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奈禾踌躇半天,透过满是雨水的玻璃,隐约看到的是一个白色的东西晃来晃去,心底莫名地生出了几分恐惧。直到清脆的求救声传入耳中,她才琢磨着,这应该是个人吧。
外面确实有人,而且还是两个大帅哥,一个叫做胡越明,一个叫做叶敬英。
叶敬英在四川长大,这次回京替父贺寿。胡家和叶家世代较好,胡越明和叶敬英年龄相当,见大病初愈的叶敬英在家闷得够呛,就带他来长城玩,不曾想赶上一场大雨,少爷脾气的胡越明又不肯老实排队,抄近路走了山路,将一辆A6l挡掉了。他向父亲求助,结果来救援的车子也堵呀。就在两个人打算弃车徒步的时候,一道明亮的车灯,带来了一丝希望。
张奈禾犹豫再三,想到最近倒霉透顶,或许做点善事可以改变呢,踌躇地摇下了车窗,瞬间呆住了。
这是谁家的男孩?长得也太漂亮了。一双清澈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尤其明亮,忽闪忽闪泛着祈求的目光。他的衣服被雨水湿透了,白色的阿玛尼衬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十分性感,嘴唇微微的张开,焦急道:“大姐,帮帮忙!”
张奈禾怔了一下,听到帅哥叫她大姐时竟然有一种晴天霹雳的感觉,她明明是双十年华的少女,为情所困成了什么鬼模样!不成,她一定要改变,不能再自哀自怜。
“我怎么帮你?”张奈禾看了眼外面的雨势,纠结道,“你的车陷得太深,道路又十分泥泞,我不好拖的”
“哦,没关系,车就扔这儿吧,你捎我们一段可以吧?”反正这车属于总参部队,放这儿估计也没人敢偷。再说丢了就丢了,有他爹去烦心。他只愁叶敬英身体健康,这哥们刚来北京不久就出了次车祸,要是再出事真是没法和叶家人交代了。
“呃,你还有朋友?”张奈禾顿了下,一个男孩她还好应付,要是再多一个男人万人两个人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那该咋办?
胡越明没看出她的心思,只是郁闷地自言自语:“我今天倒霉透顶了,朋友身体还不太舒服。你有没有多余衣服借我用一下?”
张奈禾听到这里,心里反而放心了,二话不说地把副驾驶上的外套扔过去,道:“你们上后座,我把锁打开了。”
胡越明感激地望着她,承诺道:“帮我你不亏,以后我报答你。”
张奈禾愣了片刻,笑了,这男人真逗还报答,以身相许咋样?
张奈禾惊讶于自己轻松的心态,或许忘记张蜀青不是那么难的事情。
张奈禾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餐巾纸盒下面放着的微型水果刀。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两个年轻人不像亡命之徒,她也不想掉以轻心。深更半夜的,谁知道他是不是真无心呢?
胡越明要知道张奈禾怕他们非礼他,估计会气得当场吐血,他眼光哪里那么差!
胡越明捏了捏叶敬英的手心,真烫,他的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怕是又要被老爸念叨了!
“英子,你还好吧?”
叶敬英摇摇头,他们都是军队大院长大的孩子,不至于一点病痛就哭天喊地。
“你能别摸我了吗?”叶敬英黑着脸,浑身又冷又热的已经很烦人了,胡越明还不知在胡思乱想什么,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地捏他。
“我不是怕你发烧吗?”胡越明委屈大了,他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招待朋友愣是招待成如此模样,死党们知道了会笑话死他的。太跌份了!
叶敬英没理他,换上张奈禾的外套闭目养神,两个人的头发都湿湿地贴在棱角分明的脸上,看得张奈禾真有点移不动视线了。不知不觉中,她竟是帮了两个超级帅哥。
她情不自禁地回头多看了几眼叶敬英,发现这人面相真冷,脸庞刚毅,一双细长的凤眼看向了窗外,紧抿着的嘴唇有些发紫。白衬衫男孩胡越明主动道:“今天,太谢谢你了!”
