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没有然後了。
李溪就算是再痛心,却还要生活下去。他已经杀了呼和邪,皇甫夏睿的仇算是已经报了,除了多为皇甫夏睿烧些纸钱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些什麽。
杀光匈奴人麽?李溪虽然不像他父亲那样惊采绝豔聪明非凡,却也是知道,匈奴人不是凭他一个人杀的光的。而且,匈奴刺杀大雍皇室,大雍又何尝不是每年都要给匈奴人制造上几件麻烦呢?这样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李溪并不觉得自己插手其中,除了将水搅的更乱一点,还有其他的什麽好处。
李乐山曾经对他说过,两国交兵,最苦的就是百姓。已经有一个无辜的皇甫夏睿因为权势的斗争而死去了,就莫要再增添其他的亡人了。
而且,夏瑞是主动为雍武帝挡剑的。虽然李溪至今想不明白为什麽身体不好的夏瑞会主动为武功高强的雍武帝挡剑,而且挡的义无反顾就像是他不明白为什麽在夏瑞死後家人一点都没有惊讶他的悲伤,反而支持他为夏瑞守灵,甚至连大哥都说要过继一个孩子到他名下一样。
相比较其他的李家人来说,李溪是有些笨的。或许不应该说是笨,而应该说是单纯。对世情看不透想不明白的他却也知道,夏瑞的死去,除了为他的娘亲换来一个皇贵妃的加封,为他的好友增添几分伤心之外,再无任何的好处了。
大哥说皇甫夏睿赌输了,所以走了。李溪不明白,却也知道,逝去的,毕竟是逝去了。
在那之後,李溪虽然心中仍然郁结不平,却还是听从了父亲的建议,不再插手管过多的事。时间长了,也就慢慢的想开了。说不定夏瑞他到了地府过了生死薄,下辈子会投一个富贵却又平安长乐的人生也不一定。
李溪想开了之後就释然多了,也能面色如常的与别人谈论起夏瑞的生平了。在别人说道早逝的五皇子如何如何的时候,他也不会再莫名的就黯然神伤了。
现在想想,或许就是夏瑞的死亡让他成长了许多,所以才不至於在这个年代里惊慌失措,反而是逐步的在适应这个世界了。
第五章:霍安文
将食指对上门前一个液晶的显示屏上,“哢”的一声,门开了。
李溪对著这个小小的显示器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才开门进房,无论看多少次,李溪依然对这个不用钥匙就能打开门的东西充满好奇。霍大夫说这是指纹开锁机,可是指纹是个什麽东西呢?它长在自己的手上麽?李溪不懂。
“霍大夫。”刚进客厅就看到救了自己的霍大夫面无表情的坐在客厅,明显是在等著自己回来的模样。李溪的心小小的虚了一下。
霍安文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顿时被噎了回去,他没有任何表情的面上细微的出现了一丝裂痕,用手指扶了下太阳穴的位置,他淡淡道:“不要叫我霍大夫。叫我霍医生也好,霍安文都行。只是不要叫大*夫这两个字。”
“啊,对不起哦。”李溪不好意思的低下脑袋,“我们都是叫大夫的,叫医生太别扭了。所以经常改不过来”
“以後注意就好。”霍安文想到自己原本想要说的事情,顿时没了在这个称呼上跟李溪过多谈话的心思,看著李溪别扭的模样,他不由自主的将原本冷淡的语气换得柔和一些:“你今天是不是去了庆云寺。”
“霍大安文先生怎麽知道?”李溪的心中一个咯!,他的眼神开始闪烁起来。自己明明已经使用内力将那个能拍人的黑匣子给弄坏了,不会安文先生还是看到了吧。
