出走的青青,道:“你放心好了,我会尽自己的力量找着她,你还有什么事吗?”问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表情很冷淡,也许心中对她的恨念仍未消逝。
三姐似想说什么,在未说话之前先往后面投去一眼,见俊美少年慢步而来,不禁回皱了一下黛眉,十分不客气地向他说道:“你来做什么,我与他谈的都是私人的事,请该回避一下。”
俊美少年闻言停步不前,尴尬地笑了一下,阴暗的表情仿佛是听了此话令他十分痛心似的。
他一方面频频向她投视,生像深怕白衣人将他心爱的人夺去似的。白衣人将这一切收入眼里,突感有说不出的难过,心想:“她本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嘛,为什么要外人追求!”遂冷冷向她奚落道:“申姑娘先前所说的话,显然有点不对,我瞧这人对你甚有意思,你不会不知道的。”
申微翠玉靥上淡淡套上一抹红霞,衬托得她更动人了,她似乎很不愿讲这一类男女情爱的话,当下沉下脸色说道:“我始终没有把你当外人看待。我认为你是有作为的人,是以放心青青的一切,未加阻挡,不想你视我如眼中钉,经常借故讥讽我,我真想不通你用心何在?”顿了一顿又道:“像刚才的话,我不知你要说此话的目的是什么?”
白衣人冷笑道:“不知道算了,请问申姑娘,除了青青离家出走的事以外,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微翠叹道:“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没好感,所以,有很多事,我都不想问你……”
白衣人道:“你问吧,我能回答的自然不会隐瞒你。”
微翠点头道:“好的,我先问你,你的身份是——”
白衣人心闪微震,疾忖:“好精灵的女子,原来这事她早就怀疑了,噢,我不会实说,我不能将身份告诉她,她是善变的女子,倘若我报出自家就是铁府大将军儿子的话,她一定会想办法摆脱婚事的,我不愿见她跟那人亲热的样子……”
人的自私往往潜伏在心内,不论何种人,自私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少年男女,不管成就如何之高,修养如何深厚,都难绝灭人与生俱来的劣根性。
微翠见他抚额沉思,良久不言,已知他正在准备编一套谎话来欺骗自己,不觉轻哼一声,说道:“罢了,你不愿说就干脆不说,何必再去想些谎话骗人呢!”
白衣人嘿然冷笑道:“抱歉,我的身世不便告诉人,你仍当我是土匪好了。”
微翠幽幽叹了一声,轻细地自语道:“可怜的青青……”
白衣人听在耳里,如被针刺,忍不住瞠目说道:“青青有什么可怜?哼,告诉你,她是慧眼识英雄,可怜的应该是你——”
“我不想跟你顶嘴,你的脾气是任何人都忍受不了的……”微翠不悦地道:“我再问你一句,如果这话你不回答,我们便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她一字一句十分严穆地说出这话,神色间有不惜绝断的怒意,只看得白衣人心神一凛。
她道:“你就是闻名江湖的金遗龙,对吗?”
白衣人大吃一惊,道:“你听谁说的?”
“你承认吗?”她并不回答他的话。
“你听谁说的!”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愤涌入胸口,他倏然伸出手掌,用力握着她的手臂。
她生平未习武功,一个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如何禁得住他用力一握,不禁痛得脸上都变了颜色。
俊美少年老远看到了,爱心迫切,再顾不得自己的性命,斗然大喝一声,飞掠而来,半途就将铁胆抛出,劲取白衣人头、胸二处要害。白衣人手脚灵敏,乍闻风声,便挟持着姑娘变了个方位,一对劲猛铁胆全击在一块石头上,只见火花乱射,石块哗啦啦落下一大片碎裂的石粉。
白衣人扬声喝道:“还不快止步,否则我不客气了!”
虚空推出一掌,这是他用了九成功劲,只把俊美少年震退三、四步,俊美少年还想扑来,白衣人已咆哮道:“混蛋,我不会杀害她的。”白衣人紧迫着问道:“快说,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微翠休息了一会,缓缓站了起来,不知怎地,他的野蛮令她极度伤心,两串晶莹泪颗已滚落玉靥,顺颊而下。
白衣人心肠一软,道:“你不说算了,但想要叫我回答你,也成了梦想。”
微翠苦苦一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了。”她容颜绝世,一颦一笑,无不令人引动感情,此刻她显得更哀怨,一旁木然立着的俊美少年突然发狂也似地扬掌向白衣人劈去,口中怒喝道:“打死你这可恶的家伙!”
微翠突然疾行两步,道:“让他走吧!”
第十六章 啼血的杜鹃
白衣人冷笑道:“多谢你告诉青青的消息给我,再见了。”
言毕,大步走开,一副倚势凌人的样子。
远方,他高歌道:
“去吧,去吧!忧烦、悲怆一场空。
自有古来杰士,把目对青天。“
白衣人走后,微翠似乎抑制不了心田积压过多的难过,一声不响,掩着面孔在流泪。
白衣人离开俊美少年、郑芳清、申微翠三天后,满心不是味道,一路低首疾行,回到了太湖帮暂设总坛的客栈里,几日来,每每想起未婚妻叛他而去,都感觉到刺骨锥心的痛苦。
他是自尊心很高的少年,自己坍了台,也不愿出气在情敌身上。酒后,他胡言乱语,喃喃地说:“唉,钟鼎山林,各有其志,不可强也,如此下贱的女人,我何必去想她……”
他回帮后,一直是闷闷不乐。太湖帮的弟兄们见他如此,心中都也十分担忧,平常瞧他眉心常有一股愁虑之色,不知是饱经忧患,抑或是有说不出的难题纠缠着他。大伙儿没事时,经常交换意见,猜忖他的心事。
林传福、罗文仁自从随他在龙王潭吃了一次苦难回来之后,在帮中的地位也显著地提高不少,自认谓为帮主大人的心腹,此刻离众而出,说道:“小的们见帮主沉郁不乐,心中都很痛苦,若不嫌小的低能,愿付出性命去帮助帮主……”
没等他们把话说完,白衣人就摆手制止了。他锐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