“呃,不客气。”张奈禾没来由地红了脸,她不过是二十来岁的青春少女,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和两个被淋得浑身湿透的帅哥共处,还真有点紧张。
夜色越来越深,雨水冲洗着大地的万物,车内十分沉默,空气越来越稀薄,一度让张奈禾觉得好尴尬:“你们,要去哪儿呢?”
胡越明皱着眉头,想了想:“我们想回城里”这句话说得太不要脸了,张奈禾暗道,她好不容易出城,难道这家伙的意思是让她送他们回城里吗?那岂不是又要去高速公路排队了,这破天,她就算再好心眼,也没义务这么帮他们吧?
胡越明挠了挠发丝,他是试探性地这么一说,万一对方说好呢?我送你们回城里?不过张奈禾显然没有接话的意思。
胡越明想了想,犹豫道:“其实我们也没地方可去,要不然,我们跟着你走,然后再让人去你那接我们呢?”
张奈禾愣了片刻,释然道:“好吧,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家不远,就在前面的紫山公寓,你们至少可以过去歇一歇,我看你朋友状态不太好。”张奈禾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不曾言语的叶敬英。
“好吧,姑娘,你真是个好人啊!”胡越明急忙奉承道。
呵呵,好人,她是个好人,妈妈也常说她是好孩子,可是眼前帅气的男孩肯定不会因为她是个好人就喜欢她,父母也不会因为她是好孩子就会更爱她。
张奈禾讽刺地想着,目光透过反光镜看到了另外一个沉默的男孩棱角分明的侧脸,不由得有些出神。不知过了多久,长途跋涉后,总算到了目的地。
作者有话要说:
☆、委屈
雨后的夜色,乌云散去,留下漫天繁星,映衬着整个大地散发着昏黄的明辉。
张奈禾的车子熄了火,她歪着脑袋,回头望着竟是睡着了的两个帅哥,不由得撇嘴笑了,哪个女人不喜欢帅哥?看了就让人赏心悦目呀。其实男人就是个孩子,尤其是在熟睡的时候,由里向外散发着柔和安详的气息。
她趴在车子靠背上,有些舍不破坏眼前的宁静,直到叶敬英突然睁开了双眼,吓了她一跳,那双眼睛像黑夜里捕食的鹰,警觉锋利,尖锐得仿佛摄入了她的心脏。
“啊”张奈禾捂着嘴,结巴道,“我,那个,到了。下车吧,我让保姆给你们热粥。”
叶敬英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眼底满是疲倦,声音好像从牙缝中挤出,道:“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叶敬英的时候,张奈禾会感到莫名的紧张,这个男人给人压迫感太强了,相较而言,她还是比较喜欢小孩子气的胡越明。
胡越明紧了紧衣服,笑着问道:“对了,我忘了问你的名字,大恩人。”
张奈禾尴尬地摇了摇头,红着脸说:“相逢便是有缘,我不过举手之劳,没帮什么忙的。”
叶敬英借着灯光仔细看了一眼张奈禾,她长得并不出色,锁骨消瘦,皮肤偏白,简单地梳了个马尾辫,只是有几分清纯之姿。但是言辞太过唯唯诺诺,一下子减了不少分数。
张奈禾察觉到对方税利的视线,有些慌乱,尴尬道:“免贵姓张,名奈禾。”
胡越明哦了一声,笑道:“今天真是打扰了,不过我哥们身体不舒服,我不好带他立刻赶路,怕是还要在你这多待会儿。”
望着胡越明略带歉意的笑容,张奈禾放松了不少,说:“没关系,别看这房子挺大的,除了保姆就我一个人。你们就是住一晚都没问题。”
“不会吧。”胡越明十分惊讶,环视了客厅一圈,指着正中央最大的照片,道,“你家人口看着挺多的。”
“嗯,看起来而已。”张奈禾不愿意多谈,叫来了李阿姨,让她下厨房做几道菜。
“我也没吃饭呢,你们要是爱吃辣的,可以让李阿姨做几道正宗的四川菜。”
咕噜一声,胡越明发现自己真的饿了。
叶敬英的父亲一直在四川军区任职,英子肯定是爱吃四川菜的,便主动地嚷嚷多做几个菜!