看到李溪的神情就明白他在想些什麽的霍安文抿了下嘴,淡淡道:“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新闻了。”
果然!李溪手指抓著衣角,低著头在地上微微的挪动著脚尖。自己果然给安文先生惹麻烦了
“算了。”霍安文站起身准备回房,“只要你不多跟记者打交道,这新闻炒作几天就会过去了。”
“安文先生。”李溪咬了下嘴唇,喊住了要进书房工作的霍安文。
霍安文站住身,回头看著他。
“这个”李溪上前两步,将自己刚刚从胸口扯下来的玉佩交到霍安文的手里。“是我出生的时候就带在身上的玉佩,娘亲曾经说过,这样的玉种和样式,在大雍也只有我们兄妹四人有而已。”
霍安文看著被李溪交到手中的玉佩。这是一枚羊脂白玉雕的圆形流云百福图样的玉佩,触手升温,摸起来却凉滑一片。
霍安文因为家境的缘故,也是见过很多珍稀的玉种的,哪怕是当初在香港拍卖到三百万美元的传说汉武帝曾经佩戴过的黄玉纹章都亲手把玩过。而手中的这枚属於李溪的玉佩竟然不比自己当初见到过的那枚珍稀黄玉纹章逊色多少!玉质洁白细腻,呈现凝乳一般的含蓄光泽,就连雕刻的流云百福图案也绝对是出自大家手笔。他可以断言的说,如果这枚玉佩拿到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去拍卖,相信最後的定价并不比那枚汉朝的玉佩逊色多少。
只是霍安文认真的看著李溪的眼睛:“你想卖了他?”霍安文有些疑惑,他住在自己家中,任何东西应有尽有,按说是不该缺钱花的啊。
“不,不是”李溪的脸上有些窘迫,他微微避开霍安文的眼睛低下了头:“住在这里这麽多天,一直都很麻烦安文先生。这个玉佩是报答。”
他那日上山拜祭夏瑞穿的是白色的云锦长衫,而且为了避讳,头上身上一丝饰品也无,而且因为自己从家中带了水酒祭品,所以也没有带银子出门。後来查遍浑身上下,竟然处了这枚从小带到大的玉佩之外,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而他从醒过来以後,就一直在麻烦安文先生。不仅吃住在这里,衣物用品要安文先生添置,自己刚来的时候什麽都不懂,也不会用这家中的物品,基本上每日都要出那麽一两次的事故,甚至很多次都差点炸坏了这房中的电器。
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自己家中来了这麽一个不安分的陌生人,李溪自己都想要赶他走了。可是他在这里叨扰这麽多天,安文先生竟然一次也没赶他走过。也从未对他提过什麽要求,李溪从未占过别人这麽大的便宜,心中一直不自在的很。
而且,自己不是没提过将玉佩送给安文先生。那时他刚醒来没多久,才将身边发生的一切的事情弄清楚,正是最最慌乱的时候。因为觉得身无分文却寄居在别人家中很是不妥,所以他虽然舍不得这枚玉佩,却还是狠下心来将这枚玉佩放到安文先生的房中。如果安文先生默许接受了,自己好歹也能住的安心一点。
结果让李溪没想到的是,第二日安文先生醒来就将玉佩还给了自己,反而找借口说自己当时头上簪的那根木簪很值钱,用那个当房费好了。李溪虽然在当时没言语,心中却还是感动的。那根木簪他知道,虽然是紫檀木所制,却横竖也值不了几两银子。安文先生那样做,纯属是在安自己的心而已。
也是从那时起,李溪真的将霍安文当做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位先生,教导自己怎样适应怎样生活的先生。
这次再度将玉佩拿出来,虽然也有补偿自己刚刚在外闯下的祸的因素,更多的,确是李溪真心的想要报答霍安文而已。