张奈禾一向与人为善,乐呵呵地应承着。她天生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谁占她便宜都觉得好像就应该如此似的。真不知道这种气场,到底是她的优点,还是弱势。
张奈禾发现叶敬英一直不说话,身子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怕是不舒服吧,她皱着眉头,想起以前她病了不爱说出来的时候,就会坐得越发端正。其实是怕身子一歪,就承受不住重量倒下了。
这个人家教一定很严,张奈禾暗自判断,上楼拿下了药箱,放到了客厅的桌上,没有多说什么。坚强的人往往不喜欢被人嘘寒问暖,尤其是陌生人。
胡越明感激地冲她点了下头。
“其实”张奈禾犹豫地望着脸色极差的叶敬英,不好意思道,“我住楼上右边,左边的两件卧室平时都没人住的,有私人浴室,小区的温泉水不错,如果你,你朋友不介意可以上去泡一泡,或许会舒服些。”她原本想和叶敬英说,却发现自己始终无法平静地面对那双有些冷透人心的眼眸,转而看向温和的胡越明。
胡越明摸着潮湿的袖口,不待他说话,张奈禾启口道:“我父母不住这儿,家里只有司机的衣服,我都给你们备好了放在楼上,一会儿李阿姨做好饭,会送上去,你们看怎么样?”
胡越明感动得快不成了,瞧人家安排得多妥当,最主要的是一点也没有扒着他们二人不放的意思。叶敬英不由得挑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多了几分好感。
“至于大夫,我腿脚不好,明天会有私人医生上门候诊,现在天色已晚,道路比较泥泞,不如先让这个这个”
“他叫叶敬英,我叫胡越明。”胡越明好心地告诉她。
“嗯嗯,要不然叶敬英先上楼休息休息吧,总之就算坚持不住要去医院,也要等道路疏通了再说吧。”张奈禾歪着脑袋想了想,不知道是因为难以抵御对于帅哥的好感,还是本身善心大发,爽快道,“大不了我再半夜和你们跑趟医院吧!”
叶敬英听着张奈禾唠唠叨叨地给他们安排好了一切,心底有种怪怪的感觉。胡越明却觉得如果可以留宿就太好了,大晚上谁爱折腾啊!更何况胡越明发现张奈禾没有任何贴上来的痕迹,还算识相,这就够了。
张奈禾不太习惯和陌生人独处,早早就回房了,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似乎是胡越明和叶敬英的出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也可能是因为昨晚的张蜀青恶心到她了,前几个月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渐渐地淡了,这莫非是一种成长?
张奈禾对着镜子审视自己,脸庞小了一圈,胳臂越发纤细,下巴尖了,真是有股营养不良的感觉!她冲着镜子攥了攥拳头,对着自己说,张奈禾,世界上本来就没几个真心善待你的人了,你要是再不爱惜自己,死了也没人同情!你要好好地活着!
张奈禾给自己加油打气了一番,躺在床上却是睁开眼睛,闭上,再睁开!失眠了。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几个人的模样,太烦人了。无奈之中,张奈禾套了件外衣,走到院子里散步,秋雨过后,凉风袭来,她浑身发冷,却觉得大脑分外清醒。让往事随风而去,张奈禾的嘴唇微微上扬,难得地划出一道真心的弧线。谢谢亲人的残忍,才可以让我变得坚强。
“阿嚏!”张奈禾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衣服,回到了客厅,不经意间撞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忍不住大叫了一声。