身无分为,浑身上下除了使不完的武功和一身贵族公子应有的闲散本事之外,李溪实在是找不到比这枚玉佩更能表达自己谢意的礼物了。
心思上仍然单纯的有些生涩的李溪,想的只是尽快的报答自己的恩人。
霍安文默了默,将玉佩还到李溪的手里:“第一次我不会要,第二次同样不会。”
“我我只是”李溪的表情有些无措,他只是,只是想要表达自己的谢意而已。
霍安文转过身,淡淡的声音飘在李溪耳边:“这些钱,我还不缺。”
李溪的脸有些发烫,他想,他自己大概又办错事了。
第六章:庆云寺余波
无论是李溪还是霍安文,都将庆云寺发生的那件事看的太简单了。
霍安文原本以为凭借现在媒体喜新厌旧的程度,泰国拳王在庆云寺前挑衅不成反被殴的事情炒作个两天也就会结束了,但是,一向不怎麽上网的他忽略了网民们的力量,也忽略了国内很多人的愤青程度。
中国有多少年没在外国人面前硬起来了?百年前的屈辱史,相信没一个人能够忘得掉。而百年後经济腾飞的现代,国内依旧有很多很多东西比不上别人。GDP,科技创新度就连篮球足球也常常落人一头。
综合国力硬不起来,经济和发展商无法完全独立自主,外交就硬不起来。虽然现在每个人都清楚我们奉行的是和平崛起的发展政策,但是在面对国家之间的纠纷的时候,每一个国人都希望自己的国家是掌握著话柄权的主导方。
“犯我天朝者,虽远必诛。”这句话,才是更多人愿意吼出来的。
从泰国第一次向中国功夫挑战的时候,网络媒体就经历了一次大沸腾时代,几乎每个人都在网上发帖子说要少林寺好好将这群不知好歹的所谓泰国拳王们给打回去。但是少林寺的龟缩,国内媒体暧昧不明的态度让国内关注此事的民众都很是失望。
他们不明白,如果是美国这样的超级大国产生外交矛盾,国内选择退避一时,心里虽然会憋屈一点但是他们还是理解的。但是这次事先挑衅的明明是泰国人,最先选择动手的也是泰国人,泰国这样狭小的国家,想必政府机关还是不放在眼里的。但是,当国家的尊严面临著严重的挑衅的时候,国内的那些“权威部门”们为什麽还要选择和气为上的原则?难道这和平至上的外交原则,将基本的自尊和棱角也都一并给磨平了麽?
肚子中早就憋了一股气的民众们,在看到後来中国武术协会磨磨蹭蹭的将散打协会给推出来,然後定好了比赛日期,再慢腾腾的将那几位泰国拳王打回去的时候,怒火早就快要憋不住的喷射出来了!
他们要看的不是充满和气的比赛,他们要的不是三比二小胜对手的结果!他们想要看到少林寺再也忍受不住沈默出山,他们想要看到少林和尚们将那些泰国猴子给狠狠的揍回去,揍的多厉害都没关系!他们想要看到那些泰国人脸上挂彩,然後闭上他们酸臭的嘴巴,灰溜溜的滚回泰国去!
可是,他们的期望始终是没出现。中国散打协会出席了由始至终的每一场比赛,不温不火,和和气气的和泰国人将这一场备受瞩目的比赛打完。然後互相推辞夸耀一番之後,将戏终场了。
在释用心方丈的带领下,少林寺的和尚们好像都忘记了自己少林最出名不仅仅是佛法,还有七十二绝技一样,整日闷在寺中埋头念经,做出一副不闻天下事的态度,无论外面的人呼喊的多麽热烈,少林寺众僧们也只当他们是木鱼晨锺的声音。
哦,不,少林寺其实还是跟紧时代的潮流的,新一代的少林寺和尚们不仅仅会念经,他们还会经商。
只是,除了念经和建立了所谓的少林寺集团公司之外,他们做不出其他的事情了。
有网友在网上断言,属於中国人的最值得自豪的两件辉煌中有一个快要走入末路了。原本中国人引以为豪的两粒明珠:几千年历史的文化,以及闻名世界的中国功夫。後一者正在慢慢的消散。
这不是夸张,只是危机来临前的哀嚎。看看少林寺如今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